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除夕,整个宫里忙碌了起来,从齐州前线不断传来捷报,闵王已被困于齐州城内,城破指日可待。
消息传回来,朝野大喜,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喜气。
年关一过,例行封赏下来,正月初八当天,海棠晋为三品婕妤,史飘零晋为四品美人,宫廷里就悄悄传言,说大越开国以来晋封得这样快的妃子也没有几个,海棠和史飘零的圣眷犹在怀孕的于淑妃之上。
转眼到了正月十四,正月十五前后三天,大越王朝顺京之内不设宵禁,花灯绵延,这三日里宫里也允许妃子姐妹母亲进来探望,如花兴高采烈的去见母亲,偌大后凉殿里,立刻就只剩下海棠和白瑟碧琴两个宫女。
海棠升为才人之后,宫女照例要是多加两人,但是一想到多了两个宫女,不就等于下次又要多两个可怜姑娘入宫受罪?于是婉谢了内府,依旧是白瑟和碧琴陪在身边。
海棠实在闲得无聊,决定随便抓几个宫女进来,就当推广自己继扑克之外新推出的娱乐用粳教她们打麻将好了。
她刚一推门,就听到外间碧琴在哭,白瑟在旁边安慰。
“快把眼泪擦擦,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陛下来不来,别到时候触了贵人的霉头。”
碧琴虽然年纪小,但是一向刚强,今日哭成这样,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了。
海棠咳嗽一声,听到声音,碧琴急急背过身去,海棠问道,“怎么了?”
碧琴垂着眼不说话,白瑟叹气,代她说道,“贵人听了别生气,昨天……”她犹豫一下,道:“内府的一个相熟内监帮碧琴带了信来,说是她娘……眼瞅着不行了……”
大越宫规极严,私下相授和传话都是要受重罚,虽然海棠从来不介意这些,但是白瑟向来小心,只能模模糊糊的说了。
内府的内监啊……海棠摸着下巴想了想,冷不丁问了一句,“碧琴,那是你菜户吧?”
深宫寂寞,许多宫女和内监虚凰假凤结为夫妻,宫里管他们叫菜户,发现了惩罚极重,碧琴听了浑身,立刻跪在了地上!
见事不妙,白瑟也跪倒在地,海棠受不了的一个二个拽起来,“总之,你相好的告诉你,令堂病危,对不对?”
一听到母亲,哽咽了两声,碧琴话都说不出来,掩面哭泣。
“然后呢,你想做什么?要不要见母亲一面?”
碧琴一听这话,颤声道:“莫非……贵人。”
“你就跟我说你想不想吧。”
“想!”
“OK。”海棠漂亮的打了个响指,转身对碧琴说道:“帮我准备一下衣物,我要出门。”
白瑟显然被她惊到了,多少有些口齿不清,“贵人、三、三思啊……”
按照宫规,宫女除非奉旨,不然不得擅自出宫,违者立斩,而现在,海棠要帮碧琴?
听到她这么说,海棠忽然笑了笑,眼神里一抹哀伤。
她的母亲去世的那年,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天,当她的母亲在病房里安静的去世时,她正在学校里参加所谓的奥林匹克赛前辅导,当她兴高采烈的拿了模拟第一的成绩去医院的时候,等待她的就是母亲灰白而冰冷的尸体。
她知道那是多痛苦的事情。
她看了看白瑟,对碧琴淡淡说道,“准备一下,把脸上的眼泪擦擦,和我一起去于淑妃那里。”
方氏被降为婕妤之后,宫内事务就名义上由沉寒管理,于淑妃协助,明眼人谁都知道,沉寒那么娇怯生生的一个小姑娘管得了什么?这里外上下,管事的就是于淑妃。
撞木钟要挑对人,海棠带了东西去找了于淑妃,把碧琴的事情和她说了,于氏过了片刻,轻轻一笑,“大越讲究孝道,何况是妹妹亲自来说,这件事妹妹放心,我少不得要周旋一二。”
于氏说话从来都是淡淡的,她肯说让海棠放心,就表示没问题,海棠心下感激,说了几句话,把新做出来的一盒香膏送上,就退了出来。
看着她退出的身影,于氏淡淡又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的抚摸着垫了絮软的棉花,因而显得有些隆起的肚腹,转着手里的杯子,问了一句,“还有几个月?”
身后的女官俯身说道,“如果按照之前的说法,预产应在今年四五月间。”
于氏点头,“都安排好了?”
