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的面积不大,没有错落的小路,只有一条被拇指大小的石头铺成的石子小径,北通前院,南通..一面墙?这种瑕疵,这位东家绝对不会不管,我走到南面墙体前,伸手拨开藤蔓,摸摸墙体,和普通的墙没有啥两样,为什么我站在这心里还有点纠结?
“干嘛呢!离开那。”老太太的声音出现自前院和花园的交汇处。
我转头看着穿左一身碎花衣服,手里提着水壶的老太太,头上包着围巾,杵着拐杖往我这边走。
“你们在这里赏花可以,谁也不能去碰那面墙。”老太太说完往我这边走,把我拨开的藤蔓,匀称的摆放好。
“我不是故意的。”我赶紧道歉。
老太太眯着眼睛抬头看我,“以后。”话说到这,却说不出一句话,在他眼里我竟看到了一滴泪。
“婆子,你下去吧,这是主家请来的客人。”鸭舌帽不合时宜的出现。
老太太指着我,“他.....”
男人直接把老太太扶了出去,“婆子,你又没吃药,都认错了多少遍了,都不是。”
鸭舌帽赶紧解释,“这婆子他脑子出了问题。”
“受了什么刺激?”我无意问出口。
“这是府上的事,我们这些手下不好说。不过你们只要记住,我们不会伤害你们,还有你们的装备已经到了,在前厅放着,你们去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鸭舌帽的语气让我感觉这不是囚禁,倒像是你穷了半辈子,突然跑过来一个人跟你说,你是我家老爷失踪多年的少爷,现在老爷已经找到你,回去继承家产。
“你为啥老戴着帽子,有啥见不得人的。”牛胖性子直。
鸭舌帽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这个动作我看在眼里,这个人的脸可定有什么不可说的过去,以至于到现在都不愿意面对。“胖子,那是人家的事,关你毛事,操心的不少。”我打断话题。
三餐吃到撑,这种日子过得惬意舒坦,期间没有见过房间的门开过,休息过后,入夜的杭州,凉的彻骨,三个人围在火炉旁烤火,这地方竟然没有空调暖气这种设施,主人家身患疾病,却依靠煤炉生活。
牛胖特意把手机定了闹钟,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呼噜声整个院子都能听得见,没有一个人来警告他,连开门开窗的声音都没有。
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拍打我,等我睁开眼睛,老大已经在站在门口,牛胖那边呼噜还在继续,鸭舌帽见我醒了,指着牛胖,“你朋友我实在是叫不醒。”
我会意点点头,朝着牛胖的屁股就是一脚,踹掉地上,牛胖揉着自己的腚,恶狠狠的看着我,“你不会叫我吗?”
我被说的无欲,鸭舌帽低着头一耸一耸的,我感觉他在笑。
“三位,主家已经在大堂等着三位了。”鸭舌帽道。
大堂上主位上确实坐着一个男人,皮肤白皙不自然,眉宇清秀,举止如我想想的一样散发着气质,不过这年龄,撑死三十五岁,保养得再好也不可能这么年轻。我伸直了腰走进去,把我所有的绅士风度展现出来,在他面前好像是班门弄斧,即便是老大的气势在他面前也大大折扣了一截。这个人一身黄绸衣裤,祥云绣制的工艺,左手大拇指上有一枚翡翠扳指,无名指有一枚龙戒,右手食指无名指各一枚龙戒。
“几位,请坐。”声音中能感觉出他的病情严重。
刚刚落座,鸭舌帽已经把大堂门关上了,这是关门放狗?
“别担心,我只是和你们上两个事,不知几位愿不愿意听我一说?”
“那你且说了,都已经把我们抓来了,我们不听,你也是要说的把。”老大不留一点面子的反驳他。
这个东家是这家的一家之主,手下人数更不清不楚,老大的话我担心会有什么麻烦。接下来的话让我大跌眼镜,“七一,看茶,没看客人都已经不耐烦了吗?”
