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给我停住!”跑出好一段距离,凤儿估量自己安全了,急忙喊停。
“臭小子!我非打死你不可!”大叫化目露凶光,可不准备放她甘休。
“呸!不过是几大枚,有什么了不起!“风儿将碗丢还给他,顺便把自己破碗里的几枚也倒在他碗里,“这些都赔给你,成了吧!"
“你……你这……”叫化子们面面相觑,这小子刚才明明还发狠抢钱,怎么这会儿又不要钱?
“拿去拿去,我再奉上几两碎银子,你们分了快走!”风儿丢了几只碎银在大叫化碗里,其他中叫化小叫化顿时眼睛发亮,一古脑儿抢成一堆,凤儿则拍拍手,笑嘻嘻地开溜。
跑得乏了,她找个树荫下坐着纳凉,右前方是个馒头铺,那馒头白胖可爱,倒牵动了风儿的食欲,让她想起自个儿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呢。哼!全是纳兰靖那坏害的!
凤儿本想上前去买个馒头,但好死不死,吕恶霸沿街走了过来。
“吕爷!吕大爷,”馒头铺老板一见吕霸,打躬作揖地迎了上去。
呻!瞧宁巴狗似的神态,凤儿嫌弃地瞪他一眼,正巧看见了铺子上的招牌——冯迎大馒头。哇哈哈哈——凤儿差点爆笑打跌,这名字取得好,“冯迎”肯定是那老板的名字,冯迎大馒头?他此刻正“逢迎”着吕恶霸,那吕恶霸岂不成了大馒头?
咦,不对!不对!比起大馒头,吕恶霸更像大肉包!这招牌得改改才行。风儿当下决定,天黑时便来下手,将“冯迎大馒头”改成“冯迎大肉包”!
“是你啊,什么事?”
“吕爷,这馒头刚出炉,冒着热气,您要不要来几个?”冯迎挂着一脸讨好的笑。
“改天吧,我现在找人,没空。”
“吕爷,您别这么说,就找人也带几个在身爆这可是小人的一番心意。”也不等吕霸说话,冯老板已经动手打包。
“呵!你可真是个懂事的,难怪生意可以意做愈好。”吕霸得意地笑道。
“这全都是靠吕爷您的照顾和提拔。”冯老板将包好的馒头双手奉上。
吕霸也不客气地接过,“看你这么有心的份上,我就收下了,改明儿我得空,就允你一件事,没的被人说我吕大爷天天白吃你的馒头。”。
“哎哟,瞧您说哪儿话?吕爷肯吃小店的馒头,那是小人三生的荣幸,允事什么的,那可万万不敢,不过吕爷若有任何差遣,那小人一定尽心竭力给办得妥当!”
好一番恶心的狗屁话,凤儿听了差点吐了出来。
“事情眼下倒是有一件,帮我留意个人。”吕霸说道。
“小人明白,是凤姑娘,早给留心啦,一有消息,一定通知吕爷您。”
“机灵!”吕霸赞了声。“你好好做生意吧,这无锡绝对找不到第二家馒头铺!"
“谢吕大爷!"冯老板哈腰恭送,突然又对着吕霸离去的背影大叫道:“吕爷,这馒头热的才吃,若冷掉了,就扔去喂狗,可千万别吃进您尊贵的肚子里去啊!”
呕!凤儿全身起鸡皮疙瘩。这为了确保自己能在城里做垄断的独门生意,竟无所不用其极的拍马尼、谄媚阿谀,实在令人鄙夷。但话说回来,这吕恶霸的恶势力可真大!馒头这等裹腹的寻常食物,哪个地方不是三步一家、五步一店的?他竟有本事禁止其他人在城里开馒头铺子,可见官商勾结已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这无锡县令可真是个狗官,赃官!凤儿决定回京后定要告诉她的皇上舅父,让他派个巡抚钦差来治他。
“大爷,好心的大爷,请给个馒头吧。”
虚弱的声音将凤儿拉回神,是个瘦弱的中年妇人,手上牵了个小女孩,也是面黄肌瘦的。
“去、去,乞讨到别地方去!”冯老板不耐烦地挥手赶人。
“老板,您方才那么好心,送给那位爷一堆的馒头,也请施舍一个给我们吧,我这可怜的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呸呸呸!什么话!送馒头给他,我可以得到山一样高的好处,给你们?我除了晦气,能得到啥?”
