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两个跟屁虫
自此贾林轩和夏凌希便几乎天天都要来林韵这林府别院报到,搞得林韵不胜其烦。
这贾林轩就算了,看他那副游手好闲的样子,只怕也是个浪荡公子。可是这夏凌希就让林韵搞不懂了,他可是个王爷,还是人人称道的常胜大将军,他每日都不用上朝得吗?
林韵虽然奇怪,但是和他两人相处几日下来,倒也不是那么让自己讨厌,便由着他们去了,自己只是照常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这一日,林韵正在济世医馆内给人瞧病,贾林轩便和夏凌希结伴而来。林韵给他们略打手势,示意他们自己寻个地方坐下,便继续给病人治疗。
贾林轩和夏凌希亦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饶有兴致地看着林韵的言行举止。仿佛林韵是一副任人欣赏的画一般百看不厌。
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林韵便洗了手,让上官娘子在济世医馆留守,自己携了贾林轩和夏凌希回到林府别院。
林韵对贾林轩和夏凌希微微一笑道:“林轩!夏凌希!你们俩先在院内坐一会,我回潇湘居换件衣服就来!”说完,也不待他们答应,脚步已经迈向潇湘居。
林韵拿了件白色的纱裙,自顾转到屏风后面换好。一走出来,却看见贾林轩和夏凌希不知何时已经进来,正自顾站着打量林韵的房间。
其实林韵的这个潇湘居再简单不过,墙壁均被林韵刷成白色,纤尘不染,墙上亦没有悬挂任何字画等物,一个简单的大木床摆放在房子的靠墙处,悬挂着淡蓝色的纱帐,榻上被褥床单皆是白色,一块白色的屏风立在床爆挡住了后面。
房内只摆着一桌、一几和几张圆凳,桌上放着茶壶杯盘,那个几案却比一般的要长许多,临窗而设,几案的一端摆放着笔墨纸砚和厚厚的一摞诗稿、几本书,另一端却放着一把古筝。
屋内香气弥漫,不仅仅是林韵自身带的夜血兰香气,更混有墙角堆放的几坛桃花浆的气味,让人不由便生出了些许的醉意。
在这个素净的房屋内,最令人称奇的是林韵的床头,竟然摆放着一个色的毛绒玩粳贾林轩和夏凌希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做成的,但却觉得给这间令人肃穆、清冷的房间,增添了不少的童趣,令整个房间倏地就生出了许多温暖。
“韵儿?这便是你的房间吗?”贾林轩问道,他和夏凌希在那日与林韵把酒言欢时,也曾进过这个房间。但当时正值深夜,房内一片阴暗,而且他们两人只仕着搬酒,根本没有仔细打量过这间房子。此时一细看,心中暗自称奇的同时,竟生出了些许心疼。
夏凌希接过话说道:“韵儿!你的房间也太过简单了吧?这哪里像是女孩儿家的闺房?倒像是那佛门女尼的清修之所一般。还不如普通的客栈呢!”言语中亦是带着不加掩饰的疼惜和不满。
“呵呵!”林韵笑了,“有什么不好吗?我倒觉得挺好的,干净、宽敞,光线又好。”
贾林轩眉头微蹙,便上前一步轻轻握住林韵的一只手,柔声道:“韵儿!真是苦了你了!这房屋虽然清静、整洁,但是的确不适合你居住!”
“不适合吗?”林韵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心中还暗骂这贾林轩,说话就说话呗!动手动脚地干嘛?“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吗?比起那些无家可归的人,这里却是比那天堂都要奢侈的。”
“韵儿!”夏凌希也上前一步,“本王明日派人来给你送些古玩字画吧!至少也能装点一下这个房间。”
“不必!”林韵忙挥手制止,“我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整日给穷人看病,那么多时间去欣赏什么古玩字画?我这么个粗陋寡僻之人,又哪里能学得了那些风雅之人,去欣赏什么古玩字画?夏凌希你还是自己留着慢慢欣赏吧!摆放在这不但如废品一般,我还得整日想办法打扫,万一一个不小心,摔烂了一、两件,我可赔不起!”
