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进的厨房,结果只有一个人出来。
韩秋白示意性的瞄了瞄厨房,柳应年意会,挠了下脸颊,抬眼看他问:“他不在了,出去了。怎么?你这样看我是想问什么?”
“异能力者。”韩秋白言简意骇。
柳应年微微张了口,“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一点也不了解。”
“你和他不是在一起?”
“但我不管他的事,也管不了。我们除了私生活有交集,其他的互不干涉。”
“你不害怕吗?我是说,那种能力……他跟我们并不一样。”韩秋白手里拿着芒果,嗅了嗅,开始有条理的剥皮,看了柳应年一眼,“你以前,我是说上一世,有见过他吗?”
肖靖流也看着他。
柳应年也看着他们,摇摇头说:“我确信没有。我也想过很多次这种问题,你知道,蝴蝶效应的存在本身就充满了太多的无法预知,我,你们,1+1+1,数学上得出的数字是3,但现实运用中得到的叠加,可以有无数个结果。”
他指着自己,又顺序指了其他两个人,“这种事你们应该也不会陌生,我相信你们周围也发生过。”
韩秋白和肖靖流对看一眼,两个人都无法反驳。
肖靖流摸了摸下巴,“最糟糕的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们一样。”
韩秋白侧头看着柳应年:“听起来是不是很可怕?”
“别告诉我你们经常一起讨论这种话题,”柳应年失笑,“这太疯狂了,你们会疯掉的。”
“重复意思着多一倍的无聊,做再多新鲜的事情,总有安静下来的时候。”肖靖流手里拿着一颗苹果,咬了一口。
“别带坏我。”柳应年蹭了蹭鼻子,“我不厌倦中年人的生活,更老年一点的我也能接受。”
韩秋白笑了起来,少年人漂亮的眼睛里多了抹促狭的味道,“别这样,我们现在还年轻,要有点朝气。肖天天说我心态不正,我看你心态比我还不正。你的问题比我严重多了。”
肖靖流惬意的坐在沙发里,优雅的啃着他的苹果:“我们想做的都是如何更好的生活,既不能摆脱现实,也不能重复现实。区别是我们已经做出了改变,而你,你回来连半年都不到,你还没有时间做出改变就先遇见了改变。”
柳应年轻轻的笑着,“在这件事上,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幸运。”
……
霜回来看见客厅已经空无一人,肖靖流和韩秋白都离开了,他看了眼楼上,先去客房敲了敲门。
“和你父亲吵架了?”霜开门进去,看见姬行远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小叔。”姬行远一看他进来,立刻收了手机,人往床里面挪了挪,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过来躺这边。”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霜不赞同的说。
“但小叔还是小叔。”姬行远笑容越来越大,像阳光一样,炽热的温度和光芒,可以融化所有的冰墙。
霜有一瞬间的迟疑,但他还是选择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行远,你今年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
“我在外人面前成熟就行了,”姬行远起身,正对着霜,直视着他的眼睛,“小叔希望我在你面前也装模作样表现成大人的样子?”
霜斟酌着说:“你不能总是来我这里。你有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你应该多陪陪他们。”
“那谁来陪小叔?”姬行远认真的看着他问:“从我有记忆起,小叔就不住在家里,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我才能见到小叔。他们不能那么对你。小叔也是姬家的人。”
“是我自己不想回去。”霜眼神不动。
“小叔到现在还想敷衍我?”姬行远身体往前弓了弓,面色严整,笑容也收了起来:“爷爷今天叫我去谈话,和我说了很多事情。姬家的,爸爸的,还有小叔的。”
……
“呲——”
柳应年穿着浴袍坐在床头,房间里开着大灯,他找来了别墅里的药箱,洗完澡后坐在床边开始给自己擦药。
活血化淤的药油必须得用手轻轻的揉开,慢慢的,缓缓的,让药性一点一点浸透进肌肤,化开於痕。
因为隔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即使不用等到第二天,柳应年也能感受到那种反扑般的疼痛,像这样的外伤,往往睡一觉后就会发现,第二天比第一天刚挨揍的时候更疼。
肖靖流跟韩秋白没有在别墅多待,和他一起坐在客厅聊了聊,确定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没有问题,他们也就告辞了。
但和他们聊完之后,柳应年的思考就开始转了起来,一直没有停止过。
他在洗澡的时候,站在花洒下面,冲着水,心不在焉的想着跟洗澡完全无关的事情,他开始重新梳理自己重生以来发生过的一切,他见过的人,说过的话,遇到的事,他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好像还遗漏了点什么,或者说,忽略了些什么,应该是很明显的事情,有什么念头一闪而逝,但他就是没有抓到。
韩秋白和肖靖流的看法都很对,他的心态是不够积极,可他想的和他们一样,既然重生了,那就要珍惜,不管是他还是他们,每个人想要做的都是如何更好的去生活。
他们都有那个能力,在自己身处的环境和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做出改变。
如果说韩秋白和肖靖流的改变是他们主观选择的结果,那么相对而言,柳应年的改变是被迫的,像肖靖流说的那样,他回来的时间太短,短到他还没有时间做出改变就先遇见了改变。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改变。
从林茂林枢父子,到肖靖流韩秋白,到褚乔,到老城,到霜,到佣兵城,到肖家老宅,到林蓝……这一串下来,他遇到的人和去过的地点,他和他们之间产生的交集,不论是顺序,还是过程,都是崭新的,未曾发生过的。
虽然被动,但是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跟原来截然不同,还能有比这更大更颠覆的改变吗?
