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设计的银币图案,你觉得怎么样?”维纳斯把一张图纸交给刘致远。
由于当前的贸易以白银为货币,但是世面上的白银的成色参差不齐,给流通环节带来了很大的麻烦。现在开国了,万象更新,新帝国要有一套新的货币。刘致远就算是再怕麻烦,这事也必须提上日程。
当然,造纸币是不行的,明朝宝钞的失败就是明例。百姓需要的是更加保值的货币,而纸币这种东西在华夏帝国的银行的信誉没有打响之前,最多可以把它当银票也就是汇票来用。
“图案倒是其次,我担心的是银币的铸造得不够精良,容易被不法之徒伪造出假币。要知道,假币的出现,危害可是巨大的,蒙受损失的将是帝国的国库。”刘致远眉头皱起,他实在是想不出用什么方法,可以造出别人无法伪造的银币。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是有利可图,总会有人当造假者的。就算是再先进的造币技术,也会被人仿制出来。
“确实,白银的硬度不高,熔点也不高,很容易进行加工,要想做到别人仿制不了,那真是很有困难。”维纳斯也直皱眉,她也是没办法。
“你看,采用钢包银技术进行妨伪如何?”刘致远问道。
“钢包银技术地确可以用于防伪,现在钢材只有我们自己的钢铁厂可以生产,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以后别人照样能先产出钢材的,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我们只有用纯银了,纯银是别人永远都仿制不了的。”刘致远有些泄气地说道,地确,纯银是没法仿制的,它的密度之高,是一般的合金无法达到的。
“现在也只能用纯银妨伪了,既然是纯银,那也就不用再铸成银币了,直接铸成大块银锭就好。大宗贸易用银锭交易,不过,零售就不能用了,还要另行铸一些小额铜币。”
“用钢材来铸小额货币吧,钢材本身不贵,还不生绣,是铸币的上等材料。”
“咱们一年能产多少钢材啊?”
“如果开足马力,产一千吨钢材不成问题。”
“有这么大的产量,应该够用了,咱们就用钢材来铸币。是铸成天圆地方钱吗?”
“嗯,还是天圆地方钱好,中间开个方孔,人可以用绳子把它们串起来,方便携带。不过,面值上要开高一些,我看这样吧,分一元,二元,五元,十元四种面值,各面值的大小厚度不一,一百元可换白银一两,你看这样怎么样?”
“嗯,这样不错。不过现在只有一台水力铸压机床,一年也造不出多少钱,这不够流通所用啊。”
“多建几个水坝,多造几台水力铸压机床,咱们要让华夏通宝尽快流通全帝国。”
商议已定,维纳斯马上把事情分派到下面。财政部的各级官员马上行动起来,把铸换新币当成当前第一要务。另外,财政部下设的华夏帝国银行,也牵头各民营钱庄,组建起新兴的商业银行。
其实,华夏帝国完全可以独力垄断金融业,但是刘致远没有这么办,因为金融业一旦出现国家垄断,以后的展就会受限。毕竟国家垄断的部门,员工是国家公务人员,干好干坏都能领工资。这种行政性质的部门,是无法从事盈利**业的。只有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资本家,才适合开办盈利性的商业银行。
国家不垄断,也不等于不管。在让商业银行自负盈亏的同时,国家还是出台《商业银行管理法》来规范商业银业之间的竞争,并且把存款利率和贷款利率都规定在一个范围内,以防止银行业的恶性竞争。
当然,国家还是有一个帝国银行的,这个银行并不以盈利为目的,而是在政务院的领导下,制定和实施货币政策,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维护金融稳定。说到底,它的最主要职能就是行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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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刘致远前往崇明岛,视察海关和税收。经过了数年的建设,整个崇明已经被开建设成为一座巨大的海岛城市。河港上,停靠着不下千艘商船。这些商船在通关报税的同时,也是在等待季风。一旦刮起东北风,这些载满了各种货物的商船就成群结队向南洋开去。
