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兔子蹬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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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萧远的对话略做修改,无大面积修改第十四章兔子蹬鹰

  回到下榻客栈的时候已是傍晚,他们单独包了一个院落,沉寒年纪小,又是第一次这样满城晃,略吃了几口晚饭就早早歇下,海棠吃到一半,萧远回来,把一叠本子递给了萧羌。

  里面记的全是容城的各项百货的价钱,萧羌仔细看过之后,问道,“远儿,你觉得如何?”

  “儿臣……啊不,我觉得很多东西远比京城价格低廉。”

  “你说为什么会比京城的东西价格低廉呢?”

  “因为沿路经过州府加税的缘故?”

  “答对其中的一部分了。”萧羌宠爱的摸摸萧远的头,让侍从带他下去休息,转头看了一眼正胡吃海塞得不亦乐乎的海棠,问了一句,“笑儿,你说呢?”

  当人满脑子满胃都是食物的时候反应是会迟钝一点儿的,海棠也不例外,听到笑儿两字她楞了一下,才想起来是叫自己,一时慌乱,脱口说了一句,“和运费也有关系吧?”

  说完之后她立刻就想抽自己两个嘴巴,丫的嘴贱,怎么就不会说不知道啊!

  萧羌眼睛温柔的眯起来,他刚要继续说话,却看到海棠身子一晃,整个人软软倒下——

  海棠只觉得脑子一昏,意识就干干脆脆的没有了。这次眩晕来的比往次都厉害,迅速而猛烈,在她日后想来,不得不心有余悸的承认,这次的眩晕真的仿佛死亡一般。

  海棠的头发本来就是很随意的扎着,倒下的时候漆黑的发遮蔽了半张脸,从萧羌的角度看来,烛光跳动,她本就娇小的身体简直就要湮灭在了蜡烛的残照中。

  仿佛随时都会化成灰,不留一丝痕迹。

  已过了这么久,荷带衣的毒性也确实应该发作了。

  在睡梦中慢慢死去,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希望她临死前的梦境会是一个好梦。

  只是低头看了海棠一眼,就继续批阅奏章,批阅了几份,那种身边有个人在慢慢断气的奇妙感觉仿佛爬行动物冰冷的身体攀附上了他的全身。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唔,想想杜笑儿的谥号吗?应该可以追封为妃,那她的父亲也要追封了。

  思绪随着面前蜡烛一个跳动就忽然飘远了。

  就想到了那个在掖庭的晚上,那个在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亲人的少女用笔直清澈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做人要对得起天地良心。

  他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说。

  太后告诉他,你是皇帝,你不是普通人,你做任何事都要对得起你的帝位。

  现实告诉他,这世界上,最不需要的就是良心,那是成功的牵绊。

  然后他的妃子们就用一双含露眼幽幽而无声的说,陛下,你可曾对得起我们?

  为什么就在那时候,偏偏是杜笑儿,这个被他下毒,随时都会死去的少女对他说,做人要对得起良心。

  实在是……很有趣呢。

  放下笔,他把海棠轻轻抱起来,温柔的为她理着凌乱的头发,心里散散的想着有的没的。

  他想,他从一开始就是很欣赏这个女孩子的。

  杜笑儿是他生命中唯一一个遇到的,非常明确的对他手中的权力毫无兴趣的女子。

  如果不是她知道和看到了太多不该知道和看到的东西,他大概会把她留在自己身爆就象是对待沉寒一样,纵容的,娇溺的看她成长。

  这样一个让他欣赏的生命要断绝在他的手中,他是觉得遗憾所以才补偿她——比如带她来永州,希望让她可以死在自己出生的地方,晋封她的品级。

  不,萧羌自己笑了起来,他没这么好心。

  晋封她就是为了让杜笑儿成为宫廷斗争中的焦点,再借助她的死平衡后宫势力。

  那么,当她被诬陷的那晚,他为什么会去看她?他现在又为什么会带她来永州?

