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花正是刘大贵的二闺女,她人如其名,如花般秀丽。
刘秀花比马小乐大一岁,跟红牛同岁,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长裙,着一双白色的低跟凉鞋。女要俏一身孝,这身白色的着装,让刘秀花更加显得清丽脱俗,就像田垅里那眼大塘中那初出水的清莲。
“唉,可惜了啊。”马小乐暼了眼刘秀花叉着腰气势汹汹走过来的样子,叹了口气。
“小乐哥,什么可惜啊?”瘦长的狗子好奇地探过脖子问道。
马小乐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这让狗子更加疑惑,边上的鱼蛋抬着一头营养不良的黄毛,看了看马小乐,又看了看刘秀花,像哥伦布突然发现了新大陆般,叫嚷起来,“真的哎,刘秀花如果不那么凶,跟小乐哥刚好相配。”
“臭鱼蛋,你说谁跟马小乐相配?”鱼蛋的声音不大,张秀花往这边走,距离是越来越近的,前面她自己的名字她听得有些模糊,后面的话倒是听清楚了。
“没,没说谁。”鱼蛋一看刘秀花这小母老虎的架势,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说她跟小乐哥相配,说不准她当场就会把自己掐死。
在场的红牛、栓子、狗子、蠢春、鱼蛋,没有一个不怵刘秀花的,刘秀花辣名满虎勾子村,在小家伙们中有着相当大的威慑力。
“明明听到你说了。”刘秀花过去要揪鱼蛋的衣领。
“我哪有说了,不信你问小乐哥。”被这小母老虎揪住,少不得要吃几个暴栗,鱼蛋赶紧往马小乐的背后缩去。
“哼,下次让我听到,我掐死你!”刘秀花瞪着杏眼吓唬鱼蛋,眼角余光却瞟向马小乐,见马小乐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回事儿,作为虎勾子村的村花,麻阳镇中学的校花,刘秀花到哪里男生要不就是追着捧着、要不就是敬而远之,只有这个死余小乐,每次都把自己当空气,刘秀花恼愤地握住了粉拳。
恰好这时又一只青蛙被钓饵所诱惑,蹦过来咬食,刘秀花看到后噘了噘红艳艳的嘴唇,捡了个石块,朝着青蛙就砸了过去。石块砸在菜地里弄出来的动静很大,青蛙吓得跳到了水里面。
“刘秀花,你什么意思!”马小乐有些火了,瞪了眼刘秀花,这刘秀花有事没事可没少找自己的茬。
“青蛙是益虫你不知道啊!”刘秀花有些心虚,但又不甘示弱地回瞪着马小乐,她发现马小乐浓眉大眼,小麦色的肌肤很朝气,这让他显得很阳刚很帅气。
“是益虫又怎么样!”别人怕刘秀花,马小乐可不怕。
“你知道是益虫你还钓啊,你白痴啊!”马小乐对自己这个大美女的熟视无睹与毫不客气,惹恼了刘秀花,刚刚赶走了他的青蛙还有些心虚,现在可是理直气壮了,辣椒本色暴露无遗。
“这世界上被吃掉的益虫多了去了,而且一场农药喷洒下来,田里不知要死多少蝌蚪青蛙呢,我钓只把两只青蛙关你屁事啊!”
“是不关我的事,但我看到了我就是要管。”刘秀花一副我管定了的决绝样子。
“红牛,我们走。”碰到这个难缠的小妞,马小乐没辙了,得,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马小乐收了钓杆往村东的河边走去,红牛他们看了刘秀花一眼,连忙跟在后面。刘秀花跺了跺脚,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跟了过去。
“小乐,刘秀花跟上来了,她会丢石头的,怎么办?”红牛回头看了眼烦人的刘秀花,忧心地道。
“别理她……红牛你跟狗子去村西边的小港子河,栓子你跟蠢春绕一圈等一下回到这里,我跟鱼蛋去河边。”面对悍敌,马小乐沉着地排兵布阵,把钓蛙小队化整为零,自己带着鱼蛋径直往大河边走去。
刘秀花看着兵分三路的马小乐他们,心里直骂马小乐滑头,刘秀花很犟的,咬了咬牙还是跟在了马小乐的后面。
这时晨曦初露,天际的旭日就像害羞的小媳妇,遮遮掩掩护地露出了小半边红红的脸蛋。出来劳作的人渐渐多了,在田里扯水草的人尤为最多,马小乐对刘秀花的天缠神功很烦,这样还钓个屁的青蛙哦。
马小乐观看了了一下田里都有哪些人,分晰了一下形式,小心思一转,便有了主意,于是小声对鱼蛋说,“鱼蛋,你提着袋子从那边先去,咱们待会儿到河坝上会合。”
鱼蛋对马小乐的信任是无条件的,马小乐一交代,他提着袋子从岔路口上便溜开。
鱼蛋一走,马小乐反而放慢了脚步,悠游地走在田埂上,来到一丘种着一季稻的田边,马小乐甩开钓杆,把钓饵抛到稻田里,装模作样地钓了起来。
刘秀花一看马小乐在自己紧盯不放之下,还敢顶风作案,气就不打一处来,在地上捡了块干泥巴,就要扔往钓饵所在的地方,可这时旁边田里扯草的村民说的话,让刘秀花直接就把干泥巴往马小乐的头上砸去。
“哎,小乐带着你小媳妇儿钓青蛙啊。”在田里扯草的汉子一直弯着腰,刚一起身,就看到马小乐还有刘秀花这有趣的两人,那村民就嘿笑着打趣。
“永根叔,扯草啊……哎哟……”马不乐可不会介意人家开这种玩笑,可他不介意并不代表别人不介意。
被人拿来开这种玩笑,刘秀花虽有些小小窃喜,但还是羞得无地自容,一干泥巴砸过去,刚刚好砸在马小乐的头上,好在女孩子家家劲道弱,否则马小乐非得被砸出个脑震荡来不可。
刘秀花狠狠地宛了马小乐一眼,扭着小翘屁股跑了。
“小乐,刘长贵家的二妹子做你堂客怎么样,我看她跟你蛮配的?”田里的汉子叫刘永根,是村西边的,他看到刘秀花羞跑了,猥琐地嘿笑了两声,就拿马小乐来开涮。
“永根叔啊,你家刘雅馨的成绩蛮不错的哦,人长得也挺漂亮。”马小乐一本正经地对刘永根道。刘永根的女儿刘雅馨是马小乐儿时的玩伴,幼儿园小学的同学,初中了就同校不同班,刘雅馨虽然没有刘秀花漂亮,但她的温柔远非刘秀花所能比,小伙伴们私下里对村里的女孩子品头论足时,说谁最适合做老婆,首选第一人就是刘永根的女儿刘雅馨。
“嗯,我家雅馨成绩你们学校全年级前十吧,马马虎虎也还过得去。”刘永根很‘谦虚’地说道,“至于漂不漂亮吗,小乐你看你永根叔我不就知道了吗?”