近年来,明朝不只是出口额持续增长,进口货物的总量也在持续增加,这跟明朝百姓的收入提高有关。百姓有钱了,自然是要花的,海商们的嗅觉何其灵敏,马上意识到了明朝这个巨大的市场所蕴含着的无限商机,纷纷将南洋和西洋的一些土特产倒卖回明朝,从中获取巨利。
而明朝进口量最大的,居然是产自印度棉花。由于从事手工业生产的织户多了,明朝出产的这一点棉花根本就无法足量供应,国内棉花价格也因此暴涨。于是乎,从印度进口棉花到大陆,就成了挣钱的行当。
海商们从印度代价收购棉花,贩运到大陆分售给织户,织成各种精美的棉布之后,又高价贩运到印度去,这一进一出,挣的是双份钱,海关也能收到两份关税。
另外,明朝最热销的商品是台岛和海南岛出产的冰糖。这种由甘蔗糖汁深加工而成的冰糖,形似冰,味如蜜,具有养阴生津润肺止咳的保健功效,马上就风靡整个大陆,就算是穷苦人家,都会买上一些,过年过节的时候食用。
而最挣钱的,是玻璃。在海南岛上,设有一个秘密的玻璃生产厂,出产的一尺见方的透明玻璃,马上就成了抢手货,成为富人窗户上用于采光的必选物。
玻璃的主要原料并不稀奇,主要是硅砂(砂岩)、纯碱、长石、白云石、石灰石、芒硝,但是工艺过程比较复杂。先将上述原料破碎成粉;按计划配料单称取一定量的各种粉料;将称好的粉料混合、搅拌成配合料,有色玻璃同时加入着色剂;将配合料送入玻璃熔窑,在17oo度下熔化成玻璃液;将玻璃液用相应的成型装置制成平板玻璃、瓶罐、器皿、玻璃管等物;将成型的各种玻璃制品送入退火窑进行退火,平衡应力,防止自破自裂。
除了生产透明的白色玻璃外,玻璃生产厂主要生产杯具和餐具等生活用品。这种生活用品比一般的瓷器卖价要高很多倍,比如说一套普通的玻璃茶具,卖价高达百两银子,一般百姓还真买不起。
自从天妃神塔建设成功之后,水泥这种神奇的东西也成了各位富豪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不过,水泥现在还无法量产,一年出产的量还不够自己用,所以,刘致远也没有出口的打算。如果以后明了粉碎机,就可以大量生产水泥,华夏帝国又能增加一项圈钱的出口商品。
崇明岛上,最出名的除了海关总署所在的定海路之外,就数位于定海路后边的万国坊了。这一条长达数里的大街上,酒肆茶楼,客栈青楼随处可见。这时虽然没有花船,但是这里的艺妓一点都不逊色于秦淮河。
刘致远难得清闲,带着儿子女儿一起上街去闲逛,也算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其实,见过刘致远的人并不多,而且他长得也比较大众化,在平头遍布的崇明岛,他看起来跟一般的商旅没什么两样。所以,也不用刻意化装,别人都认不出他来。
虽然崇明岛是华夏帝国的地界,华夏帝国自立国伊始,就颁行剃易服的命令,华夏帝国的男子,都必须留短改穿新式服饰。不过在这条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还是有一些束儒服的明朝人,他们不是华夏帝国的子民,在这岛上不能享受公民的待遇。也就是说,他们只是游客,入境要交入境费,过了旅游期限还必须马上离境。
现在华夏帝国的户籍管理越来越严格,明朝人如果想入籍,必须有帝国的公民当保人,而且还有一个为期一年的考核期,如果在考核期内出现违法犯罪的情况,轻则驱逐出境永不可入籍,重则罚为奴隶永不可翻身。一年的考核期满,符合条件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入籍了。
虽然管理如此严格,但是想入籍的人还是很多。这也难怪,华夏帝国福利好,只要是帝国的公民,都有资格在殖民地低价购买土地,而且在行商创业方面都有优先权。
现在如果不是华夏帝国的公民,要想弄到出海行商的资格,那真是难比登天。所以,明朝内很多富商,都纷纷表示愿意放弃明朝国籍,加入华夏帝国。对于这种资金移民,刘致远向来都是开绿灯的,只要在帝国的商业银行内存入保银十万两以上,就能正式入籍。一年之后,白银可以取出一半,以后每年都可以将剩下的白银取出一半,直到取完为止。
除了资金移民之外,技术移民也能大开绿灯。不管你有钱没钱,只要有一技之长,能通过考核,都能入籍。入籍之后要在军工厂工作一年,如果考核合格,就是华夏帝国的公民了。
至于外国人想入籍,那是不可能的。越南朝鲜暹罗等国的权贵富豪,都削尖了脑袋想要一个华夏帝国公民的身份。可是自从开国之日起,国门对他们而言是永闭的。
现在才想入籍?早干嘛去了?!