夏凌希忙道:“哪里就要你赔了?本来就是本王送给你的,坏了就扔了好了,如若你喜欢,我便再与你寻了回来就是了!”
听了这话,林韵便想起了夏凌希的卧房,口中带着鄙视和不满说道:“我哪里就能和你慧亲王比呢?你看你那卧房之内,随手都是些价值的物什,我那日想砸几样,都没有一件舍得的,天知道你平日里搜刮了多少老百姓的民脂民膏!”
夏凌希急忙辩解:“韵儿这话就是错怪我了,我哪里就会去搜刮老百姓呢?那些东西原本就是当初建造慧亲王府时皇兄所赐。再说那些也只是些普通的物什,韵儿砸了便砸了,怎地会替我舍不得呢?”说到最后几句,竟带着几分欣喜。
林韵斜睨夏凌希一眼道:“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是替你舍不得?当日若不是觉得损坏那些东西,实在是罪不可赦、暴殄天物,我岂会替你省钱?一看你夏凌希就是个有钱的主。恐怕这贾林轩的生活也是和你同样的腐败奢靡吧?”
贾林轩本来听他俩的话就是一头雾水,林韵的眼睛突然向自己扫来,目光中还满是不屑与讥讽,便接口问道:“怎地又扯上我了?我又哪里得罪了韵儿?韵儿又没有去过我的府上,怎么就知道我的生活与慧王爷一般的奢靡呢?再说这慧亲王可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征战四方、战功赫赫,最是被京城百姓爱戴,生活哪里就腐败奢靡了?那慧亲王府里的许多东西,还没有学士府的贵重呢!韵儿怎么就这般冷嘲热讽起他来了?”
林韵本来只是随口说说,不料却被贾林轩的话堵了回来,她又怎会知道那学士府里都摆放了些什么?除了林韵居住的潇湘小筑以外,她连前厅都很少去,怎么会知道学士府有很多值钱的物件呢?
可是林韵也不能就这么跟他们解释,怕是他们俩也都不会相信,一时有些气结,便恼怒地自顾躺在了,也不理他二人。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贾林轩和夏凌希见林韵生气了,竟不知道该出去,还是该哄劝于她,房内便安静了下来。
良久,林韵只觉得意识一点点脱离,人已经渐渐睡去。贾林轩和夏凌希正七上八下地思忖该如何,却听见已经传来了林韵均匀的呼吸声。
“她莫不是睡着了吗?”夏凌希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贾林轩。
贾林轩亦是不太明白,“韵儿!韵儿!”唤了两声,见没有动静,便放轻脚步向床前走去。
走近一看,不由得哭笑不得,这个小丫头!真是叫人头疼,与人聊天也能睡着,自己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等尴尬的事情了?
夏凌希也走了过来,同样是一脸的宠溺和不甘。二人遂将林韵的鞋子脱去,轻轻将她身体放平,盖上被子,也不出去,便自顾在凳上坐下。
贾林轩兀自翻阅着林韵放在长几上的那一摞厚厚的诗稿,不由地一首首轻声吟来,感叹道:“韵儿当真是我夏凌国难觅的才女,这每一首诗词都作得令人赞叹!”
夏凌希却拿起了一本书来,他本以为林韵的案头和其他女子一样,不过是什么《女训》、《女戒》之类,却不料除了医书之外,竟全都守于人文地理的书,尤其是手中的这一本,竟是介绍当下三国局势的《史鉴》,不由地说道:“这韵儿当真不是寻常女子,天底下哪有一个女子,整日里看这些书的?”