“可……可你要他凉了的馒头扔掉喂狗,那……请你发发慈悲,赏我孩子一个冷馒头,当作喂狗……”
“去去去!烦不烦啊!”也不等她说完,冯老板伸手将她一推,这瘦弱妇人也不知饿了几天了,哪能禁得起推,一跤摔倒,吓得那小女孩哇哇大哭。
岂有此理!凤儿侠义之心大起,倏地窜了出来。
“喂!卖馒头的!”
“今儿个是怎么啦?沾惹了穷神不成?怎么一堆臭叫化全来伸手?”
“呸!睁亮你的狗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向你伸手啦?”
“听你这话,敢情是来买卖不成?”冯老板讥讽地冷笑。
“怕吓着了你!”凤儿哼一声,摸出一锭元宝,“你瞧瞧这玩意够不够买你一铺子的馒头?”
冯老板见到那只沉甸甸的元宝,立刻两眼发直。老天啊!一个小乞丐居然身怀巨款?!
“够!够!这位小爷——”
“哟,才这么一点钱就让我从臭叫化变成小爷啦?”凤儿努努嘴,“我身上还有几锭,你叫我两声爹,我或许可以赏给你。”
“爹!爹!"冯老板见钱眼开,叫爷爷也行。
凤儿抿嘴一笑,“各位瞧瞧,他那蠢样,我怎么能认他当儿子?你省省吧,我就是有钱也不给你!”
她存心奚落,让冯迎白叫两声爹,丢了好大的丑,惹得驻足围观的群众一阵大笑。
“你——你——”冯老板又羞又怒。
“瞧你那生气的模样,像猪肝似的,难看死了。”凤儿哼了一声,“小爷有钱,你的馒头卖不卖?”
一听生意上门,冯老板再恼也得堆满了笑,“卖、卖,不知小爷要买多少?"
“别急,我可不是随便跟人做买卖的,得让我瞧瞧货色如何?”
“我这馒头可是无锡第一,你自个儿瞧!”说着便掀开蒸笼,那馒头果真白胖得很。
“无锡就你这么一间独门生意,当然是第一了!”凤儿嘲讽地撇了撇嘴,不客气地伸出脏兮兮的手要往白馒头上抓去。
“喂!你要用手摸啊?”冯老板着急地叫了声。
“怎么,摸不得吗?该不会外表是馒头,里头是草包吧?”凤儿睨他一眼。
“要摸也成,但可得先说好,弄脏了的馒头你得负责全买下。”
“笑话,我手上这元宝难道不够大?”
说得也是。冯老板松了口气,“好吧,你尽管瞧,我这大馒头保证货真价实”
凤儿也不答话,一个接一个,将整笼白馒头全捏上了黑黑的指印。
“喂,掀开第二笼让我瞧瞧:”
“还瞧?”冯老板有气却也不敢发作,乖乖又掀开了第二个蒸笼。
凤儿这会儿却不用手摸,只装腔作势地瞧了几眼,接着大大叹厂口气,“果然不出所料,和第——笼一样的次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玩意我可不买。”
她此言一出,观众尽皆哗然。
“什……什么?!你说什么?!”冯老板瞪大了眼,他是不是听错了?
“没听清楚?呵,非再讨一次侮辱不可?告诉你,你这哈巴狗做的馒头,教人看了恶心,倒足胃口,我不买啦!”
“好小子!你方才……你方才明明答应了碰脏的馒头全要负责买下!"冯老板吹胡子瞪眼地怒吼。
“哈!我有吗?各位来评评理,我方才是不是只问了他一句‘我手上这元宝难道不够大’?几时答应他来着?他却非要诬赖栽赃不可,一点道理也没有。我这元宝够不够大是一回事,拿不拿来买你的脏馒头又是另外一回事,连这也分不清楚,真够蠢的。”风儿哼了声睥睨地瞧着他。
人群爆出了大笑,众人虽明知他是强词夺理,存心戏弄,但这冯老板平时尽巴结着吕恶霸,狗仗人势,作威作福,惹得人人讨厌,因此也没人站在他那边替他说话,反而看好戏地鼓掌叫好。
“你——”冯老板怒极,往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你这臭小子不想活了?!难道不知道谁给老子撑的腰?”
“谁啊?”明知故问。
“吕大爷!"
