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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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关自己亲人,莫说朱由检,就是朱由繁她也抛在九霄云外了,何红药回房收拾了包袱,就要往马厩冲。

  夏雪宜匆匆向木桑打了个招呼,像拎麻袋一样把朱由检拎到马背上。跑出几十里路,朱由检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夏雪宜对他可没有何红药那样耐心,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闭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朱由检看看何红药抿得紧紧的嘴角,阴云密布的脸庞,几次想要说话又吞回去了。

  这一路上的气氛,比之前急于逃脱玉真子追杀那一段时间还要沉闷。

  夜色沉沉,但何红药的心比这夜色还要沉。何青葙信上只短短写了数句话,提到蓝夫人自生了个女儿后,一直卧床不起。他虽然没有多提,但从信笺上凌乱的字迹可以看出来他心情有多不安。

  蓝夫人虽是教主爱女,但没有一点骄纵之气,自嫁过来之后,不仅与何青葙感情甚笃,待何红药也关怀备至,实无半点可挑剔之处。如今只怕她病得不轻,纵使她爹爹丈夫都是杏林高手,但有些事却非人力所能及。

  何红药躺在火堆旁辗转反侧,只觉得这一夜怎么如此漫长。

  “睡不着?”除了虫鸣之外寂静得可怕的黑暗中,夏雪宜略微低沉的声音轻轻响起。

  “……”何红药望着天没有说话。

  夏雪宜安静了一小会儿,然后就抓着披风,像条毛毛虫一样一挪一挪地从火堆另一边爬了过来,躺到何红药身边。他半撑起身子,就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盯着装睡的何红药,见她半天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只好无奈地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别担心了,要不借你抱抱?”

  这招果然有效,何红药立刻睁开了眼睛,恼羞成怒地瞪着他。

  “唉,你不抱我,那让我抱抱吧。”夏雪宜躺回去,侧过身子紧紧地把何红药抱在怀里:“眼泪就算了,鼻涕不要擦在我衣裳上哦。”

  何红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就埋在他胸前不动了。她其实并不想哭,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就先乱了阵脚,出什么事的话,会给本来就焦头烂额的哥哥再添麻烦。但是好久没有这种可以依靠别人的感觉了。连哥哥也不可以,因为他已经够辛苦了,不能再让他担心。再抱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好,她迷迷糊糊地想着。

  难得任性的后果,是第二天早上面对朱由检明显是看奸夫j□j的眼神。

  何红药厚着脸皮当没看见,反正她顶着邪教妖女这个身份,也没几个正道人士会当她是好人。夏雪宜就更不会在乎,他是生怕别人把他当好人了。

  反而是本来准备理直气壮地斥责他们败坏社会风气的朱由检先尴尬地转开视线。

  一行三人日夜兼程地到了大理,朱由检被安排在别庄,何红药和夏雪宜很快被等在城中的五毒教弟子接回总舵。看到他凝重的神色,何红药的心更沉了几分。来到何青葙住的小院之外时,她的心已经凉到底了,因为她听到了里面哀哀的哭泣声。

  眼前一黑,脑袋嗡嗡作响,何红药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向房中走去。

  蓝夫人静静地躺在,安宁得像是睡着了,何青葙木然地握着她的手坐在床爆他身旁站着仿佛老了十岁的蓝教主和抱着孩子的仆妇。

  加快脚步向前走了几步,何红药伸出的手指探向蓝夫人的脉搏之处,没有动静,她求助地看向蓝教主,又看向何青葙,终于什么都没说,只是伏在何青葙僵硬得像很久没有动过的膝上,低声道:“哥哥,你还有我,还有孩子要照顾。”

  何青葙手抖了抖,依然一动不动,蓝教主抱过孩子走到床前,将她塞到何青葙怀里,哽咽道:“青葙,我这么大年纪了,女儿早亡,外孙女儿还在吃奶,你已经三日水米不曾沾牙,难道忍心看我再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孩子似明白过来再也见不着母亲一般,“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何青葙把孩子抱在胸前,呆滞的眼神多了一线生机。他艰难地站了起来,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不再回头去看一眼,一步一步慢慢向屋外走去。最初娶了蓝大,是因为他们兄妹自小受人欺凌,想出人头地的愿望太过强烈。蓝教主的女儿,正好是适时送上来的跳板。他的温柔体贴,深情款款,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连自己也不知道。

  她在寒夜为他加衣裳,怜惜地为他的伤口上药,默默地在人前人后都做着一个好妻子。他道谢,转过头就忘记了。他总是太忙了,毕竟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总要比别人付出更多努力。她从无半字抱怨,处处在心疼她的蓝教主面前维护他,到临终时仍苦苦哀求蓝教主照顾他。

  她最后一求,为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心爱的孩子,而是他。

  蓝教主含泪说出当年是她执意要嫁给他,她说要待他好一辈子,他心里痛得快要撕裂,才发现她的好早已经一点一滴溶入了他的心中。只是一辈子为什么这样短?

  唯有空留恨。

  何青葙亲手将一捧捧药草撒在蓝夫人的身上,看着她的面容被掩盖,平静地盖上棺木,他拥着那黑沉沉的木头箱子如拥着最亲爱的情人,低声道:“将来我尘满面,鬓如霜时,你依然貌美如花,到时候会不会无颜来见你?若有来世,你不要再遇上我。即使遇上,也要装作不认识我,让我为你费尽百般心思千般努力罢。”

  地上燃尽的灰烬被风吹起,在何青葙身侧飞舞,像一个女子说不出口的无尽的依恋,流连不去。

  夏雪宜悄悄伸手过去握住何红药的手,轻轻道:“红药……”他想告诉她,他的爱很少很少,只能分给一个人,希望那个人的心中也只有他。他想告诉她,莫要辜负年华,爱是唯一,他心中从来没有其他女子。但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用依恋的目光看着她,似在倾爽又似在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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