  ,不去思索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萧羌伸出手,缓慢的,完全的,把少女娇小的身体拥入了怀中。

  灯花闪动,满屋熏黄光彩刹那变成无边无际的碎片。

  冰冷的黑发流淌过他的脸颊,如同死去女人开始腐烂的指骨。

  就这样安静的死去吧,慢慢的,毫无痛苦……

  就在萧羌觉得怀里的少女已经咽下了最后一丝气息的时候,他感觉到微妙的异动。萧羌下意识的紧了紧手臂,怀里的挣扎也大了一点儿。他讶异的松开手,发现怀里的人气息不稳的慢慢睁开眼睛,一双眼睛有些模糊的看着他,还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居然……没死?

  萧羌真的有些惊讶了,海棠慢慢的回神,过了好一会,意识彻底回来了,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萧羌怀里——

  我靠!这跟傻羊自己剃干净了毛背着盐巴柴火到狼面前有哈密区别啊?

  ——如果是没昏迷糊的海棠,此刻就定然敌不动我不动,皮笑肉不笑的敷衍过去就好,反正萧羌看起来对强x也没啥爱好,但是她现在刚醒过来,大脑反应慢了那么半拍,条件反射的就朝外一挣!

  萧羌没想到她刚一醒过来就会挣扎得如此用力,被她一下挣脱,海棠刚要下榻,就被萧羌从后面抓住了手,男人带着微笑的声音夹带着浓热的气息扑到了她的耳后,立刻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笑儿,你跑什么?”

  意识清醒了一点儿,海棠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不智,她放松身体,长袖掩住嘴唇假装低低咳嗽了几声,虚虚的抬起眼帘看向萧羌,随即又虚弱的垂下,“陛下,臣妾不甚舒服。”

  萧羌从身后抱着她,看着她低垂的侧面,黑的头发,半侧的脸庞在暖黄烛光下却是雪白的颜色,没有一点儿温度,他开口,声音从她耳畔滑过,带了微笑的意味,“还是说,朕实在让笑儿你走避不及呢?”

  海棠白毛汗立刻就出了一身,她干笑两声,“陛下,臣妾……真的不甚舒服。”

  如果说刚才她不舒服,萧羌还信,现在她一双眼睛滴溜乱转,叫他心里只有好笑。

  他慢慢俯身下去,漆黑的眼睛里却带了几分近似于宠溺的神情出来,“笑儿,朕觉得,在朕所有妃子里,只有你对朕走避不及。”

  谁说的,还有如花呢!海棠在心里悲愤的高呼,随着男人的温度越来越靠近,海棠脑子也越转越快——

  就在这瞬间,萧羌手指若有若无的滑过她的嘴唇,男人对方气息从她的颊边掠了过去——

  问题:当电风扇高速旋转的时候把手指头捅进电风扇叶子里会发生什么?

  答案一:电风扇停转。

  答案二:手指头被削掉。

  现在海棠和萧羌之间的关系正如电风扇和手指头。

  脸颊上的一热让海棠呆了一下,她瞪大眼睛的样子似乎让萧羌很愉快,紧接着,嘴唇被分开,男人的舌尖掠过她的牙齿和口腔——

  然后脑袋正如急速回旋中的电风扇一般的海棠兔子就完全本能了——

  她使出狗急跳墙一般的火灾现场实力,一把推开萧羌!

  萧羌猝不及防,只听一声巨响,烛台倒地,房间内陡然漆黑,海棠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看着伏在榻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咽了口口水。

  不会……死了吧?==||||

  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空气里血腥味道淡淡弥漫。片刻,海棠终于听到了男人平稳缓长的呼吸,萧羌慢慢起身,摘下发冠,黑发披散而下,他转头看向海棠,额边隐约有一道鲜红的痕迹。

  似乎……刚才那一推……太用力了让他撞伤了?海棠没骨气的缩缩。

  萧羌抹了一下额角,看着手指上的殷红。

  屋子里没有了灯,只有月光,男人的脸渗出一种极其微妙的白来,“……朕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自己的血了。”他温柔的说,伸手擒住她下颌,手指的力道缓慢加重。

