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遁术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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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纯一身淡雅的便服宽袖的短衣束脚丝裤腰系帛带除了在手腕套上一只玉镯没有戴任何饰物脸上不施脂粉却仍是那么艳光照人。

  她一副嘴角含春的风流样儿大大方方仪态万千地步入由阮修真拉开的门来到桌子另一边喜孜孜的道:“原来你是丘九师。”站起来的丘九师尚未来得及回应她又别转娇躯向返回座位的阮修真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定是大河盟的席谋士策师阮修真阮先生了。”接着毫不客气的坐入正对着丘九师桌子的另一边去。

  丘九师不敢望向阮修真因怕令他起疑自己知自己事就在百纯踏出马车的那一刻整个天地登时变得不同阳光都像灿烂了点儿现在面对着她更不得了他就是不想阮修真看穿他。唉!这回怎办好呢?他的防线正陷于崩溃的危险边缘。

  此时伙计慌忙进来伺候为百纯多摆一副杯碗筷两人乘机坐下。

  阮修真提起茶壶斟满百纯的杯子。

  伙计退出厢房外后丘九师干咳一声道:“昨晚:……”

  百纯轻描淡写的道:“当然是有事啦对吗?踩踩脚能令大江震动的雨个人物连袂到岳阳来肯定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又或到红叶楼去浪费时奇。”

  丘九师和阮修真终于明白撩人的美女并不是来陪喝茶吃饭那么简单而是找碴儿来了。

  阮修真忽然觉在这样的情况下实不到他插嘴兼且他的头皮仍在麻。

  丘九师是千万个不情愿去伤害百纯不想她不开心最恨是他没法说出真正的原因一时心中矛盾至极苦笑道:“若我告诉姑娘是命运令我没法去见姑娘姑娘怎么想呢?”

  旁观的阮修真心叫糟糕他对丘九师这个人有探入的认识一看他的神情就知他正处于豁了出去“无惧”的状态他双眼放射出慑人的精光如此情状阮修真以前曾见过三次。当丘九师面对强大的劲敌时会攀上颠峰的状态冷静地指挥手下作战每次都赢得辉煌的胜利。假如丘九师视百纯为情场的“劲敌”务要“征服”她那他们便要败于冥冥中那无形敌人之手。

  现在的情况他阮修真更不宜插手了光是他坐在这里已非常不识情趣。

  百纯一双秀眸亮了起来柔声道:“命运!究竟是哪门子的命运?丘公子可以说清楚点吗?”。阮修真暗叹一口气伸手拍拍丘九师肩头起立推门去了。

  待门关上后丘九师坦然道:“丘九师之所以能一无所惧放手而为皆因心中全无牵挂。现在天下万民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有志者怎可袖手不理这就是我注定了的命运。”

  百纯露出一个像阳光破云而出、普照大地的灿烂笑容轻轻道:“原来如此。不过奴家早听过你是这么的一个人不这样才奇怪呢。可是有甚么好害怕的?奴家又不是对你一见钟情非嫁你不可只是看在你仗义帮忙?英雄了得想和你结交进一步认识你。人生是丰富多姿嘛!如果只有一个单一的目标忽略了其它怎对得起自己?丘公子的顾忌是不必要的你喜欢何时来何时走奴家不会有半句怨言。纵然我们有肌肤之亲奴家只会视之为生命中一段动人的旅程不会喊生喊死的那绝不是奴家的作风。勇敢无敌的丘九师不是这般窝囊吧!”

  丘九师听得瞠目以对几乎没法反应。如此大胆直接的美女他还是次遇上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虽然一向以来他不把男女之情放在心上但他绝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百纯对他的诱惑力此刻正以倍数提升着。哑然失笑道:“问题是姑娘或许如刚才所说般的一个人视男女相恋如过客游地。可是我却怕闯情关特别是于此时此地。姑娘笑我窝囊也好甚么都好我现在必须克制自己请姑娘见谅。”

  百纯欣然道:“得知公子心中并非没有奴家还令无惧的丘九师心生惧意百纯颇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昨晚奴家一直在期待你那种自苦自怜的心情真不知可向谁倾诉。你要顾着男儿大业不理儿女私情正是奴家最欣赏你的地方。可是你这人呵!怎可以如此不顾女儿家的面子至少派个人来知会我找个堂皇的借口让人家好下台。现在害得我推掉所有人却等了个空让人有了话柄。”丘九师有一种斗不过她的感觉。她撒娇慎的神情确实动人至极点而她带点蛮不讲理的语调方式更令他感到刺激新鲜甘之如饴。苦笑道:“这方面是我不对我在这里向姑娘赔罪。”