叫七一的鸭舌帽,低头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句“是。”屈身离开。等他再出现,整间屋子飘着温软的茶香。
“几位也已经知道了,我们在你们店外蹲守的事了,今天咱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也是为了这个斗,金银珠宝你们随便练,不过别的东西归我怎么样?”东家的口气是和我们商量,但是谁都心知肚明,这只是通知我们一声,不管你的回答是不是,他已经做了决定。
“你不是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吗?为什么自己不下?”老大端起一杯茶。
“你也看我这身子骨不行,我这几个手下,你看中谁了?你挑便是。”东家说的到客气,到最后还不是自己挑人。
老大一笑,“也算老朋友了,就别再打哑谜了。”
东家也是一笑,看和我,“小兄弟,你觉得谁好?”
两人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我,我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那就七一吧,伸手敏捷,主事能力强,您不正好也想让他做你们这边的先锋军吗?”我的话一开口,所有人不觉楞了一下。
“小兄弟,你怎么知道我想让他去?”东家不紧不慢的询问我。
我润了润喉咙,“你手上的人这么多,却没有人敢踏进这里半步,足够证明他在你心里的重要性,还有就是,他和你绝对是患难与共的人。府中大事小情,你一概不过问,可见你信任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七一。”
所有人都没有开口,我瞥见七一眼睛略过一秒的失神,东家拍手叫好,“你果然聪明,那就是他了。”
我没想到他竟然可以这么无赖,我以为我指出他,就可以不让他去,没想到指不指都一样。
沉默,沉默,继续沉默。
最后东家摇摇头,“还是跟你们耗不下去,病身子不中用了。”说着起身,鸭舌帽想要去扶,动作停在半空,不敢再做作为,我越来越好奇,因为什么原因,会让一个共同患难的两个人变成这样。
经过我身旁的时候,东家褪下一软,我忙上前扶住,“东家你没事吧?”
东家摇摇头,看着我愣了一秒,“能不能把我陪我走走?”
我一惊,看了眼老大,老大点头同意,“好。”
东家整个人的身子都在我一个人身上,他用不出一点力气,最后把他放在花园的座椅上,我清楚地看见他眼里有种读不懂的感觉,是悲哀?是高兴?是离愁?是死心?果然,每个成功人士背后都有一段让人心酸的往事。
东家指着我白天拨开的墙壁,“以前哪里住着一个人,一个我最得意的弟子,现在却空空荡荡。”
“是七一不愿意拿下口罩的原因吗?”我问道。
“七一?七一不是我的弟子,我已经把他逐出师门了,如果没有七一,那他也不会死,他就不会死。”声音激动,我担心死在我身边,我连理由都没有,别说我恨,搁谁谁都会这么想。
我在安抚东家的时候,在前院与后院的链接的地方,七一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看着一切,他应该都听见了吧。
“东家,有时候你自己觉得,并不是真相,有些人不说,自己懊恼,他只是把别人的死归结于自己的失误,你应该看开,七一他也许并没有错,也许当时有不得已的苦衷呢?”我劝说东家。
东家摇摇头,“我知道,可是所有人跟他去的,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都死了。”
我的劝说显得无力苍白,在人命面前,我不是目击者,我不是他们中的人,没有评说的权利。
“你和他好像,他从来不会把责任推卸到任何人身上,他即便是死,也不会怪罪伤害他的任何人,被人都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其实我知道,他只想保护他觉得他该保护的,他就在这间屋子里,把自己关了二十年,唯一出来的一次就是,宣布自己的死期。”东家说的凄惨,却没有流泪。
“他。”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我还是说了,“死了多少年了?”
“二十三年,整整二十三年,他把这里扔给我了二十三年。”东家双手撑持,尽是落寞,和整个庭院遥相呼应。
二十三年?刚好是我出生的年日,嗨,人活着,太较真了未必是好事,人死不能复生,再怎么折磨自己,又有什么用?
“我...能去看看看吗?”我是准备好面对他拒绝的。
“你去吧。”
这句话到让我显得手足无措,几人东家都同意了,我不去看看都对不住我的好奇心,拨开藤蔓,漏出整个墙体,我竟有种熟悉的感觉,踮起脚尖,手上的动作熟练的扣动最上面的一层砖缝,我连自己的惊讶自己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机关,这么准确的打开它。
里面还是老旧的电灯,我拉动线环,灯爆闪了一下,陷入黑暗,就在这时,我身边递过来一个手电筒,我转头看到鸭舌帽看着我的眼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是不是来过这里?”我纳闷。
鸭舌帽恢复之前的态度,“先生说笑了,这里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谁没事也不敢来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