  萧羌在生气。

  海棠的直觉这么告诉她,从她的角度看去,男人的笑容几乎可以用诡丽来形容。也许是月光的缘故,额头上散了几丝纤细黑发的男人,眼瞳深处泛着雾一般的淡色。

  “笑儿,伤了朕的罪过很重哦~~”这句话说完,海棠以为面前这男人下一秒就会变脸唤进卫士把自己丢出去,萧羌却笑了起来,染血的指头拂过她的嘴唇,漆黑的眼只定定的看着她。

  下一秒,温润的触感和着鲜血的铁锈味造访了她的唇,因为长时间执笔写字而有一层薄茧的指头探入了她的口内,男人靠近她的耳爆低声笑语,“笑儿,你吻朕一下,朕就原谅你,如何?”

  看着面前倏忽放大又的俊美的脸,海棠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保命TAT。

  “……那陛下……可以闭上眼睛吗?”她很少女很白花的小小声问。

  萧羌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象蝴蝶的翅膀。

  属于少女的纤细指头探入了男人漆黑的发里,触手的刹那冰冷无温,海棠几乎以为自己触摸到了云林江底满把冰冷的水草。

  少女的嘴唇接触,离开,如蜻蜓点水。

  欲离开的手腕被抓住,睁开眼的男人摩挲着手里细嫩的肌肤,微笑,“笑儿,女孩子啊,如果真那么讨厌一个男人的话,记住,不要去反抗他,才是让他远离你的好方法。”

  象个宠爱自己妹妹的大哥哥一样,大越王朝的皇帝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松手,“去休息吧,笑儿,明天还要赶路。”

  海棠如逢大赦,立刻连滚带爬的滚出,偏偏在出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男人靠在榻上,手托着下颌,正在看他,满把漆黑乌发衬着额头一丝红艳,让她的脚步犹豫了一下。

  啊,好纠结……虽然自己被吻了还吻了他,但是到底还是自己兔子蹬鹰害他受伤的。好吧,显然其实他受伤是罪有应得。

  不过这就好比领着工资啥都没干还把你老板k了满头包一样么……

  于是乎海棠姑娘默默转过身,站到她面前,“……需要我帮您包扎吗?”

  萧羌怔了一下,看着面前脸上写满不情愿的女孩子,忽然便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挥手,“不不,真的不用,卿去休息吧……咳咳。”

  到底哪里好笑?

  海棠翻白眼,转身去外面寻来药箱,放在他面前,转身离开。

  身后继续传来男人抑制不住的笑声。

  海棠一肚子委屈郁闷的向楼上走去,在走廊尽头看到了萧远,萧远向她行礼后递上了一方小小的盒子,里面是非常精致的一个用芦苇编成的小草鞋,大拇指指节大笑,却连绣花等等纹路都有,萧远道:“这是儿臣在路上买的,觉得母妃可能会喜欢。还有一个要送给沉母妃,请杜母妃和儿臣一起上去好吗?”

  海棠点头,把玩着这东西慢慢走了上去,两人在沉寒门前站定,海棠刚要,门忽然被从里面推开,一道急速掠了出去!

  海棠厉喝一声,“谁!”

  厉喝的同时,萧远眼疾手快的把海棠迅速朝墙角一推,自己闪身到了门爆早有龙神卫冲了过来,几个人护住萧远和海棠,一部分去追破门而出的那人,一部分冲入沉寒的房间查看,拖了沉寒就出来。

  海棠一把扑了过去把沉寒抱到怀里,把她带到自己房间,上下一顿拍打之后,确定沉寒没事之后,才想起来要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寒面色苍白,浑身在细弱的。

  可怜的娃,看被吓得。“怎么了?”海棠递过热茶,沉寒接过热茶,手一抖,几乎洒了自己一身。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勉强笑了一下,无色的嘴唇微微。

  萧远也进了来,他屈膝半跪在沉寒身爆仰头望着她,却没说话,沉寒察觉到是萧远到了自己身爆看不到的明眸准确的凝视向萧远的方向,又勉强笑了一下。

  小少年漂亮的眉毛皱了起来,他把手放在沉寒裙爆低低的道,“现在没事了。”