贾林轩听夏凌希这么说,便放下手中的诗稿,也凑上前看,只见这本《史鉴》似乎被翻阅过多次,边角都已经被磨平了。
忽地,一张白纸从书中飘落下来,贾林轩忙将那张纸捡了起来。这一看竟惊呼起来:“你看!这可是一张地形图吗?”
夏凌希接过一看,心中亦是一惊,细细参详后说道:“不是地形图又是什么?但是似乎和宫中、王府所有的地形图都不一样。”
那正是当时林韵在学士府闲来无事,翻阅这《史鉴》时所绘制的一副地形图,上面将山脉、河流、湖泊、森林、官道、小路、驿站等等均用图案或文字标注的清清楚楚,甚是详尽,三国鼎立的局势在这幅地图上更是一览无余。却是比夏凌希和贾林轩见过的所有的地形图更是让人一目了然。
瞠目结舌的贾林轩和夏凌希,不由地同时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正在呼呼大睡的林韵。
“难道这幅地形图竟是韵儿所绘得吗?”
贾林轩和夏凌希竟不约而同同时发问,又不可置信地互相对视一眼,便坐下身,共同参详这幅地形图。
待林韵睡醒之时,都已经是傍晚时分,林韵揉揉眼睛,便坐起了身,自己怎么会睡着呢?不是正跟贾林轩和夏凌希聊天的吗?
这一想,林韵便向四下里望去,一看更是吃惊不已。那贾林轩和夏凌希竟似泥塑一般直直地瞪着自己。
“啊!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林韵惊呼道,急忙下床冲了过来,若不是这两人还在喘气,林韵以为他们都变成蜡像了呢!
“韵儿?这个可是你绘制的?”夏凌希手里拿着一张纸,递给了林韵。
林韵皱皱眉头,他们两个怎么了?一个呆若木鸡,另一个答非所问,待看清楚这张纸之后,林韵不由得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天塌下来了呢!看把你们两个吃惊的,这是我两年前在学士府无事时绘制的,一直夹在这本《史鉴》中。因为我实在喜欢这本《史鉴》,便向哥哥要了这本书,这张纸便也一并带了出来,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扔掉。”言语间,已经自顾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贾林轩和夏凌希均皱紧眉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林韵,目光中有探究和疑惑,仿佛第一次见到林韵一般。
林韵被他们二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你们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这一问,才提醒了贾林轩和夏凌希,两人收回目光,贾林轩微微一笑道:“韵儿是只小猪吗?怎地和我们聊天也能睡着?今日可是叫我大开眼界了!”
夏凌希也在一旁点头,眼眸中亦有宠溺和讥笑。
林韵心里就觉得有些不爽了,“谁叫你们进这潇湘居的?没听说过未出阁的姑娘家的闺房,是不准男子随便的吗?你们两个还真是跟屁虫!我都睡着了,居然还赖在这里不住”
看着林韵一副强词夺理的娇憨样,贾林轩和夏凌希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半响,夏凌希收起笑容,与贾林轩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对林韵说道:“韵儿这幅地形图可否送与本王?”
林韵大方地一挥手,不屑道:“你既然喜欢就拿去吧!说起来你们这些古人真驶笨!连个地图都不会绘制,那绘制的叫什么?能看得懂吗?拿着这样的地图去打仗,能打赢吗?这样简单的东西,放到我们那里,即便是三岁的小孩儿,也比你们画得好!”
“古人?”贾林轩和夏凌希同时问道。
林韵自知失言,忙用手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地解释道:“我是说那些绘制地形图的人真是笨,还不如我的星儿,星儿绘制的地形图都比他们画得强!”
许是贾林轩和夏凌希的脑海里现在只想着这幅地形图,对林韵这种漏洞百出的解释一点也不追究,只是目光钦佩地看着林韵。
看着贾林轩和夏凌希骑马离去的身影,林韵喘了口气,终于将这两个跟屁虫送走了!今日自己一时失言,竟说漏了嘴,他们以后还是少来为妙,免得哪次再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