时间回到十四年前的无暇苑,越定川命下人用冷水将上吊被发现的丽瑾泼醒,丽瑾得知自己还活在世上,绝望地瞪着越定川斥道:“你已经把王妃折磨死了,为何不让丽瑾跟着王妃而去?”
越定川来到丽瑾的床边,如同一个邪魅的恶魔冷笑着说:“因为本王的复仇大戏需要观众,你的王妃主子已经看不到了,所以本王一定要你活着看到本王是如何报复越定海,让他的亲生骨肉们自相残杀不得善终的。如果你非要去死,那本王就只能让紫晨这孩子为你陪葬了。”
当时的越紫晨只有十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想起薛无瑕临终前千叮万嘱一定要保护好她唯一的孩子越紫晨。丽瑾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上变得扭曲,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乞求道:“只要我活着,紫晨就能安全吗?”
越定川点了点头收起恶魔笑容冷声道:“不只如此,你还要对本王发誓永远不会告诉越紫晨真相,从今日起永远不踏出无瑕苑半步,若你擅自违背誓言离开了无瑕苑,那天才是你期限。”
丽瑾忽的从梦中惊醒,十几年来每次午夜惊梦这个可怕的记忆一直挥散不去,虽然此刻的越定川已经被囚禁在逢舟县整整八年,但只有丽瑾知道这从来都不是越定川的终点。丽瑾看着墙壁上薛无瑕的画像,内心平静了许多。越定川对越紫晨隐藏的太好,或许自己说什么越紫晨都不会相信的,那就让奴婢尽快来陪伴您吧。
丽瑾对林幻蝶相助令汐儿陷入被动,特意让雪灵挑了上等的丝绸和金银器皿跟汐儿一起到无瑕苑一探究竟,没想到的是竟硬生生被丽瑾拒之门外,主仆几人连无瑕苑的门也没踏进去,回去的路上,闻香就抱不平道:“以前只听说那个丽瑾姑姑对老王妃极其忠心,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闻雨在一旁解释道:“那无瑕苑因为是老王妃曾经的住所,平时本来就不许别人进入,现在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她为何会突然出面帮助兰香苑。”
汐儿插话道:“本王妃也在疑惑这个,本王妃老觉得那个丽瑾身上有什么秘密。”
雪灵边走边提醒几人说:“有什么话还是先回镜月轩再说,小心隔墙有耳。”
虽然损失了红宝这个亲信,但这次意外之冤的结果对林幻蝶而言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而林幻蝶和林太后也急需弄清丽瑾的出手相助究竟有何目的,因为林太后心里清楚自己当年和薛无瑕的关系并不融洽。但毕竟现在看来,丽瑾是在越紫晨面前能说得上话的人,若能真心帮助林幻蝶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在汐儿吃了闭门羹后的隔天,绿云和林幻蝶同样带着贵重的礼品拜访无瑕苑,丽瑾同样没有让两人进无瑕苑,可是却答应跟着两人到兰香苑小叙。
香茗奉好后,林幻蝶对丽瑾详细讲诉了自己嫁进平江王府后的遭遇还有对丽瑾的疑问,丽瑾平和地听完全部,对林幻蝶认真道:“说句实话,奴婢的确对那个孟汐儿颇为担忧,但这并不意味着奴婢就对林侧妃你的所作所为认可。人啊,有时候总是夸大善意与仇恨,却羞愧于自己的**,侧妃您若真的喜欢王爷就该坦然面对王爷的一切,只有这样王爷才有可能对您有所改变。奴婢也希望平江王府的正室是位出自名门,能真正帮得上王府的人,只是这还要看侧妃您能否做出正确的改变。”
经过一个上午的细谈,林幻蝶好像对未来又有了希望,看来丽瑾很支持她才是正室的最合适人选,只要自己能和丽瑾联起手来对付孟汐儿,或许真的能让自己绝地翻身。
唐芊芊的入土仪式在两天后低调进行,只是由冯知语和管家带着抬棺的仆从将棺材带到城外安葬了。没有人注意到宋盛晗一直跟在抬棺的队伍后面,远远地不会惊动任何人。唐芊芊在留给宋盛晗的信中没有透露一点儿真相,但宋盛晗却读出了信中的斑斑泪痕。
待众人走后,宋盛晗一身素服立在唐芊芊的墓碑前很久很久,唐芊芊嫁进平江王府那日,宋盛晗赌气骑马狂奔出金阳城的情景依稀就如昨日。这才明白原来有些人错过了,就成为了一辈子的遗憾。
其实唐芊芊并不在被下葬的棺椁里,一切都在按越紫晨的计划顺利进行着,唐芊芊已于昨日苏醒,并在周密的安排下离开了平江王府,由三个乔装过的王府护卫护送着前往父母的所在地与家人团聚。至于为何没有告诉宋盛晗真相,唐芊芊觉得自己今生注定与宋盛晗无缘,又何必再继续空劳牵挂,纠缠不清,相忘于江湖或许才是两人最好的归宿。
站在观景阁上目送唐芊芊离开平江王府,汐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次没有将林幻蝶彻底清除,但能救唐芊芊脱离苦海也算是完成了一个任务,下一个目标任务也将接踵而至,为了云杉哥哥汐儿必须打起精神来。
