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数学是勇敢者的游戏,考试有风险,心脏承受力差或头脑不佳宅入试需谨慎。我不知道为什么地球人要发明排列组合这样麻烦的东西,不就是拍个照片吗,爱怎么排队就怎么排去,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
偏要来折磨我,还搞得出那么多花样,实在是浪费人类最宝贵的想象力啊。
一边咒骂着,一边心烦地掏着钥匙。
咦,钥匙呢,该死的,又找不到了,我不知道我前世谋杀了锁将,还收骗了锁将的妻子,为什么全世界的钥匙仿佛都与我有仇。
那么我只好练习负重跑了,而且是长途啊。这也算是不能原谅自己刚才考得一塌糊涂的自我惩戒吧!
“,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样东西叫做公车?”哪里来的小子这样多话,胆敢打扰我的雅兴。看你的校徽,竟然与我师出同门,这,绝对是我们名校的败类。
“先生,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样东西叫做散步?”我不甘示弱。
“可是,你看起来并没有如此闲情逸致。”
是的,我的确因为一连串的不如意而面无人色。
我想我宁愿变成女鬼,因为她们无须和数学打交道,只需与某位落难才子邂逅相遇,不管夜读书,还是私定终身后花园,倩女幽魂怎么说都是一段风流佳话。而且无论是张国荣还是陈晓东,宁采臣总是扮相俊美,英俊潇洒,真是叫好色的小女子求之不得,而我又哪里来这样好命?
“看在同是宁中人的份上,我载你一程。”那人有些霸道,一拍后座,竟是一副不容抗拒的拽样子。
“你有野心竞选最佳宁中人?”这是我校每年传统保留节目,历史悠久,入选的全是精英中的精英。似我这样数学白痴的小女子,自然可望而不可及,不过像他那样的货色应该也没有此殊荣,否则岂非对不起我们学校的金字招牌,侮辱了我们所有校友的智慧。
“不,我只是害怕有人成为最笨宁中人。还不快上来?”他斜眼看我,还真是狂鄙视我的样子。
“我又不认识你。”我的语气也很绝对。现在时代不同了,大家一个比一个精明,可爱的小红帽,善良的白雪公主也不会轻易上当了。何况我这没有美貌,只有小小智慧的高中生。他虽然不是诱拐好少年的变态不良中年叔叔,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伟大老师教育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说。
“好歹我们学校是有张之洞大人题词的百年名校,与这座城市同名,旧称是第一中学,请你对得起它。”
“我怎么给它抹黑了?”偏我这人被我们数学老师深恶痛绝,没有悟性。
“有人自愿提供廉价劳动力,还不赶快磕头谢恩。还在那个什么劲?懂不懂什么叫效率优先,什么叫市场经济?”他终于火得瞪起了眼睛,那双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现在直径直逼一元硬币呢。眼睛大还真是了不起啊,心灵的窗户一亮堂,传情达意都比我们这些小鼻子小眼的人好用啊。
“是,皇恩浩荡。小女子感激不尽。”我跳上车,忍不住笑,还真是有趣的人,明明是无价劳动力啊,因为免费啊。
在甬江大桥下,如果我用宁波话去问路人到华联商厦该怎么赚我一定是会被人家用看外星人的眼光上下打量的。
我大概知道这一带叫做曙光,而且今天的阳光也确实很明媚,只是感觉芒刺在背,尤其我穿一件明黄色的绒衣。宁波的城市真是很小啊,才迷路一个多小时,已经误入菜花深处。
一脸迷惘,也只能够继续硬着头皮,自己摸索。打电话求救是容易的,但是恐怕我也从此会永远沦为笑柄了。作为新世纪的四有新人,本大是很有志气的。
求人不如求己,我一定要自力更生,所以还在山重水复疑无路。
“,你那么想念我吗,要不远千里前来寻我?”有人对我轻轻吹了声口哨,声音竟然意外地熟悉。
“呸,我只是路过。”我回过头去,看见一张神采飞扬的脸,我本来已经哭丧着的脸马上又苦了几分,我记得这个人,那天送上门来的柴可夫斯基了。怎么我倒霉的时候,尽让这个人赶上了,他不会是我天生的煞星吧?真想踹他三脚,好好送瘟神呢。
“那可真是缘分天注定了,小生家在楼上住,看见你在这里转了三圈了,还那么依依不舍。”
“既然早看到了,你怎么不下来?”还笑得一脸牲畜无害,真叫人火大呢。
“我不敢确认啊,我认识的人当中好象没有那么笨的,有个只见过一次的比较笨,但是也不应该笨成这样。”
“那你就用你功能不好的脑袋慢慢想吧,恕不奉陪。”我打算走人。
“你自己知道怎么走吗?”
