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古诗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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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缘听到这莫名其妙的琴音及吟诵,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张啸峰、淳于姗姗看着陆云浩,等他发话。

  陆云浩凝神倾听,并不言语。

  对方甚沉得住气,一段同样的曲子奏了一遍又一遍,这可不是迎客的意思了,明显透着自傲和挑衅。

  “陆哥,”张啸峰开口道:“我试试?”

  陆云浩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对方这是迎接我们来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心在意。

  张啸峰辨了一下琴音的节拍,朗声吟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蒿。

  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

  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对方琴音伴着他的声音,宛如流水漱石,清风拂岗,配合得默契之至。待张啸峰吟到此处,其又接着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芩。”随着又用琴音相邀。

  张啸峰整个心思已沉浸到这神妙无比的默契中,仿佛觉得自己是一片花林,那琴音象蝴蝶一般绕着自己翩翩起舞;又觉得自己象一株树,那琴音像清晨氤氲漂浮的薄雾,、不时在叶片上凝结成晶莹的露珠,尽显天地间的和谐与宁静。不自觉接着吟道:“我有嘉宾,鼓瑟鼓琴。

  淳于姗姗看看张啸峰,见他恬然微笑,十分惬意,凭直觉感到不对劲,忙将目光又转向陆云浩,瞧他有何反应。

  陆云浩象一座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然浑身绷紧,显得极为紧张。蓦然,张啸峰脸上肌肉一抽搐,陆云浩动作如风,一掌闪电般附上他的后背。

  对方所奏的琴音、发的吟句,无疑都附注着极深厚的内力,因才能做到十里传音,犹在耳际。张啸峰自忖本身内力修为,亦可做得到,听出对方意存挑恤,为让陆云浩能了解敌情,知己知彼,于是主动请缨,先行试探。

  起始,两下发声各行其道,互不干涉,未几,对方的琴音绕了进来,与张啸峰的发声律动合在一处,如水乳交融,难分彼此。接着,其发出的吟声也凑进来,三种声音混在一起,契合无间,妙自天成。渐渐,双方发声时心灵固然相互感应,不发时也是气息相通。

  惟有至亲,才能反噬;唯其和谐,暗蕴杀机!

  张啸峰知道对方如此,绝不是真正来和自己答唱应和,肯定别有所图,包藏祸心,但深为自信,丝毫不惧,只是暗加防备。

  对方似乎全无恶意,不过尽愉客之情,声息柔和谦恭,以臣辅君,追随而不僭越,极尽谄媚讨好,呵护备至。张啸峰在对方礼遇之下,但觉身体舒泰,如泡温泉,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不熨贴。又觉春暖花开,香风如酒,醺人欲醉。一时什么都忘到了脑后。淳于姗姗感到他不对劲,便是此时。

  他却不知自己其实已堕入对方彀中。原来武学上有一门高深功夫,名为“山崩钟应”,运用者可藉凭超强内力,通过与人声息交流,捉住他内息运行的神秘节奏,趁机将自己的内息渗透进去,进而将之控制,以主驭奴,想让其快则快,想让其慢则慢,全凭己意。若想算计他,只须将他的内息运行带引向狂乱,自可令其遭受走火入魔之厄。

  抚琴吟句者显然精通此艺,运用起来不落痕迹,妙到毫巅,张啸峰于不知不觉中便着了道儿。他正自陶然享受,忽觉心膈之间一疼,像有根针扎了一下,登时如大梦初醒,知道敌施暗算,急忙运劲相抗。对方早有防备,随着加力。其诡计得逞,原形毕露,显示的内力远在张啸峰之上。

  张啸峰后悔不迭,对自己又气又恼,然于事无补。但觉体内气血狂涌,便如滔天洪水奔流激荡,势不可挡,似要把五腑六脏搅碎,冲出胸腹。就在此时,陡觉一股柔和浑厚的内力透体而入,马到功成,霎时将体内诸般狂躁感觉一举平息,知是陆云浩出手相助。他武学见识非凡,反应又快,不假思索,即行反攻。拳经有言云:何谓打,何谓顾?打即顾,顾即打。张啸峰活用在内力比拼上,匠心独运,足见高明。陆云浩暗自称赞。对方不虞有此,仓猝应变,反落下风。

  本来,施展这“山崩钟应”功法,需极高的内力相辅,用以对付功力弱于自己的人可谓百发百中。若碰上了旗鼓相当的对手,那便是比拼内力的凶险局面。只因施法者在将自己的内息渗入进对方中时,自己的内息也同样被对方所渗入。若遇上内力高于自己的人,对方稍懂其中诀窍,那便是作法自毙了。

  对方也真了得,后续内力源源补充,如长江大河,水量充沛,用之不绝。陆云浩暗自凛然,对手内力之高,超乎想象。转眼之间,他内力已用到九成,渐有不济之感。

  琴声铮琮中又听对方吟道:“我有嘉宾,鼓瑟鼓琴。”

  张啸峰接道:“鼓瑟鼓琴,和乐且湛。”

  对方接下来又是一句:“我有嘉宾,鼓瑟鼓琴。”

  张啸峰同样重复自己方才吟过的一句。

  这时情景甚为滑稽,反复不变的琴声中,二人翻来覆去也只重复着一句话,显得又单调,又诡异,实在糟蹋了这首古韵清雅的《诗经》名篇。

  陆云浩心里明了:两下针锋相对,功力悉敌,互相牵制,现下对战到了白热化,二人在对方咄咄进逼下,都全力以赴,已没有半分余力自主,便如分别处于长江上两个巨大的漩涡中,命运由天不由人。所做动作全是被动无奈而为。此时情势凶险之极,谁也不能有半点儿疏忽,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陆云浩心忖:“对方内力怎么如此之高?若单以内力而论,怕是世上难有对手。现下他因失计,被我和啸峰联手僵住,瞧情形无疑已到强弩之末,我还存有一成真力,若趁机使出,必可予其以重创,只怕他最后困兽一击,害了啸峰。我该当怎么办?”

  一抬眼,见静缘、淳于姗姗正关切的看着他俩。特别是淳于姗姗,眼睛正盯着自己,关切的目光中透露着无比崇敬和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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