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梵再回神时,两人已经进了客房。
啪嗒一声,仿佛落在心上似的,整个走廊上瞬间就变得异常安静。当然安静的只是走廊而已,他知道里面定然上演着限制级的火热戏码。
纵然一直知道盛夏与颜玦的关系,但也远没有这般直观地看到给内心带来的冲击大,不由一时心境复杂。当然不舒服是必然的,可是人家是你情我愿,他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半晌,他四肢仿佛才找到知觉,然后转身默默离开……
——分隔线——
盛夏为了安抚颜玦也是蛮拼的了,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到了后半夜时她都会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在床上。再开睁眼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大亮,看到表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钟都吓了一跳,想着古蓝和王珏都没有打电话催自己真是奇迹。
“醒了?”随着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裸露的肩头,她转眸,发现自己还卧在他的怀里。
盛夏浑身酸痛的根本不想动,便干脆又躺回去说:“好累。”
颜玦闻言笑,不过那笑让唇角平添了一丝邪气,道:“累的是我吧,差点精尽人亡。”
盛夏大概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转眸看着他,不过脸上并没有该有的娇羞。昨晚上他确实够能折腾的,可见对于苏梵强吻自己的事始终耿耿于怀,可是此时阳光照在他精致的脸上,除了餍足,眉宇间竟不见一丝疲累,又哪里像他说的精尽人亡?
想到这个,心里突然有些不平,为什么她就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然后不愤地伸手捶了他一拳。
手却被颜玦抓住,盛夏有些不甘心地挣扎了半晌都没有挣开,不由抬眸去瞪他,却对上他淬笑的眸子,然后问:“怎么每次都是这招?”
那意思是还嫌她没有新意了?
“哼。”盛夏干脆用力将手抽回来,不想理他,却被颜玦压在身下又是一顿肆意狂吻。
吻一直是肆意缠绵的,尤其两人早就心意相通。只是盛夏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升高,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赶紧求饶说:“颜少,你饶了奴家吧。”
颜玦因为颜少这两个字特意打量过她,一双瞧着自己的眼睛可怜兮兮,只觉得那夸张的好笑。手指不由绕着她肩头的发丝逗她,问:“不生气了?”
生气?
她有吗?她也不敢啊!
盛夏主动啄他的唇一下,讨好地说:“奴家不敢。”
“嗯,不敢就好。”颜玦却托着她的后脑回吻,吻着吻着又像要失控。
盛夏心一直往下沉,大概是察觉到她的反应,他终于还是气喘吁吁地放开了她的唇。
四目相望,他眼睛在她脸上定定地瞧了她半晌,最后将爪子,不,是他放在她身上肆虐的手收回来,不甘心地说:“明天再收拾你。”便去了浴室。
不久,里面便传来哗哗的水声,盛夏自然知道他是在降温。不过她真的太累了,而他懂得克制是疼惜自己,想到这份心意,唇角不自觉地露出满足的笑。
彼时颜玦冲了冷水澡出来,本来是想问她吃什么,哪知走到床边才发现她又睡着了,呼吸绵长,不同于他,真的是满脸疲惫,值得欣慰的事眉目舒展,看得出来睡的很安宁。
剧组先前为了赶进度本来压榨的他们就很厉害,颜玦过来后又弄出那样一出,昨晚又被他折腾了一个晚上,真是不累才怪,所以睡的格外的沉。
颜玦俯下身子在她额间吻了吻,然后换衣服准备出门。谁知刚拉开客房的门,便见王珏又站在门外,而且伸手正要按门铃的样子。
“颜少。”王珏看到他打着招呼,对于他出现在盛夏的客房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王大经纪人有事?”颜玦问。
本想问问盛夏在不在,他见不但挡着自己的视线,反而将门关上了。王珏这才对上他调侃似的眼眸。
“哎哟,大家都那么熟了,颜少还这么客气,像盛夏一样喊我王珏就好了。”她很聪明,几乎每句话都捎带上盛夏当挡箭牌,你颜少不是喜欢她嘛,我是她的闺蜜,所以总要给她几分薄面。
你说她有心机吧,她是真的与盛夏感情好,所以就连目的都不怕被看穿,反正颜玦那么聪明她再掩饰地表演,那就真像个跳梁小丑了,不如坦然一点。
颜玦颔首,神色淡淡地也不否认,只是看着她也不开口应,倒像是在等她接着往下说,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走廊里终于再次响起脚步声,朱助理也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只喊了一声:“颜少。”
颜玦微微颔首,才对王珏说:“她还在睡,你告诉古蓝明天再开工。”便头也不回地随朱助理走进电梯。
王珏一怔之后马上反应过来,他说开工的意思是不追究了?准备高抬贵手了?喜悦冲上心头,忍不住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去按门铃,然后又想到颜玦的前半句。
她在睡?
看看表这已经到下午了,盛夏还有睡,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充满了暧昧,可见为了这个结果她昨晚牺牲不少。
啧啧!
出了力的盛夏可不知自己费了好大的劲儿,却还被王珏调侃了,一直睡到晚上才醒过来,确切地说是饿醒的。颜玦也已经回来了,并让人将饭菜送进了房间里,两人安安静静地吃了晚饭。
盛夏吃饱喝足后,抬头看着颜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被他逮个正着,道:“有话就说。”
“你不会再为难苏梵了吧?”盛夏问。
她下午醒来时有收到王珏的慰问微信,虽然调侃她的成份居多,不过听得出来颜玦好像已经将这件事放下。
颜玦却抬眼睨了她一眼,问:“苏梵是谁?”那傲娇的口吻,好像根本就不配让他记得似的。
盛夏是多聪明的人啊,立马会意,挨着他坐下来,也学着他的口吻说:“就是,我只知道颜少。”
无疑,盛夏的态度取悦了他。
颜玦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坏丫头。”
“还不是跟你学的。”盛夏也不否认,而且神情间颇有几分神气。
其实她心里明白,颜玦不追究苏梵,一是因为他在自己眼里根本没有分量。最主要的是这部剧是盛夏付出了很多心血的,意义不同,不能因为苏梵而毁了,所以他忍。
翌日,颜玦回到e市,而剧组正常开工。
这场强吻风波看似就这样过去了,众人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就连盛夏都亦然。不过令人跌破眼镜的事,一直闷不吭声的颜玦隔了一周便重新再出现在g市,且一副长期驻扎的样子。
不过他还是依旧很忙,除了空闲时会守在剧组外,平时都由专人在剧组里跟着盛夏,美其名是助理,可是谁家助理用名牌大学毕业,拥有丰富工作经验,年薪二三十万的商业精英?
大家几乎都心昭不宣。
而且颜玦就算再忙,对于他们的拍摄进度都了若指掌,反正有敏感戏的时候都会在现场。所以有时候盛夏会拉着他对台词,当然如果是晚上,而且在房间里的话,大多时候都会对着台词就滚到床上去。
这天颜玦有空,可盛夏没有,所以他又在剧组里泡了一天。散场时正百无聊赖地等盛夏换衣服离开,却意外撞上了苏梵。
苏梵其实很不喜欢他出现,不止全副吸引了盛夏的心神不说,尤其特别妨碍自己与她的交流。
当然,对于他上次强吻盛夏的事,颜玦不追究并不代表不在意,所以也格外看他不顺眼。
“颜少这样子可真不像是干大事的人。”苏梵终于忍不住刺他几句。
众所周知,颜氏集团总部是在e市,他们在g市虽然也有分公司,可是并没有不像在m市那样有长期发展的大项目,那么颜玦长期驻扎在这里的目的就十分明显——为了盛夏,且他本人无耻到一点都不加以掩饰。
男人嘛,如果被人说整天围着女人转总是贬意的,但偏偏颜玦不是一般的男人,所以也不恼怒,反而很虚心问:“苏公子觉得人生的大事是什么?”
“最起码不会这样围着一个女人转。”苏梵道。
颜玦点头,那样子倒像是虚心求教,却偏偏对答案一点都不在意。起身,看着苏梵,如果是往常他可能会说,那是你没有机会。
偏偏他最近有妻万事足的样子,气死人不偿命地道:“我们新婚燕尔,你有意见?”
这话听着好像前言不搭后语,可是苏梵的脸色却是一僵。
他看着颜玦的眼睛,从他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在提醒那天自己握着那个钮扣找盛夏看到的那一幕。彼时盛夏也许并不知道,可是此刻他确定颜玦是故意的。
他故意让他看到那样的盛夏,看到那一幕,以此来告诫他与他在盛夏心里的距离。
苏梵是聪明人,颜玦看他的神色便明白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不由说:“我知道你因为家里的事看我不顺眼,但苏梵,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利用一个女人可不是个男人的作为。”
其实那件事之后,盛夏与苏梵长谈过一次,他当时本来是想私下真诚地道歉,盛夏却说自己不在意,因为她知道他的目的是颜玦。
面对苏梵眼里的诧异,她只是很平静地笑着。
他终于了然,是啊,这样一个心思通透的人,又如何瞒得过她?
她说:“只是苏梵,我把你当作朋友,可是颜玦他是我的爱人。如果有人利用我来伤害他,我不会答应,所以下不为例。”
瞧,她对他总是分外理智,一点都不像对着颜玦那样,温柔似水,没有底线,不过足以令苏梵羞愧。
如今颜玦的这番话响在耳侧,句句维护盛夏,让他矛头对着自己,一副敢做敢当的样子,他倒突然对于盛夏喜欢上他有些释然。
本来颜玦就是那样一个风流人物,要不爱上他怕是也难,怪只怪自己出现的太晚……
这天傅宜乔出差g市,因为是自己投资的剧,所以过来探班,对于目前的进度倒还满意。晚上说请整个剧组的人一起吃饭,便早早收了工。
席间他注意到盛夏身边有个女人,看着挺干练的,相貌也并不输于旁人。却一直都在她身边忙前忙后,或许因为在职场摸爬混打过的,所以相近的气息不由让他多瞧了两眼。
“那是颜少派过来的。”大概他目光停留在人家身上太久,身旁有人提醒。
傅宜乔转眸,才发现提醒自己的人是王珏。其实他对盛夏感兴趣她早有所察觉,不过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不知道是不是道行太深,傅宜乔脸上始终淡淡的,倒也没有说别的。
虽说是难得的放松,不过大家还是惦记着明天开工,尤其导演在场,所以大家还是有所收敛,散场的时候也并不算太晚。彼时盛夏接到两个宝贝的电话正哄着,挂断的时候转头,便见傅宜乔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
不过当然不止他们两个人,还有颜玦派的那个女人在场。
他不动声色地瞧了那个女人一眼,让她明白他已经知道她的身边,问:“你们又在一起了?”
