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泉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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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红药咬着嘴唇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要怎样向哥哥提起自己与夏雪宜之间的一堆烂帐,歉然道:“哥哥,都是我让你为难了。为着自己的一点私心,差点让教中生了大变,让你和蓝教主为难,以后再不会了。他……他若要与咱们教里为敌,若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亲手杀了他。”她虽在蓝教主面前嘴硬,但想起适才千钧一发的情形,不由得后悔起自己当初的任性,泪珠儿在眼中滚来滚去,强忍着不肯落下来。

  两兄妹自小相依为命,从泥泞中摸爬滚打挣扎着出头,何红药虽是女子,但性格坚毅,以往不论受了什么欺侮苦楚,何青葙也从没见过她流泪,一时手忙脚乱乱了方寸,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只得搂住她肩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何红药伏在哥哥怀中,无声地流着眼泪,直想将这些日子的所有郁闷苦楚都哭出来。除了对自己做错事的愧疚,还为付出去注定得不到回报的感情。再怎么聪明理智,她毕竟是个人,三生石上刻下的缘分让她和夏雪宜的命运不断纠缠,最开始只是想完成前世的愿望,但终究还是患得患失起来。离开是为了结束还是逃避,她自己也想不清楚了。

  “好了好了,再哭你嫂子该心疼了,到时候肯定说我这个当长辈的欺负了她妹子。”蓝教主看不过小徒弟哭得伤心,拍拍她的肩膀,拈着胡须笑道:“更何况你这丫头也不算太傻,还知道弄把假的在里面放着,顺便让我和你哥哥清出了教中有异心的人,坏事变成了好事。至于金蛇剑么,你说的也有道理,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来用,而且……哈哈哈哈哈,咱们也不算吃亏了。”

  何红药见蓝教主亲自来宽慰自己,不好意思再继续哭,举袖擦干了眼泪问道:“教主和哥哥为什么一起到西藏去呢?可是有什么要事?这次还好你们及时返回,不然只怕教中现下已经易主了。”

  何青葙知道妹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不再追问她与夏雪宜的事,看了眼蓝教主,见他点头示意,便怜惜地摸摸妹妹的头道:“我与蓝教主一齐去了西藏,是为了教中的一件大事。神农秘卷是教中秘册,记载了多种制毒炼毒之法,一向是教主与左右护法各掌一卷。但前任左护法十余年前传来与一个道人在西藏相斗的消息后,便再没出现过,神农秘卷下卷也随之不知所踪。前段时间突然有消息传来,有人在西藏见过那道人。此事关系重大,我与教主害怕事久生变,急着前往,便将教中诸事托与右护法,不想半路接到秘密传讯,道教中有变,我们才又急急忙忙赶回来了。”

  何红药从右护法处学得神农秘卷上卷,后来又在蓝教主处得阅中卷,始终觉得尚有不足,但蓝教主不提,她也不敢追问下卷在何处,原来是随前任左护法失踪了。她沉思片刻,跪下抱拳道:“教主,哥哥,教中经齐云敖一闹,必定人心惶惶,上下不安,此时你们二位都离不得,须得留在教中稳定局面。便让红药将功赎罪,前去寻找神农秘卷下卷的线索罢。”

  她武功毒术都脯心智不弱,又是教中右护法,的确是上上人选。但再怎么厉害,她始终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何青葙怎么舍得相依为命的妹妹去天高地远的西藏犯险,只皱着眉头道:“等这边事情平息我与教主自有打算,想必神农秘卷也不会长了脚跑掉,妹妹你在家好好休养几天罢。”

  蓝教主却道:“我正有此意。青葙,我知道你爱护妹妹,但红药新任右护法,若无寸功怎么能堵得悠悠众人之口。我已请好一名高手与红药同往,有他贴身保护,必定护得红药周全。”他见何青葙还要争辩,便转头对何红药道:“红药,你先出去吧,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你呢。”

  何红药慢慢地走出内室,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夏雪宜从蓝教主和何青葙突然出现擒下齐云敖后,就提着剑沉默地跟在她身爆直到蓝教主亲自请他先到大厅喝茶等候,他们需要解决些教中私务,才跟着管事弟子离开。

  她心情十分复杂,本来以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到夏雪宜,可是连冷静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他就追来了。那么之前自己的决然放弃又算什么呢?算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她踱到大厅,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道:“夏公子,好巧啊。”话一出口才觉得怎么这么熟悉,好象在哪里说过一样。

  夏雪宜抬头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怔了一怔,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不答反问道:“他们责罚你了?”

  何红药摇道:“没事。”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何红药觉得这气氛实在诡异,便低头看着地面,淡淡道:“你来干什么?”

  夏雪宜惊讶地望着她:“你不是要我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出生入死,鞍前马后效劳吗?我不在身边怎么效劳?”

  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何红药扯出和蔼可亲的笑容道:“说着玩的,你别当真,我教中不缺人使唤。你那位温颐娘身子柔弱,你还是早日回去好生照看她罢。”

  夏雪宜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温仪是谁?”

  报完了仇,得到了金蛇剑,难不成他还想利用她帮他做什么?她不会再次犯错连累哥哥了。何红药冷了脸色道:“夏公子何必装傻,不是那位你心心念念要请回去的姑娘吗?”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负责任地抛下我离开……”不知不觉间,夏雪宜已经站得离她非常近了,冰凉的手指轻柔地在她红肿的眼睛周围游赚眼中又似痛惜又似疑惑,漫不经心道:“我不过是见她长得有几分像我娘亲,才想将她带赚没想到你会因此介意。当日你走了我立刻就追上来,谁知你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四处打听,一直追到大理也没追到,只得四处打听你们教中的消息。有一日在街上遇到一个中年人,他看我腰间的金蛇剑的眼神很奇怪,我便起了提防之心。谁知他非但没暗算我,还告诉了我五毒教总舵的位置,只要我帮他做一件事就成。”

  何红药离了衢州并未直接往云南赚而是去了扬州,夏雪宜自然追不到她。只是那个认识金蛇教的中年人……她想起刚才蓝教主的言外之意,问道:“是蓝教主告诉你总舵所在罢?”

  夏雪宜见何红药拍开他的手,神色掠过一丝不悦,又迅速换了笑脸道:“不错,蓝教主请我护送你前往西藏。”他顿了顿又道:“你将金蛇剑送给我,我若不来,你以为蓝教主真这么好说话?他不过是不想伤了同你们兄妹的和气,若我算半个五毒教中人就不一样了。你设计替我报了家仇,有恩于我,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虽然涌不出泉来,但随你往西藏走一趟还是可以的罢?”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红药见他居然笑脸相迎,正在想怎么不动声色地回绝他,一个弟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行了个礼道:“右护法,教主和左护法请你和这位大侠过去,齐云敖打伤看守他的弟子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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