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内冲出数万骑兵,俺答就算是再缺心眼,也该明白明朝这是什么意思了,这明摆着就是要撕毁和约。
“早就知道明朝人不讲信誉,既然他们要打,那就跟他们打,让他们知道我们蒙古人也不是好欺负的。”俺答有一种再次被人忽悠的感觉,顿时火冒三丈。
“大汗,还是先派人去问清楚对方的来意再说吧,别弄出什么误会来。”三娘子劝道。
“这中间还有什么误会?明朝现在援兵到了,就翻脸不认帐,这是他们一向的作风。”
“还是先问清楚再说吧,万一是误会那怎么办?人家可以不仁咱们不能不义。”
“好吧,我到阵前是问一下。”俺答耳根子弱,还是听了老婆的话。
两万蒙古骑兵在俺答的带领下,挡住了王崇古所带领的骑兵的去路。两军对阵,明军虽然人多,不过胆气似乎有些不足,就算同是骑兵,明朝的也打不过蒙古人的,这是公认的事实。
“来将何人?出来答话。”
“我是宣大总督王崇古,你们必须马上退兵离开我大明疆界,否则格杀勿论。”有了强力外援撑腰,王崇古的语气不由得又强硬了几分。
“如此说来,你们要自毁和约了?”
“我们大明朝并不想毁约,但是我们大明朝不欢迎不请自来的强盗。如果你们不走,那我们就赶你们走。”
“赶我们走?有本事就来啊。”俺答怒极,抽出马刀一挥,“冲锋!”
得,对方先抽刀子动手了,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开打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王崇古一挥手,指挥部下也动冲锋。
这一幕,看到了刘致远的眼中,他不禁摇摇头,心说:“唉,跟人家打马战拼白刃,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明朝人多,拿几十万去拼蒙古人的十万也不会觉得肉疼,而蒙古人口本来就少,如果少了十万壮丁,那就是伤筋动骨。
战场上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蒙古人吃苦耐劳,战斗力真不是一般的强劲。突入战阵之后就如狼入羊群,左冲右突,四处杀人。不过,王崇古也不赖。虽然部下的军士的战斗力远远不及蒙古人,但是他的心够狠。
就在这两军对阵时,王崇古并没有下令全军突击,而是先令一两千人冲击敌方阵型,能冲乱则罢,否则无论生还者有多少,一律斩;然后再另二三千人去冲,如此反复用兵。明摆着就是玩命,岂是一个狠字了得!
横竖都是一死,死在战场上,还能追认个忠烈,给家人弄几个抚恤。如果死在军法之下,那就什么也捞不到了。将士都害怕被军法处斩,冲阵时无不抱有必死之心,不幸被派去冲锋的人,个个都跟疯子似地向敌人冲去。
一边是好勇斗狠的蒙古狼兵,一边是悍不畏死的明军,双方往来撕杀。这俗话说得好,硬的怕的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明军要是连命都不要了,就算是蛮横的蒙古人也渐渐地吃不消了。
明军这边上了四拨人,拼光了再上。俺答眼看着自己这边伤亡也将近五千,士气也直线下降,实在撑不住了。这也难怪,蒙古人出征,无非是为了抢东西,弄点日用品回去过日子,他们显然缺乏明军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现在东西没抢着,遇到了这帮以命换命的疯子,退兵成了他们的共同心愿。
“退兵。”虽然百般不愿,但是俺答还是布了这个很丢脸的命令,因为他知道如果再不退兵,那就不是丢脸了,而要丢命。
蒙古人丢下数千具尸体,缓缓后退。王崇古见敌军退而不乱,也没有派兵追击。这一场延续了一个多小时的骑马与砍杀,明军死了七千多,蒙古人也丢了四千人,从经济学的角度上看,二赔一,明朝亏大了。不过,从社会学的角度上看,明朝赢了,因为明朝的人多,别说二赔一,五赔一十赔一也赔得起。
打了一场胜仗,而且还是在定海军的面前打胜的,保定王不禁有些扬眉吐气:谁说明军不能打?对付定海军虽然还不太行,对付蒙古人绰绰有余。
城东打得不亦乐乎,城西却没什么动静。几天前,屯兵在城西的叛军还没日没夜地攻城,自从蒙古方面跟朝廷眉来眼去之后,叛军的士气是一天比一天低。现在朝廷方面又请来的强力援军,这下,叛军方面彻底地没戏唱了。叛军的领代王朱廷?一听说定海军来了,而且还是刘致远带的队,吓得不轻,连夜悄悄跑路了。
领都带头跑路了,叛军也是跑的跑,降的降,剩下的死硬分子已经不多了,根本就没有能力再攻城。也正是因为如此,朝廷方面才敢对蒙古人用兵。
打退了蒙古兵,王崇古让骑兵退回城内,并没敢带兵到定海军的阵前去扬威耀武,虽然他的心底里想得很。
