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惜艾微微一笑,说:“让你们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独自在二太子府外也不是第一次了,没关系了,不是我太过自信,这大兴王朝的京城真的敢与二太子府做对的也不多,好歹我也是二太子妃,大家为着这个虚名也不会怎样为难我。不过,那晚我还真是开心,和意儿她聊得真是开心。你知道吗,到了如今我才知道,不论出了怎样的情况,不论怎样的怨恨恼怒,到了最无助最伤心的时候,还是自己的姐妹可以信赖。”
司马溶一愣,丛惜艾见过意儿?她们二人聊天聊得开心?这怎么可能,丛惜艾不是一直恨着意儿的吗?怎么可能?!
“你和意儿一起聊天?”苏娅惠盯着面前的丛惜艾,想从对方脸上看出可疑之处,但是,丛惜艾一脸的坦然,绝对没有说谎的痕迹,“你们聊天聊得很开心?这,这好象听来有些,有些不太可能——”
丛惜艾哈哈一笑,笑声中竟然带着泪,怆然而语:“到如今我丛惜艾不得不承认,意儿,她是我恨的女子,也是我如今最相信最敬重的女子,她,是我今生可遇的唯一知己!我如今信她,就如信我自己。”
这一落泪,想起那晚丛意儿温暖的笑脸,是怎样的一种包容和了解!她那样平静的听着自己说这说那,容纳下所有的酸甜苦辣,原谅了所有的过往,用一种最温和的心微笑着看着自己,是怎样的一种温暖,没有想到,到了最后,能够相信和接受的竟然是自己最不曾放在心上的人。
“你是不是还没有醒酒?”苏娅惠瞪大了眼睛,怎么丛惜艾的话听来如此不可信,她是亲眼看着这对姐妹如何的不能相容,怎么突然间如此的亲密无间?!
“你打算如何对付意儿?”司马溶恼怒的声音加了进来,只听那声音就知道他杀了丛惜艾的心都有。
丛惜艾轻叹了口气,幸好自己是看不见的,否则,要沮丧到何等程度才对得起这声恼怒?“您不必担心,她好的很。”
“你是怎么见到她的?她现在在哪里?”司马溶焦急的问。
“若有缘,您自然会遇到她,若无缘,何必强求?”丛惜艾轻叹了口气,说,“二太子,意儿她现在很好,如果您想她过得安静,就不要在她周围出现,否则,皇上绝不会放过她。”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司马溶不高兴的说完,恨不得吞下丛惜艾才甘心,转身离开。
出了二太府,远远的看见司马澈从远处走了过来,脚步有些匆促,眼睛还有些微微的泛红,司马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迎了上去,招呼着:“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司马澈看到是司马溶,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只是今日是母亲的忌日,去拜祭时有些伤心,忍不住落下泪来,没事,你忙什么呀?可去看过父亲,他这几日情绪不太好,正阳宫又出了事,心里郁闷的很,不如你去陪陪他说几句话,或许有些用。”
司马溶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今日是母亲的忌日,心里头有些难过,纵然从父亲口中知道了自己并不是这个母亲所生,但是由母亲生养,一直以来都是在她身边长大,直到她被关进冷宫,直到她辞世,他都一直把她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所以,想起还是难过。
司马澈看了看司马溶,微微叹了口气,说:“唉,弟弟,何必要让自己难过,也难为了丛姑娘,她的心中只有皇叔一人,就算是再怎么用情,只怕终究是一场空,徒增伤心。”
司马溶苦笑了一下,说:“就当是我欠她的,总是要还的,由着我吧。对啦,大哥,这大兴王朝的皇上还是你来当吧,我实在不是一个可以左右天下的伟男儿。”
司马澈苦笑一下,叹息一声,心中说:若不是为了替母亲报仇,我才懒得趟这趟混水。
“兄弟二人在说什么呀?”一声细脆的声音在他们后面响起,把二人吓了一跳,一起回头看去,齐齐的呆在当地。
是他们的父王,一个魁梧的男子,如今有些消瘦了,白净了许多,穿着温暖的淡的衣服,说不出的怪异,表情细腻,让人瞧着说不出是恐怖还是可笑,尤其是手里拿着一方丝帕,在手指上绞来绞去的,似乎极是有趣的模样。
司马澈和司马溶目瞪口呆的看着,彼此看了一眼,想笑不敢笑,心中亦有着说不出的酸楚,堂堂一个当朝的皇上,竟然落得如此光景,如何面对才好?