有些事情,不是一定要轰轰烈烈刻骨铭心感天动地,才叫改变。
生活中更多的是细微的、不显眼的、不强烈的,像时间流淌一样,如同呼吸一般自然而然的改变。
每一天都看似平淡,但每一个平淡它本身就建立在不平淡之上,柳应年自己心里清楚,他这几个月的生活在他的心底和意识里,造成了多大的震荡和影响。
只要有改变,就会有不同。
所谓的重复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重复。
就像同一条路,不管走多少次,都是不一样的。
因为走上这条路的时间就不一样,次数也不一样,想法更不一样。
人生的路上,每个人都在往前走,没有人能够停下来。
除了死。
柳应年认识到目前为止,他心态上调整的还算可以。
至于心理上,那是要看脸的,只能一半靠努力一半靠运气。
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一生之中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不生任何疾病。
大脑就是这样,可以无限制无止境的想很多事情,有关联的,没有关联的,身边的,远距离的,现实的,非现实的……
霜推门进来时,柳应年已经想到年华鼎盛现在跟肖氏合作,开发的将是未来几十年里都最能赚钱的产业,他手上的资产将会越来越多,等到他能拿出足够的闲钱来零花,他想,他也可以去投资影片。反正他认识的人里面就有两个人分别在过去和现在,都接触了这个产业,他可以赞助洛雨或者韩秋白,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他甚至可以现在开始考虑投建一所影视娱乐公司……
还有很多其他的,比如找一些合作伙伴,做点实效有用的慈善事业,拉肖靖流或者韩秋白下水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再比如投资赞助一些科学家,搞个人才计划什么的,应该也很有挑战性……
等到这边的事情一了,回到新城,他想,他会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把前世未来做过的事情提前做,或者做一些前世没有做过的事情,他不需要那些成就感的再度加冕,但他需要一直向前走的动力。
中年心态的生活可以细,可以慢,可以轻松可以惬意,但不可以没有风景。
他的**年龄还很年轻,在老化之前,他还可以做很多事。
“你把窗户全都打开干什么?”
“散气味啊,这么浓的药油味,难闻死了,你闻不到吗?”
“……还好。”
“你要洗澡吗?”
“嗯。”
霜洗完澡出来,看见柳应年还没有睡,他坐在自己的被窝里,睡衣半敞,腰部以下就盖了条凉被,屋里的大灯已经关了,换了床头小灯。
柳应年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他睡不着,在玩麻将游戏。
“肚子不疼了?”
“疼,但躺下也疼,又不困,还不如玩一会儿游戏。”
“赢了?”霜伸手拉开了被子钻上了床,侧头去看电脑界面。
“上一局输了,但这一局应该会赢。”柳应年瞟了他一眼,轻松闲适的说。
“对手很厉害?”
“至少是大师级别的。”
半夜,柳应年还是睡不着,白天精神极度透支过后,因为想了太多事情,大脑皮层又极度兴奋,再加上肚子上被打的地方抹过药油后一直**辣的,他怎么睡也睡不着。
“喂。”他扭头侧看向霜,霜闭着眼睛平躺,但他知道霜也没有睡着。
“……”
“你是不是去找林蓝了?”
“……”
“打他了?”
“你想说什么?”霜睁开眼睛,也侧头看他。
“我觉得,被你这样的人负责十年,其实我挺占便宜的。”柳应年不太好意思的看着他,小声的说,“谢谢你帮我。你、喜欢什么?我想送你一个谢礼。”
霜直直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盯的柳应年都转头移开了视线,他又伸手把人的脑袋掰了回来,手指蹭在柳应年的眼睛上,顺着脸颊滑下来,抚过他的嘴唇搓揉了下,停在那柔软温热的地方。
“不需要。”霜说,“把你欠我的还给我就行了。”
“你说什么?”柳应年茫然又糊涂的看着他。
霜有了动静,支起身体,双手撑在柳应年的两边,垂首看着身下的人,淡淡的说:“错误不是一个人造成的。我对你负责的同时,你也应该对我负责。这么基本又浅显的道理,为什么你要一直装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又小忙了起来……
握拳!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