其实抛却过往,他单是傅宜乔的话,两人真算不上有什么交情,顶多他出车祸的时候盛夏送他去过一趟医院,所以这么私人的问题其实不应该,可是他却问的很自然。
盛夏看着这张脸一时也是心境复杂,不过仍然坦然地点头。
傅宜乔似是有话要说,却又忍住。王珏站在包厢门口招呼他们,傅宜乔便也没再说什么,两人一起随着众人出了酒店。
这里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太远,有人说还有约会,有人乘着一起拼车回去。王珏拉着她上了保姆车,然后仍不忘冲傅宜乔殷勤地笑,说:“傅总再见。”只是这行为和脸上的笑容却截然相反,盛夏不免觉得好笑。
王珏看到她无声失笑的样子,便知道针对自己,忍不住说:“我还不是为了你。”一句没良心只差骂出来了。
“为我什么?难道你不是收了颜玦的好处?”盛夏哼道,她可不领这情。
“行行行,是我收了颜少的好处,所以要帮他看好老婆成不成?”王珏心里一边骂着她没良心一边干脆承认。
其实那些所谓的好处王珏倒都不放在眼里,唯有一件令她感激的就是韩家倒后,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颜玦都帮她送进了监狱。虽然为了保护她的名誉,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这个案子(就如同当年杜若事件),但那些人永远也别想出来了。
车子开回酒店,她与王珏电梯口告别。助理一直将她送到门口,直到她说:“你也去休息吧。”这才离开。
盛夏拿房卡开门,意外发现颜玦竟然在。只不过这个男人特别没有新意,每次看到他都是在看文件,且桌面上还堆了几个。
既然那么忙,你就在公司处理完呗。
盛夏想了想还是将这话给咽下去了,因为他肯定说还不是想她?这话虽然是半真半假的口吻,可她知道是真的,又会忍不住心疼他。
好吧,除了这个之外,她也要承认自己心里其实还是甜滋滋的。
“回来了?”颜玦问。
盛夏点头,便靠过去主动亲了他一下。
颜玦对于她表现出来的亲昵还是很高兴,但在尝到酒味之后皱起了眉,她主动解释:“只喝了一点点。”
“是哦,人家是投资商,我这个老公当然比不得。”颜玦吃味地说,意思是她除了每天拉着自己对台词,忙的没有一点陪他。
盛夏则觉得他现在真是越来越矫情,不由笑说:“那你也给我们下部戏投资好了。”
没良心的女人,拉投资连自己老公都算计了?
“我投了,你能不拍吗?”颜玦却问。
钱不钱的颜家很多,自己媳妇要用他都不会在意,他在意的是不喜欢她在娱乐圈里混太久,如果可以,像王珏一般做个幕后的老板也不错,投资有他这个资源在难道还愁什么?几个工作室都撑得起来。
当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谈这个问题,玩笑的气氛一下子全无。
颜玦其实也没有什么把握让盛夏为了自己退居幕后,因为他深知她的能力,明珠注定璀璨,可是他却只想要珍藏,所以当盛夏目光与他对望了半晌,然后轻轻点了下头时,颜玦几乎有些不能置信。
“真的?”这句话不由脱口而出。
“当少奶奶多好,有空时美美容,查查岗,还有很多的时间陪着小果实和然然宝贝。”盛夏装作完全不在意地回答。
她最开始从事这份职业,是因为她要养两个宝宝,后来则是因为王珏。也可以说她是幸运,因为她红的很快,且没有遭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所以她不像很多人那样极度厌恶这个圈子,因为这个圈子让她看到许多丑陋的同时,也让她结识了很多人,也学会了很多。
盛夏这一生经历的事情颇多,她经历让她明白无论哪个圈子都是一样的,并非仅是娱乐圈如此。成熟的人不应该想要逃离,而是勇敢、坦然面对。
可是她同时又明白,自己如果要与颜玦在一起,这条路是不能再走下去的。e市颜家的少奶奶不可以是个“戏子”,她爱颜玦,又怎么可能让他一直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盛夏。”颜玦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他知道她不是非混这个圈子不可,可是他知道这次她是为了自己而甘心放弃。
“我可以不在幕前,但是我会和王珏一样做幕后的工作的,这你不能再有意见。”这是底线了。
“好。”颜玦爽快地点头。
本来就与他想的差不多,他也没有想过让她彻底远离这个圈子,因为她的性格绝不是可以像别人那样在家相夫教子,养尊处优地当少奶奶的。
看着眼前女人的模样真是越看越爱,忍不住捏着她的脸,说:“我一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这个女人让人喜欢起来真是没救了。
“你当我是猪啊。”盛夏不满地拍下他的手。
“猪有什么不好,又胖又可爱,你就是太瘦了。”颜玦假装一本正经地道。
其实说瘦倒是真的,剧组的生活吃不好睡不好又辛苦,盛夏根本胖不起来。不过她这样的身形和模样,好像怎么都好看。
盛夏突然很认真地看着他,问:“颜玦,我如果变成猪的话,那你是什么?”
颜玦大概没料到她会这样跟自己一本正经地开玩笑,脸色一怔,耳边便传来她忍不住的爆笑。
“坏丫头,看我不治你。”
两人在沙发上闹作一团,不知不觉间他放在桌上的文件全散到地上都没人在意。当然闹着闹着就变了味道,尤其盛夏喝了点酒,气氛正好。
一场畅快淋漓的爱从客厅做到卧室,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才停歇,因为彼此心意相通,所以也愈加契合……
激情初歇之后,他将她揽在怀中,才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傅宜乔,说:“傅宜乔,这个人不简单,以后还是少接触。”
这部剧结束后,最好不要再有瓜葛。
盛夏有些意外地瞧着他,大概是因为他口吻中的忌惮,她自然也没忘记他曾经跟自己说的话,可是自从通过傅晨光确定傅宜乔的身份,她心里虽然有诸多疑惑,其实还是有些安慰的。
想到傅晨光的那张dna化验结果单,她本想告诉他,却最终又将话咽了回去。因为知道他对盛名峻的忌惮,他既选择这样的方式,那么其实相不相认都无所谓,只要知道彼此安好,现在这样的状况未必不是最好的结局……
时间这样平静地过了三个月,这部戏终于在颜玦频繁地往来在e市与g市间杀青了。当晚大家喝了庆功酒,颜玦也有参与,回来时恨不能当即就将盛夏带回e市。
“赵容,帮少奶奶收拾行李,然后订三张回e市的机票、”两人一回来,他坐在沙发上一边扯着自己的领带一边吩咐。
赵容就是他安排在盛夏身边的人,虽然同为女人,却并没有那些自以为是的通病,且极为知分寸,更没有因为自己是名牌大学毕业就自傲,所以盛夏平时对她也都是和和气气的。
“是。”赵容应。
盛夏见她马上就要执行颜玦的命令,赶紧拉住她的手,说:“我自己收拾就行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赵容看了眼颜玦,又看了盛夏,知道两人还没有商量妥,所以非常有眼色地听了盛夏的,默默退了出去。
颜玦这才突然发觉现在就连自己身边的人,对于自己和盛夏的话,好像都更听她的?当然不是介意,只是骤然反省自己对她言听计从那么明显?
盛夏当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察觉到他的目光便坐过来,然后低着眸子支支吾吾地说:“你能不能先跟我去见一下我妈?”
当初为了配合他演那出戏,高洁都住到山里去了。后来颜玦生病,她又一声不吭地跑回g市,想必妈妈心里到现在都在耿耿于怀。
颜玦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看着她委屈又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好。”
谁让她是他的女人呢?
盛夏是觉得如果她们都回e市了,将高洁自己丢在m市确实有些不太放心,而且既然和好了,就应该跟自己妈妈报备一下,让她舒心。
这天的阳光很好,他们乘机回到m市,然后直奔盛夏先前住的那套公寓,打开门倒没有看到厚厚的灰尘,就连被子都晒过了。
“我让人打扫的,妈这些日子没回来过。”颜玦看到她眼里的诧异解释。倒不是邀功,只是想让她知道目前高洁的态度。
盛夏的眼里果然有些落寞,颜玦拉着她的手,安慰说:“别这样,不是还有我嘛。”
高洁的心结在于女儿对自己感情的反反复复,以及对送走林果实和林果然的事不能释然。如今两人又在一起了,只要将话说清楚,高洁肯定会回心转意。
盛夏点头,她心里其实还有别的顾及。比如当初是自己执意带高洁离开e市那个伤心地的,如今她要回去,自然不想将高洁自己丢在这里,也不知她会怎么想?
这天两人坐飞机时间太久也累了,便在公寓里先住了一晚,第二天精神饱满地上了山。
高洁在这里的生活其实很平淡充实,甚至相比起近几年来更为平静。他们进去的时候,一群老太太正在院子的树下嗑瓜子、聊天,看起来好不热闹。
俨然就是一个变相的养老院,只不过她们还能自己动手照顾自己而已。
“哟,是盛夏来了。”
“这小伙子长得真好,是不是初一那天早上生病的那个小伙子?”
“你们在一起了呀?”