  萧远的安抚似乎起了作用,沉寒点点头,放松的靠在海棠怀里,就着海棠的手,小口小口的喝进去。

  过了片刻,沉稳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萧羌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可以进来吗。”

  海棠脱不得身,应了一声,萧远站起来恭敬肃立,萧羌推门进来,沉寒听到萧羌进来,一手还抓着海棠的衣袖,人就扑到了萧羌怀里,带得海棠一个趔趄。

  摸着沉寒的头发安慰,萧羌转头去问侍卫,侍卫摇;来人轻功极好,虽然已伤了他,却还是让他逃了。

  “也许是盗贼吧。”侍卫下了判断,萧羌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转头询问沉寒,沉寒的回答是半夜觉得有人站在自己面前,她刚要叫,海棠就,把那人惊走了。

  萧羌点点头,吩咐侍从用屏风把房间间隔起来,让沉寒和海棠睡在一处,,他坐在床旁小几旁,把萧远抱在怀里,给他讲今天抄回来的账册上的奥妙。

  海棠放下床帐,也没宽衣,打算和衣而睡。

  在睡前,头又晕了一下,她想了想,大概是上次转轮王的药力未清,最近又忘记继续吃萧逐给的清毒药了,便从怀里拿出玉瓶,倒出一粒来塞到嘴里。

  也别说,皇家的药就是好用,一颗塞下去,脑袋里的淤塞立刻轻了好多,几乎都有点儿神清气爽起来。

  萧羌看到她吃药,问了一句,“笑儿,你在吃什么?”

  海棠伸出一颗头去,摇了摇玉瓶,“平王殿下给的药。”

  萧羌伸手接过,倒出来一颗闻了闻,眉毛轻轻舒展开,嘴角带的笑软腻了起来,他把药瓶还给海棠,笑道,“小心收好。”

  海棠不明所以然的睡下,刚躺下,沉寒就整个蜷缩了过来,小小的象只小奶猫一样。

  她还在。

  是吓得太狠了……还是……另有隐情?

  海棠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个,但是随即甩甩头,算了,别人的事情不要胡乱猜测比较好,她自己的事情才比较烦好不好啊……

  海棠叹气,她这算不算遇尸不淑?本来以为小小一个永州司马的孤女应该身份单纯,结果却每个人见到她都拿“笑儿,你莫非真的忘了我”当打招呼的口头语。

  想也知道,如果杜笑儿真的普普通通,怎么会惹上史飘零,让沉冰这个异国亲王甘冒奇险入宫找她?

  杜笑儿的身上必然有什么绝大的秘密。

  难道杜笑儿真的是把沉冰那个小正太先o后x,再o再x,然后抹抹嘴巴入宫了?

  诶……饶了她吧好不好啊……

  算了,既然都这样了,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到底有什么她也不知道,自然也做不出来相应的防范,只知道目前大概哪方都没有立刻杀了她的意思就好。

  想着想着,倦意渐渐掩了上来,她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海棠醒来的时候,是在颠簸的马车上。

  “……”她茫然的睁开眼睛,看着马车顶上油漆的木料,眨眨眼,过了片刻从身下传来的微微震动才让她发现自己正在马车上。

  呀,那为什么不怎么颠簸呢?

  左右看看,扫到了属于男人的胸膛,僵直,她僵硬的朝上看,果然看到了萧羌那张笑得清雅端秀的脸。

  “早啊,笑儿。”

  在皇帝陛下温柔高雅的招呼声后,Pia的一声立刻响起,马车左右摇了摇。

  马车外的侍卫们一脸严肃,目不斜视,全然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萧羌被一把推到扑墙,撞到额角伤口的皇帝默默抽了口冷气,在心里的记事本上记下,女人的起床气很可怕。

  海棠在马车由右向左摇回来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又干了啥,她呆呆的看着萧羌,萧羌慢慢的为自己又多了一块红肿的额头换药。

