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夫妻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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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中隔着不远的某一处宅院中,元川负手而立,看着手下人发来的信号,叹息着摇头道:“暴露了。”

  “大人,何物暴露了?”身边的属下疑惑问道。这属下大约也是元川的心腹了,是以问的也大胆。元川唇角依旧微微扬着,语气却是不怎么愉悦道:“圣女暴露了。”

  属下大吃一惊,圣女在京城是他们私下里知道的事情,不是说一切都已经顺利,这些日子元川做事也是按计划一步一步来的十分妥当,可圣女怎么就暴露了?不仅属下吃惊,元川戴着面具,别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得知消息后自己的惊讶也不小。圣女进京城的来的隐秘,当初连他也不知道,对姚念念取而代之也是一步好棋。谁都知道皇帝有意将姚念念许配给萧韶,当初若不是蒋阮横插一杠,如今姚念念恐怕才是锦英王妃。姚念念这个身份本就十分自然,更何况姚总督也是这锦朝朝廷中举重若轻的人物,无论哪一方面都是极为合适的,谁曾想到这天衣无缝的计划如今却是崩溃,而圣女居然暴露了。

  身份暴露,尤其是暴露给了蒋阮这样的人,蒋阮最擅长利用时机,那她接下来会做什么,若是真拿此事对质,未必就没有给她动手的机会,元川想着想着不禁心中大骇,思索了一会让突然对自己的属下道:“去仓库里将前些日子里死的那具女尸找出来,今夜里趁无人之时想办法扔到姚家门口。”

  “姚家门口?”那人虽然心中惊疑不定,却还是立刻起身执行了。元川站在窗前,紧紧蹙着眉头,真正的姚念念自然早已死了,如今的姚念念也不过是圣女假扮。圣女已经表示要离开姚家,可若是姚念念突然消失不见,姚家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必然要将整个京城掀开来搜寻,对他们来说也是大大的不利。现如今只有证实姚念念死了,之前圣女让他将姚念念的尸体拿去处理,元川留了个心眼,只用南疆秘术让尸身暂时不腐,如今正好可解了燃眉之急。既然要从姚家脱身,确认姚念念死去,姚家一团糟,哪有心情顾忌别的,自然方便他们其他行事。

  这一夜似乎就在平静中度过了,第二日,姚府门口守门的小厮起来检查,猛地发现府门口的柱子上吊着一个人影,登时吓得“啊”了一声大叫起来,这一叫就将其与家丁也叫了过来,只见那姚府门口的柱子前,赫然正是一个直条条吊着的人影,一根绳索吊在了门口的梁上,另一头却是套在了那尸体的脖子上,脚下正是一张踩翻的板凳,显然,这人是上吊自尽的。家丁们心有余悸过去后,随即便是感觉到一阵晦气,纷纷骂道:“怎么挑人门前上吊,这人谁啊?”

  一名家丁绕到尸体前面去看,这一看不要紧,登时又是一声惨叫溢出来,这次比之前的还要凄厉,听得众人心中都是一紧,不知道是究竟出了何事。那家丁一手指着上头微微晃动的人影,张大着嘴哆哆嗦嗦的道:“小……小姐……”

  其余家丁闻言,皆是目瞪口呆。

  姚家小姐姚念念自缢在自家府邸门口了。

  此事几乎就在当天上去席卷了整个京城,毕竟京城提起姚家也是无人不知,而姚家小姐更是名门闺秀中资质不错中的佼佼者,却是不知为何想不开自缢,其中必然有什么蹊跷。姚家的人请来京城中最为出名的仵作,验出来却也是姚家姑娘的确是自缢而亡的,这便是堵了众人的嘴,令人实在是找不出什么问题了。

  虽然找不出问题,姚府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哀声,姚总督人到中年才得了这么个女儿,从来都是捧在手上的千金,却是长到了如今香消玉殒,其中所受的打击可想而知。甚至连朝中夺嫡之事都不想在参与了,只觉得心灰意冷,一心只为自己的女儿哀伤。姚念念从来温和得体,行事也大方,就这么自缢而亡定是出了什么事,可兜兜转转查来查去,竟是什么也查不着,问起府里的下人,姚念念的贴身丫鬟倒是说起了近来姚念念有些奇怪,和往日不同,偶尔也看起来有些心事。众人一听,更是笃定了姚念念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自缢的,一时间姚府上下更是痛不欲生。

  这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蒋阮正在书房里陪着萧韶办公,萧韶一边看锦衣卫发来的情报,蒋阮缩在萧韶怀里,她其实生的也算高了,只是在萧韶怀里却显得十分娇小。这样一来一方面暖和的很,一方面却是方便和和萧韶一起看那情报上记载的东西。萧韶并不妨碍她,任由她看,蒋阮看着看着,突然道:“哎?姚念念死了?”