按说,华夏帝国的人口远远还未达到饱和的状态,应该大力展人口规模。但是,盲目的扩大规模也会出现很多问题,因为帝国现在还是草创阶段,治安民政等很多地方行政部门还没有搭建起来,如果大量人口涌入,势必后引起治安的混乱,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甚至还会相互串连起来搞破坏,这是刘致远所不能容忍的。所以,先把国门关小,管理好现有的国民再说。
由于户籍管理日趋严格,这无形中又催生了一个新的偷渡者问题。一些海岛离大陆不远,大陆上的人晚上扎个小木排就行漂流到华夏帝国的领土上。所以,这些偷渡者是越来越多,屡禁不止。
这些偷渡者没有身份证明,也就没法找到工作,他们只能受雇于黑工厂,或者从事坑蒙拐骗偷等违法犯罪的行业才能生存,这就给这些沿岸小岛带来的治安上的诸多问题。如何解决这个偷渡问题,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刘致远只得出狠招,让各地组织起民兵联防队,并且拿出了杀手锏――十家牌法。所谓的十家牌法,就是保甲连坐法。它不是刘致远的创,而是心学大宗师王守仁的明。
其法仿保甲之制,编十家为一牌,开列各户籍贯、姓名、年貌、行业。日轮一家,沿门按牌审察动静,遇有面目生疏之人,形迹可疑之事,马上报告官府究治明白。如有隐匿不报,十家连坐。这也就是说,如果有谁现偷渡者而隐匿不报的,不但自己一家要受治安处罚,就连邻居也要受到处罚。而所谓的治安处罚,就是罚款,分轻重不等,每人各罚一两到一百两银子不等。
此十家牌法一出,效果斐然,那些雇佣非法劳工的工场纷纷把劳工主动送到地方行政部门。至于如何处置这些偷渡者,刘致远让治安管理部门把他们集中到建筑工地上,让他们服一年劳役,然后再视表现情况再决定是否让他们入籍。
“《春秋》法五始之要,在乎审己正统而已。夫居天下之正,合天下于一,斯正统矣。何为天下之正,中原也;何能合天下于一,我大明朝也。现有狂人偏居海外,却固步自封为圣君,不知所谓也。”一座酒楼内,几个儒士打扮的人正在高谈阔论。
“钱兄所言极是,某人不祭天不法祖,却偏立一天妃为主神,礼崩乐坏矣。何为中国者,以礼义也;何为夷狄者,无礼仪也。礼一失则为夷狄,再失则为禽兽。圣人恐人之入夷狄也,故《春秋》之法极谨严,所以谨严者,华夷之辨尤切切也。而今夷狄其势大盛,百姓受其利诱,日以逐利为务,狡诈之心渐生,从此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矣。”一个儒士摇头痛惜。
“尔等自命清高,实为真小人也。”一个坐在旁桌的中年男子高声驳斥对方。
“你是何人?为何无故指责我们?”对方不服,霍地站了起来。
“尔等假名高士,而心同商贾;口谈道德,而志在利禄;本为富贵,而外矫词以为不愿,实欲托此以为荣身之梯,又兼采道德仁义之事以自盖;高谈性命,清论玄微,把天下百姓痛痒置之不闻,反以说及理财为浊。如此口是心非之人,不是小人又是什么?”中年男子淡淡地说道。
“这位先生说得好,《国语》有载:‘先王之于民也,茂正其德而厚其性,阜其财求而利其器用;明利害之乡,以文修之,使务利而避害,怀德而畏威,故能保世以滋大。’这就是说,对待老百姓,要满足他们在财富上的需求,方便他们在器物上应用,鼓励他们家致富,告诉他们犯法的危害,不要触犯刑律,这样老百姓就会闷头财,害怕法律的威严了,如此下去国家才会不断展壮大。那些熟知礼乐制度的君子们为什么要去污蔑小人只知道追逐私利呢?如果小人不知道追逐私利,不务生产,君子们吃什么喝什么?”
