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宇文化及与傅君婥本在火并,正要分出生死胜负。可叶飞在旁边以头撞地大呼悲剧,弄出了偌大动静。这两人实在是打不下去了,只得暂时分开,要先弄清楚这白衣和尚的底细。
宇文化及眯着眼睛,目光冷厉地盯着叶飞,淡淡道:“大师多礼了。本官宇文化及,敢问虚竹大师,在哪座名刹修行?”
叶飞心念电转,他心说哥现在不知道婠婠在哪,更不知道她在变得更强之后,还有没有扮良家女子忽悠人的习惯。进独霸山庄卧底这么掉价的事情,现在的婠婠恐怕不会做了。那么按照原剧情去独霸山庄寻婠婠,怕是寻之不到。
既无法主动去寻,不如尽快打出偌大名声,让婠婠主动来寻我——被我无意中放了七年鸽子,婠丫头要是知道我来了,肯定会来寻我报仇雪恨。
于是叶飞呵呵一笑:“原来是宇文施主。宇文施主的大名,小僧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幸何如之。小僧本是游方僧人,暂时挂单在洛阳城外的净念禅中。”
宇文化及不动声色地说道:“哦?净念禅院远在中原,大师不在净念禅院参禅,来江南有何贵干?”
叶飞羞羞一笑,扭捏道:“小僧……那个,俗名唤作朱八戒,出家之前,曾在扬州城外的高老庄订下一门亲事……小僧……这不是赶回来完婚吗?不巧迷了路……就想,就想向二位施主打听一下去扬州的路途。”
朱八戒这个名字,高老庄这个地名儿,只要传开了,只要能传到婠婠耳中,必会吸引到她的注意。这个时候,唐代还没建立呢,三藏取经都没发生,更别说西游记了。
“胡言乱语!”宇文化及冷哼:“佛子不置家室,你这和尚安敢妄言娶亲?再者,本官刚从扬州过来,日前也曾大索扬州城内外,从未听闻有甚高老庄。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两晋以来,僧尼日多。然佛子不置家室,乃佛门大家坚持的戒律。虽然西南、西北等偏远之地,譬如岭南、四川等地,有少量僧人畜养妻妾。但一名能在大禅寺这等名门宝刹挂单的和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大言不惭地宣称要娶妻。就算要养家室,也只会偷偷地养,绝不会宣之于口,败坏佛门名声。
再联系之前这和尚的古怪举动,还有张口就来的“道友留步”、“无量天尊”,宇文化及一下就判断出来,这定是一个挂着佛子头衔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宇文施主错了!”叶飞叹道:“造化之道,阴阳之道也。一阴一阳之谓道。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是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相合,方能生育。金丹之道,惟采取先天真一之气也……”
叶飞前世读过些修真理论,到了玄黄世界修炼武道,其中也多有和合阴阳的道理,各种玄学理论更是层出不穷。故而对这些理论张口就来,只是……佛门似乎是唯心来着……
“你究竟是和尚还是道士?”宇文化及抽抽眼角,心火暗生。他心说这江湖骗子怕是来消遣本官的。只是此人这么快就追上我们,一身轻功不可小视。乍一看去好像普通人,浑身都是破绽。但细细一瞧,又觉浑然天成,一举一动暗合天地至理,似乎一旦对其攻击,便会引发雷霆般的反击。
加上此时傅君婥在侧,若再树一强敌,今天怕是非但讨不了好处,反而可能折在这里。故宇文化及尽管恨不得立毙此人于掌下,却只能强自压抑出手的**。
“小僧有时候是和尚,有时候是道士。”叶飞笑得一脸纯良:“万法唯心造,佛本是道。”
宇文化及无语,他现在已经百分百肯定,这和尚,就是一消遣他的妖僧。然而因诸多顾虑,即便此时心中忿恨欲狂,也只能强自按捺。他深吸一口气,手指东北方向:“大师望东北方走,遇大江则沿江而下,便可一路直抵扬州。大师好走,本官不送了。”
“多谢宇文施主指教。”叶飞合什致礼,微笑道:“不过小僧现在还不想走。”他一指傅君婥,笑道:“此女灵气天成,颇具慧根,与我有缘……哦,是与我佛有缘。小僧想将此女渡化,入我门下,日后也好宏扬佛法。小僧这番心意,还望宇文施主玉成。”
宇文化及还未说话,那傅君婥倒是恼了:“本姑娘自有师门,谁要入你门下?”
叶飞笑道:“佛本是道,道包容一切,包括姑娘师门。所以姑娘师门,也与贫道有缘。”
“你……”傅君婥哭笑不得的看着叶飞,心说此人完全不可理喻,与他饶舌,实在要把自己活活气死。便板着脸一言不发,只以眼刀攻击叶飞,欲将其毙于眼下。
奈何叶飞有绝对防御,天雷轰顶尚且不惧,何况眼刀乎?