  话虽如此,语气中却是一丁点惊讶也没有,仿佛早已料到此事发生一般。萧韶也没什么神情变化,只“嗯”了一声。

  “动作真快,”蒋阮赞叹道:“我看看……。自缢在姚府门口,这理由未免也太奇怪了些,谁会吊死在自家门口啊,又是这么一个大家闺秀,南疆人怎么想的?”换做是任何一名女子,即使是存了必死之心,也不会想要众人看到自己死前的狼狈模样,尤其是吊死,那模样可不怎么好看,姚念念是名门千金,真的要自缢,也会选一个无人的房间,怎么会这般大喇喇的就在自家门口吊死了,让那么多的人瞧见自己死后的丑状?显然,南疆人是欠考虑了。

  “唔,可能习俗不同,”萧韶一本正经道:“南疆民风开放。”见蒋阮瞪着他,萧韶这才改了口:“姚府戒备森严,恐打草惊蛇。”

  “这么说也有道理。”蒋阮想了想,算是赞同了萧韶的话。要知道姚府好歹也是一品朝臣的府邸,姚总督也是武人出身,府中高手如云,看来那姚念念是早已死了,并且是死在府邸外头,对方怕进了府邸后徒增事端,选择了稳妥的将姚念念仍在门口的做法,虽然粗暴了点,却比较安全。

  “不过能让仵作也看不出问题,南疆人倒是有些手段。”蒋阮沉吟道:“当初你与他们交过手,不会有什么邪法吧?”蒋素素的媚术她还记得,南疆人似乎擅长于这些巫蛊一类邪门歪道的东西。

  “雕虫小技。”萧韶不屑道:“夏青比他高明得多。”夏青是金陵圣手,自然就有解毒的办法。“不过姚家已将姚念念尸身入殓,看不到毒,夏青无法解毒。”萧韶道。姚家掌上明珠死了,自然要早些入土为安,这时候夏青再上去蹦跶,指不定别人会怎么想,可是医术讲究望闻问切,就是仵作也要先看尸体,看不到姚念念的尸体,夏青怕也解决不了南疆人的手段。

  “没事,”蒋阮狡黠一笑:“早有准备。”

  萧韶看了她一眼,似乎也没怎么吃惊,蒋阮不满道:“你怎么都不惊讶?”

  “夫人如此聪慧,必然有应对之法。”萧韶无奈道:“我也只能功成身退了。”

  他甜言蜜语说的越来越溜了,蒋阮瞪了他一眼,道:“虽说不能让他落网,南疆人也不是没有准备而来,所以这件事不可能这般简单就完了。不过世上断没有算计了别人就转身走人的说法,那姚小姐好歹也是情敌,我还挺喜欢她的,至少也得与她报个仇。这一次,至少也要给南疆人添添堵。姚小姐既然被他们死的如此狼狈,不如也让他们狼狈狼狈吧。”

  萧韶:“……”

  蒋阮话是说的冠冕堂皇,可谁将什么“挺喜欢姚念念要帮她报仇”这种话说出来,实在是有些汗颜了。谁都知道蒋阮是个冷清的性子,面上倒是温和的很,实际上对什么事都很冷淡,更不是菩萨心肠的烂好人,这般做也无非是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悦罢了。见萧韶无语的表情,蒋阮恐吓:“你不答应?”

  “……不敢。”萧韶答。

  ……

  姚念念的死在京城中掀起轩然大波,原本清高聪慧的大家闺秀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偏还吊死在自家门口,这本就是一件惹人一轮的事情,谁都怀疑其中有什么隐情。百姓们谈论间更是爆出了不少可能,可是此事居然还没完,在姚念念入殓的第二日,京城中便爆出了一则惊闻:姚家小姐是自缢而亡的,不过是被逼得,而逼死姚小姐的人,正是南疆人,南疆人混入京城中了!