“殿下,要不要出城去见一下对方?”林润小声地问道。
“现在出城?不太好吧。”
“臣觉得还是去一下为好。”林润建议道,“一来显示我们的军威,二来显示殿下的诚意与气度。”
“好吧,你安排。”保定虽然不乐意去,但是早去晚去都得去一趟,谁让自己是东道主,而且有求于人。既然是有求于人,那就要放低姿态,一尽地主之宜。
正当保定王准备出城见驾的时候,定海军那边突然冲出一支骑兵队,为的居然是刘致远。人家先跑过来了,保定王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从来没想过刘致远会进北京城。
眼看着这支骑兵快要抵达城门口,林润一拉还在呆的主子,说道:“殿下,请开城门迎接。”
“开城门,咱们下去迎接。”保定王也觉得是这个理,马上带着城头上的臣子们一道下去迎驾。
大门缓缓开启,骑兵队绝尘而入,侍卫从马上跳下来,赶跑了城门的明军,控制了城门。城门的守军虽然不敢擅离职守,但是一看到人家手中的枪已经抵到了自己的脑袋上,不得不乖乖退出数丈之外。
“圣皇陛下驾到,臣等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徐阶硬着头皮上来告罪。
“现在别搞这些没用的,我这一次来是想听听你们对蒙古人有什么打算。”刘致远驻马于城门口,没有进城的意思。
“请陛下先进城,殿下会详细禀明。”
“在这说就行,我不进城了。”刘致远不是怕城内有埋伏不敢进,而是不想惹麻烦,毕竟进城是件大事,堂堂华夏帝国皇帝进城,当然要风光体面,礼仪有多隆重就搞多隆重,而刘致远最烦这些隆重的礼仪。
“陛下有何指示,臣等自当遵守。”保定王也没想好对蒙的政策,只得把皮球推回去。
“今日蒙古接连打败仗,嚣张的气焰被打了下去。你们派出使者,告诉他我要跟他和谈,明日午时之前,必须到场,如果不到场,一切免谈。对了,你们也要到场,这是三方会谈,我跟蒙古人谈妥了,你们再跟蒙古人谈,力争达成和议,早日结束这一场战争,早还百姓一个安宁。”
“陛下,只怕俺答汗不敢亲自来。”徐阶有些犯难,本来汉蒙和议都达成了,现在又要重新谈,人家肯定不会来。
“他不来也好,我还真希望他最好别来。”刘致远微微一笑,一挥马鞭,策马而去。
送走了刘致远这尊大神,保定王与众臣面面相觑,然后开始商议如何应对明天的三方会谈。
且不说明朝这边,俺答带着十余万士气低落的部下回到军营之后,马上把部将召集起来,先是骂人,今天接连打了三场败仗,死了数千人,实在是丢人。俺答把气出尽了,就开始跟部将一起商议对策。接下来是战还是退,要及早定出一个方案来。
部分将领主张退兵,毕竟他们已经出来有一个月了,该抢的东西也抢了,现在打包回家,也算是相当体面的。而部分将领则坚持还要再打,一定要赢回面子,逼明朝真心议和为止。双方争执不已,一直吵到了晚上。
俺答本人也倾向于找回面子再走,虽说今天接连战败,不过主力还在,还有十多万人,要是真的豁出去跟明朝死磕,打破北京城都不是什么难事。
“大汗,我觉得那些突然出现的援军很奇怪,不像是明朝的军队。我后来问过一些明朝的降兵,他们说这支军队叫什么定海军,是什么华夏帝国的军队,比明军厉害无数倍,还说现在明朝皇帝都要听华夏帝国的。我想,这支军队大有来头,咱们还是先弄清楚他们的底细再说。”三娘子小声地提议。
“这支只有几千人的军队,能有什么来头?”俺答很郁闷,因为有两千部下就是死在了这支数千人的小军队的手中,而且更气人的是,人家连根毫毛都没伤到。
“汉人兵法都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不弄清楚人家的底细就开打,实在是鲁莽。”
“好吧,晚上派几个细作出去,看看能不能捉几个俘虏回来审问。”
“大汗,大汗,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个小兵冲进了中军大帐。
“什么事,如此慌乱。”
“有人,有人偷营,军营多处起火。”
俺答听得这个消息,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往外冲,刚冲出大帐,就见四面火光大起,人马早就炸窝了。
而就在离蒙古军营的四里处,刘致远在数百侍卫的拱卫下,看着火光冲天的敌营,面露得意地笑容,自语道:“没文化,真可怕!”
蒙古人知道定海军有可以飞的‘乌鸦’,但是他们不知道这种‘乌鸦’能飞好几里。当蒙古人被烧得灰头土脸却茫然不知火从何来时,刘致远觉得差不多了,就带着放火队员们回去吃宵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