  百纯整个人像在亮热令她更是艳光四射美得不可方物最迷人是她充满着健康的生气玉容表情丰富多变眼睛像会说话般。

  丘九师感到全身寒毛竖起暗叫不妙自己的“抵抗力”愈趋薄弱了?更清楚不论以后事情朝任何方向展他肯定忘不了她。

  百纯送他一个迷人的笑容道:“”赔罪怎可以只凭空口白话?“

  丘九师冲口而出道:“那该凭甚么呢?”话出口立即后悔如果她说今晚要他到红叶楼去见她他怎么办?又如何面对阮修真。

  在这一刻五遁盗并不存在于他的思域内。

  百纯理所当然的答道:“赔罪当然要罚喝酒这样我才可下了这口气。”

  丘九师失声道:“喝酒?”

  百纯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黛眉浅蹙讶道:“喝酒有甚么问题?难道纵横天下的丘九师竟不会喝酒从来酒不沾唇。”

  丘九师这次真的哑口无言正不知如何应付这个风姿醉人、别具一格的美女时房门倏地推开。

  阮修真直冲进来神色凝重的道:“那小子不见了。”

  一时间丘九师的思绪没法从百纯身上抽离转不过来愕然问道:“哪个小子?”

  阮修真看看正瞪着他的百纯露出个抱歉的笑容答道:“就是那个卖蛇胆的小子有人看到他今早顶着竹箩从南城门离开。”

  丘九师霍地站起来似从仙界坠落凡尘中。

  薛廷蒿徐徐道:“据牟川家史记载城破后楚军屠城报复遍寻楚盒不获遂放火烧城烧足七日七夜这才撒走。”

  辜月明不解道:“楚军的统帅是怎么搞的该留下活口逐一拷问怎会问不到楚盒的下落。咦!”

  薛廷蒿看着向他露出惊愕神色的辜月明点头道:“施主想到问题的所在了。我们进入古城时古城确有明显被大火猛烈焚烧的痕迹所有房子都给烧通顶再经过岁月的摧残坚固的城墙大半崩塌可是在山城的底部我们现一条通道尽处是一道完整的铜门门内是个纵深达五丈的广阔空问该是凿开山城底部的石层扩建出来的中问放置了一张石床。”

  辜月明的心神不知如何被薛廷蒿的描述深深吸引着震撼着吁出一口气道:“你们可找到的楚军怎可能忽略过去这是不合常理的。”

  薛廷蒿道:“这就是我说不合常理的地方。这个陵墓般的密室内有两副骸骨一坐在石床上另一跪伏石床之旁紧紧拥抱在一起他们的衣服已破烂不堪触手成灰可是跪伏石床旁的骸骨仍以双手捧着楚盒我们就是从这个死了过千年的人手上取得楚盒。”

  辜月明感到全身冰冷心忖自己是否害怕呢?但又有甚么好害怕的。问道:“后来又生了甚么事?”

  薛廷蒿一副往事萦回的神情道:“回顾当时取得楚盒后似有一种避不开的力量促使我们如此这般的去做。钱世臣在湘水东岸筑起临时的码头泊着三艘战船只要我们携楚盒登船立即起航到洞庭湖后出大江上运河运楚盒返京师如此大功告成。”

  辜月明不解道:“楚盒事关重大泽内又野狼横行钱世臣为何不调兵入泽沿路布防以策万全。”

  薛廷蒿道:“这本是我们最早的构想却被牟川大力反对他说如人多气杂会令守护古城的神灵察觉。现在回想起来他该是另有私心。我佛慈悲。”

  辜月明知他正说到最关键处不再问话让他说下去。

  薛廷蒿道:“楚盒到手夫大哥命我立即去通知在湘水东滨的钱世臣要他带兵入泽接应。我立即离开古城那是午后时分泽地被迷雾笼罩不知如何我竟然迷失路途怎么走也没法到达湘水我的罗盘更像坏了似的不住摆动令我没法定向到我忽然遇到一群野狼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掉头回古城去岂知……岂知怎都找不到我还以为自己是走错路四处寻找找到的却是他们的尸包括牟川在内独不见夫大哥。”

  辜月明道:“他们是否中了剧毒?”