  这惊闻也不知是从哪里开的头,可是越传越凶,越传越凶,居然有了直达天听的趋势。而这则惊闻与从前漏洞百出没头没尾不同,竟是详细描述了姚念念被威胁的过程。原是那南疆人抓住了姚家的弱点,想要姚念念想法子改变整个姚家的政治立场,同南疆人里应外合,成为南疆在大锦朝朝中的内应,可姚小姐性子忠烈,又怕南疆人将自己姚府至于烈火烹油之处,便咬了咬牙愣是自缢而亡,想要保全姚府。

  此种传闻一出,满京城哗然。南疆人多年以前与大锦朝的一战百姓都是知道的。而当初锦朝灭了南疆国,南疆人野心不死,的确有可能卷土重来。而姚家小姐因为这个原因以最惨烈的方式自尽在府邸门口,也就说的通了。

  姚总督心中大怒,原先因为自己女儿的死一腔郁愤终于有地方发泄出来。原先姚念念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姚总督虽然心伤,却也责怪姚念念为何不向家人说明难处。如今这个传闻一出来,姚念念成了要保全自己的府邸又不愿意通敌卖国的忠烈女子,姚总督对姚念念心中最后一丝的不悦便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正是无尽的愧疚,痛恨自己的无能,对姚念念的牺牲肝肠寸断。原本有了退隐朝廷安度晚年的想法忽而扭转,现在姚总督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逼死姚念念的人血债血偿!

  姚总督在京城也是有些分量的,登时就让自己的手下人联系京兆尹那边增补人手,再向皇帝请了道圣旨,封锁整个京城,挨家挨户的排查可疑人士,势必要把那个害死姚念念的南疆人揪出来誓不罢休。一时间京城中的街道上每日都有士兵盘问好不热闹,倒是让京城中的治安好了许多。姚家所做的不仅如此,不知道姚总督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南疆人在如今的夺嫡中也想插一手,而他们心中的帝王正是宣离无疑,或许南疆人进京正是宣离的筹谋。

  姚总督当初在滨海一带练兵,虽然这么些年在官场上早已磨平了不少,可性子里的血性却是没有被完全磨灭。姚念念的死给了他重大的打击,本来宣离也曾招揽过他,只不过姚总督是个聪明之人,一直在观望保持中立,如今一听宣离和南疆人可能有关系,愣是连宣离也一道恨上了,当天夜里就托人想法子向宫中的宣沛传了个口信,表示姚家站在十三皇子这一边。

  京城中好不热闹,这些日子萧韶反而是闲了下来,没事就与蒋阮在一起看书喝茶,听到锦三报来这些消息的时候,蒋阮眼角里流露出来的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那南疆人逼迫姚念念自缢的消息是她放出来的,锦衣卫中能搜集情报,自然也能制造情报,找一些人有意向的引导一下这些流言蜚语,自然能达到不少的效果。不过回复的锦三倒是有些诧异:“那姚总督怎么如此轻易就相信了?竟连我们准备的后手都没有用上。莫非真的是因为姚小姐的死而昏了头?”如此顺利就达到了目的,实在是令锦三有些郁闷。

  “你真以为他是因为姚念念死了而伤心的昏了头?”蒋阮反问。天竺不解,疑惑的看向蒋阮,萧韶默默地在一边喝茶,并不准备插嘴。蒋阮便摇头道:“姚总督自然伤心,不过他是聪明人,当初姚念念死本就死的那样蹊跷,难免在京城中引来流言蜚语,而如今有了一个新的说法出来,将姚念念上升到了一个为国为家的奇女子名上,与姚府还是他自己来说,都是好的,便是这消息是假的,姚总督也会把它变成真的。”

  一个不知为何而选择自缢的女子和一个为国为家被敌人逼迫自缢的女子来说,显然后者更有价值。锦三一怔,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姚总督这样心疼自己的女儿,到头来却也还是要利用一回,看来这感情也并不如何真挚。”

  “那倒不是。”蒋阮微微一笑:“对姚念念来说,死后落得一个好的名声来是如今姚总督能为她争取的最后一件事情了,所以姚总督的做法也没错,也是在为姚念念着想。只不过他更冷静罢了。”蒋阮说完,却是看向一边当木头桩子的萧韶:“不过,南疆和宣离的关系是你放出去的吧?”

  她只让人传姚念念的死因,去没让人穿宣离和南疆人的关系,可如今姚家人却是已经同宣沛表示站在这一边,宣沛写信过来的时候语气中也显得有些惊讶。蒋阮想来想去,便只能想到是萧韶这么做的了,这样一箭双雕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

  萧韶看着她,疑惑道“难道我说错了?”