“果然好心有好报。”
“你不知道别乱说,我听高大姐说本来就是她老公。”
因为今年的年夜饭是跟她们吃的,所以大部分都认识盛夏,大家说话都很熟络,不知不觉将他们围在了中心。要知道她们儿女平时忙,这地方少见有年轻人过来,所以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来,更像小孩子似的,都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高洁隐约听到盛夏的名字与另一个老太太从房间里走出来,远远便看到了女儿,以及站在她身边的颜玦。
主角出场,一众人都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妈。”盛夏喊。
“妈。”颜玦跟着喊。
高洁目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颜玦脸皮厚无所谓,盛夏的模样有些赧然,倒好像被几个老太太说的不好意思了似的。
高洁点点头,倒也没有表现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山上人多,对他们都很好奇似的,毕竟盛夏是明星,而颜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这样一来,反而让他们找不到单独与高洁说话的机会。
中午一起吃的饭,趁着大伙都围着颜玦,盛夏看到高洁去厨房盛汤便跟了过去。
“妈。”
“这次是真的和好了?”高洁问,眼睛都没抬,显然心里还是有所保留,也是被她折腾怕了。
“嗯。”盛夏点头。
高洁转头,目光与他相对,掀唇欲想说什么。其实也不用多想,必然是翻旧帐的,不过最后还是将话都咽下去了,只淡淡说了句:“那就好。”
“妈,我们要回e市。”见高洁端着汤往回走,盛夏突然说。
e市两字入耳,高洁的脚步果然微顿。
“你会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她知道e市对于高洁的意义,看她这样平淡的生活其实不太忍心说出这番话,可是将她自己留在这里又不放心。
高洁刚想说什么,她又道:“小果实和然然宝贝是你一手带大的,他们都很想你。”
这世间最能牵动人心便是孩子了,让高洁在如今的生活与孩子之间选择,她自然选择了后者,于是说:“好。”
“谢谢妈。”盛夏赶紧说。
“我就再信你这一次。”高洁哼道,听起来依然有所保留。
其实她心里明白,盛夏纵然与颜玦和好的时候,看得出情深正浓,却一直都没有提过回e市的事。这次既然提出来,必然是不一样的,这次怕是真的要在那边定居了,毕竟颜家的根基在e市。
当晚颜玦与盛夏将高洁接回家,第二天收拾好行李便踏上了回e市的路。
这些日子小果实和然然宝贝都是在颜家老宅由管玉娆照顾,颜玦已经提前打了电话,让朱助理过去将孩子先接到婚房里,却没料到下了机便看到管玉娆带了两个孩子出现在机场。
“外婆。”
“外婆。”
两个孩子毕竟是高洁带大的,看到她纷纷亲昵地涌过来。高洁也是许久没见他们了,左拥右抱地亲了又亲,半晌才反应过来还没跟管玉娆打招呼。
“颜夫人,让你见笑了。”一边不好意思地擦着眼泪一边努力想要控制自己失态的表情,却是已经无法挽回。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人会介意。
管玉娆笑得很温和、真诚,说:“谢谢将他们养的这么好。”
这些年自己不知道两个宝贝的存在,儿子更不在盛夏身边,养这么小的孩子有多辛苦她是知道的,更何况她们身边连个佣人都没有。
高洁还想说什么,林果然却拽着她的手,喊:“外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于是她便只能低下身子先跟林果实和林果然对话。
管玉娆此时才有勇气面对一直站在高洁身边,手牵着手的儿子和盛夏,尤其目光与盛夏相对,终于将那句话说出来:“盛夏,欢迎回家。”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什么都能比这句话更重,更能表明她的态度,过去所有的一切仿佛也都融在了这句话里。
盛夏的眼睛忍不住湿热,上前主动抱住她,轻轻喊了一声:“妈。”兜兜转转,她终于再次接受自己:“谢谢你。”
车子开过来三辆,高洁与两个宝贝坐在最前面回他们的婚房,管玉娆有自己的车子,因为今天是孙子孙女与高洁相聚的日子,且他们刚回来肯定要休息,便自己回了老宅。
不过临行前还是对盛夏说,颜正宏最近都赋闲在家,有空一家人在老宅吃顿饭,颜意可想着她的。平淡的语气很努力地在维持日常,仿佛他们不曾分离三年,不曾有过那些间隙。
可是盛夏从她的眼睛依然看得出来她心里对自己那些无法诉说的愧疚,盛夏其实并不在意。她,不,颜家能重新接纳自己,对她来说都已经足够……
——分隔线——
颜玦回到e市之后,明显轻松很多,而电视剧初步定在e市电视台首播。当然,这里面有颜玦的功劳,他这么做是有私心的,因为很多宣传等都要在e市进行,盛夏少了诸多奔波。
而随着电视的热播,收视率果然屡创新高,盛夏有意退居幕后,所以王珏并没有再给她接广告、片约等,只是看着她水涨船高的身价每每扼腕不已。
再说高洁那边,她自从回到e市后就一直与盛夏与颜玦住在一起,两人除了最初几天闲赋在家几天,接下来便是各种忙碌。
这天正好盛夏在家,孩子们也去了幼儿园,她便坐过来喊:“盛夏。”
盛夏侧目看向她,问:“妈,有事?”一听这口吻便是有话要说。
高洁犹豫了一下,说:“我想回盛家去住。”
“怎么了?在这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盛夏问。
高洁与颜玦相处挺好的,两个宝贝放学便围着她,尤其是林果然那个小吃货,玉嫂都说她做吃的一绝,自己偷师不少,所以高洁冷不丁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以为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高洁摇头,说:“没有,就是想回去看看。”
她嫁给盛继业多年,那橦房子是他建给自己的,自然意义不同。若是她还像从前那样身在g市也便罢了,如今已经回到e市,心里总是难免会放不下。
盛夏大概也已经听懂了母亲的意思,便拉着她的手说:“我先找人收拾一下。”
三年没有人打理,不知道里面会变成什么样子,私心里她不愿意母亲见到那样的场景,怕她心里更加难过。
高洁颔首。
这天盛夏联络了人过来打扫,自己却率先驱车来到盛家别墅。远远便看到好像有个男人的身影站在院外,且停了一辆车,蹙眉,想不透这时候还有谁会在这里,待她慢慢趋近,那辆车子却也已经发动引擎准备离开。
两辆车子几乎是擦肩而过,由于车膜很深所以让人窥探不到里面的人。盛夏下意识地踩了刹车,后视镜中那个车影却渐渐远去……
车子越来越远,直到化成一个黑点让人辨不清轮廓,盛夏才回神推开车门下车,慢慢往院内走去。打开门果然如她预料的那样院子里杂草丛生,家具上虽然罩了白色的防尘罩,地板上也都积了厚厚的灰尘。
她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楼梯口,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和盛名峻坐在台阶上。那时候的自己因为被妈妈忽略,总觉得整个盛家都欠自己的,所以也没有给盛名峻过好脸色。而盛继业,因为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她的心里对他始终存在着一些隔阂。
事过境迁之后,记忆中的人都已不在,整个盛家空荡荡的,难免让人觉得有些悲凉……
——分隔线——
盛家别墅很快被收拾好,盛夏带高洁来的那天她站在客厅里也是久久没有说话,盛夏知道她的感触必定比自己更多。因为高洁与盛继业是有感情的,且很深。她从前不能理解的,在自己与颜玦经历过这么多仿佛也开始变得释然。
高洁便这样在盛家别墅住了下来,偶尔也会有以前的朋友过来看她,她却仿佛历尽铅华变成了最普通的妇人,习惯了不参与富家太太的聚会,也懒于应酬,更多的乐趣则是林果实和林果然放学归来。
盛夏与颜玦都忙,两个孩子一周会在她这里待三天或四天,因为换了环境,所以他们总是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有些房间和东西是高洁勒令禁止或者特别宝贝的,比如盛名峻的房间,比如盛继业给她买的某些东西等等。
当然小孩子不懂那些,大人也不可能疾言厉色,高洁也舍不得,便一边哄着一边会不自觉地讲起盛继业,当然也会讲盛夏小时候的故事,每次他们都听的津津有味,有时候颜玦偶尔都会听到也会驻足。
总觉得盛夏应该是早熟的孩子,可是从高洁那里听到的却完全不一样,居然那么古灵精怪。比如会捉弄男同学,会打坏了家里的东西栽赃给盛名峻等等。
当然,如果这个故事里不是每次都会出现一个叫盛名峻的男人,他会觉得更为好听。好吧,他要承认,即便那个人已经过世,他也恨不得将他从那个故事里踢出去。
因为那是盛夏过去的人生,是他没有参与的人生,总有一种遗憾。而偏偏他没有参与的人生里,却总有一个叫盛名峻的影子,所以极为不爽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着,电视剧顺利播出之后,盛夏也就空闲下来。这天颜玦打电话说管玉娆喊她和自己回去吃饭,从他放松的口吻中,盛夏已经意识到这次怕是不同寻常。
虽然不是第一次回颜家老宅,心里却有些忐忑和紧张,打电话问了问高洁,高洁还取笑了她一番。盛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到还没见过颜意的孩子,便先到商场里挑选一个玉质的项圈作为礼物。
虽然颜家什么样稀奇的东西都见过,颜意并不缺,但总是一番心意,而后又挑了管玉娆的,显得非常郑重,最后便是颜正宏了。
颜家是传承了几代的世家,颜正宏也没有别的爱好,书法倒是一绝,只是这样的话,一般的墨砚更是看不上的。正苦恼的时候收到颜玦的微信,告诉她自己好久前就给她看好了,发了地址让她直接去取。
她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不过看那人取砚的样子,便知道价值不菲。既是颜玦托他买回来的,在e市自然没有敢糊弄他,正等着包装,衣角突然被人拽了拽。
“妈妈。”身下传来一个孩童的声音。
盛夏低眸,见竟是傅晨光,而柜台的另一边正在跟店员说话的人不是傅宜乔又是谁?大概感觉到她的目光,傅宜乔也转过头来,然后冲她笑了,说:“巧。”
盛夏回道:“巧……”
她不知道傅宜乔在e市有没有生意,不过相遇的机率应该不是很高,但偏偏就遇到了。
“去喝杯东西吧?”他提议。
盛夏颔首答应,尤其傅晨光许久没有见她了,看起来好像还蛮想她的。
“是盛夏!”
“真的。”
“天哪,你知道我看到了谁了吗?是盛夏。”
两人甫一进门,便是诸如此类的惊叹。首先是迎上前的店员,接下来是顾客,甚至有人在打着电话便惊叫起来,看着她瞪圆了眼的样子,完全的不可置信,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手机按快门声。
面对这样的情景,盛夏也只能淡然地回以礼貌性的微笑,然后随傅宜乔坐到比较隐蔽的位置上,这里座位与座位之间的距离很大,且中间有东西隔着,总算阻挡了那些人的目光。
“你回到e市后,好像很久没有在荧幕上出现了吧?”傅宜乔似是感叹地说。
“谁说的,傅总作为投资人之一的那部电视剧还没有播完,我不是每天都在横屏吗?”盛夏颇有点小骄傲地回答。
电视剧继e市电视台播出之后,反响特别好,现在几乎每个台都在放。她与苏梵再次红了一把不说,之前得奖的电影,与先前的那部电视问也被拿出来重新放,可见程度可见一般。
“可是我听说,你最近好像并没有接剧本、也没有拍广告的打算。”傅宜乔直言。
盛夏颔首,然后见他目光仍落在自己脸上,不由试探地问:“傅总这么问,难道是想请我做代言人?”
傅宜乔点头,坦言道:“上次合作没有成功,我一直觉得有些遗憾。”
盛夏眼露诧异,她虽然试探,可没想到是真的。不过想起自己上次拒绝他的理由,只好打太极道:“谁说没有成功,电视剧就很成功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得太多,他在自己最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是否存在以前的情谊?
傅宜乔目光定定地回视着她并没有答话,盛夏顶不住压力对上他的目光,便知道插科打诨过不去,便正色道:“傅总你想的没错,我已经打算退居幕后。”
“因为颜玦?”傅宜乔蹙眉问道。
盛夏并没有回答,他仿佛才意识到自己问的太多,便只是将合约放到她的面前,说:“跟上次一样,你看过后再决定。”神色依旧淡淡的,倒也没有再提别的。
“好吧。”因为上次承过他一次情,所以好像一口回绝显得太不尽人情,盛夏只好收起来。
接下来便只与傅晨光说话,小家伙仍然酷酷的,话虽不多,却好像很喜欢盛夏。如果他是酷,盛夏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深沉,深沉也不怕,就怕小小年纪心思太重,好在她自认给他生长的环境并没有阴暗的事物滋长,应该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两人虽然是小坐,也差不多快一个小时都过去了,盛夏便与傅宜乔道别。盛夏回到车里往外倒车的时候,由后视镜中看到傅宜乔抱着傅晨光上了一辆黑色的车。蓦然觉得有些熟悉,不由皱眉,直到黑色的车影消失……
车厢内响起手机铃声拉回她的注意力,她看了眼是颜玦便接了起来,抬腕再看看表去接林果实与林果然已经来不及,颜玦便让家里的司机去接。问了她的位置后,颜玦让她来颜氏集团接自己,因为要一起回家。
这个点大部分职员已经下班,她将车子开进地下车库,颜玦便从电梯里走出来,直接打开副驾的车门,还煞有其事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点头说:“不错。”
盛夏身上的衣服是日常的,倒没有刻意打扮,只是在礼物上用了心思,被他这样一说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颜玦身上的衣服倒是在休息室刚换的,以前因为盛夏是母亲看中的人,从订婚到结婚他们心里都存着隔阂,所以没有重视。这次他想要重新来过,给予她应有的尊重。
“这是什么?”耳边响起他疑惑的声音。
盛夏看到他手上的文件夹,才想起她一路上只想着那辆黑色的车影有些熟悉,就把它顺手放在副驾上了。
两人之间本没有秘密,颜玦倒也不避嫌,问着已经打开,但在看到是傅宜乔给她的合同时啪地一声合上,显然有些不悦。
“只是在拿砚的时候碰巧遇上的。”盛夏说。
“你家巧遇还随身带着合同吗?”颜玦反问,口吻也够呛人的。
盛夏太了解他了,绝对不是冲自己,不由失笑道反问:“难道人家要跟我巧遇,我有预知功能可以避开不成?”言下之意这可完全怪不得他。
“那这怎么回事?”颜玦扬着手上的文件夹问。
“你看到了,我没签名。”盛夏耸肩。
可是傅宜乔既然肯将合同给她,应该也是料定她会有所顾及的。颜玦蹙起眉,道:“不是说不让你跟他接触?”