  薛廷蒿点头道:“人人七孔流血确是中了剧毒的情况。当时我心乱如麻一方面我肯定夫大哥不是这种人另一方面又感到只有夫大哥才有可能向他们下毒他先遣走我是因顾念着一点亲情。唉!我的脑筋没法正常的运作只知道留下来是死路一条皇上肯饶我凤公公也不肯饶我。”

  辜月明恍然大悟道:“于是大师赶返京师找到令姊和他的女儿亡命天涯以躲避凤公公的追捕。”

  薛廷蒿道:“大概是这样安顿好她们母女后贫僧重返云梦泽依当年的路线寻找古城却再没法寻得。”

  辜月明讶道:“大师不怕狼群吗?”

  薛廷蒿沉声道:“云梦泽的神灵法力无边不但守护古城还暗中操纵狼群令人裹足。”

  辜月明道:“大师仍相信楚盒落在夫猛手上吗?”

  薛廷蒿淡淡道:“施主相信吗?”

  辜月明摇头道:“依大师所言夫猛根本没法打开楚盒不知内藏何物没有人会为不知道的东西冒抄家灭族之险。”

  薛廷蒿同意道:“夫大哥的确不是这种人他不但有高尚的人格还有振兴邦国、拨乱反正的雄心壮志被凤公公视为眼中钉。可是楚盒显然没有落入凤公公手上令我认为是凤公公精心布局以除去眼中钉的想法动摇起来。”

  辜月明道:“夺去楚盒者肯定另有其人与凤公公无关这是个夺宝嫁祸的毒计只要令夫猛失踪可把一切推在夫猛身上让人认定夫猛挟宝私逃。”

  薛廷蒿瘦躯剧震双目射出奇光忽又举袖掩面然后道:“有道理!这个人是谁呢?夫大哥是个非常小心的人每次吃东西都会以银针测试要算计他并不容易。”

  辜月明想起自己两次遇袭的事沉吟道:“此事钱世臣该脱不了关系。”

  薛廷蒿露出思索的神色。

  辜月明道:“大师为何肯把整件事坦诚相告说到底我都是凤公公振来的人。”

  薛廷蒿露出神舒意畅的欣然神态像世间再没有能阻他清修的事悠然道:“失之于云梦泽亦得之于云梦泽此中说来话长请容贫僧略过。贫僧将此事尽告施主是希望施主能找到楚盒恢复夫大哥的声誉如此贫僧可安心撒手西归心中再无挂碍。”

  辜月明一呆道:“大师要……”

  薛廷蒿两边脸颊出现赤艳的红霞道:“云梦泽内长有曼陀罗。一般曼陀罗花大叶白花结实如茄子独有泽内的曼陀罗花白中呈紫含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刚才我已嚼服一朵。”

  辜月明记起他之前举袖遮脸叹道:“大师为何要这样做呢?”

  薛廷蒿神色平静的道:“当我故意暴露行踪早立下死志其中原因施主不用深究。施主若能让我长安于此贫僧会非常感激。”说毕最后一句他的头无力向下垂去却仍保持盘坐的姿态。

  丘九师和阮修真策马经南门出城沿官道疾驰半里到有手下出现道旁收缰勒马在手下的手势指示下转左进入一片疏树林抵达另三个手下聚拢处卖蛇胆那小子的装蛇竹箩赫然弃于草地上箩盖打开变成一个空箩。

  阮修真踏镫下马绕着竹箩转了一圈然后沉声道:“你们退下去。”

  手下依言返回官道。

  丘九师仍坐在马上双目神光闪动冷静地盯着空箩。

  阮修真道:“你怎么看?”

  丘九师双手环抱胸前道:“照表面的情况看这小子在此弃下竹箩放生箩内的蛇然后溜之夭夭。但我真的不明白若这小子因怕了我们而开溜为何不在昨天卖蛇胆给我们后立即离城却要待上半天一夜才走。”

  阮修真绕着竹箩再走一圈思考道:“这小子有必要走吗?”

  丘九师道:“这是我第二个想不通的地方他该知我们对他没有起丝毫疑心换言之他这个隐藏自己是五遁盗身份的行动完全成功了好该好好利用这个身份进行他的盗宝大计偏要于不该走的时候离开究竟是怎么回事?”