三月十二的午歇后,丁悠然请冯知语和陈染依到自己所住的冰桂苑喝茶,冰桂苑的院子里树立着用上等翡翠雕刻而成的一米来高的树雕,这座树雕在建立平江王府时就落成了,冰桂苑也是因此得名‘冰桂’二字。院子里还随意栽种着一簇簇繁茂的花卉,令整个冰桂苑更显得精致典。
三人在园中青花瓷桌旁落座后,韵色将茶水和精致点心一一摆好,丁悠然亲自为二人斟茶并且介绍道:“这是今年新上的碧螺春,只是妹妹我对品茶一窍不通。两位姐姐尝尝,与旧茶有何不同。”
“悠然妹妹客气了。”冯知语微笑道。
陈染依轻抿几口,对丁悠然说:“这茶香味并不浓烈,后味却隐约有甘甜之味溢出,的确是上等的新茶。”
陈染依瞧着冯知语身着的素色锦裙上一朵花也没有,不怀好意地玩笑道:“冯姐姐对唐侍妾真是姐妹情深,这都几天了还穿的如此素净。不过王爷好像就喜欢这种戏码,前天还让侯账房给冯姐姐加了五两银子的月钱,染依还真是学不来呢。”
丁悠然缓和道:“咱们毕竟是姐妹一场,以前人数齐整时倒也不觉得,现在少了一个人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顿了一下话锋一转继续道,“只是像咱们这种人就跟地上的蒲草似的,活着的时候没人上心,死了就更不会有人在意了,就像唐姐姐那样随便找个地儿埋了,了此一生又有何指望呢?”
陈染依来到冯知语身旁,柔声道:““冯姐姐现在在王府就剩一个人了,倒不如就我们三人做好姐妹,彼此也有个照应。”
冯知语知道二人有意拉拢自己,故意装傻道:“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本来就是姐妹,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说着将杯中的茶饮完后起身说:“这几日可能太累了,身体有些不适,恕知语先行回去了。”
等冯知语和青筝离开后,陈染依坐到丁悠然对面,轻声道;“看来这冯知语是不会加入咱们的阵营了。她也不想想,越紫晨的下一个目标很快就会轮到她的冬景苑。”
丁悠然浅笑怡然言道:“我本来就对拉拢冯知语没太大兴趣,冯知语的父亲如今已升至五品武官,弟弟则被选为带刀侍卫,这都是靠着依附林太后所得,她自是不敢再做他想。只不过对于越紫晨的下一个目标,你我也不能掉以轻心,近日得到的消息是,平江王的势力在九峰盟的周边异常活跃,风畔护法要我们留意着越紫晨的一切动作。”
“越紫晨不会真的想要对付咱们吧?”陈染依喃喃自语道。其实越紫晨对陈染依来说是个很好的归宿,若不是碍于细作的身份和使命,陈染依认为自己说不定会很想跟越紫晨在一起,只是陈染依知道,越紫晨对这些侍妾始终都有一种疏离感,那种即使睡在一起也无法消除的疏离感。
这天的夜晚,空气有些闷潮,厚厚的黑云将月色遮了个密不透光,仿佛很快就会有一场暴雨降下。各个院落的小丫鬟早早便将门窗紧闭,以防半夜的暴风雨侵袭。
戌时刚过,雨点就绵密地打在房檐和树枝上滴答作响,直到亥时仍未停歇。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不速之客却在此时进入了无瑕苑。
黑衣人刚进到丽瑾的卧房,丽瑾便从床上缓缓的地坐起身来,却并没有多看黑衣人一眼,只是在微弱的烛光里找寻着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亮色绣花衣裙,然后不紧不慢地穿到身上,边穿边平静说道:“我的期限终于到了,越定川果然言而有信。”
黑衣人道:“你违背了对圣主的承诺,当然就该有这一天。”
听到黑衣人的声音,丽瑾动作一滞,厉声问道:“你是宁、、、”
没等丽瑾说完,黑衣人冷声喝止道:“住口!”
丽瑾没有再说下去,双手僵硬地将衣裙理好,然后坐到房中的梳妆台旁,对着铜镜绝望地大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时越定川会选你当紫晨房里的大丫环。但愿你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黑衣人来到丽瑾身后,从妆台上拿了一支最大的金钗为丽瑾插在发髻上,轻声问道:“你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丽瑾轻轻抿好红唇,难得地露出嫣然一笑道:“奴婢要跟王妃葬在一处。”
黑衣人没有给出答案,用一根金丝快速地结束了丽瑾的生命。然后在丽瑾房中制造出丽瑾悬梁自尽的假象。一切都在雨水声的掩护下进行,就如当日里越定川警告的一样。
宁清絮杀害丽瑾所用的金丝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纱金丝,细如毫毛却能轻易割断人的气管,并且在尸体上找不到任何伤口。这一切对于经历过严酷杀手训练的宁清絮来讲可谓是小菜一碟。离开无瑕苑后宁清絮顺路将一大捆纱金丝扔到了兰香苑的院子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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