盛夏看着他,有些不解。
颜玦干脆托着她的后脑,目光严肃地与她相对,说:“盛夏,我不想瞒你,m市那边已经开始对他动手了,他知道我和骆少腾的关系。”
换言之,傅宜乔找盛夏拍什么广告,很可能是在颜玦身边的人身上入手。尤其再加上他的长相——颜玦实在对他喜欢不起来。
而动手两个字落入盛夏耳中,她心头却急跳了一下。颜玦不止一次重申过让她少与傅宜乔接触,也说过牵扯到人命的事,可是因为傅晨光dna报告的原因吧,她其实对傅宜乔已经没有那么大排斥。
颜玦也许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选择对她坦言,又接着道:“他背后有人,很可能是针对颜家。”
傅宜乔在m市多年,想要逼他露出原形自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前他的项目被卡的计划现在时机正成熟,而且m市是已经全部是他的人,骆少腾已经动手。
这个圈子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他要时常提醒盛夏有所抵防才对。
颜玦的话很隐晦,盛夏听得半懂不懂,为什么针对颜家?因为从前的事?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纵然换了一个身份,颜玦与傅宜乔也是水火不容的,这个话题便只能作罢。
而随着车子越来越趋近颜家老宅,盛夏心里也渐渐紧张起来,直到铁闸开启,车子在别墅楼前停下来。
“是颜少和少奶奶回来了。”远远便听到方姨热情的声音,且已经迎上来。
“方姨。”盛夏喊她。
方姨抓着她的手,目光在她脸上一直看着,看着都有些忍不住热泪迎眶,说:“还好,比电视里还看着也胖了一点,漂亮多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听老人说到胖这个字,可是也唯有真正关心她的人才会觉得胖一点身体健康,而不是瘦一点更好看。
“方姨,你我呢我呢?”被忽略的颜玦此时出声,颇有些吃味的样子。
“你呀,媳妇都弄丢了,夫人让你进门就不错了。”方姨不客气地说道,口吻颇有些嫌弃,然后才对盛夏柔声笑着说:“走吧,都等着呢。”那前后的态度形成强烈对比,然后拉着盛夏进了屋。
颜玦挠挠头,大概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方姨会这么训自己,身后突然出现噗地一声,转头便见自己的妹妹颜意与高成轩站在身后。
“你来多久了?”颜玦看着她问,看着她笑得不顾形象,眼睛就只剩下一条缝的样子,心里的预感不太好。
“也没多久,只是恰恰很巧地看到你被方姨训而已。”颜意强压着笑,装假淡定地说,可是淬笑的眼眸早就已经出卖了她,干脆也就不掩饰。
她从小到大就没在自己哥哥身上占过上风,却一直乐此不疲,这次算是赚到了。
“你呢?刚出月子就闹离婚赖在娘家的人,这会儿又和好了?”颜玦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她身后的高成轩,这话像是呛妹妹,实则有些质问的意思。
“咳咳……”高成轩假装没听懂,然后低眸对颜意说:“咱们还是去看看嫂子吧?”
“对,他这是嫉妒。”颜意主动偎在高成轩怀里,一副我们就是夫妻恩爱的模样,然后得意地睇向颜玦。
颜玦嘴里发出一声冷哼,在他面前秀恩爱,好像他没有老婆似的,他带老婆回来的好不好?
可是人家夫妻两人都理都没再理他,便直接进了屋,留给他相依的背影。
彼时屋内也很是热闹,颜意像个孩子一样抱着盛夏开心地又吵又叫,大家都围着盛夏,真是只有过年才会感觉到的那样的热闹,家里都不自觉地洋溢着一股喜气。
盛夏将礼物一一拿出来,颜意家的小宝宝还不会说话,不过看得出来很喜欢她,流着哈喇子的嘴巴在她脸上印了一个香吻,管玉娆看到自己的礼物是条披肩,高兴的同时又觉得惭愧。
颜正宏那件墨砚,盛夏拿出来时便言明自己不懂这个,是颜玦准备的。看得出来颜正宏很喜欢,眼里带着笑意看向自己的儿子,然后又移回目光与盛夏对视说:“托你的福,我这儿子也懂尽孝了。”
明明就是一脸严肃,那语调听上去却像是一句调侃的话。弄的众人一楞,才反应过来他这真是颜氏冷幽默,然后才忍不住爆笑声捧场,反而弄得颜玦脸上都露出不自在。
“老颜,你再这样下次有好东西不给你淘换了啊。”自己心里明白就成了,干嘛说出来。
颜玦别扭的性格再现。
颜意倒是少见自己哥哥吃瘪,本想再加上几句,管玉娆却拉住她,招呼大伙:“好了,好了,礼物先收一收,咱们先开饭吧。”
饭桌上因为有林果实和林果然在总是特别热闹的,颜意家的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很会附和。尤其林果然的嘴可伶俐呢,逗的一桌子人笑,他在一边配合的相当好。相比起来林果实更像个小绅士,不过偶尔蹦出一句,众人反应过来后也是会引得家人大笑不止。
盛夏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儿,终于知道他像谁了,这完全遗传自爷爷颜正宏啊,不由暗自汗颜。
这顿晚饭吃的顺利,且很愉快,可以说是这三年来不管是盛夏还是颜家都犹为轻松的一天。哪怕是累的,可是心头却是甜的。不过盛夏还是感觉得出来,管玉娆和颜正宏对她除了满意,其实还有因为上次反对她和颜玦的愧疚。
“别着急,我们慢慢来。”颜玦与盛夏回到自己的房子,他这样对她说。
“嗯。”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隔阂,目前的情绪会随着日子的流逝慢慢消散,她相信,而当夜两个孩子又留在老宅里。
颜正宏经过韩家一事之后,也渐渐对许多事看开许多,如今已经属于半退休状态,在家里待的时间多起来。林果实虽然年纪小,看起来却比颜玦性子从小性子要稳一些,而且悟性极高,两个孩子在颜家老宅的日子都是他在悉心教导。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着,盛夏与颜玦再婚的消息也在颜家的默许下传开。颜玦之前已经求过一次婚,戒指还戴在她的中指上。
管玉娆与颜正宏挑了个日子,正式拜访高洁,并接她到家里商量两人再婚的事宜,一切看起来都十分顺利。盛夏也彻底修身养性,过起了准富家太太的生活。
每天除了婚礼事宜与颜玦讨论外,偶尔会接送孩子,便是上瑜伽课,做spa,因为颜玦已经跟王珏打过招呼,所以她几乎都没有拿工作烦她。有时候盛夏心里也会有些过意不去,王珏都会以一句:“你还是安心做个最美的新娘吧。”来堵住她。
盛夏握着手机失笑,知道她彻底是站到颜玦那边了。
王珏是她最好的朋友,知道她所承受的别人所不知的那些苦痛,所以她知道今天的盛夏值得拥有幸福,反正她结婚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
最主要的是以后有了颜玦做后盾,她这个工作室还怕撑不起来?
傅宜乔迟迟没有等到盛夏的答复仿佛也在意料之中,并没有催促,她便干脆忘了这件事。婚礼的事是她与颜玦商量,然后吩咐婚庆公司打理,然后管玉娆和高洁监督,根本没她啥事。
盛夏乐得清闲的同时又觉得缺了点东西似的,大概以前都忙惯了。
这天试了婚纱回来,时间还尚早。
玉嫂拿了份快递给她,说:“今早送过来的。”
盛夏看了眼文件袋上只有收件地址,不由有些疑惑,但还是打开,里面竟是当年盛名峻丧命的那件爆炸案的资料。资料显示爆炸当晚颜玦身边的朱助理曾经接触过拘留所的人,且那个人的帐户中当晚便多了一大笔资金。
盛名峻当年所在的爆炸拘留所,临时弹药库离看押犯人地点很远,而爆炸点却是在监狱。这份资料在暗喻什么,或者说引导她想往哪方面想已经不言而喻。
他想说爆炸案与颜玦有关,甚至于就是他做的。
因为受贿的民警也已经在爆炸死掉,所以等于死无对证,偏偏那么巧这一事件最终是由颜正宏来善后,所以朱助理曾经给转帐的事被掩埋掉。
不得不说,她看到这些的时候呼吸急促,有那么个瞬间觉得颜玦太可怕,但是她又很快冷静。
因为资料的漏洞太多,确切地说他只是在模棱两可地引导自己。
那么给她这份资料的人是谁?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挑拨她与颜玦的关系吗?还是指望她给盛名峻报仇。
对,颜玦说过当年也是有人幕后操纵,挑拨两人的关系,可是那人好像已经他拔掉了。那么是指望她给盛名峻报仇?给他报仇又与这人有什么好处?
盛继业虽然在e市曾经风光数十年,与盛家沾上瓜葛的却实则并不多,她脑袋搜索了一圈都没有想出来。
颜玦领着两个宝贝进门的时候,她已经将那份资料收起来,不过仍然一副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连林果然跟她撒娇都是敷衍的。
“怎么了?”颜玦关心地问。
盛夏目光落在颜玦的脸上,纵然知道当年他忌惮盛名峻入骨,也知道依他的性子那种事做得出来,同时他也拥有那样的资本和胆量。
可是盛夏回望着此时看着自己那双泄露出宠溺的眼睛,却无比笃定不是他。
“没事,大概婚前有些紧张。”盛夏回神说。
颜玦闻言,目光落在她手上婚纱册子上,不由笑了……
——分隔线——
翌日,颜玦照常去公司,盛夏却因为心里有事,一夜并没有睡好。早上起来眼睛涩涩的,吃了早饭送他们出去之后,便又回房眯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下楼的时候便看到朱助理从外面走进来。
“少奶奶?”朱助理与她在楼梯口相遇,依旧恭敬地道。
盛夏微微颔首,又听他解释道:“颜少把资料忘在书房了,让我来拿。”
盛夏说:“去吧。”自己便下了楼。
“少奶奶饿了没?饿快好了。”玉嫂说。
盛夏只是笑了笑,心不在焉地说:“好。”一分钟左右,朱助理便找到自己要的文件下来。冲她颔首致意后便准备离开,却听她喊:“朱助理。”
这一声听着像是有话要说,不由顿住,折回来问:“少奶奶?”
盛夏却是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弄的朱助理心里都不由开始有些紧张,因为这眼神总让他觉得不像是什么好事。
“你还记得我哥哥盛名峻拘留所爆炸的事吧?”盛夏突然问。
朱助理闻言表情有些意外,大概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不过还是老实地点头。当年的爆炸案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因为死亡惨重,在e市人民的心里应该都不会轻易忘记。
“我回来后无意间看到一些资料,然后发现前一天你跟负责看押他的刑警见过面?”虽然是问话,不过却用的肯定句。
朱助理听到这里终于有些眉目,心里了然的同时,面色也更加淡定,应道:“是。”
盛夏的目光始终没离开他脸上的变化,问:“我可以知道内容吗?”