“要你管。”真看不起人,我气得直想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当然如果有路可走的话。
“好吧,我天生喜欢管闲事,我求你让我给你带路吧!大人开恩啊!”他故意装出一副卑微的样子,眼睛却那么明亮,我被他逗笑了。
我看到你的瞳孔中微笑的自己,那么为什么不和你在一起?
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有时天晴有时雨。细雨湿流光,容颜渐老。上大学时相思两地,爱无法亲手去传递,常常电话诉衷肠,闹得两人双双要破产,为社会主义人民的电信事业作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也许真是缘分天成,一路走来真是一直都顺风顺水。
这个世界日新月异,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不知又丢了多少串钥匙,车子的,家里的,学校的,单位的,我的身边还是那个男子,发展到后来几乎什么钥匙都备了一份,搁在你那里,一有什么状况,电话一个,要你赶紧过来救驾。
感谢上帝,现在科技发达,大家都有手机,可以随传随到。不过已经很久没有环着你的腰坐在你的自行车上了,因为你已经自己开车。
是啊,已经不同了,再不是当初的惨绿少年,是事业有成的年轻才俊了,用你的话说,应该算对得起我们学校的金字招牌了。
而我们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嫌猜了吧,总希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而且的确已经在谈婚论嫁,房子选在世贸中心的楼上。说来是很旧的房子了,高层住宅,以前我住在附近的老房子里时,经常仰望它。
但是地段好啊,最市中心的住宅了,且就在电脑市场楼上。我最美好的少年时代就在这里度过,牵着你的手买一版五块钱盗版光盘也会高兴很久,那样囊中羞涩外加青涩恋爱的时候。
那房子,我当时就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我实在是个固执而又念旧的金牛座女子
“妈妈,糖在哪里?”
“以前怎么不帮忙?”母亲的语气有些嗔怪。
“因为我……”我还想解释。
“女儿,我劝你以后不要生女儿。”
“为什么?”我白痴如故,居然自投罗网。
“还没嫁人,心已经向着外人。”
“什么外人,人家可即将成为某人的内人。”是的,就快了,在这样美好的人间,我是幸福的待嫁新娘。所以连要紧的出差,都身在曹营心在汉,三日并作两日的赶工,不过是为了早些回来见某人吧,我将来的外子,我怎么能够放心在外呢?
所以,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还特意洗手作羹汤,想给你一个惊喜啊。
“是,是,是,你啊就等着成为泼出去的水。”母亲大人又好气又好笑,到底心里还是为我高兴的吧,好歹是有个人托付终生,而且对这个人她也很满意。这么说来这些年你在我家洗的碗也算功不可没。
“还没为你把红豆熬成的伤口,然后一起分享,会更明白相思的哀愁……”林夕的词永远是温柔一刀,越见伤痛,但是我的声音柔和,快乐地唱出,我相信这一锅红豆熬的汤会很甜蜜。
我哼着歌,用我的钥匙,打开将要属于我的房子。想着我将是这里的女主人,都不由自主地会笑。
“对不起,打搅你们了。”打翻了甜汤,也失落了天堂,却还来不及收敛笑容。
红豆汤,洒满光亮如镜的白色大理石地板上,非常美艳,真是甜蜜的反讽。
在高中校园的夹竹桃树下和我并肩而坐的微笑少年,羞涩的酒窝,是只为我绽放的,终于已经易主了吗?
你现在怀里拥着别人,半裸的女子,风情无限,在我和你一起装饰好的新房里。这一刻,我宁愿我真的丢失了钥匙,从来没有打开过这道门。就像神话中,潘多拉一旦那盛满痛苦和灾难的黑暗之盒,就再也关不上了,所有昔日的幸福都在瞬间灰飞烟灭,再也不可挽回。
男人真的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或者我对你的确太苛求,相恋那么多年,也只是牵着手而已,我不是对婚前性行为有偏见,我只是想将留到洞房花烛的春宵一刻。一切不是很完美吗?