我呸,就你这麻子满脸、武大郎相,还能制造出如花似玉的女儿啊,我看刘雅馨八成不是你的种……马小乐邪恶地想着,嘴上笑嬉嬉地道,“雅馨是挺不错的哩,我看整个虎勾子村最跟我般配的,就是她了。”
马小乐,好脸皮子啊!周边田里扯草、空地上放牛的村民闻言一阵大笑。
“马小乐,你这个小王八崽子,敢占老子的便宜!”被一个小辈给调戏了,又被村民们一顿好笑,刘永根这张老脸挂不住了,恼羞成怒的他在田里掏了堆泥巴,嗖地就往马小乐丢去。
稀泥巴经不住抛甩的惯力,在半空中分散成一小砣一小砣,天女散花般罩向马小乐。
“永根叔你中意可以直接说吗,用这种方式表示欢迎,我可受不了。”马小乐跟田里的泥鳅一样,滑溜得很呢,一看形势不对,掉头就跑了,临跑前还不忘了调侃刘永根一句。
刘永根那个气啊,看着兔子一样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的马小乐,吐了口唾沫星子,骂嚷道,“中意,中意,我中意你妈……也不撒泡狗尿照照你那个鸟样子,两条泥腿子,一天到晚不是钓青蛙、捉黄鳝,就是摘鸟窝、到河里摸鱼,就你这小样儿还能有出息……你配我家雅馨,差得十万八千里呢,真你TM麻皮的马不脸长……”
“永根,刚刚你不是说马小乐跟刘长贵的二闺女蛮相配的吗,人家刘长贵的二闺女可是水灵灵的哦,除了她姐刘秀莲外,公认的村里第一枝花,可不比你家宝贝女儿差。”邻田里的一个村民也是在扯水草,看了刚刚刘永根跟马小乐的舌唇交锋,开起了玩笑。
刘永根本想说‘马小乐就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稀牛屎,凭他还配人家刘秀花,那真是鲜花插在了牛屎上’,可他这样说就等于打自己的脸了,只好道,“刘长贵家的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知道吗。”话外之意不言而喻。
刘长贵的大女儿刘秀莲在广东那边弄回来大堆大堆花花绿绿的钞票,村民们眼红的同时,也在猜想,她刘秀莲一没学历二没能耐的,凭什么能挣回那么多钱……没有人把话说透,毕竟这是要遭人记仇的,但谁心里不是这样想:刘秀莲她凭什么,还不是凭那张脸蛋,凭那个嫩比……
而自从刘秀莲发达了后,刘秀花也因为家里头阔气了,人变得娇气,也更会打扮了,再加上她的身边总是苍蝇嗡声不断,这样更容易让思想保守的人想歪,再加上刘长贵父凭女贵后的大地主作派,很多人就直接希望她的两个女儿真的都去卖就好了。
农村人眼里最下贱的人不是乞丐,也不是抢劫杀人犯,而是那种不懂得洁身自爱的女人。刘永根的意思说刘秀花以后也会跟她姐一样,又说马小乐跟这样的刘秀花般配,并且刘永根前面骂马小乐的话还那么难听,在边上一块空地里放牛的村民听了就不乐意了,他是马小乐的大伯,马小乐他爹马大将的大哥马大帅。
“永根,你跟小乐开玩笑可以,小乐跟你开玩笑就不行了吗?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有些话说出来,是要得罪人的。”马大帅吧嗒着旱烟,很是平淡地说道。
“马大帅你认为你侄子能出息吗?”刘永根不管是说马小乐的话,还是说刘秀花所隐意,都确实有些过分了,但刘永根是个嘴上不服输的人,更何况马大帅的话听起来很平和,但语意所指却极重,都是一个辈分的人,刘永根受不了他这个指责。
“小乐出不出息,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他爸他妈说了都不算,他自己说了算。”马大帅吐了口烟雾,依旧淡淡地说道。
“就他那样子,我一眼就能看透他八十年。”刘永根牛皮哄哄的说道。一眼看透八十年,八十年啊,即便是一个初出生的婴儿,八十年后也都八十岁了,马小乐八十年后就九十多了,一眼就被人家看透八十年,真这样马小乐就够悲哀的了。
这句话在农村里父母为儿子的不努力不争气时,经常骂着使用,但外人却不可以随便乱说。马大帅听到刘永根把这句话都说出来了,知道跟他争论也没什么意义,将烟屁股掷入地上,冷笑了声,对正在吃草的大水牯说道,“这里的空气臭,我带你去那边吃。”马大帅牵着大水牯走了,朝阳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