“驴大爷?哈!就是猪大爷,猫大爷来了,本小爷也不当冤大头,拿亮澄澄的元宝来买你没人要的脏馒头!"凤儿白了他一眼,乘机也骂了吕恶霸一顿。
“你小畜生!你找死!”冯老板气不过,暴的一吼向他挨了过来。
“好啊!这可是你先动手,可怪不得我以幼欺老!”凤儿咯咯一笑.抡起手中竹棒,身形一晃,一棒打上他的屁股。
“哎哟!“冯老板痛叫一声。
“打狗棒听过吧?这叫棒打恶犬!”她一棒敲向他的头,其实她哪会什么打狗棒法,不过仗着些许功夫底子左闪右避,教对方抓不着,再乘机打他一棒偷袭。
“哎哟!””拨狗朝天!"凤儿把竹棒当锅铲用,将他翻倒,肚皮朝上。
“哎哟!"
“压扁狗背!“冯老板还没哀完,凤儿又用力将他翻了过来,成了背部朝天。
“哎哟!饶了我……饶了我!"一下仰一下趴,翻来翻去像煎咸鱼,冯老板一身骨头已经吃不消了。
“不逼我买你的肮脏馒头啦?”凤儿笑嘻嘻地说。
“不敢了!不敢了!"冯老板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围观众人又是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
“好阴!够本事!”
“精灵古怪的,不知打哪儿来?”
“哎呀!不好,赶快离开无锡,要不吕恶霸肯定要来寻你晦气!”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凤儿一概不理,她又取出了一锭元宝,连着原本捏在手中的那一锭,一并交到那瘦弱妇人的手中。
“这……这是……”
“拿去买间房,做点小生意,养大你的孩子吧。”
“谢谢恩公!谢……”妇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人群中又响起了欢呼声,纷纷夸赞这小伙子真不错,整了强的又救了弱的。但这欢呼声中,却猛然有人重重一哼。这一含让风儿全身寒毛直立!果不其然,一道颀长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背后。
“你这英雄当过瘾了吗?”声音冷怒得骇人。
老天啊,是纳兰靖!这这这……凤儿心眼一动,倏然转过身,装着惊恐地尖叫道:“纳兰大爷!您放过我吧!我知道你疼我,对我好,可咱们都是男人,这么做是不成的!”
“什么?”纳兰靖被她无头绪的胡言乱语弄胡涂了。
“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姐姐阿姨们,快救救我啊!他非得逼我同他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我是个男孩,怎么能陪着他不穿衣服的搂搂抱抱?!我不肯依他,拚命逃了出来,他却不死心一路追着我!各位快帮我挡着他,被他抓回去我可就完蛋啦!”说完,风儿立刻拔腿就跑。
半晌之后,纳兰靖才从她的“指控”里回过神来,登时勃然大怒,“胡说什么?!你给我回来!"他起步要追,但人群竟蜂拥而上,如潮水般将他困住。
“干什么?!快让开!”纳兰靖大吼。
“瞧你这人一表人才,竟逼个小男孩干那无耻勾当!”
“他有恋童癖!好可怕!快!快将他围住!”
“快送官府!否则咱们无锡的小男孩恐怕都要遭他魔手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愈说愈是慷慨激昂,最后甚至连禽兽、畜生、淫虫等等难听字眼都骂出了口。他堂堂一个兰亲王,此刻竟成了千夫所指,万恶不赦、猪狗不如!而这一切就起因于那丫头的几句话。
“风儿”纳兰靖怒不可遏地吼出这一个名字,摔开众人,双足一点,由众人头顶上凌空而去。这可恶的丫头!等逮到她,绝对要将她千刀万剐,生吞活剥,凌迟处死!
“凤儿?风儿在哪里?凤姑娘在哪里?”吕霸耳朵尖,听见这两个字,远远冲了过来,他的手下及其他各路找寻凤儿的人马也在同时间涌来了不少。
“凤姑娘在哪儿?在哪儿?”
“凤姑娘?那小乞丐就是凤姑娘?!”群众莫不愕然瞪大了眼。
“什么小乞丐中乞丐大乞丐的?凤姑娘在哪儿?快说!”吕霸不耐烦地揪住某个围观者的衣领,恶声恶气地逼问。
“往……往……前跑去了!”
“追!”吕霸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其余人马也不甘示弱,纷纷追去。
“啊哈!这可有趣了!大伙看热闹去!”又一群人蜂拥而去。
这无锡居然为了一个小女子如此沸腾,风儿的魅力可真是骇人!