“颜少让我过去的,主要是了解盛少进了监狱之后的状况,还有一些接触的人,以及不要为难他。”朱助理老实回答。
当时颜玦虽然表面没有插手盛名峻的事,却始终还是对她还是放心不下,所以私下还是做了很多功课,显然现在有人利用了这一点。
单就那一句不要为难他,足以说明颜玦因为看重自己而做到何种地步。
盛夏面上却并没有表露什么,只是颔首,然后叮嘱:“今天的事不要让他知道。”
朱助理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查这件事,不过直觉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看盛夏这样子应该不会告诉自己,便也只回了一个字:“是。”
盛夏知道朱助理没有事瞒过颜玦,定然是不舒服的,可是颜玦已经够忙,她其实还是不愿意让他分手。可是如果什么都不说,万一哪天被察觉会不会产生更深的误会?
“帮我调一下当年我哥哥当年案子的资料。”她又说。
事隔三年,很多人都以为尘埃落定,可偏偏有人想要掀起风浪。这事知道内情的人其实并不多,这人既然知道的那么清楚,必定是参与过的。
既然如此,那么她不得不怀疑当年他们都遗漏了什么。
朱助理这次却并没有及时回答,盛夏知道他为难,便道:“这个可以告诉他。”
既然是他出面,代表的自然是颜玦的名头,颜玦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朱助理满肚子疑问压下去出了门。
依他的性子,这事还是会跟颜玦提一句,反正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既然盛夏默许,想来已经想好自己怎么跟颜玦说。
朱助理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到傍晚便送了过来。那些资料很多,有些是从官方档案里调的,还有他们私下做的一些调查。
其实她并不愿意去碰,因为每一次看都仿佛经历盛名峻当年的痛苦。虽然知道他也许已经重生,可是蜕变必是经过脱胎换骨之痛的。她忍受着这份心疼一页页翻着那些资料,其实并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事隔多年再去看,还是会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闭眸回想着三年前的种种,脑中白光一闪,她骤然睁开眼睛。
林解语!
对,当年她的全副心神都被盛名峻出事所占据,却忽略了这个人物。她那样喜欢哥哥,为什么在他出事之后却杳无音信?
盛夏当即上网查了林解语的资料,林家只道她因盛名峻出现丑闻而大受打击出国,可是她通过关系让人查过当年所有的航空公司的记录,并没有她的出国痕迹。
后来盛夏也通过多方旁敲侧击得知,林解语当年所谓的出国不过是林家给外界的说话,事实上是失踪,已经成e市的一桩“悬案”。
悬案?
盛夏得到这样的答案后,心头的感觉莫名地有些不安,却又说不上来。
她这两天心事重重,就连颜玦都看不出来,就等着她主动开口。这天两个宝贝在他们这边住,早早吃了饭,哄睡了宝贝,她才开口:“可不可以帮我查查林解语?”
她相信自己要了盛名峻的资料他一定知道,所以才会直言。
颜玦却蹙起眉,问:“为什么突然想到她?”
关于三年前的人或事,尤其是盛名峻身边的,他其实都不是太想知道。
“她当年不是很喜欢我哥哥嘛,好像已经到了入魔的地步,总觉得突然失踪不合理。”盛夏便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颜玦显然也想到了,不过他并没有说,而是问:“你就不好奇谢蔷薇?”
这个名字已经三年没有人提起,但盛夏不可能忘记,脸上不免有一丝落寞,道:“陆江想必早已经托你查过了。”如果有消息的话,还用自己去问?
是的,她回到e市怎么可能会忘记从前的朋友,只是联络不到才知道,谢蔷薇在她离开e市之后不久也消失了。她前几天也见过陆江,那个长相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看着倒像是愈发沉着了许多,只是眼睛里记忆中的肆意。
他比颜玦小一岁,年纪已经不小,听说陆家早就已经急疯,他却始终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想来应该心里还惦记着谢蔷薇。
颜玦没有告诉她的是,谢蔷薇因为早年维持自己与弟弟的生活,曾经以给医院试药赚取生活费。她与陆江的那个孩子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因为试药身体垮了,根本就保不住。
后来身体越来越弱,也是身体的各个器官衰退的征兆,谢蔷薇却一点都没有表露。当年在医院,也许是她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
事实真相太残酷,他不敢告诉陆江,因为看过陆江曾经多么的懊悔和痛不欲生。此时他也不敢告诉盛夏,又怕她有一日会问。
罢了,就让那个女人随风而逝……
颜玦虽然没有亲口答应她,但她知道颜玦一定会去查。
这天让人拿去修改尺寸的婚纱被送了回来,她又约了王珏去试。斜肩鱼尾的白色礼服,头发虽然并没有盘起,却衬的她如同一只美人鱼。
王珏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说:“别说颜少了,我都想将你娶回家。”
“少贫。”盛夏才不会被她的迷汤灌晕。
王珏过来也不是单为参加她的婚礼,毕竟还有一些日子,不过是借机试试当天的伴娘礼服,顺便拉个赞助。当然饭局上也曾遇到从前经纪公司的老板,如今随着她制作的电视剧大红,完全可以无视地高傲走开。
“王小姐,你也试一下吧?”店员招呼她。
“好。”王珏应着随她去试衣间。
盛夏这时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店员帮她拿过来,她看了眼是朱助理,便接了电话。
朱助理是奉命报告,说发现林解语三年前在一家医院的孕检单。虽然是化名,可是从录像资料,以及留下的字迹可以确认是林解语。
她怀孕了?
在盛名峻出事两个月左右?
不知为什么盛夏想到了傅晨光。
盛夏忍着心头的冲击,终于想抓住什么,如果傅晨光是哥哥的儿子,那么傅宜乔无疑是盛名峻,他会让林解语生下自己的孩子吗?而生下孩子的林解语又在哪里?自然,他费了那么大的劲“脱胎换骨”,并不是想要单纯的过平静日子,否则他根本就不用回来。
她不由想到了颜玦说派人去查傅宜乔的底细,却屡屡牵扯上人命的话。脑子乱的同时,也突然觉得他有她太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时电视新闻上出现一个画面,有人采访傅宜乔,似是他在这边注册了个什么公司。盛夏知道骆少腾与颜玦有意逼他,他是否感觉到压力而转战e市?
只是e市与m市又有什么区别?只会更凶险他应该不会不知道?又为什么自投罗网呢?
盛夏想不通。
“干什么呢?像丢了魂似的。”王珏从试衣间里出来,拍了下她的肩。
盛夏转头,便看到王珏身上的穿的衣服。
样式看着简单,剪材、作工、用料却都是顶级的。而且王珏这个人,不管穿什么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女人的妩媚,仿佛骨子里带的,相当惊艳。
“漂亮。”盛夏也很给面子的夸赞。
王珏却在镜前照了照,然后拽了拽布料,问:“腰这里是不是肥了一点?”
女人啊,总是这样,完美了总想更完美。
盛夏的婚纱已经敲定不会再改,与王珏从店里出来去喝东西,然后突然说:“王珏,我想接傅宜乔约的那个广告。”
“咳,咳——”因为太过刺激,呛的完全没有防备的王珏咳嗽不停。好不容易止住,还要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问:“确定没有发烧?”
她自己答应颜玦不会再接广告、片约等的,这些日子多少合约拿高价挤破了头她都不约,这会儿却要给傅宜乔拍广告?
“行了,我说认真的。”盛夏可没有什么心思跟她开玩笑。
王珏也终于正经起来,并严肃地告诉她:“我个人当然是没有意见的,不过你要说服你家颜少才行。”
果不出所料,颜玦对于她要拍这个广告很有意见,且还是因为傅宜乔。盛夏软磨硬泡,外加撒娇,使出浑身解数都没用。
玉嫂是每天在这个家里进进出出的人,两人之间的变化直接影响家里的气氛,偏偏这天林果实和林果然被管玉娆送了过来,说是好久没见颜玦和盛夏想他们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玉嫂做了很多好吃的,可是颜玦却迟迟都没有进门。
盛夏让玉嫂去打电话,她很快回来说:“少奶奶,颜少忙,是朱助理打的电话,说是有事不回来吃了。”
精心制作的一大桌子菜,里面自然也有盛夏的爱心烹制,却因为她这一句话简直冷到极点。
“妈妈,你和爸爸吵架了吗?”最敏感的还是孩子,盛夏转头便见林果然眨巴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不同于以往的古灵精怪,好像有点担心的样子。
盛夏摸摸她的头,正想安慰,便听自己儿子声音传来:“没关系,他就是个小孩子,你哄哄他就好了。”
那样的口吻如果不是奶声奶气,她都以为是一个长者在说话,转眸却看到自己儿子非常淡定地吃着晚饭。
盛夏当时心里的阴影面积可见一般,总感觉自己和颜玦都被鄙视了似的,却只能转头柔声安慰女儿:“是啊,爸爸只是闹脾气而已,妈妈哄哄他就好了。”
林果然见她和林果实都这样说,终于点点头,放心地吃起饭来。
她就是个小吃货,吃上东西就把什么事都忘了。
不过上床睡觉的时候,半梦半醒之间还是揪着她胸前的衣料说:“妈妈,你还是赶紧把爸爸哄回来吧。”
盛夏低头,见她眼睛闭着,原来她小丫头一直没有忘记这件事。再看林果实那边,他也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便悄然从儿童房里出来。
回到卧室时,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自己,也许早已习惯了两个人的温存,骤然少了一个人便觉得冷冷清清。想着然然宝贝和小果实的话,她还是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少奶奶?”朱助理接起,听着背景有点吵杂。
“你们在哪?”盛夏直接问。
她是女主人,朱助理自然不敢不回,然后挂了电话又折回去在颜玦耳边交待了一声。
“颜少有事?”陪坐的老板辛总见状问。
“没事。”颜玦神色淡淡地回。
此时坐到他身边的女人虽没听清,不过隐约听到少奶奶几个字,想着大约是他那个前妻,唇角不动声色地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刘晓,来,敬颜少一杯。”辛总给她使眼色。
女人便很从容地站起来,主动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举起后道:“颜少。”
女人虽然穿的不像是风月场所那些女人那般暴露,职业装下的身段犹可以看出不错,且不管是眼睛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都有些张扬,可见在职场上正是春见得意。
颜玦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只是心不在焉地浅酌了一口。
辛总的眼睛在两人面前来回转了转,也看不出颜玦有感兴趣的意思。不过他在商场打滚这些年也明白,有些越是看着正经其实越动心思。
那刘晓更是个中好手,并不着急,只是听着自己老板与颜玦谈话,偶尔搭上几句。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不是那种小女人的软软糯糯,却也因为说的话不自觉地能吸引人的目光看向她。