“和尚,你可知此女是何来历?”宇文化及怒极,“她曾扮作宫女,入宫行刺当今陛下,乃钦定要犯,万死难恕其罪。你欲渡此钦犯,便是对抗陛下天意。如此泼天大罪,莫说你这野和尚,便是净念禅院都担当不起!”
“施主莫要吓我。”叶飞笑眯眯地说:“小僧夜观天像,见紫薇蒙尘,妖星环绕。诸妖星屡屡冲撞紫薇帝星,夺帝星紫气以壮己身。待见得宇文施主,小僧天人感应更加强烈,掐指一算,骇然发现,妖星当中,恰有一星应在宇文施主身上。而且……宇文大人的星命,刑克帝星,如若不出意外,将来帝星殒落,便应在宇文大人身上。”
“大胆!胡说八道,胡言乱语!天下谁人不知,我宇文化及对陛下忠心耿耿……”
宇文化及又惊又怒,这野和尚口无遮拦,言下之意,竟是他要弑君!天下谁人不知,他宇文化及乃陛下一条忠狗,事事唯陛下马首是瞻,然而……宇文化及内心中,当真有取隋帝代之的野望。这是这野望被他深深压抑在心底,从未在人前表露,这野和尚如何得知?
“小僧是否胡说,施主心中自知。”叶飞仍然笑得一脸纯良:“陛下本是英明神武,奈何过于急功近利,恨不得把一百年的事情,在十年之内全部做完。无论是三征高句丽还是开科举、掘运河,都是利在千秋的大业。奈何三征、运河使民太过,百姓深受其苦。科举又损了世家门阀之利,世家由是忿怨于心。短短数年,同时得罪光了天下百姓和世家门阀,致使天下烽烟四起,百姓流离,连世家门阀都心怀不轨。大隋渐失其鹿,正是群雄并起之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草莽豪杰都敢奋起一搏,宇文阀……身为北周遗族,岂无逐鹿问鼎之心?”
“妖僧放肆!留你不得!”宇文化及勃然作色,不顾傅君婥虎视在旁,腾身跃起,一掌朝叶飞光头盖下!
叶飞不闪不避,笑看宇文化及。
傅君婥本欲搞搞破坏——敌人的敌人勉强可以做一做朋友——但又想到和尚方才的无礼之言,心下十分恼怒,便按捺住了出手的冲动,想看一看这满口大言的和尚,是否有真才实料。
然而……宇文化及掌势已盖至和尚头顶,和尚竟是不闪不避,也不招架,只摆出一副笑看风云的傻样!傅君婥心下一惊,此时想出手却已晚了,只得大声提醒:“和尚快躲!”
话音未落,便听砰一声爆响,宇文化及的铁掌已挟十成玄冰劲,重重盖上叶飞天灵!
傅君婥眼角一跳,几乎别过脸去不忍去看和尚的惨状——宇文化及的武功十分强大,一身玄冰劲更是骇人。以傅君婥的眼光看来,便是三大宗师这样的顶级高手,也不能不闪不避以头硬接他暴怒之下以十成功力发动的攻击。
和尚的头……怕是要先冻成冰瓜,跟着碎成冰渣了!
可是……硬吃了宇文化及一掌的妖僧虚竹,俗名唤作朱八戒的这位,居然若无其事,笑意盎然!
傅君婥小嘴微张,目瞪口呆地看着叶飞,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宇文化及更是惊恐万状——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刚才那一掌的威力了。可是那一掌下去,所有劲力如同泥牛入海,连个水花都没溅起!
“宇文大人何必动怒?君子动口不动手,需知和谐方是人道潮流……”
宇文化及一言不发,双掌连环击出,但听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一道道玄冰真气冻气成霜。刹那之间,他便已在叶飞身上各大要害,印下了数十掌。
然而叶飞连晃都没晃一下,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破损,任由他打暴,口中不停念叨着:“和谐大潮不可阻挡,任你神通盖世,也难敌和谐天数。若不知天数,违逆天意,便如挡车之螳螂,势必被和谐的车轮碾得粉身碎骨。小僧一番好意规劝,望宇文大人三思。喂,宇文化及,哥可是让你打了几十掌了,你打也打够了,再不知足,哥可就还手了啊!”
宇文化及听到这里,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须臾之间便已跑出百丈开外,竟是以十成功力奔逃!
叶飞犹望着他的背影喊道:“宇文施主,莫要忘了,小僧法号虚竹,俗名朱八戒是也!岳家在高老庄……请宇文施主务必奏明陛下,是小僧救下了钦犯!请陛下明发旨意,大索天下,通缉小僧!千万记住,不要把小僧的名号搞错了!朱八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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