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颜紧张地去握住杜鹃的手：“是我不对，你撑住，大夫很快就来了。”
杜鹃虚弱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五……五姑娘……你……相信我了？”
倾颜点了点头，颇为自责道：“原是我不好，再说老太太来不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何至于这般以死明志！”
杜鹃艰难的摇头。
“杜鹃，你不要再说话了，你撑住，大夫很快就来了。”竹叶抱住杜鹃，有些惊魂未定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杜鹃浑身是血，倾颜仿佛又如前世看到何氏满身是血躺在自己跟前一样。
恍若隔世，却还是让她有种窒息感，四肢僵硬得仿佛失去了知觉。
如果她慕倾颜可以学着更相信人一点，杜鹃会不会也无需这样了？她太了解自己，若不是杜鹃这样，恐怕她慕倾颜心中的芥蒂会更加大。
“我不会再怀疑你了。”倾颜怅然若失道。
“姑娘，姑娘……大夫来了。”郑嬷嬷焦急地跑进来的。
倾颜这才记起来让郑嬷嬷唤来一个小厮，抱杜鹃回房。
倾颜看了大夫一眼，挑了挑眉：“郑嬷嬷，为何不是从前的宋大夫了？”
郑嬷嬷忙的禀告道：“老奴本该是要去回春堂找宋大夫的，只是经过富贵轩的时候，碰到了令公子，他二话不说就让老奴把严大夫带来了，说以后姑娘的事都可以来找严大夫。”
倾颜微微蹙眉，为什么，每一次都那么巧，很显然，这一次又是令胤帮了她。
宋大夫是宋氏本家的一个亲戚，就是宋氏的人，杜鹃情急下做的事情，若传到宋氏和老太太耳中，倾颜就的确难以言说了，甚至老太太会以为倾颜这是再给她下马威。
“姑娘……老奴以为……令公子……”郑嬷嬷有些踌躇道。
倾颜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姑娘……”郑嬷嬷挑了挑眉，“令公子的暗线可要查出来？”
倾颜想了想，摇了摇头：“罢了，他不会害我，由他去吧！”
倾颜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杜鹃……她慕倾颜真的错了。
“姑娘不要自责了，即便是杜鹃，也不想看到姑娘这般自责的。”郑嬷嬷劝慰道。
倾颜疲倦的点头，眼神深邃的盯着杜鹃桌上的茶盏。
“谁告的老太太，不查了，过了吧！”倾颜淡淡道，若是再查下去，她还是担心杜鹃会有心结，认为她慕倾颜还是不信任她杜鹃，所以才要一直查。
其实这次告密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没有不露风的墙，她慕倾颜惩罚刘嬷嬷，老太太早晚都会知道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郑嬷嬷不是多话之人，也知道倾颜自有原因，遂是没有多问。
少顷，终于等到大夫出来，听说杜鹃尚未伤重要害，已然无事，倾颜这才松了一口气。
让竹叶留下来照顾杜鹃，倾颜这才放心的回了自己房间。
心潮却是久久安宁不下来。
这时，一个身影映入倾颜视线，倾颜不自觉看向她。
红莲……就如同明月，太让她慕倾颜刻骨铭心。
红莲很快就发现了倾颜的注视，胆怯的低眸，似乎好一番挣扎一般，走向倾颜。
倾颜握紧绣拳，不动声色问郑嬷嬷道：“她这阵子可算安份？”
郑嬷嬷点了点头，有些不解道：“老奴瞧着红莲这孩子是个不错的，从一等丫鬟被姑娘贬为打杂的，又受底下人挤兑，却是从未说过姑娘半句不是，不知姑娘为何不喜欢红莲？”
倾颜苦涩一笑，摇了摇头：“嬷嬷你不懂。”
若不是这幅稳重，任劳任怨的样子，她慕倾颜前世又怎会对她红莲掏心置腹，最后却是她至死的那一刻才知道，红莲早已倒戈明月，自己不过一缕空魂看着后事，却是忍不住一滴清泪划过，她慕倾颜真傻，傻了一世。
“嬷嬷你记着，看人看事，莫要只看表面。”这恐怕就是她慕倾颜前世惨死的原因了，不识人心。
倾颜上前一步，唇边噙着一丝冷笑：“是你？”
红莲颤颤兢兢的垂下眸子，怯弱答道：“红莲见过姑娘。”
“嗯。”倾颜从鼻间轻哼一声，侧眸对郑嬷嬷道，“回去吧！”
“姑娘……”红莲鼓起勇气叫道。
倾颜挑了挑眉，不耐烦的道：“怎么？你还有事？”
红莲谦逊的低下眉眼，紧张得额上冒出冷汗，仿佛做了一番挣扎：“红莲不知道奴才是哪里惹姑娘不喜欢了，还请姑娘原谅了奴才，再给奴才一个机会，奴才愿意在姑娘跟前当牛做马。”
倾颜听着只是冷冷一笑，好一个当牛做马，若是前世的自己，听到红莲这番话，或许是深信不疑，感动万分，可她早已不是从前的慕倾颜了。