风儿没命地跑,她知道那群人绊不了纳兰靖多久,她必须在他追上来之前,先想个法子脱身才行。就在此时,一列迎亲队伍打她眼前经过。她一看见那顶大红花轿,高兴得大叫一声。
“啊哈!真是天助我也!"二话不说,她往花轿冲去。
“啊?!你……你干什么?”她这一冲,吓得抬轿的轿夫差点把轿子给扔了逃命去,幸好负责压轿的中年妇女急呼:“小心轿子!别伤着了!”
“各位别怕,把轿子抬好了。”凤儿一边叫,一边打算伸手掀开轿帘。
“喂!你这小乞丐做什么?”中年妇人大惊,急忙挡在轿前,“不得对我家无礼!"
“什么有礼无礼的?在逃命的当口,我还管那么多?”凤儿焦急大叫:“快让开!这花轿借我躲一躲!“
“岂有此理!男女授受不亲.你这臭叫化是不是讨打?”
“你可真够罗嗦的!告诉你,我是女人!女人!"风儿摘下帽子,一头乌亮的秀发登时倾泄而下。
“啊?”不等她反应过来,凤儿已经钻进花轿里。
“喂!你———”
“对了,待会儿有人追来。问你见到一个小叫化没有?你就告诉他往东边去,记住啦!”凤儿探出头来交代一声,又缩回轿子里。
众人面面相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纳兰靖已经追到了。
“请问各位看见一个小叫化没有?”
“呃……东边!往东边去了!”
“多谢。”纳兰靖脚步不迟疑,往东追了过去。他身后又追了一群人,霎时仿佛千军万马雷动,教在场众人都看傻了眼。
待得片刻,骚动声过后,凤儿才探出头。
“呼!”她松了口气,掀帘而出。“好险!”她方才安了个那么严重的罪名给纳兰靖,要给他逮着了,自己这条小命肯定不保!
“我的天……”中年妇女突然虚脱倒地。
“奶娘!"轿内一身红艳礼服的新娘子冲出轿子扶住了她。
“怎么啦?方才那男人凶神恶煞,吓着你啦?”凤儿做出了自认合理的解释,纳兰靖那张脸一旦生起气来,鬼都要退避三舍。
“不……不是……”她的声音,“你……你到底是谁?干了啥惊天动地的事?怎么有那么多人追着你跑?”
这该怎么说呢?风儿嘿嘿干笑了两声,还是别说了吧。
“这位姐姐,我谢过你的搭救之恩。很抱歉,我这一身脏污,弄脏了你的新嫁衣。”
听见“新嫁衣”三个字,女子的眼眸垂了下来。“没关系,反正……最终也是要弄脏的……”她语气酸楚,神色哀戚。
“……”叫了一声,奶娘的泪水跟着夺眶而出,两个人抱在一块,哭了起来。
“喂,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哭?”凤儿摸不着头绪;
“没什么……教姑娘看笑话了。”那女子拭去了眼泪,向凤儿欠身施了个礼,又要坐回轿内。
“等等!等等!”凤儿急忙拉住她的手。“话都说到这上头了,你不讲清楚,我可受不了。怎么啦?你不是欢欢喜喜出嫁……啊!我真是胡涂了!"凤儿看了这行伍一眼,才恍然大悟.“哪有迎亲队伍不见新郎的道理?他没敲锣打鼓,又不是和亲……”她又看看这条路通往何处。一看可吓了一跳.是通向巫头山!
“我的天啊!难不成真是和亲’?和山上的山大王?”
女子闻言,又呜咽地哭了起来,,
“真给我说对了!"凤儿皱起眉头,这娇滴滴的,又柔又弱,当那压寨夫人肯定要给人欺负死。
“姑娘聪明伶利,也就不瞒你了。小女子姓柳,爹爹是城里的私塾先生,这是我奶娘王氏。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虽不富裕,日子却也快乐,但谁知好景不长……”
“半个月前,那山大王郝通天偶然间见着了我家,惊为天人,便要强压她去做压寨夫人,我家不肯从,他便掳了我家老爷去,况是要请去山寨做主婚人,要半个月内坐花轿上山成亲,否则他便送我家老爷的尸体下山!"奶娘王氏接口道,“是养在闺阁里的弱女子,也没个长辈亲戚,官府和恶贼又勾搭着,求救无门,悲戚地哭了半个月,不得已,只好上山了。”
“岂有此理!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厂
“我……我是想……和他成亲,让爹爹平安回家,我再……自尽,一死百了……”
“不行!这可便宜了那恶贼!你死了他反正不痛不痒,但你爹却要痛断肝肠。”
“我……我是个不孝的女儿……”柳又低头啜泣。
“别哭,别哭。你方才替我挡那一阵,我正好替你摆平这一桩做为回报。”凤儿笑道,“来,跟我来,找个地方,咱把衣服给对换。”
“什……什么?!”柳瞪大了眼,“你……你要代替我上花轿?!”
