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箭就像下雨一般狂射不止,没完没了。
孙观举着盾牌,悄悄的伸出脑袋向河面上看去,河面上密密麻麻的全部是敌人。孙观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倒霉,兖州军偏偏选中这个地方渡河?
李忠走出大帐,看看远处照亮了半边夜空的火光,兴奋的叫道:“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躲到秋天呢。”
“传令,各部向城内撤退。”
站在一旁的传令兵轰然应诺,纷纷打马狂奔而去。
“急告张郃将军,请他派出铁骑,沿路接应。”
接着李忠翻身上马,回头对列阵相候的亲卫骑高声喊道:“兄弟们,随我到前面去,看看今天是谁第一个渡过黄河。”
………………
夏侯惇大步走上河堤。
前方数百步的地方,曹军的突击军队正在和从四面八方赶来支援的冀州军浴血奋战。激烈的厮杀声震耳欲聋。
夏侯惇四下看看,挥手说道:“告诉曹仁、李典、曹洪,加快渡河速度,迅速向东武阳推进。
“将军,冀州军阻击猛烈,你还是暂时在这里等一下吧。”他的一位下属看到夏侯惇还要继续向前,急忙阻止道。
“怕什么,前面不过少量的敌军,不堪一击。”夏侯惇走到火堆边,一边说着话,一边脱下战靴。把残留在靴子里的河水倒在了火堆上,“我们虽然一直没有和北疆军正面打过仗,但凭我们兖州的精锐,绝对可以把他们杀得落花流水。”
………………
孙观飞起一脚踹飞敌人的尸体,接着跟上一步,长矛厉啸,狠狠的扎进了敌人的胸膛。
几个曹军士兵看到孙观连杀十几人,非常凶悍,不约而同的冲了上来。
“当……”一声巨响,孙观圆盾挥起,迎面砸飞来敌,手中战刀就在这短短瞬间穿透了另外一个敌人的胸膛。
“滚……”孙观怒吼一声,抬脚踹飞惨嗥的敌人,身形后仰,战刀带着一抹血迹,呼啸着砍向了背后。
长矛裂空而至。
孙观睚眦欲裂,踩着敌人的尸体腾空飞起,战刀插进了敌人的后背,腾空的身躯以惊人的力量把敌人撞飞了出去。
一个军候带着人马急速后撤。
李忠纵马而来,高声问道:“渡河的是谁?”
“是夏侯惇那个逆贼。”军候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反攻。”
“先撤下去。”李忠挥手说道,“到了东武城,我们再狠狠打他。人都撤出来了吗?”
“没有,孙将军的人马被敌人缠住了,撤不出来。”军候大声叫道,“我要去救他们。”
“撤!”李忠断然说道。
“将军,那都是我们的兄弟!”军候悲愤至极的说道,“你给我一百人,我把他们救出来。”
“你带着人马先撤,我去救他们。”李忠举起长矛,回头大吼道,“兄弟们,杀,随我杀上去……”
………………
黑夜里,战场前方突然传来急骤的马蹄声。
蹄声密集,忽走忽右,间或还有悠长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好像有数路铁骑正从不同方向杀来。
夏侯惇果断下令,撤出战斗,固守堤岸,以密集的箭阵阻击北疆铁骑。
被围困的孙观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带着剩下的人马,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了战场。
李忠一手拿着长矛,一手举着火把,静静的驻马立于黑暗之中。
“李将军……”孙观等人惊喜的迎了上去。
李忠微微一笑,手中火把连续摇动。
“李将军,我们的铁骑到了?”孙观兴奋的问道。
李忠笑道:“到了。明天我们在东武阳城下和叛贼决一死战。”
时间不长,几十个亲卫骑士卒从不同的地方冲了出来。
“是你们?”孙观吃惊的说道,“我还以为铁骑大军杀来了。”
“哼……”李忠望着火光通明的远处,冷笑道,“对付夏侯惇这种货色,三十骑足矣。”
………………
黎阳。
黄河河面上,帆桅如林。
校尉于毒站在城楼上,望着河面上缓缓驶近的船只,杀气腾腾。
袁绍,你总算来了。
………………
韩琼大步走下战船,张楠、陶升带着一帮大小将官匆匆迎上。
“何时攻城?”韩琼和众人寒暄几句后,转头问张楠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张楠面显难色,小声说道:“韩将军,大军还在渡河,很多攻城器械还没有运到城下……”
韩琼不满的“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于毒有多大能耐?我们和他前前后后打了七八年的仗,他哪一次赢过我们?立即攻城。”
张楠和陶升互相看看,神情犹豫。张楠说道:“韩将军,于毒现在是蓟城朝廷的校尉,他统领的军队是北疆军的精锐……”
“精锐?不就是黑山上的一帮黄巾贼吗?”韩琼不屑地挥挥手,断然说道,“立即攻城!”