这时朱助理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一眼来电显示,然后请示地看向颜玦,直到他颔首才出门。不久后再推门进来,且身后带着着一个女人。
盛夏出来时也没有多想,身上就穿着最舒适的家居服。可是一个女人身上如果散发出独特的魅力,那么她穿什么也一样能吸引人的目光。
颜玦看到她进门时就有些意外,自然也没错过那位辛总眼中闪过的一抹亮光,心里顿时不悦。
“颜少,少奶奶来了。”朱助理说。
“嗯。”颜玦应了声,却并没有别的表示。
两人这些日子虽然感情深浓,却并没有被媒体曝光过,所谓的婚事——豪门间嘛,谁知道他们复合是不是真的情投意合。
盛夏一看他就是在生气,也没有别的避讳,抬步走到他身边看了眼刘晓,问:“这位小姐,麻烦你给我腾个地。”理所当然的口吻,就是在明确地告诉别人这个位置是她正牌娘娘做的。
“你喊谁小姐?”刘晓闻言不免有些不悦。
其实盛夏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她有些多想了,所以便有些忍不住。
“哦?不是小姐难道是先生?你做手术了?”盛夏目光好奇地从她上掠过。
“你……你——”这位刘晓可是公关部的,平时交际的手腕多着呢,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被盛夏三言两语就弄炸毛了。
辛总看了眼颜玦,没有阻止,唇角好像还几不可察地抽了下。便板着脸对刘晓说:“刘晓,让你让个座就让个座,哪那么多废话。”
刘晓见状只得起身,往后挨了一个位置。
盛夏坐下来,看了眼颜玦,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生气。可是如果不生气,看到自己应该不是现在的态度。她又哪里知道,颜玦没有生气,今天应酬也是因为推不掉,本来打算坐坐就走了。
她第一次打电话给朱助理的时候,他还以为她是查岗,没想到这还找到这里来了。颜玦私心里不愿意她到这种地方来,尤其这么晚了,此时心里才算冒出火。
那刘晓却误会了颜玦的意思,见他对盛夏不冷不淡的,还以为是男人的通病犯了。拭问哪个男人在外面放松的时候,自己老婆在旁边看着。
因为之前盛夏对自己的态度怀恨在心,所以对颜玦也愈加殷勤。颜玦呢,也不知道是与盛夏怄气,还是想要让她吃醋,也就被动接受,看得朱助理一脑门子汗。
他觉得他家老板死要面子活受罪,这完全是在作死啊。
偏偏那辛总始终一副乐呵呵地装看不懂,外带调节气氛。也许见惯了上流社会那些貌合神离的夫妻,觉得盛夏能与颜玦复合就已经是上辈子修的福分,为了颜家少奶奶的地位只能忍着,绝不会与颜玦翻脸。
其实盛夏开始进来时怕颜玦因为自己执意要接傅宜乔那广告的事,心里还蛮忐忑的,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她倒是渐渐笃定他不生气了,不过是想气自己。只是明知道他在演戏,她到底吃醋个什么劲,反而愈不动声色。
酒过三巡之后,盛夏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便见那刘晓站在酒架边。因为是回到桌前的必经之路,所以便碰了个对面。
没有颜玦在,刘晓脸上对她表露的全是不屑,盛夏原本也没有在意便往外走,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而已。不过是敬了颜玦几杯酒,她还不至于善妒到这个地步。
哪知错身而过时,手腕突然被她抓住。盛夏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便听到她惊恐地喊了一声:“不要——”身子便朝酒架跌去。
哗啦啦地一声,包厢内的酒架上酒倒没有几瓶,全是装饰品,其实不乏有些瓷制、玻璃、水晶等物品。随着听到动静的三人冲过来,便见刘晓坐在地上。手掌与腿间都被划破,血正突突往外冒。
“没事吧?”耳边却传来颜玦紧张的声音,接着手腕一紧,身子便被转了过去。
颜玦目光从她头扫到脚,看到腿间红了一块时,眼眸一下子就红起来。与此同时,辛总带的那几位同事也七手八脚地将刘晓搀起来,有人喊服务生要了消毒的棉签等,一时包厢内乱成一团。
盛夏也被抱到喝酒的长形沙发上,颜玦一边小心地给她处理伤口一边问:“疼不疼?”
盛夏摇头。
彼时刘晓那边服务生帮她处理着伤口,她一直在委屈地饮泣,仿佛企图引起颜玦的注意。
盛夏眼眸低垂了下,唇角微弯,说:“她大概宫斗剧看多了。”
这点伎俩就想骗过颜玦,她以为每个人都像她一样没脑子。
那辛总也觉得刘晓有点过了,明明平时挺有分寸的一个人,一直给她使眼色让她安静一点。偏偏这刘晓还没看清形势,干脆站起来来到两人面前,说:“颜少,你要给我做主。”
颜玦这时也给盛夏处理的伤口,转眸看着她。刘晓浑身上下几处伤,衣服也脏了,那模样看起来是挺凄惨的,不过他眼里却并无一丝怜惜之情。
“刘小姐是我什么人?需要我给你做主?”
颜玦这人不给别人面子的时候,往往一句话就能将人堵死。因为他狂妄,他有资本。
那刘晓被冷不丁地一问,果然被噎住。被他这样一问,自己好像真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刚刚敬了几杯酒,人家没有拒绝而已,还是在人家老婆在场的情况,而那些所谓的暧昧也都是自己杜撰出来的。
“……盛夏不是你老婆吗?是她推我的。”不管怎么说,总算找到一个理由。
这个女人是挺红没错,不过也就是个戏子,凭什么看不起自己?她就是要让颜玦看清她的真面目,继而甩了她,至于自己得不得到好处都无所谓。
朱助理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抚额,真为这女人的智商着急,果然就听到他家老板问:“你也知道她是我老婆吗?颜家的少奶奶。”
这句话骤然发沉,终于让智商捉急的小姐听到怒意。
刘晓看着他的神色开始慌了,虽然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慌。
颜玦站起来,身形本就高大,一下子就罩住了她头顶的光线,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同样让人感到压迫感:“别说今天的是不是她干的,就算是,也是我宠的。”
刘晓看着他的样子无端觉得脚有些发软,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发抖。
颜玦却看都没看她,抱起盛夏便往外走。
“颜少……”此时那辛总就是傻瓜也看清怎么回事了,敢情是之前是人家夫妻耍花枪,他还自作聪明了,真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个大嘴巴。
颜玦的身形微顿,侧目看着他:“辛总,颜家的少奶奶不但被人诬陷,还受了伤,你自己看着办。”口吻不重,可是话太重。
他说的是颜家少奶奶,他承认盛夏的身份,且宝贝似地抱着她,那点伤仿佛恨不能伤在自己身上一样,他就是再蠢也明白份量多重。
颜玦抱着盛夏走了,留下傻眼的辛总和刘晓……
两人到了地下停车场,他小心将她放进副驾里,看着她脚上的伤口问:“痛不痛?”
盛夏见状却耍起脾气,推着他说:“你不是喜欢人家嘛,干嘛说那话吓唬人家。”
颜玦却抓住她的手笑了,忍不住啄了下她的唇说:“我再也不会了。”
他那里想到不过是做做戏,甚至连做戏都称不上,就会给她招来这无妄之灾。幸好伤的不重,不然她真要以死谢罪了。
“那不生气了?”盛夏偏头看着他问。
颜玦自然知道她嘴里的生气是指拍广告的事,蹙眉说:“我跟你说过,他这个人不简单,有可能是冲着颜家来的。”
他一再强调,便是怕她有危险。
“我知道。”盛夏回答。
“知道你还……”颜玦因为着急音量没控制住,但在看到她无辜的表情时,又收敛了些许。
“你也说了他不简单,既然是冲颜家来的,那么接近我自然是有目的。如果在我这里找不到突破口,必然也会在别的地方下手,不如给他一个机会。”盛夏企图说服他。
“盛夏,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冒险。”颜玦说。
“既然你已经起疑,这事迟早便是个炸弹,他明知到e市来有险,却偏还是来了,必然是有所图。”盛夏说。
“总之我不同意。”颜玦坚持。
“颜玦。”事情又陷入僵局,她只得撒娇缓解气氛。
颜玦见她对这事这么坚持,不由问:“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盛夏这才道:“我之前偷偷拿了傅晨光的头发和我哥哥的去做了dna检测比对。”然后偷偷看了眼颜玦的情况,才将实情透出来,说:“他是我哥哥的儿子。”
颜玦闻言眉目一跳,问:“也就是说,傅宜乔就是盛名峻?”
盛夏却摇头,说:“我不敢确定,两人相貌虽然很像,不过一个人的气场我总觉得是不能改变的。”不过这话里还是有所保留,如果经历过很痛苦的事,也许会变。
颜玦却扳过她的头看向自己,问:“告诉我你那么积极是为了什么?证明他是盛名峻?”
这话里不自觉地就透出他的在意,也终于知道盛夏为什么要查爆炸案的资料。
盛夏却说:“我们先回家。”
两人回到婚房时两个宝贝都没有醒,玉嫂都休息了,她犹豫下将前几天收到的资料拿给颜玦,说:“本来我想自己查清楚,不告诉你的。”
颜玦看完也已经明白,有人想利用盛名峻的爆炸案让两人之间产生嫌隙,手法与三年前倒是有点相像。
“你觉得会是谁?”颜玦问。
盛夏说:“要么有人不知道我哥哥并没有死,且化身成了如今的傅宜乔。要么……”她顿了一下,可能内心有些挣扎,然后才说:“这个傅宜乔是假的。”
他与盛名峻太相像的容貌很招疑不说,每次与盛夏相见细想的话都显得有些刻意。只是如果是这样,那么傅晨光与盛名峻的dna结果又怎么解释?
还有当年林解语如果真的怀孕了,那么她怀的又是谁的孩子?盛名峻在拘留所期间是不是发生过他们不曾知道的事?
林解语在哪他们不得而知,她的孩子与傅晨光有没有关系都也不得而知。可是她找的做dna检测的机构是百分之百可靠的,所以唯一确定的一点便是傅晨光与盛名峻的关系。
不得不说她这些日子脑子里有些乱,因为有太多太多的迷团让她急于弄清楚的真相。
颜玦熟知她的脾气秉性,自己如果不同意,又怕她自己乱来。更何况今晚的事证明,两人如果不能达成一致,必然要令对方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只好说:“你以后出入都让赵容跟着。”
这便是妥协。
因为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明白,盛夏是在盛家长大的,所以盛家已经成为她永远割舍不下的一部分,颜玦明知道却无法将它们抹掉,只能学着去慢慢接受。
爱一个人就要爱她的全部不是吗?
“嗯。”盛夏爽快答应,不过还是迟疑地看了颜玦一眼,问:“你能不能想办法去趟林家?”
林解语他们找起来太费劲,如果真的跟傅宜乔有关系,而且很容易打草惊蛇。不如与林家谈谈,或许可以找到林解语以前留下来的东西,比如毛发、血液等,与傅晨光也做个比对,科学是最没有办法说谎的东西。
两人都是聪明,且已经培养出绝对的默契。所以看她的眼神,颜玦便已经领会其意,颔首同意。
翌日,盛夏便打电话让王珏与傅宜乔商量广告合约的事,并在其中添了几个附加条件。因为临近婚礼,拍摄地点选在e市,而儿童的角色由傅晨光担当。
傅宜乔都一一答应,接下来便是等待他那边准备就绪,拍摄的时间。
本该是放松的婚礼前夕,却因为这件事都令两人变得紧张起来,还好婚礼的事依旧是高洁和管玉娆在忙,两个宝贝也到过现场,新奇地这扯扯那看看,小嘴好奇地问东问西,逗的两个人忍俊不止。
这天管玉娆喊两人回老宅吃饭,出来时已经夜色深浓,颜玦载着她回老宅,远远便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从隐蔽的路口开出来。
盛夏来往颜家那么多次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地方有个路口,所以有些意外,转头正想问颜玦,却看到他有些不太对劲,不由问:“怎么了?”