见倾颜良久不说话，红莲揣测的抬眸，待看到倾颜眸子里的冷意，快速的离开视线，其实红莲也郁闷，她什么事都没做，便直接被倾颜给贬了，受尽挤兑。
“姑娘……不若……”郑嬷嬷有些不忍心了，
倾颜抬手，示意郑嬷嬷打住，冷冷地盯着红莲，笑容绽放在双颊，却充满着冷意：“既然你问到了，那我告诉你便是，我不喜欢你，仅此而已。”
即便是故作淡定了，眼睛里还是忍不住冒着熊熊烈火，明月，她慕倾颜暂时拿她没有办法，可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红莲好过。
“姑娘……”红莲还是有些不甘心。
倾颜轻蔑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不甘心，盘算着我不知好歹，有机会定要加倍奉还给我，无妨，我等着。”
红莲心中一惊，她明明掩饰得很好的，不着痕迹的，为什么倾颜会知道？
红莲垂眸盖住自己的神色，委屈道：“奴才从未这般想，若姑娘实在不喜奴才，打发了奴才便是，何故这般对待，姑娘觉得这样对奴才公平吗？”
倾颜听到公平这两个字就好像，她倒想问问红莲，前世她红莲置她慕倾颜一颗真心如草芥，又公平吗？
倾颜笑了笑，刹那让红莲感觉有些失了神，倾颜葱茏剔透的指甲掠过红莲的轮廓：“你想另谋高处吗？既然你想的，无妨，我慕倾颜今日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你说，对待不喜的东西要怎样才能大快人心呢？”
红莲竟然有些忍不住颤栗了，仿佛不认识般惊恐地看着倾颜。
倾颜笑意不减，一字一句道：“那就把你留在我的跟前，好好的折磨你，看着心比天高的你痛苦。”
红莲袖中的拳不自觉握紧。
倾颜嘲讽地笑了笑，自己不过言语上占了上风，可这些比起前世的红莲对自己所做的，又算得上什么。
“嬷嬷，若我猜的不错，是红莲告的老太太。”倾颜信誓旦旦道。
“为何？”郑嬷嬷不解。
倾颜笑而不答，是自己糊涂了，一时忘了红莲，怀疑到杜鹃头上。
倾颜要怎么说呢？难不成同郑嬷嬷说，自己前世和红莲交集太多，太过于了解红莲了。
见倾颜不想回答，郑嬷嬷也没有多问。
倾颜想了想，复又叮嘱郑嬷嬷道：“嬷嬷莫要被眼睛看到的蒙蔽，记着，盯好红莲。”
“是。”郑嬷嬷还是应了下来，心中也开始冒冷汗，若真是红莲告的密，那自己就是办事不力了，还好倾颜不曾责怪。
倾颜回到房间，便让春桃备好纸墨，杜鹃这事儿她真的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
方才写了几个字，便就听说宋氏和慕倾蓉来了。
倾颜挑了挑眉，虽然是意料之中，却还是有些懒怠，不想应对。
“请进来吧。”倾颜抚着额道。
“哟，五丫头这正写着字了！是我来得不巧了，打扰五丫头了。”宋氏谄媚地笑着，一双丹凤眼却是凉薄。
倾颜略微抬头，淡淡道：“婶娘和二姐姐来了！坐吧！”
见倾颜丝毫没有搁笔陪自己说话的意思，宋氏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慕倾蓉就是更加，心中直骂倾颜目中无人，不识好歹。
宋氏到底是沉得住气一些，笑着走到倾颜身侧：“哟！这字写得可真好，难怪昔日老王爷在世就总说五丫头就灵秀了。”
“谢婶娘夸赞了。”倾颜不甚在意回了一句，继续提笔写着。
“只是，我听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怕啊，这书读多了，心也变了。”宋氏阴阳怪气道。
终于开始了，倾颜搁下笔，悠然坐下，不紧不慢道：“不牢婶娘忧心了，只怕像二姐姐这般有德的女子，不曾读书心也变了。”
“你什么意思？”慕倾蓉变了脸，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
倾颜从容地笑：“婶娘是什么意思，倾颜就是什么意思。”
宋氏暗骂又让慕倾颜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忙的让捏了慕倾蓉一把，讪讪笑道：“是蓉儿多心了，五丫头莫要见怪。”
倾颜笑着回道：“不知婶娘前来所谓何事？”
宋氏一脸的关切，复又深深叹了一口气：“我这不是听说，五丫头将刘嬷嬷叫来罚了，后来老太太又来了，老太太不曾为难五丫头吧！”
宋氏俨然一副真心的神情，握住倾颜的手道：“你虽是大房的，可我的确一直视为己出，若五丫头你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同婶娘说，婶娘替你做主去，即便是老太太那里，不也要一个礼字吗？”
倾颜嘲讽一笑，恐怕自己前脚说了老太太的不是，宋氏后脚就去给老太太说了。
宋氏完全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