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俏皮蜕变为认真,让人觉得羽滢与之前截然相反,恍惚一只洁白的小兔变成了雪地银狐。看到一滴滴鲜血之留下,白岈浑身颤抖起来,羽滢的柔弱烙印在心,哪里吃消这等伤害。
“你快放手……”白岈颤巍巍的嘴唇如秋唤起了萧瑟,不知该如何是好,浑身打颤,急道:“你要做什么……”声音很无力,处处护着羽滢,却万万没想到是自己先伤了她。
羽滢抖了抖小手,九缎披风的一根白缎护主而来,为其包扎了伤口,“你不许乱动,凡事都要听我的,我说一你不能说二,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收起宝剑,乖乖的听话,否则我去纳兰王朝投军,跟你作对。”
白岈知道她说的是气话,断然不会去投军,但是她已经生气,还留了血,让其担忧神驰,唯唯诺诺地退在了一边,宛如被训斥的奴仆。
魔道的狂与冷,素来难以压制,白岈一经现身就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霸道威仪,然而他这种烈阳般的威仪却无法透过柔软的白云。
吴娇绿发现羽滢就好比是白岈走在昏暗山路上一盏明灯,指引着桃源去处,沉吟道:“哥哥,你应该明白,天下不止有一个温暖去处……也并非唯是你有着故事……没有孤独,只有自我……”
吴鸢沉默无语,被羽滢的鲜血唤醒了一点明光,憎恨白岈身在福中不知福,虽是无心却是每每牵累羽滢……转念一想,自己同样如此,妹妹也为了自己奋不顾身,陪自己冒险投军,而自己只当她贪玩任性,却没有发现她心中对自己的那股炽热亲情的温暖。
是她唯一的情人,却没有为她带来幸福的生活,反而将其带入了混战之中。
自己苦,又苦在哪里,自己累,又累在哪里,每一份付出换来的却是吴娇绿的一份沉重的担忧。往日断臂,依然为她带来了美好生活,无怨无悔;今日行军,托她下水,忽略了她的存在,让她沉浸在砍掉自己右臂的自责之中,甚至害怕自己入魔,仍然坚持着再斩断自己的麒麟臂,自吞痛苦与内疚。
阳光温温暖暖,羽滢宛如吴娇绿的影照,让他心头一荡,微微闭了闭眼睛,身上的龙鳞停止了蔓延,逐步消退。想着自己的付出没有回报,是多么的恼人,如果吴娇绿的付出没有回报,她又会是个什么心情?
单纯的羽滢,果断的一次举动,为吴鸢打开了心扉,虽然依旧静闷着脸,但是心里开始趋向于守护唯一的亲人。
浦尚农见吴鸢压制了魔心,吃了一惊,心头一喜,随着又一丝不忍浮现,还未说话,多年的相识已让吴鸢猜透了他的心思。
“放心,我这就带妹妹离开这里,不会留下。”
浦尚农喜出望外,朗声道:“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日后我找机会向渔煌说明情况,保你坐上素练岛岛主。”
白岈极为反感,沉声道:“他想证明自己有错吗?”羽滢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可是白岈就是憋不住,哪里有错,不就是证明自己吗,煌海又不是一个人所有。
吴鸢道:“有劳了……非我所想,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我部下被你们吞吃,我做不到。”
白岈一怔,见他一反常态,心中满腹疑云,但是既然冷静了下来,想必吴娇绿是开心的,也不在追问下去。
谯神鸦道:“我们只是劝降,想留下的就留下,不想留下的就放走。”
吴鸢道:“话不尽然,九次征讨,无一幸免,只有少数人活着逃生,恕我难以从命,要走必须跟他们一起走。”
浦尚农一怔,骇怪道:“我们从未滥杀无辜,招降了过半,其他的都已经送走,我赶以性命担保,绝无滥杀无辜。你说只有少数人逃生,这根本就是**裸的诬赖!我们要争霸煌海,岂能做匪徒之事,这‘海贼团’之名,早已在渔煌继位后洗掉,如今海中居民,哪个不虔诚以对,我想是纳兰烛怕我们动摇了他的地位,故而出言诽谤!”
吴娇绿道:“纳兰烛忙着娶妻,才没有时间管你们,否则也不至于九次出征都有缺陷,他要亲自出征,只怕你们无力还手。”
白岈道:“即便你们是好人,放他们走就是,何必执着于这点人马,日后有的是纳兰军队。”
浦尚农沉吟不语,空手而回只怕难以交代,谯神鸦道:“也罢,念在你们感情尚存,我们也下不去手。回去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想渔煌念在我们功不可没,应该不会给予死刑。”
吴娇绿笑逐颜开,挽起了羽滢的手,回道:“那你们多给点时间,我们交代一下便走,绝对不来打扰你们。”
浦尚农见吴鸢的龙鳞退去,信之不疑,笑道:“妹妹想住几日就住几日。”话讫,手臂一抬,只见嫣帛堡,岛屿的周边,以及岛上的各个角落里,纷纷举起了一杆杆的蓝色大旗,上书“渔美人”三个大字,以“禺疆”为图腾。
禺疆,是传说中的海神、风神,入水则身体象鱼,有人之手足,乘坐双头龙;入地入空,则人面鸟身、两耳各悬一条青蛇,脚踏两条青蛇。
对白岈、羽滢来说,这一点不足为奇,因为“禺疆”也是渔樵帮的图腾。天下无出山水,而山水之中能者渔樵,自然想到了于山水之中法力无边的“禺疆”。
吴鸢的变化,让吴娇绿乐开了花,这个端庄的女侠也跟着羽滢露出了点点羞怩之态,娇柔宛如水之菡萏。
面对渔美人的强大包围,吴鸢的部队毫无还手之力,这些人就像是地鼠一样,随时都能从地下钻出来,不知道有多少兵马,不知道有多少埋伏。让而当得知浦尚农要将他们全部放走时,他们哑然失色,完全理解不了,似乎觉得是一场梦,是不真实的存在。
冥界大陆上,都听说过“神鸦”“暮色”“蛟龙”“沧浪”煌海四霸的威名以及手段,直至“沧浪”转型为“渔美人”后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来时,就认为只有两种结果,一个是战死,一个是争霸煌海。
可是今天,面临着浦尚农的决定,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九次征讨损失最小的一次只有二十几人生还,损失最大的一次全军覆没。
他们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浦尚农是吴鸢的生死兄弟,不忍下毒手,所以放生。无形之中他们感觉幸亏追随吴鸢,又对浦尚农的重情重义钦佩不已。
感恩戴德,出乎浦尚农意外的是,十之**归顺于自己,其余的人也都家船离开了,而离开之人鲜有江湖人,多是远征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