颜玦盯着前面那辆车消失的车子,眸色却有些发沉,问:“知道刚刚那条路是通往哪的?”
盛夏听他的口吻直觉不一般,可是她每次来也只奔颜家老宅,所以并不知道,等着他解惑。
“杜家。”颜玦吐出两个字。
杜家?
这e市还有几个杜家?盛夏那么聪明,自然而然第一个想起的便是杜若家。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有些明白颜玦的意思,杜家没落后,与他家有干系的除了颜家独善其身,几乎无一幸免,现在杜若精神又出了问题,更谈不上与人有往来,谁会大半夜的往来杜家?
颜玦却已经拿出手机给朱助理拨电话,用很沉着地吩咐:“查下通往颜家的所有路口,查查有没有一辆黑色的车子去过杜家。”然后报了大概车型。
当年颜家与杜家交好,两家虽然住的不近,不过有一两条近路是正常的。只是这路也只有颜、杜两家人的才熟知,刚刚那辆车子开出去的娴熟程度,可不像是不小心闯入的。
婚礼筹备中,盛夏的广告却已经开始拍摄,因为电视剧的热播,她却始终没有参加任何节目的录制,更没有接过片约什么的,露面的机会几乎都没有。
这可以说是她首次露面,所全城的娱乐媒体几乎都挤了过来。
“盛夏,听说你已经决定退出娱乐圈,是因为颜玦颜少不同意你继续在演艺界发展吗?”
“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会不会担心喜欢你的粉丝想你因为贪恋豪门而放弃他们?”
“你在正当红的时候选择退出,会不会觉得有遗憾?”
“你与颜少的婚礼即将举行,这时候却接拍了傅氏的广告,是不是私下与傅总的交情很深?”
“盛夏,你结婚了苏梵怎么办?”
各种各样刁钻的问题络绎不绝,其中自然也不乏一些祝福的,更有粉丝自发组织在一边拉起横幅,举着她的照片、印刷宣传海报,齐声大叫她的名字。
盛夏没有作任何回应,只在保镖的护送下进入拍摄场地,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入化妆间。
她坐在化妆镜前,化妆师便已经迅速打开化妆箱准备给她上妆,盛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耳边都是外面粉丝的尖叫。脑子里回转的却是颜玦昨晚给自己的资料。
颜玦与骆少腾联手已经将傅宜乔逼入死角,所以这个广告其实可以叫停,他却没有。越是这时候他越沉着,说明他可能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后着。
颜玦始终不太放心,一直让她小心抵防,盛夏却在想傅晨光的事。
这天注定不是平静的一天,拍摄时堆在一边的装饰货架不知被谁推到,当时傅晨光就站在架子下。盛夏见状已经顾不得还在拍摄,上前将他抱住护在身下。
那架子是仿超市的货架,上面装满了他们今天拍的罐装奶粉,整排的架子压在她身上,造成现场一片混乱,最后她因昏迷被送往医院。
“妈妈……妈妈……”耳边一直响着傅晨光吓坏的哭叫声。
颜玦闻讯赶到医院的时候,骤然推开病房的门,彼时一直守在床前的赵容站起来,喊了一声:“颜少?”
颜玦的目光却锁在躺在病床的盛夏身上,点滴架子上挂着水,她双眸紧阖,一副睡着的样子。
“出去吧。”颜玦对赵容说,自己已经近到床前。
话虽然不重,可是赵容依旧能感觉得出来,他是生气了,只是不确定他是怪自己没照顾好盛夏,让她受伤,还是怪盛夏执意要接这个广告,或者都有。
不过她向来不多话,觉得盛夏受伤也确实是自己没照顾好她,尽管现场有那么多的不安定因素,便默默退下去了。
门被轻声关上,病房里便只剩下两人。颜玦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心疼。
原本昏迷的盛夏睫毛轻颤了两下,然后慢慢睁开。
四目相望,她神色渐渐清明,紧张地问:“傅晨光呢?”
颜玦当时看着她那个样子真恨不能掐死她,这个女人就不能顾一下她自己的安危吗?
“快说。”盛夏催促。
“不知道。”颜玦回答。
他当时接到电话说盛夏出了事,哪里还有心思管别的,便直奔医院而来。
这时病房的门便被人轻敲了两下,然后赵容走进来,说:“颜少,傅总说过来看看少奶奶。”
颜玦与盛夏对望一眼,才说:“请他进来。”接着病房的门被推开,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傅宜乔出现在两人面前。
“没事吧?”他一脸紧张的样子看着盛夏,仿佛之后才注意到床边的颜玦,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说:“颜少。”
颜玦冲他微微颔了下首,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
盛夏为免气氛尴尬,便主动开口说:“我没事,晨光怎么样了?”
“晨光没事,就是有点吓着了。”傅宜乔回答,然后又真诚地说:“多亏了你,谢谢。”
“没事就好。”盛夏也跟着松了口气。
她是真的喜欢傅晨光,当时只是本能,而且从知道他是盛名峻的儿子,她其实更心疼他。
房间里有颜玦在,总觉得不能表现的太熟稔,于是特别官方地说:“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所有费用我们傅氏全权负责。”
“傅总觉得我们堂堂颜家付不起这点医药费?”颜玦却哼道。
傅宜乔这才将目光看向他,说:“颜少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是软柿子,所以回的也不卑不亢。
两人明面上虽然没有正式接触过几次,事实上早就已经水火不容,所以让人仿佛闻到了空气中擦撞的火药味。
“那就好。”颜玦回,听着像是结束语,却总让人感觉有后招。
盛夏拉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傅宜乔本也是外人,不久便离开病房。
“你何必?”盛夏说,明显有些不赞同。
明知道她没有拿傅宜乔当自己哥哥看,也明知道他危险,又何必去刺他?
“我看他那张脸不顺眼。”颜玦哼道。
看他那张脸不顺眼确实是实话,不过他也确信傅宜乔就不知道在m市挤兑他没有自己的份,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掩饰的。
盛夏便不再跟他争论这个,而是问:“结果出来了吗?”
颜玦脸上才变得严肃,说:“傅晨光确实是林解语的儿子。”
盛夏虽然已经猜测过这种可能,不然不会让他们去做这个检测,可是当真的确认时,心上却有些不能接受。
现在唯一无法确定的便是傅宜乔他到底是不是盛名峻?而傅晨光身边一直没有妈妈出现,林解语生下他后又去了哪里?
盛夏其实也没有伤得很重,只是砸到了头才会晕过去,这天趁颜玦不在,偷偷从床上起来。打开门时才发现整条走廊上都站满了保镖,几乎是一米一岗。
“少奶奶。”赵容一直站在外面待命,看到她起床不由走过来问。
“怎么弄的这么夸张?”盛夏问。
“颜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赵容回答。
盛夏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只说:“我想去看看傅晨光。”自知道傅晨光亦是林解语的儿子,她骤然觉得他待在傅宜乔身边有些危险。
不管傅晨光是不是哥哥,他身上都背着人命,再加上颜玦的穷追猛打,难保不会做出过激的事。话说回来,她真的是哥哥吗?如果真是盛名峻,她能任由颜玦这般算计?
盛夏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些不安,心绪不宁,因为身在疑团重重之中。
这天颜玦因为公司出了紧急事故,所以并没有在医院陪她。半夜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却响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不知为何心里便是一紧,然后按了接通键,问:“喂?”
“妈妈,妈妈——”对面却传来傅晨光充满惊恐的声音,骤然仿佛一把刀子割在自己心上。
“晨光?”她喊。
那头却久久没有回应,然后骤然挂了电话。
盛夏再回拨时已经是关机状态,她猛然意识到什么,然后改拨傅宜乔的电话,果然也是关机状态,不得已转头便往外跑。
病房外的保镖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回神时盛夏已经进了电梯下去。
夜间医院的停车场也分外安静,盛夏握着车钥匙刚刚打开车门,便听到身后传来傅晨光的声音:“妈妈,救我,妈妈——”与刚刚接到的电话里的一样。
她身体不由一僵,转眸便看到一个男人从自己身后不远处出现,而那声音则是从他手里的录音笔里发出来的。盛夏意识到这通电话就是为了让自己着急,因为担忧傅晨光的安危从病房里跑出来。
因为走廊上都是颜玦的保镖,他们不可能得手。所以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无数条黑影已经无声无息地朝自己靠近。不过盛夏的反应还算迅速,快速上了车后将车门紧锁。
那些人围上来,她发动引擎企图摆脱困境,他们则抡起手上的铁棍朝着车玻璃砸过来。
彭地一声,玻璃四溅。
盛夏下意识地缩下身子,犹感觉到玻璃划过皮肤的痛感,挡风玻璃,以及车子的窗子都被砸碎,有人从车窗里将手伸进来企图拉她,只是手还没有碰到,后脑便挨了一棍。
“盛夏”(赵容)抬头,便见真正的盛夏手里举着铁棍在喘气,显然也是第一次亲自动手,所以有些害怕。
“少奶奶。”颜玦早就猜到傅宜乔有行动,所以早就安排好了由她替盛夏犯险,却没料到她会亲自过来救自己,不由有些动容。
“没事了,出来吧。”盛夏缓和了一些气息,说。
这个计划她根本就不知道,只是自己跑出门时被颜玦抓住,然后看见一个穿着病服,与自己身形相防的女人跑出自己的病房门。
那时盛夏才知道颜玦早有防备。
可是他为了让自己不要受伤,却令赵容犯险,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赵容却并不那样觉得,她觉得她代替盛夏这件事是与颜玦的交易,能为他们分忧更是份内之事。只是当盛夏犯险救自己时,她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伸手,她终于从一堆碎玻璃下了车。
那些袭击她的人也都已经被颜玦的人制住,还好,有惊无险
“没事吧?”颜玦却一步上前拽住盛夏,他眼里就只有自己的老婆,看到她因为赵容有危险拿着铁棍上的时候,真恨不得掐死她。
盛夏摇头,一边赔笑着一边说:“还是给赵容处理一下伤口吧?”
当着那么多的人,颜玦当然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忍到私下才教训她。
一众人回到医院,赵容身上其实没有重伤,只是一些碎玻璃扎的伤口而已。她待到伤口处理好出来的时候,便看到走廊尽头,颜玦正脱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盛夏肩上,盛夏似是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眼眸含笑地重新偎回他的怀里。
有时候恋人真的不需要语言,单是一个动作便能让人感觉到那种感情浓厚。
“没事吧?”身后传来询问的声音。
她转头看到朱助理,摇头。
他便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上拎的热饮分给她一杯,有些画蛇添足地说:“买多了。”
赵容接过,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
颜玦将盛夏送回病房,确保这个不听话的女人不会再私自犯险行动后,这才从病房里走出来。彼时赵容在病房陪着盛夏,朱助理早已候在门外。
“怎么样?”他问。
“已经控制住了。”朱助理回答。
颜玦看了他一眼,虽然对于这个结果不意外,他心境却仿佛很复杂。不过须臾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朝电梯走去,出了医院。
车子一路开过大半个市区,然后来到某橦郊外的别墅。
明明已经深夜,警车的鸣笛却响彻半山,院里院外警力重重,一副被控制的画面。那位李少出了别墅正点了支烟,便见一辆私家车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越过重重警力开到自己面前才停下。
颜玦开门下车,问:“人呢?”
