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山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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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宜“咦”了一声,道:“朱砂掌?”

  那老者森森道:“不错,你这小子还有点见识。若不是老夫遭人陷害落了难,哪会跟你说那么多废话,早就杀了你了。”他见夏雪宜抽出那柄金光灿烂的金蛇剑来,目中贪婪之意暴涨,叫道:“这把剑不错,给你这年轻小子用可惜了,丢过来给我,便饶你们不死罢。”

  夏雪宜见他如此无耻,话都懒得说了,提剑上前便刺,那老者不想他武功如此高强,废了一手不是他对手,不出几合便虚晃一招,提起那女孩便飞奔而去。夏雪宜也不追他,拉起何红药的手细看,见上面已上了薄薄一层透明的药膏,白玉般的手上,几道伤痕分外明显,冷哼一声道:“不知道那死老头子是什么人,能教出如此阴险狠毒的丫头来。”

  何红药也猜不出来,摇不再细想,便往朱由检住的别庄走去。

  他们走过的一条小巷子中,一双浑浊的老眼从院门的缝隙中向外望着他们。

  何红药和夏雪宜自然不会想到,这个乞丐一样的老宅居然是昔日富甲一方的石梁温家,温方义。温家的人尽死在牢中的酷刑下,只有他逃了出来,废了一手,毁了容貌。他怕引人怀疑,不敢露财,只每日带着个捡来的小乞丐四处乞讨,那小乞丐跟着他,也学得一副凶狠毒辣的心肠,若有人敢与她抢地盘,她必要将那人打得头破血流,打不过便叫温方义出手。两人明面上乞讨,背地里偷抢拐骗,无所不作。

  而这一次,成为他们眼中肥羊的便是带着金蛇剑的何红药和夏雪宜。

  天光尚未大亮,朱由检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站在院子中,倒背着的手中握着一卷书,眉头习惯性地皱着。十四岁的少年,眼中的焦虑老成竟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他面上闪过一丝怒意,冷冷道:“何姑娘,你舍得出现了?我还以为你去告密了呢。”

  “我就是真的去告密了你又能怎样呢?你现在就像被人家放在砧板上的猪肉,想从哪下刀就从哪下刀。年轻人,就是太冲动了啊。”何红药环着手臂,绕着他走了一圈,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狗眼看人低的势利小人。

  朱由检虽然偶尔会有些冲动,但绝不笨,不然也不能与老奸巨滑的魏忠贤周旋。他很快收敛了不快的神色,垂眼掩饰住眼中的情绪,躬身向何红药施了一礼:“姑娘教训的是,是我不该妄自猜测姑娘的用意,你若是要出卖我,当初就不用救我了。”他暗暗在心中发狠,忍无可忍,也得再忍一忍,等老子回到京中,再慢慢收拾你。他出身皇家,受的教育是“君子绝交,不出恶言”,这段时间不知是在民间呆得久了还是被何红药气得狠了,连以前最为鄙弃的市井俚语也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能屈能伸,果然是个聪明人。何红药赞赏地笑笑,不再刺激他,正色道:“你准备一下,咱们明日就出发,送你去保定府。”哥哥爱护她的心意,她是明白的,也不想违拗,加之惦记着夏雪宜身上的毒,便打算先往保定,对付江南梅家的事,以后再慢慢筹谋。

  身为一教之主,自然是分得清轻重的,何青葙听了朱由检的事,沉吟了半晌,将过往细节一一问了,也猜不出魏忠贤为什么没派追兵来。但既然已经跟魏忠贤结下了仇怨,便是不站在另一方,也得为自己留点余地。

  与何红药密议了半日,他还是同意了何红药的说法,不派多余的人手,就他们三个人扮成行商出行,反而更不引人注意。他们定下的路线是取道长沙府,再经湖北,河南境内北上。

  朱由检决定忍一忍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他的再忍一忍,需要忍耐到这个程度。

  何红药点了他的道,两手不停地拿起胭脂水粉在他脸上涂涂抹抹,还替他梳了个双丫髻,戴上珠花,最后让旁边看好戏的夏雪宜替他换上一套淡绿的女装。朱由检全身上下只有嘴能动,气得声音都在发抖:“士可杀不可辱,你竟然叫我装女人,大丈夫怎能作妇人装束。”

  何红药撇撇嘴:“要做大丈夫,也得活着才行,要是死了连人都不是。何况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尚能受跨下之辱,你扮个女装算得了什么?”她用力一扯朱由检的脸皮:“笑一个。”

  朱由检怒视她,他皮肤白皙,又尚未长出胡须来,少年的身形穿起女装来十分合适,这一怒非但不狰狞,倒是别有一番楚楚可怜之态。

  何红药摸摸鼻子,改变策略戴起高帽子来:“大明曾威震四方,海外来朝,你身为朱家子孙,难道不想做一番大事业,重振当日荣光吗?”她见朱由检似有所动,赶紧往火上添了一把柴:“咱们路途遥远,总是安全为上,只有你活着见到你皇兄,才有出头之日。谁也不会想到你会扮成女装,天知地知,你知,我和夏雪宜知。事了之后,杀了你我们也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的。”她含含糊糊说完最后一句话,特意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朱由检被她说得热血沸腾,顿时觉得自己忍辱负重,才不负朱家王朝的后代之名,悲壮地眨眨眼睛,妥协了。

  夏雪宜在旁边要笑不笑地看着,背过身去不停地咳嗽,抖个不停,被何红药一把揪了出去整理行装,把朱由检一个人留在房中继续激动。

  不管怎么能忍,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朱由检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除了扮女装,还有沦落到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一天。

  他们现在正坐在油漆掉得差不多的木椅上,背后是几间破破烂烂的茅屋,脚下跪着百来个人,其中男女老少都有,拿的兵器也乱七八糟,齐整一点的是刀剑,还有人拿着锄头菜刀,正在一边磕头一边叫着大王饶命,愿意归顺云云。向他下跪的人多了,叫王爷的人也多了,但叫大王的还真没有。

  他很快发现自己又误会了,这群人,叫的大王,不是自己,而是看起来实力最强大的夏雪宜。

  事情是怎样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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