我是不是晚出生了几千年,我错过了柏拉图。可是我也没有要打算一辈子守身如玉,我只是想要等到那一天而已。问世间情为何物,不是说直叫人生死相许的吗,还没有要上刀山,下火海呢?已经等不及,等待和考验果然是残酷的事情,真相更加叫人难过。再好的爱人同志也是人,经不起时间的损耗。爱情还真是昂贵的消耗品呢,难怪有人说爱情价更脯哈哈。
“听我解释。”他居然急忙起身追来。何苦呢,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两个女人你都伤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需要了,离开时记得锁门,谢谢。”情绪混乱,但是仪容依旧,刚才开门那一瞬,我实在是太过惊讶,不然不会可惜了我辛苦劳动成果。你痛彻我心扉。熬汤给你也没有用,只是让我元气大伤,我可以孝敬我妈妈。从来只有我叫妈妈担心,她老人家可是从来没有让我伤过心。
而我这不肖女,心却是向着他多些的。
但是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白费?
事到如今,也只好挥手byebye,祝你们愉快。
原来我们早已经都学会笑着嫉妒,甚至笑着心碎。
听着王菲的歌长大,我怎么会不知道“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只是我一时间无法忘记王菲2000年在宁波的演唱会,你坐在我的身爆为我开一罐“百事”可乐,那时铝制的罐头恰好印着王菲的头像,清汤挂面的及肩长发,画着晒伤妆,白皙挺拔的鼻子上,一道红色的荧光,可爱美丽。
甚至可乐经过摇晃后,那些甜蜜的泡沫,洒在我白色的无袖T恤上,斑斑点点,都是愉悦心烦。
演唱会的焦点当然是王菲,你的目光却永远眷恋地逗留在我脸上。唱EyesOnMe时,大屏幕上出现以这歌为主题曲的游戏《最终幻想8》男女主角绝美面孔,我看得入迷,根本不看你却也知道你在看我。每个微笑都心花怒放。
所有的小细节我全都还记得那么清楚。你那时候真的好喜欢我。啊,现在连怀念都太奢侈。
要知道连王菲本人都会唱“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那么我当然也想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只是风景看不透,你终于没有缘分陪我看细水长流。
我可以原谅背叛我的你,但是我无法原谅被背叛的自己,没有办法,完美主义作祟,你在我心头插了一根刺,对于我这种人而言,永远没有什么失而复得的喜悦,只有不断担心再次失去的苦痛。
曾经的幸福天地变成漆黑森林,也不过用了瞬间,可是我甚至还没有感受过醒着亲吻的温柔。好吧,都是我的错,一直是我自作自受。事到如今,我依然舍不得怪你呢。到底是你失去了深爱你的我,还是我失去了深爱的你呢?
宁波这座沿海开放城市,凡是上过高中的人都应该不会忘记历史会考前死背的《南京条约》开放的五个通商口岸中就有她的名字。最最市中心的黄金地段,繁华若梦,我却在哀悼我的旧欢如梦中。
这一出好戏已经上演了那么多年,每一章都那么精彩,仿佛大师手笔,我一直担心,它要怎么落幕,才会完美如旧,不至于晚节不保。
原来上天都早已为我们安排好,一切原是注定,因为我太任性了吗?
红眼睛幽幽地看繁华落尽,原来感觉也不过如此。
“要把初吻留到吻新娘的时候啊?”你瞪大了眼睛。
“好美好,是不是?”
“什么啊,真是难为人。”你笑着抱怨的神情,现在想起来还是好可爱。
曾经说过的话风吹云散,我曾那么接近通向婚纱之路,终于还是差了这一步。停在幸福不远处了吗,可是谁说过会失去的幸福不是幸福呢?
我玩弄着钥匙,上面挂着很多挂件,晶莹的琉璃球,可爱的KITTY猫,你买的,你挂的,说什么东西多,一大串,钥匙就不容易丢,但是现在我一个人在长长的甬江大桥上漫步。
一辆辆陌生车子在我身边呼啸而过,我还是忍不住猜测哪一个司机的背影最像你?
还记得吗,大一那年暑假,你考驾照,三伏天,一整天你都在上车实践。我中午拎着你最爱吃的小笼包去看你,就在那猜哪一个是你。你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汗流浃背的你也沾了我一身的汗。你抢过小笼,狼吞虎咽,一只手却还是不肯放开我,吃得津津有味,嘴里满口馅子。却含糊不清地嚷着什么小娘子大恩大德,你无以为报,打算这一辈子都以身相许。
我笑,小笼最多汤汁,你还真正是油嘴滑舌。
还有,那一年秋天……
还有,……
想着,想着,居然带着眼泪偷笑出声,你和我之间,实在有太多过往,只是已经没有未来。
手上的感觉极度空虚,钥匙又不知道被我遗失到了哪里,原来我始终是找不到钥匙的女子。
而现在我连你也已经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