女官点头。
她微笑起来,秀丽温柔的面容上笼了一层柔和的微笑,她抚着自己根本没有孕育孩子的小腹,淡淡吩咐,“继续让赵千秋供应上好铅粉吧,记得,铅一定要多放。”
在她真正生育下孩子之前,这后宫里,不能有任何人诞育下子嗣——
正月十五一早碧琴就悄悄被于氏安排送了出去,这天天气出奇的好,天蓝的象面镜子,一丝儿阴翳都没有。晚上又下了一夜的雪,妆点得皇宫一个琼楼玉宇仿佛,
照规矩,白天皇帝要在前朝的登华殿大宴群臣和外国使节,沉寒以副后之尊在腾凤殿大宴内外命妇并皇族女眷。
到了晚上,则是在翔龙殿举办的皇家私宴。
对此,海棠同学感想如下:真象赶场啊……这不就是所谓公司年终尾牙的年初版么?
白天是董事长和总裁各自答对高级员工,晚上是全体员工大会……
不过说起来,她还是很期待今天晚上的宴席,因为据说沉国的定王沉冰要出席今晚的私宴。
据说还带了沉国的戏法班子过来。
据说——PS:这个是最重要的据说——沉冰是个极其漂亮的18岁美少年。
撒花!
啊啊啊啊,正太口胡啊!
抱着一腔萌系热血,如花和海棠在翔龙殿的前凉殿下了暖轿,刚一落地,海棠觉得头猛的一晕,一个踉跄向前仰倒!
她觉得如花拉了她一把,但是没拉住,就在她以为自己必然扑街的时候,有人扶着她肩膀,巧劲一带,就把她拉了起来。
眼前晕黑渐渐退去,海棠回头一看,雪地里一个银装素裹,唯独一把长发直垂狐裘之外的女子正扶住了她,不是史飘零是谁?
海棠一向觉得史飘零是一个非常非常奇怪的人。
你说她对自己好吧,一巴掌把她拍得恹恹的。
你说她对自己有恶意吧,明里暗里多少次都是她帮着过来的。
所以海棠对史飘零的感觉很复杂,所以她现在怔怔的看着她。
史飘零看了她片刻,忽然笑了笑,松开手,涂抹着淡色蔻丹的指头慢慢拢回了袖子里。
她恬淡一笑,眉如远山,有种飘忽恬静的气质,“怎么,不舒服?”
她问海棠话的语气仿佛熟悉的老友,却不让人觉得腻烦,海棠摇,“刚才走急了,有点晕。谢谢。”
史飘零略一颔首,对如花笑了一下,三人一起向殿上走去。
是不是真的该找御医看看?从十一月开始,她偶尔就犯个晕什么的,到了最近犯晕的次数越发的多,现在一天要晕上几次了,虽然说不是什么大事吧,但要是上厕所的时候晕乎一下,美艳的朝粪坑里一栽……很顺利的,海棠被自己的想像恶心到了,赶紧裹紧裘衣赶上几步,跟在另外两人后面。
宴会还没有开始,却已经有人早到了。前凉殿前有一片湖,夜雪过后树干上结了树挂,衬着冰面,映着天上一轮即将西沉但阳,冰面犹如一块的幻彩琥珀,映得宫阙万间仿佛天上神仙阁一般。还有一干年轻活泼的妃子簇在烧着地龙的平台上说笑,一时之间百花招展,尽是天家风采。
被她们围在中间的男子,正是萧羌。大越的皇帝陛下白裘金冠,眉眼含笑,如春风雾霭一般多情。他左边站着沉寒,右边扶着他手臂站立的是于淑妃,三人身后是以前的方贵妃,现在的方婕妤和她的儿子萧远。
看到海棠她们走来,于淑妃笑着向她们点了点头,招呼了一声。萧羌也对海棠招了招手,叫她过去,海棠在心里暗骂一声,被躲在她身后幸灾乐祸的如花猛力一推,在周围一干立刻“热烈”起来的眼神中一步一爬的走过去。
萧羌拉住她,爱怜的仔细凝视,微微有些凉的指头抚摸上她的面颊,“怎么这样瘦了?”
“被你的女人惦记的==”——海棠很想这么说。可惜,人在屋檐下,所以她只能不着痕迹的把脸上那只爪子抓下来,和众人见过礼之后,转头对于淑妃一笑:“臣妾这种蒲柳之姿,自然是入不得法眼了,不过倒是于娘娘气色好多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于淑妃抿嘴一笑,“自然是托杜妹妹的福。”
听到这句,方婕妤妙目一转,笑开了一张丽颜,有意无意的在两人之间看看,掩唇笑道,“现下这宫里最受圣宠的人都到齐了,真是壮观呢。”又看向海棠,“看来这宫里下一个传喜讯的就是杜婕妤了,这要生下来一男半女,肯定庚我们这些姐姐。”
我?生孩子?圣母怀胎这样的技术活她明显干不了嘛?海棠对于这样低劣掉拨在心里摇,此时,于淑妃静静说了一句,“陛下雨露均沾,皇嗣广泛才是好事。”
一句话堵死了方婕妤,方婕妤却全不在乎,她妩媚一笑,眼神里带了几分刻薄怨毒,换了个话题,看向海棠,“杜妹妹,听说今儿一早你的宫女出宫了?”
