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5-26
与窦皓维的一番长谈让曾颜良终于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和里面牵扯到的人。曾颜良坐在床榻前望着冷轩蓉,脑子里开始整理思路。他想尽快找到下毒还冷轩蓉的人,但他也知道窦皓维的话说的没错,在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不应该擅自行动,更何况皇城里的情况他根本就不了解。
之前曾颜良随着王驾亲卫那些熟人在皇城里转了一整天,虽然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看,但曾颜良也能够明白在皇城里做事的方法一定与他之前那些做事方法不同了。
越是想这些,曾颜良心里就越是烦躁。他握着冷轩蓉那冰凉的手,轻声道,“一定有办法……轩蓉,颜良大哥一定能想到办法找到下毒害你的人……”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一个个想法在曾颜良脑海中浮现出来,却又一个个被他自己否决掉。他想要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稳妥办法,但所谓的万无一失却几乎是不可能的。
最后曾颜良还是放弃了自己出去办这件事的想法。既然他自己对皇城和皇城里做事的方法不了解,倒不如找别人去商议一下。
想到这里曾颜良站起身来迈步要出门去,可刚走出两步,他又忍不住回头看看冷轩蓉。曾颜良回来将已经被他弄的十分平整的被子又整理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不远处圆桌上,那盏青铜的烛台中只剩半只蜡烛在静静的燃烧着,烛光弥漫开来,渐渐变得暗淡,屋子的大半还都沉浸在漆黑之中。窗外森冷的光芒似乎被那张厚厚的窗棂纸遮挡住了,今夜没有月光,温热的夜风拂动树梢枝叶,看上去,似乎要下雨了。
每到下雨之前,总会有那么一阵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时候,夏天对于卑微之人来说,有好有坏,好处是不必担心衣着单薄每天被冻的瑟瑟发抖,至于坏处么……除了这下雨前的闷热之外,还有容易腐烂的食物也是一个大问题。每天吃到的几乎都是剩菜剩饭,如果天气凉爽一点的话,就算是剩下来的东西也没什么,但在这闷热的时候,得到的剩菜剩饭多半都是已经馊掉坏掉难以入口了。不过这样的东西也还是要尽量吃下去的,不然只有被饿死一条路了。
饿死,如果能够简简单单的饿死倒也算是福气了,可饿到半死不活还要被打骂着干活,那才叫真的难受。
可就算是吃了东西,终究还是有可能难受,比如吃了那坏掉的饭菜,肚子也是会难受的。不管怎么样都会难受,这就是卑贱之人的命。
冷轩蓉下意识的想要将身子蜷缩起来,可只要稍微一动,自己身上就像被刀子割了一样疼。
白天自己做针线活的时候,因为手拿不住绣花针,所以将贺小姐精心挑选出来的一块素布缝坏了,贺小姐大发脾气,于是自己就这样被人拿着柳条狠狠抽打了一通。
被抽打的时候心里虽然有不少的委屈,可仔细想想,也许这件事真的是错在自己。毕竟缝坏了小姐的东西,而那东西又是小姐成亲的时候要用的……贺小姐把她与长公子这门亲事看的比什么都重,也难怪她会这样斤斤计较。只可惜,入丞相府这么久了,不单是长公子没有来看过她几次,就连丞相府里其他人似乎也对贺小姐敬而远之。那位安相爷自不必说,没想到连后宅里相爷的夫人姨太太们也都没有来见过贺小姐。这几天听到的闲言碎语大概都是真的,这丞相府里的人做起事来,就是比当初武明郡的郡太守府里来的人严谨的多。
现在虽然依然是与郡太守陪嫁一起来的人们生活在一起,但据说等贺小姐成亲之后这些人也都会被重新分配。也许到时候自己能够被分到别人手下,也许到时候日子会好过一点……
冷轩蓉闭着双眼长出了一口气,可这一口气呼出去之后,身子似乎更加难受了。
千万别生病,冷轩蓉心中暗想,像她这样的人一旦生病,那就必然是死路一条。肚子里难受的厉害,也空的厉害,这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似乎很久都没有过了,所以突然难受起来,就变得更加难熬。唉……连叫苦都不行啊,这深更半夜的,万一把别人吵醒了,说不准又会被暗中欺负。今天自己被打了一通,吃饭去的迟了,所以他们才将馊掉的剩饭留给自己,若是能有一个人帮自己留一点饭,大概现在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可怎么才能有人来帮自己呢?她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对别人也没有什么用处。
这个时候,如果能够听到长公子的琴声,大概就会觉得好受一点吧。长公子的琴声总是那么美好,如果能够听他在自己面前弹奏一曲悠长美妙的曲子……
“在下为轩蓉姑娘弹奏一曲幽夜如何?”