  一时之间马车内静默无声,就在海棠觉得人家好歹把自己从弄下来又出借身体当床垫让自己睡了个安生觉,现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应该说一句对不起的时候,行进中的马车一震,有人跃了上来,车外的人沉声道,“陛下,平王殿下有急报传来。”

  “给朕。”

  龙神卫递进一个蜜蜡封的小信筒,海棠很有自觉性的躲远,萧羌展开一看,里面用密码写着这样一句话,“闵王伏诛,齐州已定。”

  萧羌眉峰一动,漂亮细长的眉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拿起放在小几上的便携文粳用同样的密码文写了回函,封好蜜蜡,用上自己随身小玺,交给了龙神卫。

  回函上只有五个字,按计划进行。

  箫逐接到萧羌回函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二十九了。

  他这次围城不欲多伤人命,最后等于是无血开城,只是闵王纵火自焚,恰巧刮的大风,几乎烧掉半城,安抚灾民和重建城市这方面费的功夫反倒比攻城还要多。

  因为大火烧掉了粮仓,恰好又是要播种的季节,总不能把种子粮也吃了吧?在青蒙二州的补给到来之前,箫逐只好拨出一部分军粮以备灾民赈济。

  当侍从把萧羌的信筒交给他的时候,尊贵的平王殿下正效法牧羊犬,蹲在城外的一片草甸子上牧马加牧羊——所有军队全部投入重建工作,箫逐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好歹是亲王,总算被分配了一个相对轻松的活儿。

  当他到的时候,被草场上的老妇人拜托去牧羊,所以现在蹲在山头上,牧羊犬。

  收到回函,箫逐如逢大赦,抓了个倒霉侍卫代替自己当牧羊犬,火红身影一路飞奔回城门。

  军粮不足,补给又未到,城又还在重修,最重要的是闵王自焚而死,到底真的死了没有,以及会不会有人假冒闵王的名义继续作乱都是未知之数,现在开走军队,显然不智。

  箫逐稍一权衡,决定先行赶赴永州,等这里平定了一些,再开动军队。他抓了风神军的几个将军,简明扼要的把事情交代一番之后,连侍从也不带,一骑赶赴永州——

  而当还随着车驾队伍缓缓行向永州的沉冰知道闵王战败的这个消息,是三月初一,当天,沉国的定王忽然就“病”了,拒不见客,长卧车中。

  于是,山雨来时,已有雷光。

  海棠本来以为萧羌只是要沿路微服私访那么一小下,但是当他们显然已经走过了春狩的猎场,继续前进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陛下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看着马车窗外那条越来越接近的大江,海棠一脸“你不给我把话说清楚了别想老娘我乖乖的跟你走被你卖”的表情。

  男人一脸微笑的回望,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抬高头的海棠,微笑,“我要带你去‘白玉京’。”

  天上白玉京,十二城五楼,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海棠在宫里算饱览群书,隐隐约约知道“白玉京”是什么。

  云林江横分整个东陆,荣阳、塑月、长昭、大越、沉国诸国均围绕云林江而治,云林江于永州之下的中下游流域有一块冲积平原,名叫云林平原,纵横千里地处要冲,商路交错,为兵家必争之地。

  但是就是因为这块地方太重要了,众多强国互相牵制的结果就是谁也没有力气啃下来,这个地方渐渐就有了自己的生存规则,有了自己的统治者——白玉京。

  白玉京不竖家,它下辖长生狱和天上重两个子组织,统治着云林平原。它的存在让诸国在云林江的势力平衡,并且利用自己的特殊性斡旋各国关系。所以云林江畔诸国都相当礼遇白玉京,王室贵胄多与之联姻,到了今天,已经是几乎东陆所有的皇室都与白玉京有过婚姻关系。

  除了联姻之外,各国还大肆加封,大越就敕封白玉京主为理王,天上重主为长乐侯,长生狱主为永乐侯。

  白玉京来者不拒,所以三名大头目每个脑袋上大概都有七八个王爵公爵侯爵伯爵这样的爵位。

  而现在,他们就是要去白玉京。天底下没有比这里更适合两国会盟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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