………………
战鼓雷鸣,杀声如潮。河南军在张楠、陶升的指挥下,向黎阳发起了攻击。
黎阳城上,一台台连弩车张大了血盆大口,一排排强弓手引弓待发。
城下宽大的街道上,几十台大型投石车一字排开,正准备发出雷霆一击。
敌人的箭阵开始了射击,长箭如蝗虫一般,遮天蔽日。
随着一阵密集的鼓声,北疆军将士几乎在同一举起了盾牌。数不清的盾牌连在一起,顿时在城上城下形成了两道密不透风的黑色城墙,蔚为壮观。
攻城士卒像潮水一般冲向了城墙,巨大的吼叫声震撼了黎阳城。
围住于毒的亲卫撤下盾牌,分列两侧。
于毒上前两步,双手撑住墙垛,向下看了看,脸上杀意浓烈。
城上城下的将士举头望着高高飞扬的令旗,只待发起攻击的一刻。
于毒猛的调转身形,高举双臂,大吼道:“兄弟们,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血恨……”
战鼓冲天而起,令旗疯狂舞动。
“轰”一声惊天巨响,投石车、连弩车、强弓同时发射,呼啸的石块和长箭霎时布满了天空。
黎阳城在这瞬间剧烈的抖动起来,袁军士卒立时掉进了死亡的深渊。奔跑的士卒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密集的箭阵下,厉号而来的石块就像吃人的猛兽,肆意吞噬着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短短时间内,距离护城河百步的地方便躺满了尸体,没有一个人能接近护城河。
站在远处指挥攻城的韩琼、张楠等人骇然心惊。
“黎阳到底有多少北疆军?你们查清楚了吗?”韩琼望着前方血淋淋的战场,愤怒的问道,“这么强的武力,怎么可能只有五千人马?”
“韩将军,这里本来由北疆军的大将徐晃防守。”陶升躬身回道,“除非徐晃还在城中,否则下官可以拿脑袋保证,这里只有于毒的五千人马。”
“徐晃的大军在河牧城,现在他正在和荆州刘磐的大军交战,不可能在黎阳。”韩琼用力一挥手,十分不满的说道,“你们在对岸驻扎了一个多月,竟然连黎阳有多少北疆军都没弄清楚,太不像话了。”
“急告濮阳的主公,大军攻击受阻,请他督促河北张扬、韩浩两位将军,急速攻击内黄和邺城,以切断北疆军的后路,策应我大军北上。”
“韩将军,我们现在还攻不攻城?”张楠急忙问道。
“黄昏时分,再攻一次。”韩琼稍加沉吟,“以佯攻为主,尽可能消耗城内武力。”
………………
冀州,魏郡,内黄城。
此处有湖泊黄泽,有荡水河,有道道干涸的沟渠,地形复杂,大军行进非常缓慢。
河内韩浩率军自荡阴出发,日行三十里,缓缓接近内黄城。
大军如能迅速攻占内黄,则切断了黎阳北疆军的退路,但张扬一再告诫他,不要轻易攻城,等袁绍拿下黎阳后再说。
韩浩不以为然,此次联军数十万人马同时攻打冀州,任北疆军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应付如此庞大规模的攻击。
他命令大军渡过内黄河,直杀内黄城下。
前军率先渡河,但刚刚一半人马,斥候就从后方打马狂奔而回。
斥候带回来消息,北疆军的铁骑,正从邺城方向杀来。
“张扬呢?张扬不是率军逼近邺城了吗?”韩浩吃惊的问道。
“张将军也受到了攻击,正在后撤。”斥候拿出了张扬的书信,“他正在撤往洹水河。”
韩浩奇怪的问道:“后撤?还没打就撤?”
斥候回答道:“回禀将军,我们看到了张飞、吕布的战旗,魏郡一带肯定都是北疆军的主力。我们兵力有限,又无法得到河南军的支援,所以张将军命令各部急速后撤,以免被北疆军主力包围。”
韩浩如果遭遇北疆铁骑,内黄城内的北疆军再杀出,前后夹攻,那损失就太大了。
“命令已经渡河的前部,立即撤回来。”韩浩不敢大意,急忙下令道,“大军后撤三十里。”
………………
“想撤?”北疆军步兵校尉司马俱从埋伏的深沟里探出头来,轻蔑的“哼”了一声,“不留点什么下来,你就想走?”
他一手推开盖在沟壑上的木板,翻身跃上了地面。
由于长时间潜伏在沟里,他身上大汗淋漓,肌肉块块突起的身体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木板上的泥土撒了他一身,黑色的泥土和汗珠混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像一个野人。
战鼓蓦然响起,一千名潜伏的士卒几乎在同一冲了出来。一千名勇士,一千个光着上身的悍卒,一千名愤怒的战士。
正准备撤走的河内军士卒惊慌失措。
河对岸,韩浩和他的部属们目瞪口呆,北疆军果然有埋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