幽夜,那一曲如冷夜清风,如明月当空,实在与今天这样沉闷的夜色不符……
更何况,长公子什么时候能叫我一声“轩蓉姑娘”?我不过是……
一阵抽痛涌上脑海,几个画面飞快的从冷轩蓉眼前闪过,似乎有什么不对……
雷声轰隆隆的响起,看样子……是真的要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一直下个没完,看着这样的天气,更是让人烦躁不安。似乎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似乎什么都不会有进展。
明明应该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可这天色灰蒙蒙的,简直像是日头已经落下去了。所有人都死气沉沉的样子,就好像眼前的事情根本不会再有解决的办法了一样。
“魏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
说这话的人,是正坐在厅堂中一脸焦急之色的刑司长司胡奇章。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兵务司长司魏玉林。
魏玉林与胡奇章年纪相仿,只不过他人长得一身肥肉,圆滚滚的一张脸看上去没有什么褶子,再加上有点油汗滋润着,就显得比胡奇章精神,也似乎年轻一些。
魏玉林和胡奇章一样,身上都穿着官服,两个人是上过了早朝之后直接返回到魏玉林府中来商议事情的。
“胡大人,这事儿这么难办,你怎么也得让我好好想想不是!”魏玉林脸上也露出了一点怒色,他觉得若是在平时,胡奇章是绝对不敢用刚才那语气与自己说话的。
自从魏玉林的女儿被皇上册封为燕翎娘娘之后,朝中群臣对魏玉林的态度也起了很大的变化,这其实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皇上现在手里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那也毕竟是皇上。年轻的皇上还没有册封皇后,所以现在最为得宠的燕翎娘娘很有可能会一路登高,成为一国之母。更何况,现在魏玉林还有机会成为长皇子的外公呢。就为这个,魏玉林家中不论妻妾,只要得闲就会跑到庙里烧香拜佛,求送子观音赶快让燕翎娘娘怀上龙种。
就在这么个好时候,没想到会从天上掉下来这么一滩祸事。
他手里拿个贵德楼可以说是一个下金蛋的母鸡,平时魏玉林对那地方也很重视,贵德楼的掌柜是魏玉林多年栽培出来的心腹,做起事来也很让人信得过。可就是在这个人眼皮子底下,安家长公子宴请的客人居然中毒了。而这客人不但牵扯到了帝师府窦家,牵扯到了骁瀚王,居然还是那逃官冷承戚的女儿!
事情怎么就能这么巧呢!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魏玉林连夜让人去查了冷轩蓉的底细,结果一查出来,魏玉林就傻眼了。
冷轩蓉在武明郡被骁瀚王亲点为窦家小少爷经营鸦青墨阁的事情根本不是秘密,魏玉林实在没想到这么个小丫头与那两位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实际上魏玉林太明白了,一个年轻的小丫头与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之间,真的可以有各种扑朔迷离的关系!
摊上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魏玉林稳住心神,扭头看着胡奇章,问道,“胡大人今天特意到我这里来,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办法?”
“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胡奇章把话说的死死的,他这个刑司本来做的就是得罪人的事情,他深知要想最后把事情办妥,就不能介意办事途中得罪人。
魏玉林知道胡奇章这个老滑头有多少手段,只能压住心里的火气,实际上这件事他还得求着这老滑头站在自己这边呢。
“既然事情是在我那贵德楼里出的,我也不能推脱责任……唉……胡大人,你看这样如何?贵德楼里相关的人你也都抓去了,其他的事情,我亲自去办。”
胡奇章闻言,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如此说来,魏大人还是坚持不让我办这个案子?”
“胡大人怎么能这么说!”魏玉林咂巴一下嘴,脸上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胡奇章的意思魏玉林明白,而魏玉林的意思也再明白不过。那贵德楼里有许许多多达官贵人的往来,更有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在那里诞生,在那里干活的人十有**都知道点不该知道的事情,只不过现在他们都被魏玉林护着,所以不能出什么事。可万一胡奇章抓人查案的事情传开了,魏玉林只怕就算他查不出什么,自己也得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