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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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打西羌的几路大军,除了许延寿的那一支大军上奏朝廷,愿意留在西域都护府,配合赵兴继续分裂匈奴各部外,其余的几路大军都想早些班师回朝。

    就连被西羌打的没有还手之力的义渠安国,都要随着张千秋的队伍一起回来了。

    可赵充国作为大将军却向皇帝发了一道奏疏,认为这一仗虽然将西羌人打的退回了湟水的那头,但是西羌人的元气和根本并没有受伤,赵充国愿意驻守在西域都护府,专门收拾西羌人。

    刘询有些不悦,赵充国就是爱自作主张,大汉这次出动了各郡国的军队有六万人,粮草的开销太大,虽然有林晖这样的义商捐粮,但毕竟是少数。

    更有酒泉太守辛武贤上奏,认为各郡军队都屯扎在南山,北疆空虚,其势难以长久。

    如等到秋冬季节再出兵,那是敌人远在边境之外的策略,现在敌人就在眼皮子底下呢,假如将西羌人逼急了,他们借助地理上的优势,日夜不停地进行侵扰,对我们的伤害太大。

    刘询等人本就对赵充国的谨慎用兵的策略有些不满,虽然赵充国打仗伤亡总能降到最小,但是太过谨慎,让年轻的皇帝有时候觉得无法忍耐,也无法理解。

    辛武贤还说,西羌的气候寒冷,大汉的马匹不能过冬,不如索性让大军携带三十日粮,自张掖、酒泉分路出兵,合击鲜水之畔的羌人。虽不能全部剿灭,但可夺其畜产,掳其妻子儿女,然后率兵退还,到冬天再次进攻。这样大军频繁出击,羌人必定震恐。

    刘询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与其大汉远道而来,打了胜仗之后,却又闭门不出,让西羌人不断的挑衅,还不如反过来,频繁出击,震慑羌人。

    作为一个一向尊重老臣的年轻皇帝,并没有将他的意见强加于赵充国之上,而是将酒泉太守辛武贤的奏章用快邮发到了军中,命赵老将军发表意见。

    赵充国立即大笑道:“竖子之谋,拾人牙慧,这是霍去病当年采用的法子,眼下情况都不一样,就照搬来用,长此以往,我大汉还有什么懂得用兵之人呢。”

    于是,赵充国就上了这么一道,让大汉皇帝汗颜又气愤的奏章。

    在奏章中写到:“每匹马要载负一名战士三十日的粮食,即米二斛四斗,麦八斛,再加上行装、武器,难以奔驰追击。敌人必然会估计出我军进退的时间,稍稍撤退,追逐水草,深入山林。我军随之深入,敌人就占据前方险要,扼守后方通路,断绝我军粮道,必使我军有伤亡危险的忧虑,受到夷狄之人的嘲笑,这种耻辱千年也无法报复。”

    意思就是,西羌的地形和匈奴的地形还是有本质差异的,千万不要做出来让敌人嗤笑大汉没智慧的愚蠢行为。

    人家没事就会提出来耻笑大汉一千年,即使将别人灭了族也堵不住嘴。

    又说:“辛武贤认为可以掳夺羌人的畜产、妻子儿女等,这全是空话。先零为叛逆祸首,其他部族只是被其胁迫,所以,我的计划是:乘着眼下,我们已经将羌人赶回了湟水,让他们内部生怨,先诛讨先零,以震动羌人,他们将会悔过,反过来求饶,到时候我们再赦免其罪,挑选了解他们风俗的优秀官吏,前往安抚和解。这才是既能保全部队,又能获取胜利、保证边疆安定的策略。”

    看到这里,年轻的皇帝知道自己过于急躁了,但也对赵老将军这个时候依然能够按捺住心神,没有被大胜冲昏头脑,佩服不已。

    但是接下来的奏章让皇帝抑郁的很,赵充国又说道,他将兵士们看管的很好,有了林晖献上来的粮食,军队里面的粮草充盈,再加上赵兴将匈奴弄得内乱,减轻了来自匈奴的压力,兵士们趁着眼下山里的猎物长得肥美,经常在荒野之中练习箭术,顺便改善伙食,让缺乏粮草的西羌人眼红不已,因为惧怕大汉的军队势大,连野物都不敢出来捕猎了,这个冬日,西羌人将会过得很可怜。

    赵老将军又道,他会继续保持胜不骄的精神,保持高度的谨慎,即使是遇到前来抢粮和偷猎的西羌人,一样也不会掉以轻心,虽然饿极了的西羌人比平时更加的凶狠,但是只要想到身后是我雄伟大汉,身为大汉的士兵,是不会惧怕这些西羌人的。

    刘询大叹:“身为天子,朕忙得还没有秋狩呢,他们到底是在打仗呢,还是在打猎呢?”

    戴长乐伸着脑袋一看,笑着道:“乖乖,赵充国真是爱兵如子啊,西羌人都饿成那样了,还说很凶狠……”

    刘奭也挤着小脑袋过来看,问:“这就是让众人拿他无可奈何的赵老将军的奏章么?为什么儿臣觉得他说的话都很有道理呢?”