李少吐了个烟圈,吐出两个字:“在屋里。”听着也不是很轻松。
颜玦进了别墅,便见那些警察正在搜查,而傅宜乔背后虽然有枪指着他,依旧气定神闲的模样。看到颜玦进来,也只是翻了下眼皮。
直到颜玦站到他对面,喊了声:“哥。”
傅宜乔脸上的肌肉明显僵了一下,却犹故作镇地道:“我虽是盛夏的哥哥,你与她却还没有结婚。”
颜玦没有反驳,只是拿了一份dna检测报告摔在他的面前。没有牛皮纸的文件袋,所以方便他一低眸便将内容全部收入眼中。
傅宜乔脸上的镇定便再也维持不住,仿佛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颜玦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那眼睛里甚至有些悲伤,说:“如果有选择,我宁愿永远都不知道。”
傅宜乔闻言摸着自己的脸,自嘲地问:“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
颜玦依旧抿唇不说话。
傅宜乔看着他,又问:“是不是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也不等颜玦开口,干脆承认道:“没错,这些年来对颜家虎视眈眈的人都是我的,在你背后捅刀的也是我。”见颜玦依旧不说话,又问:“怎么不问为什么?”
“因为你身为国家军人,却参与家里的重大毒品走私案,受贿案,为黑社会充当保护伞,甚至于出卖国家机密。”颜玦一字一句地说。
从他那晚看到那辆车子开出来,他便将与颜正宏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方知当年的绑架案原来是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杜少擎亲自策划,因为颜家已经掌握了整个杜家的犯罪证据,包括他的,所以他用颜玦的性命来威胁颜正宏。
后来,颜玦侥幸逃脱,而颜正宏也没有受杜家的威胁,他知大势已去。于是做出车辆爆炸的样子,得以脱身。颜正宏也以为杜少擎已死,便对这件事只字不提。是因为他怕颜玦知道当年自己在政途、正义面前选择牺牲他会怪自己,而这些年来也一直对他心存愧疚,才会由着他在外面闹。
“看来颜正宏什么都告诉你了。”傅宜乔(杜少擎)终于卸下面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
“我以为你当年是因为我才死的,一直心存愧疚。”颜玦说,却没想到事实这样残酷。
相比起来,杜少擎脸上却没有一丝往日的兄弟情怀,只冷言道:“你怨恨我也没用,不如怨恨你父亲,他在权力和亲生儿子之间,选择了权力。”
颜玦看着面前他狰狞的样子,眼睛里流露出一抹不易被察觉的悲伤。不知道是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清过他的真面目,还是他后来才变成这样,只道:“我就只当……当年你死了。”说完便离开……
杜家毕竟是旧案,而且牵连甚广,杜少擎被秘密枪决。颜玦帮他收的尸,然后将骨灰埋到了他从前就给他立的墓碑下,那天他甚至带了杜若过来。
她依旧疯疯傻傻什么都不知道,却认识颜玦,也很听话,让她喊哥哥就喊哥哥,让她送花便送花。
颜玦心里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没有问杜少擎,既然从三年前的事就是他在幕后操纵,那么杜若被*的事到底在不在他的控制之内?便他最终也没有问出口,因为那对杜若来说都太残酷。
这一天盛夏都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不是不担心,只是明白应该给他独立的空间。那天下山的时候下起了细雨,颜玦开车将杜若送回到杜家老宅。
保姆过开门,杜若却拉着他不让他走。
“阿玦,阿玦,我画了画,你来帮我看看好不好?”
这若是清醒的杜若,他必然疾言厉色,偏偏现在的杜若不管你怎样她都是不知的。如今杜家是真的什么人都没了,独留她一个在这世上,今天又是杜少擎下葬的日子,不免软了心肠。
他对她已无男女之间的情爱,但毕竟还有一起长大的情谊,便跟她进了门。
房子里还是原来的装潢,虽然有些老旧,不过打扫的还算干净。
“颜少,我去给你倒杯茶。”保姆说着便进了厨房。
颜玦眉头微微蹙起,却觉得自从自己进了这个院子,她好像有些紧张。
这时杜若靠过来,像小孩子分享秘密似地小声告诉他:“我哥哥有宝宝了哦,你要不要看宝宝?”
颜玦心里一突,问:“在哪?”
“我带你去,不要告诉刘妈,她说不能让人知道。”杜若牵着他的手,猫着腰放轻脚步,带着颜玦上了楼,然后来到从前杜少擎住的那间房外。
杜若敲了敲门,然后去扭动门把开门,却发现根本就打不开。
“阿玦,刘妈不让他出来,昨晚上还在闹呢?怎么现在都听不到说话?是不是被送走了?”杜若着急地说。
那模样也不知道是怕孩子真的被送走了,还是怕颜玦不相信自己。
颜玦还没有安抚,刘妈便跟了上来,说:“颜少,杜小姐,你们怎么上来了?”
话刚说完,里面便突然传出彭地一声。
颜玦再看那保姆,她腿已经忍不住在发抖。
颜玦便沉声说:“打开。”
保姆没有办法,脸上都是恐惧,但还是拿了钥匙将门打开。只见傅晨光嘴里塞着白布条,身子被绑在床上,看到颜玦时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
颜玦因为在杜家发现了傅晨光,将他救出来后便一直由高洁抚养,而林果实与林果然正式更名颜正阳,颜然,婚礼因为这些种种事宜推迟到了秋天,终于要举行。
地点依旧选在湿地公园,当天却并没有邀请太多的人,现场只有双方父母、王珏、陆江等全程参与,安静而神圣。当然现场除了男女主角外,最抢镜的当然就林果实和林果然两个小花童,特别的漂亮喜人,每个人见了都忍不住逗一逗,管玉娆与颜正宏更是一脸得意。
家里的婚纱照也由两人的变成四个人的,重新装潢过后整个家都溢满温馨。婚礼这天因为客人不多,所以所以午宴过后送走了所有人,颜玦亲自驾车载着盛夏回到他们的婚房。因为颜家父母体贴,早已将两个宝贝接回老宅。车子却在离别墅还有一段距离时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盛夏以为车子有什么问题,所以不解地看着他。
“我们下车走走。”颜玦却这样说,然后解开安全带。
眼见这马上就到家了,而且两人身上还穿着礼服,尤其她身上的婚纱裙尾拖地,盛夏想问他折腾这一天还不累?副驾的车门已经被拉开,她无奈只好也解开安全带下车。
手放在颜玦的掌心被他握着,踏着夕阳的余晖往家的方向走。绿色的屏障后,白色如童话的房子露出一角,那是他们的婚房,也将是他们以后永远的家。
夕阳照在两个缓慢行走的人影,若不是穿的那样正式,那样子倒不像是刚从外面归来,更像是吃过晚饭后丈夫在牵着妻子在散步,显得那样惬意而美好。
两人走到了铁闸前时,因为没有开车可以从侧门直接进去,警卫室的安保看到主人回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迎接时,却在看到他们站在门口时突然顿住。
颜玦倾身吻住盛夏,只是很轻很轻的吻,含住她的唇便又放开,然后很郑重地看着她,说:“颜太太,欢迎回家。”
颜太太,欢迎回家。
这句话如同一股暖就那样滑过心间,仿佛三年来她只是任性出走了那么几天,而他终于将她找了回来,也庆幸找了回来……
小番外:
一年后
王珏与盛夏的工作室越做越大,并将总部转到了e市,赵容一直跟在盛夏身边做特别助理。她是一个特别有能力的人,真的为盛夏省去不少事,王珏几次眼红要抢过来,无奈别说盛夏,就是赵容也不为所动。
盛夏虽然已经转到幕后,不过她出现的地方依旧粉丝无数,尖叫连连,是镁美灯追逐的焦点。除了忙工作室的事,也多次陪颜玦去外地出差,两个宝贝虽然喜欢粘他们,却也越来越独立。
某日,盛夏陪颜玦出席外地一个宴会,对方因为不明情况,只因过去盛夏身上的新闻而对她轻视,自然颜玦没有轻饶,一时闹的沸沸扬扬。
盛夏其实一直都是很洒脱的人,自己做过什么只求无愧于心,无愧于人,却不忍别人因为自己对颜玦指指点点,于是历经两个月筹划以个人名义出了一本叫《盛夏》的漫画。
漫画的内容主要讲述自己的故事,从她出生到进入盛家,自己与盛名峻的情感转换,以及当年自己设计的出轨真相,以及与颜玦的误会种种,挑着重大事件都清楚还原,并签名为亲身经历。
看过这本漫画的人都为漫画中女主人公的性格折服,经历心酸,又同时心疼着隐忍、为女主处处打算的男主,几乎打动了所有人的心。
销售一空之后,续集的声浪也越来越高,盛夏却迟迟没有回应。
赵容也偷偷买过一本看过,觉得也唯有这样的盛夏配得上颜玦那样的男子。更小心藏起心里的期待,试探着问她会不会出续集。
盛夏却摇头,她说:“我不为自己的清白,只为别人提起颜玦的妻子时不是一脸鄙夷,成为他身上的污点。”所以已经足够。
然而半年后,同一家出版社同样出版了一本叫作《吾爱》的漫画,以男主角的视角讲述他与盛夏三年后重逢的种种,他们有一对可爱的宝贝,尤其他被逼婚时两人演戏的经历看哭了无数少男少女。
当然也有甜蜜的一面,男主在外国的纹身小店里,亲手给女主绘的那枚四叶草,成为很多人的追捧,更是很多人为了证实真实性,扒拉出盛夏在之前接受访问的影像资料,证实她脚踝处确实纹有那枚四叶草。于是脚踝处纹四叶草成为了时尚风向标,且造成一时风靡……
j市,某五星级酒店员工的休息室内,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正翻着手里的漫画书。由于最近员工都在偷偷看,且很多都去纹了传说中会带来幸福的四叶草,她便缴了一本。
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魔力,只是随便翻翻,却是越来越着迷。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走廊里传来,然后与她一样穿着酒店制服的女人推开门,一边气喘吁吁一边着急地喊:“诺一姐,诺一姐。”
女人只好放下手上的漫画书转过身,她头发全部挽起,露出整个姣好的面部,脸色淡定地问:“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有个客人难缠,我们都搞不定。”相比起她,年龄相对小,职位也比较低闰职员回答的则有些委屈,一副完全没辙又被欺负了的模样。
这里虽说是市内有名的星级酒店,但每天接待的客人真是形形色色怎样的都有,所以要应对的情况也就很多。尤其有些客人动不动就嚷嚷找经理,她也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脚下步子却并没有迟疑地出了门。
刚踏进餐厅就见几个服务生全围在一张桌前,从背影看客人是个男人,上身穿着白色蓝条纹的衬衫,抽口的铂金钮扣折射出尊贵的光芒。
她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端着职业的微笑道:“先生,我是这里餐饮部经理,请问——”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调向他,却在看到男人的面容时顿住。
而陆江本来听到这么毫无新意的开场白有些不耐烦,抬眼正好对上女人的目光,然后神色骤变地抓住她的腕子,喊:“谢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