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风起,吹着窗幔沙沙,一场冬雨从天而降。
雨下得不是很大,却冰冷异常,打在干净的石阶上,滴答滴答,好似上苍呢喃的低语,使人感觉特别安宁。可是这份安宁并未持续太久,一声铃铛的脆响就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乍起。
随着铃铛声音的响起,雨夜中就出现许多黑影。这些黑影细细数来,有百人之多。它们行如鬼魅,冒着冷冽的冬雨,朝着前方的卫府而去。
卫府之中,灯火通明,无数岐军早已将此地变成了一座壁垒森严的要塞。
黑影方一出现,无数弓弦声就随之响起。
迅雷般的羽箭划破雨帘,攒射而去,在如网般的雨中又织起了一张更加密集的网。
黑影难敌这张大网,立时就有许多中箭倒地。
可是这些倒地之人并没有死,他们随即又站了起来,丝毫不顾满身的箭杆,抽出一柄寒光,就朝面前的岐军扑杀而来,彪悍异常,凶残无比,宛如进入人间的厉鬼。
岐军大为惊慌,一时间就方寸大乱,原本严谨的阵型就变得混乱起来。
搏杀随之展开,卫府中处处可见血光。
而此时,岳仲奇正安静的独自一人坐在卫府的正屋里,他对窗外所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疯狂的杀戮渐渐止息,惨叫声也消失无踪,正屋的大门被人打开。
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铁面人。
“岳仲奇,把东西交出来。”
摇光的话十分直接,岳仲奇闻言却笑道:“不知阁下要老夫交出什么,莫非是老夫的命吗?”
“你的命,我一点也不在乎,只要你将东西交给我,我可以绕你一命。”
“那老夫就多谢了。”
岳仲奇对着摇光拱了拱手,可是收手后,却话锋一转,“只是如今,老夫身上除了这条命再无其他,阁下若是要求别的,怕是求不到了。”
这是明死志的一番话。
摇光听罢,便也不再废话,转身走了出去。
“鬼手,成全他。”
守在门外的黑袍人闻言,就阴阴的一笑。
……
……
刺骨的雨夜下,卫府的院子里已躺满了尸体,地上所处可见残肢断臂,血水与雨水已经完全混在了一起,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那一百个形同人间厉鬼的黑影如今都安然无恙的站着,毫无表情,毫无动作,宛如一具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地上还跪着一些被俘的岐军,他们给利刃压服着不敢擅动。
“大人,找到了。”
忽然,一个人捧着一只锦盒,从正屋里跑了过来。
摇光此时就站在雨中,见到锦盒就立刻将其打开,可是里面却空无一物。略一想,他知道事情出了变故,于是就走到被俘的岐军面前。
“你是此地的领卫将军?”
燕南山还活着,这些人似乎刻意留下了他的性命,不过他握剑的手受了伤,血在不停的流着。面对摇光的问话,他没有答了一个字,只是闭上了眼睛。
“又是一个愚忠之人。”
摇光的话带着一丝嘲讽,“可是你不说,别人也会说。”
转过头,他看向了跪在燕南山身旁的一个岐军:“你来告诉我,锦盒里的东西去哪里了,还有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个女子如今又去哪里了?”
“锦盒?什么锦盒……我不知道。”
那个岐军根本听不懂摇光的话,而摇光也没容他再说下一句,只一挥手,便有人上前一刀砍下了此人的头颅,顿时地上又添了一滩血迹。
其他还活着的岐军,见到如此景象,不由瑟瑟发抖。
接着,又是另一个人。
此人满口胡言乱语,却也无法回答摇光的问题,于是地上就又多了一颗头颅。
一连几人,都是如此,地上的人头也就多了几颗。
最后,摇光转回了燕南山的面前:“看来,这些人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不如我与你做个交易,只要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我就放了这些人,还有你,你觉得如何?”
闻听此话,燕南山仍是毫无反应。
可是,其他人见到有了一线生机,便纷纷开口求道:“将军,您就说吧!”
“是啊,将军,就说了吧,犯不着为了别人,搭上咱们的命啊!”
……
……
“哎。”
燕南山叹了一口气,睁开了眼“你说的话可当真,果真能放了我们?”
“当然。”
摇光点点头,他的神情藏在面具后看不到,可想来定是得意的。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
正所谓大丈夫死有死节,燕南山原本是想求个忠名,可是到底架不住这些朝夕相处的属下不住的哀求,最终还是开了口,“三日前,我们春巡的时候,有几个人跟着一起出了城,之后又悄悄离开了,你要找的应该就是这些人。”
“这个我知道,那些人都已经死了,可是锦盒里的东西并不在他们身上。”
摇光语气里有些不满。
闻言,燕南山就淡然道:“你说的与我说的可能不是同一批人。”
“哦?”
摇光闻听此话,沉默着思索了片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难道岳仲奇是在故布迷阵?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想通了关键,他转头又问向燕南山:“那你说,那几个人去哪里了?”
燕南山最后还是有些隐瞒:“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没说,我也没问。”
“好吧,你不知道,但我已经知道了。”
摇光无比的自信,似乎他真的已经知道了答案,随后就转身离去。见他还未兑现承诺,就要离开,燕南山就喊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为何还不放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