    戴长乐看着一旁憋闷的刘询,笑道:“就是因为他说的太有道理,所以才这么让人恨,却又无可奈何啊。”

    最终,赵充国和冯世奉所率军队和许延寿的军队都选择驻扎在西域都护府,一个对付西羌,一个帮着离间分裂匈奴。

    其他大军都班师回朝了。

    这时沉醉在温柔乡里的林天收到了两封来信。

    一封是好朋友赵彭祖的,赵彭祖先是问林天,现在还是个少年郎么?他的儿子都有了。

    又问林天腊日可要回长安城?然后再说父亲赵广汉喝醉酒了,在家里臭骂,严延年这个竖子又要翻身了。

    赵彭祖问林天可否有什么办法,至于关于什么的办法,赵彭祖没有提及。

    另一封是来自岳父大人的,信上又照例说了一些思念女儿的话,代林氏和赵广、赵霸问候姐姐和姐夫。

    然后说严延年要跟着张千秋的大军回朝,在被张千秋保举入军时,严延年就是千石的军中长史,如今立了功勋,只怕回来会是二千石的秩俸。

    又问林天,可否记得莽哥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天见到严延年的名字便是一愣,他忙着平陵县的事,最近又和娇娥好的像是一个人一样,早将严延年忘掉了。

    而且姑父究竟是嘱咐给他什么事来着?

    林天几番思量,方想起来,姑父让他问见多识广,善于钩距法的赵广汉,莽哥究竟是谁家的孩儿,长得象严延年,有着严家人让人讨厌的鹰钩鼻子,但却又能和姑父的血融合在一处。

    这事随着严延年要回朝,变得重要起来。

    林天拍了一下脑袋,将苗公叫了来,问:“近日捕获了多少盗贼?”

    苗公有些惊疑,林天都快有一旬没有问过县里捕获盗贼的事务了,如今怎么又问起来了。

    “大约有三十多个吧,怎么?”苗公问。

    “嗯……我要问他们要滴血,不,是几滴血……”林天也不好将姑父家里的事拿出来说,虽然洛嬷嬷是知道的,但是嬷嬷的嘴巴一向严,林天相信这样的事应该是不会告诉苗公的。

    苗公眼珠子转了几转,也还是没有猜透林县令突然想干什么。

    三十多个盗贼被分别绑了起来,东倒西歪地躺在院子里,这些盗贼来了之后,因为不老实都动了刑。

    林天让几个小吏,捧了碗,在这些盗贼的手上按照顺序取血,弄了一圈,也不晓得在这些盗贼的手上究竟扎了多少窟窿,又无比认真地盘问了人家祖宗十八代,最后,林县令终于搞清楚了一件事。

    那就是,同一个爹同一个妈生的,血也未必相融,从未见过的两人,相隔千里之外,因为做盗贼而凑在了一处,却有可能血是相融的。

    苗公在一旁皱着眉头看了半响,才看出林天究竟是搞什么。

    李功曹知道了这件事,大惊:“林县令真是圣人呢。”

    “为什么?”苗公认为和李功曹认识的不是一个林县令。

    林县令闲的都成了这样啦,为了搞清楚一个现在还用不着的道理,将三十多个盗贼扎的哭爹喊娘。

    虽然,身为盗贼应当就有不怕酷刑的自觉,可是这般扎来扎去,还要盘问许多事,比酷刑还要烦恼,深怕县令下了什么套,把人肚子里的话都套了出来,谁不知道,县里的林县令治狱是一把好手。

    李功曹一脸佩服地讲:“林县令不是之前安排了许多穷人娶亲吗,眼下恐怕是担心孩子都要成批的生,若是有个万一,说不清楚,这般尝试,岂不是做到心中有数?正所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苗公:“……”我还以为是给他自己用的呢。

    林县令这时却已经用了在赵广汉那里学来的钩距法,经过一个下午的推演,将结论写在信简上,封了蜡,发给了岳父大人。

    在给好朋友赵彭祖的回信上,林天写道:“要治严延年,我岳丈那里有杀手锏,只是岳丈此人心活面软的很,需要赵大人多多设法才是,好在他们回来,也要到明年春暖花开之后了。”

    翻过年去,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窗外种的桑树慢慢地抽芽,平陵县的百姓们一天要看这些桑树十几会。

    他们等着春耕,等着看蚕种,等着桑叶越长越大,等着蚕儿吐丝做茧,等着纺纱刺绣挣钱。

    这一年让人有太多的期望,许多人家去年成了亲,今年就要添人,接着就是妇人们都有了来钱的活:养蚕和刺绣。

    生活能丰裕不少,连肉都能多吃上几顿。

    荒山上长那么多的桑树,光是采桑叶都需要不少人手,一些没地可耕种的人家也有了事来做。

    平陵县的百姓们觉得这一年特别值得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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