好长的耳朵。知道方婕妤今天是存心找茬,海棠眼睛一细,笑道,“姐姐在说什么?妹妹怎么听不懂?”
方婕妤一手抚额,一派惊讶的样子,恍然道:“莫非不是妹妹宫里的?也对,妹妹大受宠爱,自然知道进退分寸,私遣宫女出宫这种犯禁的事情,自然不会做。那倒要内府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含查出来确实是她的宫女了,还要加一个欺君的罪是吗?丫真狠毒。
海棠快速的想着应对的法子,就在她刚要开口的时候,萧远拉了拉母亲的袖子,大声问了一句,“母妃,那是什么?”方婕妤分神去关照儿子的时候,沉寒一把拉住海棠的袖子,制止她说话,一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准确的看向方婕妤的方向,细声细气的说:“那个宫女是我派出去的,杜婕妤一向对下人宽泛,现在也不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还是……方婕妤有什么异议吗?”
看沉寒说话,方婕妤讪讪一笑,“原不知道是娘娘派出去的,也就多嘴问这么一句了……”
沉寒虽然在宫里没什么威信,但是皇贵妃副后仪同皇后的名分在这里放着,方婕妤再怎样放肆,当着萧羌的面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看着萧羌。
萧羌素来对宫规认真,他看了一眼方婕妤,又看了一眼海棠,后者回望他,一副死鱼表情,他就笑了,也没说什么,只拍拍于淑妃的后背,示意宫人扶她进去,随后一手携了沉寒一手携了海棠,缓步进去。
在走入殿门的一瞬间,萧羌亲密的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温柔一如情人的呢喃:“笨蛋,你怎么这样笨,做个事情都要留人把柄。”
明明是语带宠溺,声音温柔,但是不知怎的,海棠却莫名其妙的一身恶寒。
她只觉得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们三人走了进去,方婕妤只恨得牙根都能咬出血来,她埋怨自己儿子打岔,给了沉寒反应的机会,看了看儿子粉雕玉琢一张脸,却又说不出什么怪责的话,眼神一斜,看到袅袅娜娜走进去的于淑妃,脸色忽然现出一股得色。
“……看你假孕的事情能瞒到几时……”她极低的说了这一句,萧远没听清她说什么,抬头看她,她对儿子展颜一笑,“放心,远儿,有母妃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没有人会和你抢太子之位的。
她辛苦设计了假孕这个套让于淑妃钻,其他人么……不着急,可不要一个一个慢慢来?
想到这里,她眼神一转,怨毒的盯着已经消失在大殿深处的海棠——
看着母亲美丽脸孔上的怨毒,萧远叹气,他摇摇母亲的手,撒娇一样的腻过去,希望自己靛温可以让母亲暖和一点。
宴会在酉时开始,按照品级高低和受宠的程度,海棠和于淑妃坐在一起,对面正好是沉寒和她的同母兄长沉冰。
名不虚传,水嫩粉白美貌正太一枚。
箫逐虽然容颜绝色,却自有一股男儿刚烈,对面的沉冰却美得象个妖精。
漆黑的头发,苍白的面孔,精致得一样的容颜,给人一种强烈的,妖艳而颓废的美。
平心而论,论起眉眼的细致精美,他不如箫逐,更不如沉寒,但是当他和沉寒坐在一起的时候,沉寒那种精致到了极处的美就忽而有了凋零一般的意味。
沉冰的美,予人一种雾气中开到最艳,即将腐败般的感受。
他可以让一切在他身边的美黯然失色,却又并不明亮,只妖娆而妖艳的吸取着所有的爱慕。
海棠正想着的时候,沉冰在和沉寒低语了片刻之后,一抬眼,两人视线相对,银樽后的少年嫣然一笑,笑意温润。
海棠立刻五迷三道,只差捧着脸尖叫了。啊啊啊,美少年的笑容真可爱。
一边花痴着一边就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
大家都松泛了,站部立部百戏杂耍挨个上来表演,有不胜酒力的妃子先行离席,去偏殿略歇。
于淑妃在宴会中途的时候就被皇太后嘱咐先下去歇息,过了片刻,海棠也觉得燥热不堪,屋子里的薰香和酒菜香粉的味道混在一起,弄得她恶心,干脆溜下去找宫女安排了偏殿去休息。
她的休息间和于淑妃在一个房间。那是一个大通间,三面都可以走人,于淑妃大概嫌吵,把宫女赶到了外间,自己在里间歇着,看她在里面,海棠不想吵她,就走到了外面平台上。
一月悬空,如银盘水洗。
海棠深吸一口气,觉得清爽不少,然后,她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淡淡说了一句,“这样太冷,会容易生病的。”
那是男子的声音,却不是她熟悉的萧羌那软如春风的调子,而是某种更加模糊的语调。
她下意识的回头,身后是一个妖精一样美丽的少年。
沉冰——
他站在月下,安静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睛映着月光,仿佛就带了点儿深绿的味道。
少年对她微笑,再度唤了她的名字,“笑儿,不记得我了吗?”