“啊,这位小公子小小年纪,不但已经读了《国语》,还深明其义,国器啊!”那位中年男子回头一看,现说话的是个十来岁模样的小孩,顿感惊异。
说话的,是现年十一岁的刘继远,他正在跟父亲刘致远坐在一旁用餐,听到旁边有人在辩论世事,忍不住就插了一句。
刘继远应该算是刘致远的嫡长子,虽然华夏帝国并没有立嫡的规矩,但是在刘致远的心目中,这个大儿子始终是他最理想的接班人,所以,在儿子的教育上,他可没少下功夫。他自己亲自开办了刘氏学习班,为儿女们讲习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不过,二儿子刘镇远就很特别,他对政治不太感冒,成天只喜欢摆弄一些小玩艺,什么钟表啊,战船模型啊,是他的最爱,他总是把这些小玩意儿拆了又装,装了又拆,如此折腾,看似不务正业,但刘致远也不阻止他。因为很多新的明和创新,都是从这种“不务正业”的折腾中倒腾出来的。既然二儿子喜欢折腾这些玩意,那就随他的天性吧。
对此,张静妤总是埋怨刘致远放纵儿子,不好好管束儿子,以后会养出一个不务正业的儿子来。面对爱妻这种抱怨,刘致远总是笑笑,说道:“什么叫不务正业?如果摆弄战船是不务正业,那你丈夫我就是一个最不务正业的人。”
至于小女儿刘默,她现在也没啥不良爱好,就是对数字特别敏感,一听到的有提到多少钱,小耳朵就会竖起来,这可能跟她娘是个管帐的老板娘有很大关系。这小家伙现在居然会打起小算盘来了,这让刘致远这个当爹的望尘莫及,刘致远现在还不知道算盘怎么用呢,实在是惭愧。而且她的心算能力很好,百位以内的加减乘除,随口就能说出计算结果,连算盘都不用打。
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各有长处,刘致远除了时常感叹儿女太少之外,也没啥可抱怨的。
“不知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中年男子向刘致远问道。
刘致远看了对方一眼,现他还是个束儒服的明朝人,所以没有回答,而是对小二喊道:“小二,结帐。”
“来了,客官。”小二一路小跑着过来,说道:“一份西红柿炒蛋五钱,一份水煮鱼七钱,一份肉炒土豆丝四钱,一份空心菜一钱,一份炒青椒四钱,一共是”
“一共是二两一钱。”刘默抢先说道。
“哦,对,是二两一钱,这位小千金真聪明。”小二忙不迭地赔笑道。
一顿饭吃掉了二两银子,这也算是比较奢侈的,要知道,这二两银子是一个中等人家一个月的饭钱了。这些菜之所以这么贵,是因为食材特殊。西红柿,辣椒,土豆都是新近一两年才引进明朝的,种植面积不广,物以稀为贵。
刘致远很爽快地付了银子,抱起女儿,带着两个儿子继续出去逛街。虽然带着儿女逛大街,但是刘致远的心里却在琢磨着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办报纸。
通过这一天的闲逛,刘致远听到了很多不和谐的言论,刚才在酒楼听到的那些人所说的“反动”言论,还算是比较隐晦比较文明的,在市井中,有一些人甚至破口大骂定海军,说什么的都有,一些污言秽语,实在是不容入耳。
如果说明朝人说这些反动言论,那也情有可原,有很多帝国的公民也跟着嚼舌头搬弄是非,这实在是让刘致远灰常伤心:定海军为你们打天下,保护你们的安全,让你们安居乐业,你们居然恶语中伤他们,这不是以德报怨是什么?
刘致远也不会因为一时气愤,而做出防民之口的傻事。正所谓流言止于智者,要止住这股搬弄是非的歪风,应该把全体公民变成明辩是非的“智者”。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除了教育之外,还有办报纸。用报纸来控制舆论,以止流言,以正视听,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不过,办报纸不是说办就能办的,如果报社的人不是为帝国说话的人,弄不好就会成为敌人的工具。所以,要先找到一批为帝国服务的文人,让他们去引导帝国的舆论。
帝国内部还好说,从行政部门中抽调一部分人手出来,就能办报社。不过论战的前沿战场并不是帝国内部,而是一些与明朝相近的领地,这里时常有明朝人出入,这些人也是散布流言的根源之所在。
对付这种一心想覆灭新兴帝国的伪文人假道学,单单是靠打压是不行的。他们之所以敢如此叫嚣,背后肯定还有一个庞大的势力在给他们撑腰。如果捉了这些叫嚣的狗腿子,那正是上了那些用心险恶的人的当。他们会就此事大肆造谣言,说华夏帝国妨民之口,帝国的皇帝就像周厉王一样。
对付这种叫嚣的狗腿子,还得用文人来对抗他们,只有启了帝国公民的民智,只有把他们彻底反驳倒,让更多的人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再对他们进行口诛笔伐,这才能彻底地打退这些人的流言攻势。
ps:白天因事外出,现在大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