  蒋阮:“……”

  确实没有说错,因为南疆人和宣离勾结在一起是事实,萧韶只是将事实说了出来,连煽风点火都算不上,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出来,怎么这么奇怪呢?怎么觉得这么……无耻呢?蒋阮默了默,原先还不觉得,如今越是了解萧韶,看他除了在灭掉对手风一般的果断狠绝时,有的时候做出的决定又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对手被他灭掉之前一定是连最后一滴油都砟了出来。

  萧韶见她不语,就道:“姚家现在喝宣离有血海深仇了,宣沛和宣离迟早有一战,姚家在皇上心中分量颇重。争取到了姚家不仅本身有利,皇上态度那边也会有帮助。”

  蒋阮怔了一会儿,才明白萧韶话里的意思,她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沛儿。”

  “不是为了他,是因为你。”萧韶纠正她的话。

  蒋阮无语了一下,想着锦三还在这里,顺着萧韶的话指不定又出了什么尴尬的事情,便岔开话题道:“好吧,现在宣离已经失去姚家了,至于他的盟友,南疆的那些人想来应该在京城中慌忙逃窜,这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感觉他们也该经历一下才是。姚总督这次得了圣旨,京兆尹也不敢轻视,全城备严,如此森严的情况,南疆人此刻心中想必也不好受吧。”蒋阮微微一笑:“想想也是让人愉悦。”

  ……

  如蒋阮所说的不错,这些日子里,京城中几乎是挨家挨户的排查,但凡有一丁点疑点的都不放过在,这样一来,潜伏在京城中四散的南疆人几乎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直以来他们在暗别人在明,这一次轮到他们在明别人在暗的时候,竟是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想着想着又愤恨起来,那姚家未免也太过猖狂,这般明目张胆的拦人,却也忘记了自己才是别国的探子。

  而京城中还是那处隐蔽的宅院,元川的身边此刻已经多了一人,这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年纪看上去并不太大,一双眼睛空灵而璀璨,肌肤雪白,只穿了一身绯红的纱裙,在这初春尚且有寒冷的日子竟也不觉得冷,她面上戴着一块同样的红纱,只露出脸庞的上半部分,即便如此,也能看出是一名绝色美人,这样的绝色来自于她空灵的气质,好似根本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圣女,我们的人又损了两名,官兵们捉了去。”元川低声道。

  “跟到路上,不能自尽,想法子杀了。”这女子的声音也是悦耳,如眼眸一般空灵,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这一批人都是死士,在这样挨家挨户的排查中,却是不能避免的被抓到一些,能自尽的还好,若是被人卸了武器和毒药不能自尽的,自然要想法子处理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元川道。每日都有新折损的人,这些人是他们非常珍贵的资源,潜伏在京城中打探消息的探子,平日里掩藏在人群中看不出不同,可一旦排查起来却是没有证明自己身份的办法,极快就会被抓住破绽。京兆尹这一次又铁了心,根本不可能有漏网之鱼,再这么下去,探子都会被抓的七七八八。等探子被抓的差不多,在大锦朝的京城里,他们就如同瞎子聋子一般,永远都处于被动的地位。

  “你以为我不想吗?”女子冷冷道:“贸然出手,只会连你我都暴露。”

  “这一次是元川轻敌了,”元川道:“没想到蒋阮出手如此狠辣,竟连这点都利用了。”更没有想到她的手段如此粗暴,直接就将他们如过节老鼠一般喊打了。

  “不怪你。”女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想法子告诉宣离吧。”

  找宣离来脱困,似乎是眼前最好的办法,京兆尹中应当也有宣离的人,这么多的人不可能一个个的救,至少能让他们摆脱现在的窘境,这样如无头苍蝇一般的乱窜,实在是太羞耻了。

  只是元川几人却没有想到,宣离此刻也是自顾不暇,八皇子府上,宣离看着手中的信,微笑的嘴角也僵硬了起来,继而脸色变得铁青无比。他声音不轻不重,却是含着一种深深的怒意,道:“姚家怎么会投奔宣沛?这是怎么一回事!”

  属下和幕僚们皆是不敢吱声,此刻却又外头匆匆进来一人,同宣离递上一封信,那信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宣离匆匆看完,神情又是变了几变,忽然冷笑一声,将那信纸撕了个粉碎:“原来如此!”

  “那殿下,是否派人……”送信的侍卫道。

  “不必!”宣离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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