“是啊。”凤儿说得再平常不过。
“姑娘,你别开玩笑了,我们天仙一般的人物,换你这个脏兮兮的小叫化上去,那郝通天恐怕一怒之下,会将我家老爷宰了!"王氏插嘴道。
“奶娘,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柳出身书香门第,果然十分知书达礼。“姑娘,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这是我自己的劫难,怎么能让你代我牺牲?你眼下虽然行乞度日,但聪明伶利,将来必是有福之人,不该因为我而让恶贼给糟蹋了。”
“你这说话客气,心地也好。”凤儿嘻嘻笑道:“就因为如此,我更非救你不可!”她不由分说拉起她,进了路旁一间破庙。
“姑娘——”
“别罗嗦!”凤儿见她扭扭捏捏,索性自己动手将两人衣服换了过来,羞得柳面红耳赤。
“暂时委屈你穿这身破衣服喽!“风儿穿上新嫁娘的衣裳,充满新鲜感,笑个不停。
“我说这位姑娘,去溪边洗洗脸好不好?”王氏建议道,她把脸洗干净了,大概可以多漂亮几分,或许可以让郝通天没鱼虾也好.别那么生气,累得老爷性命不保。
“喔,你不提醒我倒忘了:”凤儿赶紧临溪洗去脸上的脏污,柳则体贴地递过来一条手帕。
“谢谢。”凤儿将脸擦干,清清爽爽的舒服极了,她开心地转头对她一笑。霎时,空气似乎凝结了,一干人全部呆愣当场,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们怎么啦?”
“老天!原来你长得这么漂亮!”王氏指了下自己的头,“我真是瞎了眼了!"
“你不再担心你家老爷因我而送命了吧?”凤儿咯咯笑了声,坐上花轿,“起轿吧。”
“等一下!"柳拉住她,“姑娘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日后定当图报,请问姑娘姓名?”
“我叫凤儿,图报什么的也就免了,我说过这是回报你方才为我挡下那一阵嘛。”风儿放下轿帘,催促轿夫起轿,向巫头山而行。
“凤儿……凤儿……”王氏喃喃自语,“,我怎么觉得这名字挺熟的?”
“这也不是个特别的名字.你忘了?咱们家隔壁的
秋风婶,年轻时小名不就叫凤儿吗?”
“说得是,但我怎么总觉得这姑娘不太寻常?”王氏皱了皱眉,“算了,,咱们先回家吧。”
“不,我们在这儿等吧,等爹爹被放下山了,咱们再一起回家。”
“也好,这附近人烟不多,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两人就在破庙里坐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庙门外传来气急败坏的争吵声。
“你这笨蛋!好不容易发现风儿了,居然又给追丢!”
“你闭嘴!那丫头肯定又施了障眼法。可恶!我绝饶不了她!”
“哼!你有什么能耐?凤儿三两句话就让你人人喊打,兰亲王也不过如此!”
“邢倚天!你欠捧是不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句句不离凤儿,让柳心里一惊,登时冲了出去。
“请问……”
纳兰靖一瞧见她身上的叫化子衣裳,登时大惊失色,“你身上这衣服打哪儿来的?!”那是凤儿的衣服,他不会认错!
柳被他横眉竖日的·一吓,惨白了脸,本能的躲到奶娘的身后。
“喂!你是哪来的野人网?对说话这么不客气!”王氏因护雏而坚强勇敢。
“我见鬼的没工夫跟你客气!”纳兰靖怒吼,青筋暴现,“你最好快点说!这衣服是谁让你穿上的?”
“是……是个叫化子姑娘。”柳嗫嚅道。
“叫化子姑娘?!”纳兰清和邢倚天同时大叫。
“该死的!一定是凤儿!”纳兰靖怒极,重重捶了一下几乎支离的门扉,他这一捶,破门彻彻底底宣告阵亡,砰的一声,吓得柳和王氏倒退三步。
“对了,我方才似乎见过你,就是你告诉我小叫化往东边跑的。”纳兰靖杀人的眼光瞪向王氏,这老太婆竟敢帮着掩护那臭丫头!