司马澈努力笑了笑,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在户外看到自己中毒后的父亲,以前总是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还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感觉不出如此怪异的感觉。他恭敬的说:“没事,正和二弟谈起些旧事,二弟正要去看望您,正巧在这儿碰到我,闲聊了几句。”
皇上温柔的一笑,似乎是觉得自己很是千娇百媚,但是,在司马澈和司马溶看来,真是恐怖的很。“看朕?不会吧,只怕此时溶儿心中正是极恨着朕的。你知道吗?”皇上看着司马溶,温柔低声而语,“朕派了许多的人,许多许多的人,在朕的京城里四处寻找,朕一定要找到那个蝶润,还有那个可恶的丛意儿,朕做了皇上这么久,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像她那般不把朕放在眼里,让朕觉得如此的不舒服,恨不得生吞了她才解恨,她,根本就没有把朕放在眼里,朕怎么受得了如此的侮辱。而且她还让朕最看重的儿子与朕分了心,这样的女子不是红颜祸水,是什么?”
“父王——”司马溶有些气恼,恼恨的说,“您这是何必,若是您再这样下去,就算是您要了孩儿的命,孩儿也不会做这大兴王朝的皇上,您还是想着再弄出个和孩儿一般的继承人吧!”
皇上恼怒的一巴掌打在司马溶的脸上,司马溶没有躲也没有去擦拭,只是倔强的站着,瞪着自己的父亲。
“含你不必用这种表情看着朕,朕要做的事情朕就一定会做到,朕就是把京城翻个遍也要找出那个疯丫头,让她对朕言听计从!”皇上不乐意的说,“她比蝶润那贱人还可恶!”
一声温暖的笑意在他们三人附近响起,轻轻的,悦耳而恬静,如同正在飘落的雪般晶莹动人。“不必这般麻烦,你找我何事?说来听听吧。”
三人立刻顺声看去,就在他们三人的几米外,一棵盛开的黄色腊梅树低矮的树杆上坐着一位美丽的素衣女子,穿一件浅紫的衣,紫的如轻盈的水,轻轻的晃动着双脚,抖落一树的雪,说不出的清丽脱俗。站在她身旁的是司马溶见过几次的中年男子,表情温和安静的看着坐在树枝上的丛意儿,好象根本没有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三个人。
皇上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这丫头是从地里冒出来的吗?她怎么可以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她当这儿是什么地方?她的丛王府吗?还是轩王府?真是可恶!那些守卫是吃闲饭的吗?简直是一群废物!
“你,你,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皇上有些结巴的问。
丛意儿轻轻一笑,黄色腊梅花衬托下愈发让她清灵动人,她的表情是恬静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并不生气,“怎么可能打哪儿冒出来,你当我是这棵腊梅不成?不过是个小小的皇宫,闭着眼也可以走个来回。”
皇上看到站在丛意儿身旁的中年男子露出疼惜的微笑,那笑容让他心里莫名的一冷,仿佛一种可怕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突然间整个人如同沉入冰窑中般。明明那笑容如此的温暖,那也是一个并不怎么惹人注意的男子,却为何让他如此心惊胆战?!而且对方根本就没有注意他,甚至无视他的存在,那中年男子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丛意儿身上,却为何让自己如此不安?!
他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儿?
“你既然来了,也省得朕四处寻找了,含朕就不信你逃得过朕的手掌。”皇上有些心虚的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中年男子站在那儿就有着说不出的威严,让他有些不寒而立。
丛意儿微微一笑,说:“不过是闲来无事来这儿逛逛瞧瞧我姑姑,你抓得到我再说这般的狂话,否则,就不要说这些无趣的话。还有,如果你再无理取闹下去,我定不会放过你对付逸轩的事!念在这大兴王朝得来不容易,念在司马希晨和司马锐的份上,不与你计较,所以最好是到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