海棠被这句话一下子震得半身麻木,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忽然就听到了很细弱的,几乎可以让人忽略的□声——
于淑妃!
一听到于淑妃的声音,海棠立刻把面前的美少年丢爆三蹿五跳直杀到偏殿,不知道为什么,偏殿外的宫女不见了,海棠来不及细想,推门进去,立刻和里面朝外跑的一个男人撞成一团,海棠一把抓住对方,对方拼命挣扎,几乎把她甩出去!
对方急着要脱身,海棠拼命抓住不放,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了一声惊呼,被海棠抓住的那个男人忽然不挣扎了,海棠收势不住,一跟头扑在了对方身上!
耳边有女子惊叫,脚步声纷沓而来,海棠揉揉摔疼了的手,抬眼看去,面前是站着的庶着一身火红鹤氅的萧远,她看看身下,是赵千秋,只是那张佛爷也似的脸,现在看来,透着一层死灰一般的青气。
她向后看去,已有宫女跑了进去,搀起倒在地上的于淑妃。
空气里泛着新鲜的血腥气。
她气息微弱,雪白长裙上湮开一片鲜红色的液体。
海棠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流产的先兆,刚转身要说话,赵千秋一把抓住她,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凶手!我看到了!是杜婕妤把娘娘推在地上的!”
她被攀扯了!海棠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
被赵千秋指为凶手的刹那,海棠确实呆了,她呆呆站在原地,有人礼貌的和她说了几句什么话,她便呆呆的跟着一名女官走了出去。
走出偏殿,那个妖精一般美丽的少年还站在月下,身上雪白的狐裘被月光染成了淡淡的蓝色,他安静的看着海棠从自己面前走过,温柔的看她,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安静甜美一如月下快要败谢的白花。
“有趣……”纤细单薄的少年低头笑了笑,拉紧裘皮,不着痕迹的回到了正殿。
绝大部分嫔妃并不知道偏殿里发生的事情,她们只是在宴会结束的时候觉得今年的晚宴短了点儿,不过大家都没怎么想,就各自散了。
而当宴席结束,在前凉殿的后殿,一场审讯才刚刚开始。
列座的只有杨太妃和太后,还有现在萧羌的妃子里位份最高的沉寒,方婕妤因为儿子是证人的缘故,也陪坐在内。
于淑妃还在急救,因为这次的事情明显不是意外,连稍微和别的妃子走得近些但医都不敢用,招了于淑妃的同乡太医抢救,而太医诊视过的结果就是,于淑妃述落地面才造成流产先兆的。
在等待讯息的时候,海棠开始在一片乱糟糟的脑子里开始困难的整理思路,得出的结论就是,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很不妙。
在别人眼里,她有十足谋杀于淑妃的理由。
在外人眼里,同是被萧羌所“宠爱”的妃子,争宠这一条作为动机就足够了。
当时最原始的两个目击宅一个是赵千秋,一个就是她,现在赵千秋一口咬定说自己是怕宫人伺候的不够精心,去探看于淑妃,看到了海棠把于淑妃推下去,没有人能再为海棠辩白。
至于于淑妃的宫女,则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说喝了偏殿的水后觉得肚子疼,去了茅房,回来之后就立刻被带到这里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也不知道。
其次看到他们的是萧远,但是萧远是方婕妤的儿子,按照方婕妤对她一贯的深恶痛绝,她的儿子不落井下石已是好的,遑论帮她辩白?
而且确实,萧远看到的就是他们二人纠缠成一团的现场,让他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而惟一可以证明于淑妃倒下的时候她不在现场的男人,海棠不能说,对方也一定不会承认。
她能对太后和太妃说,“啊,我没有推倒于淑妃,因为我没做案时间,当时我正在和沉国那个美貌正太在一起……”好吧,她不说的话,仔细调查说不定还能还她清白,如果她说了,她肯定死定了——
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婕妤跑到外面单独去和别国的王爷吹冷风?这才真说不清楚,更何况,沉冰完全有可能否认自己和她在外面遇到过。
他没有理由帮助她,虽然,这个她应该没有见过面的人唤她笑儿。
总之,她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