“我……我……”后是王氏向来胆大,见了纳兰靖神色也不兔惊慌畏惧。“是……是那位叫化子姑娘要我这么骗你的。”.
“混帐!你当时扶着花轿……啊?难道她便是轿里的新娘?”纳兰靖看向柳,心中有极不好的预感。
“是……是啊。”
“凤儿和她换了衣裳?”纳兰靖的双眼瞪得有如死鱼,老天啊!这凤儿难不成代替那上花轿?!
“对,没错,她……”
“我的天!“邢倚天悲惨地一声,“这凤儿怎么搞的?别人的花轿是能代坐的吗?”
“该死!花轿抬到哪儿去了?”
“山上啊。”王氏指了指山的方向,“山大王郝通天”
“山贼?!”两个男人又同时大叫,差点心脏麻痹。
“可恶!这回抓到她,我要立刻扛她回北京!”纳兰靖怒吼一声,拔腿冲出破庙,正巧桑恩骑着白马来到。
“两位都在这里,找到凤儿——啊?!”他还来不及说完话,纳兰靖已一把将他扯下马。
“哎哟!”好痛啊!桑恩摔在地上,纳兰靖抢过马,一勒鞍,扬起尘嚣直奔上山。
“他……他怎么回事?土匪吗?”桑恩被抢得莫名其妙,一脸无辜。
“不能怪他,我也要抢一匹马过来。”邢倚天左看右看,不远处似乎涌来了一批人,应是方才追逐凤儿未果,又折返回来的,当中应该有人骑着马吧?
“为什么?”桑恩讶异地睁大眼。
“凤儿这顽皮丫头,竟代人上山当起压寨夫人啦!”
“什么‘¨”桑恩大惊,山大王郝通天的恶名,无锡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凤儿她——”
他这声“凤儿”叫得好响.把附近所有“猎凤”之人全给招来了。
“凤姑娘在哪儿?“
“在哪儿?”
“来得好!抢马!”邢倚天乐得机会送上门,轻而易举便将个倒楣鬼拽下,跨马扬长而去。
“等等我!”桑恩如法炮制,也抢了一匹马紧随其后。
“哎哟!”很不幸的.被拽下马的倒霉鬼其中之一,正是吕霸,他痛得哀哀叫。
“好啊!摔得好!”幸运的还坐在马上的顾九哈哈大笑,妄想同他抢凤姑娘的人,摔死最好!
“凤姑娘肯定在山上!大伙追!”顾九吆喝手下,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可恶!我吕大爷岂能输给你!”吕霸暴的一吼,抢过手下的坐骑,也奔驰上山,他底下的爪牙自然跟着争先恐后地跑上去。
一时之间,骑的跑的乱成一团,叫嚣之声不绝于耳,仿佛兵荒马乱的人潮,浪般的涌上巫头山。
“这……这……”王氏脸色泛白,柳更是吓得几乎昏厥。
“奶娘……这些人都要找凤儿姑娘?”老天啊!怕有百来人吧?还个个带着兵器,凶神恶煞的模样,她现在反倒为那些山贼担心了。“怎么办?他们……他们这一大伙人为她杀上山,那爹爹……爹爹会不会遭受池鱼之殃?”柳急得快哭出来了。
“,镇定!稳住!别慌!”王氏的语气一点说服力也没有。“那凤姑娘答应了帮你救回老爷,相信她会有办法的……咦?风姑娘……凤姑娘……啊呀!我想起来了!”
“怎么了?”
“难怪我说风儿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原来她就是近日名动无锡,让城里不论权贵、恶霸、平民百姓,只要是男人都神魂颠倒的凤姑娘!”
“是她?!到处贴满告示要找的那一个凤姑娘?”
“可不是?“王妈指了下脑袋,“我真是蠢!方才看见她那张万人迷的脸蛋就该想到的。”
柳沉吟了一下,说道:“奶妈,外边不是都在猜测凤姑娘的来历吗?”
“是啊,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方才那两个男人在庙门外吵架,其中一个好像说了什么……兰亲王也不过如此?”
“是说了这么一句……啊!兰亲王?!”王氏惊愕的瞪大了眼。
“那男人是个亲王,他也这么急着找风姑娘,那……那她……会不会……”
“老天啊!依我看.不是个公主,就是个郡主、格格!”
“奶娘……我完了……我居然让个公主、格格替我上山做压寨夫人……她要有个意外,我……我死定了!”
“!”
柳面无血色,两眼一翻,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