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城娇嗔的瞪了一眼楚子狂,起身穿好衣服。她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挂钟,皱了皱眉头:“讨厌,说了不要了……你看,现在时间迟了吧。”
楚子狂还裸着上半身,蜜色的肌肤上挂着薄薄的汗珠,呼吸依然有些不规则。他俊美优雅的面孔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芒,健美性感的胸膛就像是米开朗基罗手下的完美雕塑。他半倚在沙发上,伸手勾住语城的腰,把头孩子气的埋在语城的腹部,幸福的感受从语城腹部传来的温暖。语城不耐烦的用手拨弄一下楚子狂的头发,催促他说:“走吧……”
楚子狂这才满足的叹息一次站起来,穿好衣服,揽住语城的肩膀,两个人静静走了出去。小雏菊还在语城的花眼上迎风轻颤,雏菊的清香混合了风里青草的气息,一切都是那么宁静而浪漫。他们来到约定的码头,码头上已经是一派喧闹的景象。大大小小的船只密密麻麻的停靠在码头,还有许多如蜘蛛网交错的桅杆,运货卸货的工人和货车川流不息。语城牵着楚子狂的手在嘀嘀的汽车喇叭声中前行,时不时被粗鲁的码头工人给撞到。语城并不熟悉这儿的环境,又要寻找约定好的船只,翘首顾盼间不觉就松开了楚子狂的手。这时从对面走来了很大一群人,每个人都肩扛着大箱子,一群人涌过来的时候直接插入到语城和楚子狂之间,箱子隔断了两个人的视线。语城正着急的想牵住楚子狂的手,忽然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强势的抓住了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对她说:“跟我走,语城!”
天哪!是他吗!是他!语城惊诧的抬头,看到离野带着黑色的渔夫帽,穿着军绿色的休闲服,冲着她抿嘴一笑。
语城顿时失去了思维的能力,她茫然中任凭离野拉住自己的手,快步把自己带到码头的一个仓库里。
“你……你为什么在这儿!”语城问到。她的手还和离野紧紧交握着,她低头,看到自己即使在慌乱中始终都不改以前的习惯。
她也习惯了牵着楚子狂的手,可是和楚子狂牵手的时候,总是楚子狂的大手霸道的整个捏住自己的手上,自己的小手如小鸟般囚禁在他的掌中;而和离野牵手的时候,他们总是不自觉的十指交握,紧紧相扣。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方式,一种是被动的承受,而另一种是默契的习惯。
离野摘下帽子,心痛的摸了摸语城的脸:“语城,我要来带你走。”
“带我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语城问到,旋即又明白过来。
“弄得楚子狂不能正常离境的人是你对不对!那天我在朱丽叶的阳台上见到的男人也是你,对不对!”
离野点点头:“确切的讲不是我让他不能离境。很多事情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楚子狂的军火生意触动了M国的利益,因为他的军火走私而叫M国每年损失的利润高达几百亿美元。M国不会放过他的,他很快就会完蛋了。”
“那你们要怎么对他!会杀了他吗!”语城迟疑了一下,怯怯的看了离野一眼,马上又不自然的低下头。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会如此心虚,根本不敢看离野的眼睛。
离野很敏感的注意到了语城眼神的变化,他扭头看向仓库边的大门,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不会。”离野闷声说。在如何对付楚子狂这件事情上,他并没有决断权。如果他可以决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借着这次困住楚子狂的机会把他干掉——他越是了解的多,就越是为自己看到的事实而震惊。楚子狂简直就是黑暗世界的王者,他做过太多为法律和世俗所不容的事情,作为一个富有正义感的军人,离野觉得消灭黑暗势力是自己不容推卸的责任。
可是他现在就是想不通P先生的想法,为什么P先生迟迟不肯对楚子狂下狠手!他似乎还在等待什么,犹豫什么。离野不赞成P先生的做法,可是服从命令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离野和语城都沉默起来。语城看着自己和离野十指交握的双手,仿佛又回到了数年之前。可是当她一看到自己的小腹时,又被电击到一般触动,整颗心都跟着疼起来。
“不,不行……我不能跟你走。你不了解楚子狂,他要是知道你带走了我,他会发疯的!他的势力太庞大,你根本对付不了他……”
一句话说到了离野的痛处,他痛苦的紧抓住语城的手,怎么也不愿放开。是的,他现在的确还没有和楚子狂抗衡的实力。一切权利都在P先生的手上,他只能等待P先生先卸掉楚子狂锋利的爪子,才能把语城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语城……你知道我这些天有多痛苦吗!我每天都看着你们在街头散步,你近在咫尺,可我却不能冲过去把你抢回来……语城,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楚子狂的势力超过了我们的预料,我们封锁了他所有可能出境的道路,可是他竟然神通广大到冲破了我们的封锁。他现在是要带着你由港口回国,我的人手不够,阻止不了他,可是我希望能尽自己的能力把你留下来。语城……我求你。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希望能让你离开那个魔鬼,过上幸福的日子。”
幸福,什么是幸福!幸福是早晨爱人的一个亲吻,是傍晚他回来时一个想念的拥抱,幸福是平静而平淡的气氛,和自己爱的人,过自己喜欢的日子。语城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变得乱了。她不知所措的低头望着地面,心底天人交战,不知道究竟该走该留。
走,可楚子狂的爱是她忍受不了的禁锢。
留,明知道离野没有和楚子狂抗衡的实力,留下来日后只会害了他。
你已经害了阮五了,还想害更多的人吗!他们都是爱你的啊!
语城终于忍不住,眼框里积聚已久的眼泪缓缓流了出来。她哽咽着不想说话,手却开始慢慢使劲从离野手里抽离。离野看着她的手指一个个从自己手里滑脱出去,终于忍不住心痛的大叫到:“语城,你难道真的要和他走,和他在一起!他害了你的母亲,绑架了你的父亲,你还要和这样的仇人一起生活吗!”
“什么!你说什么!”语城惊诧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她颤抖着抓住离野的手,指甲不知不觉中狠狠嵌到了离野的皮肤里:“你再说一次!他害了我的妈妈!绑架了我爸爸!”
“是的。你还记得吗!伯母的癌症,当初我那位朋友也说过,伯母原本是健康的,可是因为接受了恶意的大剂量射线治疗,才真正得了癌症。那所医院,楚子狂就是背后的老板。”
“可是,可是我在认识楚子狂之前,我爸爸就已经失踪了啊!”
“是啊,如果伯父不失踪,伯父的产业怎么可能会落到楚子狂的手上,他又拿什么来要挟你呢!而且根据我的情报,伯父应该一直在他手上。语城,你想清楚,你真的要跟这样的人一起走吗!”
离野心痛又落寞的看着语城,可是语城的手却在他的掌心一点点冷掉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让她浑身彻底的冰冷起来。
原来意大利的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梦而已。她低头看到别在花眼上楚子狂送她的那朵小雏菊,觉得那真是个天大的讽刺。
她伸手摘下那朵小花,木然的把它扔到了地上。她挣开离野的手,力气大的几乎叫人害怕。此刻她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我要回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要回去问问他,该如何补偿对我的伤害!我要回去,让他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她一脚踏在那朵小雏菊上,淡黄的花瓣在她的脚底揉成了花泥。她死命挣扎,情急之中还狠狠一口咬住离野的手,迫使他放开自己。此刻的语城几乎已经是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清晨意大利别墅中的语城还沉浸在爱的天堂里,可转眼就有人残忍的告诉她,原来这一切不过是魔鬼为她专设的地狱。
语城终于挣开了离野的手,冲出门去,消逝在码头拥挤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