  阮修真微笑道:“若不是我们想多买一个蛇胆即使这小子溜了恐怕一时问我们仍不在意。现在却像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令我们晓得他离城而去如我所料不差那无形的力量的确是敌而非友正在暗中帮这小子的忙。”

  丘九师沉声道:“那小子真的溜了吗?”

  阮修真忽然仰天打了个哈哈状极欢欣然后摇头摆脑的叹息道:“五遁盗啊!你虽然了不起但终于给我识破了你的遁术。”

  丘九师模不着头脑的道:“他的遁术?他有甚么遁术?”

  阮修真肃容道:“他的样貌可以是假的他手腕被蛇咬过的疤痕也可以是假的蛇臭蛇药的气味更是人人可以办到但他捉蛇和杀蛇取胆的手法却是冒充不来在这方面他确实有真本事显然他曾一度是这个行业的人。”

  丘九师叹道:“确实如此否则我们怎会被他骗倒。”

  阮修真道:“一直以来不论盗宝前后没有人能识破他五遁盗的身份他当然不是懂得五遁异术却有另一种遁法就是扮甚么都不露出任何破绽因为他确曾在以前某一段时间从事该行业例如卖蛇胆又或医师、打铁匠、裁缝、相士甚至任何一个行业他根本不用去扮只要做回那行业的人便成这就是他藉以纵横天下的遁术。所以如果他真的溜到了别处去我们能找到他的机会是微乎其微。”

  丘九师道:“他该溜回城内去了。”

  阮修真欣然道:“正是如此。于昨日的半天一夜里他找到一个更有利于他的行动的身份所以决定放弃卖蛇胆改以新的身份行事还故意在城外不远处弃下竹箩布疑兵之阵我敢肯定他仍在城内。”

  丘九师一双虎目亮了起来狠狠道:“不论他扮作甚么人只要我再见到他可一眼认他出来。”

  阮修真淡然道:“不要低估他作假的本领在这方面他是个有天分的人。现在我们又回到老问题去为何他明知我们晓得他盗宝的目标仍要自投罗网呢?他该清楚我们会通知钱世臣只要钱世臣提高警觉他已无所施其技留在岳阳还有甚么意思?”

  丘九师皱眉道:“难道我们猜错他下手的对象?”

  阮修真认真道:“这个可能性极大。”

  丘九师道:“我们应否将计就计诈作离城去追他令他没有防备之心。”

  阮修真道:“他如何晓得我们离开了呢?”

  丘九师点头认同。五遁盗只得一个人既没法掌握城内的所有情况更无法顾及城外的事。值此草木皆兵的紧张时期谅他不敢在眼线处处的街上活动所以不论他们有甚么行动五遁盗是不会知道的。

  阮修真道:“这是场史无前例的斗法五遁盗并非等闲之辈才智不在我们之下所以必须抛开惯用的手法改采针对性的手段方能奏效。”

  丘九师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阮修真一副享受的样子吁出一口气道:“这个捉贼游戏愈来愈有趣能令五遁盗放弃卖蛇胆的新身份肯定更有利他的行动。”

  丘九师道:“他这个新身份会不会使他能混入布政使司府里去呢?”

  阮修真道:“九师这个想法最合情理只有混进某一处所不用踏足门外半步才有可能避过我们的眼线。如果他是一意盗取玉剑那我们只要去见钱世臣由他彻查由今早到现在他的布政使司府是不是有新的外来者五遁盗将无所遁形。但若假如没有这么一个人那五遁盗的下手对象便不是钱世臣而是另有其人。”

  丘九师精神大振道:“我立即去找钱世臣如仍找不着五遁盗就透过钱世臣去查所有有资格成为五遁盗目标的岳阳富户这回我看他是插翼难飞了。”

  阮修真道:“有些事我还要用心去想想现在我们分头行事你去见钱世臣我去拜访地方的帮会趁五遁盗躲到某府某宅的时机布下一个笼罩全城的天罗地网只要任何一个体形接近五遁盗的外来人出现保证逃不过我们的耳目。”

  丘九师奋然道:“我还要请钱世臣加强城防盘查像五遁盗般的陌生人出入来个瓮中捉鳖这回看五遁盗能逃到哪里去?”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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