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很长，穿过几片古老的森林，又钻入几道山缝，最后来到一处山壁。
队列里走出五位须发皆白的排头，姜斌记得，这是在场等级最高的五位，8级不等。五人站成一排，同时施放了一道法术，山壁上一阵视线扭曲，有点像透过水蒸汽看到的折射波纹。施法完毕后，原本平如削的山壁，出现一个洞口，宽高各约两米。
陈达松拉着姜斌直往里走，其他老者也鱼贯而入。
这座山洞像是天然形成的，洞壁毫无斧凿痕迹，阴冷潮湿，钟乳石遍地。如果这里不是荒山野岭，一定有被当地政府开发成旅游景点了。
每隔十米左右，路边都有一座小小的石台，石台高一米五左右，顶部凹下呈碗状，应该是用来当做油灯的。现在这些石台都是空的，排头们也没有带灯油，也没有举火把，他们与时俱进地携带了大量的手电筒……
有些手电的聚光罩被拆下，使电珠的光芒散射，排头们将这些手电举得很高，以作路标，有的直接将它们放在石台的凹陷处，充当路灯。
姜斌顺手拿了一只散光手电，一变二，二变四，每看到一个石台，就放上一只，玩得很开
陈达松注意到姜斌的异状，老头也没说什么，只是留意了一下姜斌摸出手电的口袋。
和这帮异类混久了，姜斌也显得很放松，很多以前不可示人的隐蔽举动，也能大明大方地表现，而不用担心引起太多惊扰。大家脚碰脚，都有秘密，反而能放开些。
看到陈达松注意自己多出来的手电，姜斌画蛇添足地解释一通：“呃。这是咱家的幻化之术。小把戏，哈哈……
陈达松摇摇头，年轻人呐，就是喜欢招摇，这里哪位没个压箱底绝活的。不过这门法术倒也有趣……
排教的术法传承另类，陈达松倒也没有贪图别家绝活的法，也就是存下一份好奇心。毕竟，自家老祖宗传下的东西，还无法尽情施展呢！
深入山腹也有一两个小时后，终于到头了。
这是一个大溶洞。洞顶看不清有多高。至少。聚光手电筒地光柱已经照不到洞顶。洞内石台密布，高低起伏。有一米多高地灯台，有两三米高的石塔，有连着洞顶的石柱。最多的，还是半米高、直径一米左右的石墩，可能是人盘坐的。
溶洞中央，有一座圆坛，有十来层，一层层往上缩小，每层高半米。圆坛占地直径达三十米，最高处的平台。也有十米直径。平台上。有一个石桌，用三个石墩撑着一片圆形石板。上面摆着三具巨大的骷髅头骨，面朝三个方向，围成一圈。
“这上面都是谁？”姜斌问陈达松。
陈达松没他，跟其他排头一起，伏地参拜，顺手拉他一起跪下。
大礼拜过，陈达松拉着姜斌往圆坛顶上走去。
“不用大惊小怪，这上面不是人头。你仔细看看，有那么大的人头吗？而且谁脑袋上长角？”陈达松费力地跨上一层层阶梯。
姜斌细一看，果然，那分明是三个牛头。
“这三具头骨，还是十多年前，我亲自摆上来的。以后，这个工作就要你来做啦。”
“你说带我来拜祭老祖，难道是……牛妖？”
“呸呸呸！胡说八道！这里摆着三个牛头，那是因为传说中老祖生具异相，三头六臂八脚，铜头铁额牛角。听说最早地时候，有传人用铜铁打造了一副躯体放在这里，过了没多少年，就锈没了……这里太潮湿啦。接着有段时间，大家伙儿轮流打造新地躯体摆放上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有位祖师说，得到老祖托梦，让大家伙儿不要忙活了，上三个牛头即可，后来就换了。牛头虽然也摆不久，可比金属地也耐用的多。”
三头六臂八角，铜头铁额牛角？？怎么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这位老祖，是多久前的人物？”
“具体多久就很难说了，那时候可能连字都没，你没见这里连座碑都没有吗？除了老祖传下的，其他地都是口耳相传，无法考证年代。不过据后世记载推算，应该是五六千年前的事情。”
“这是……蚩尤？！”
五千年前？炎黄部落？轩辕蚩尤？巫门老祖？
那位后来被黄帝奉为兵主战神的蚩尤，不就是传说中有三头六臂铜头铁额的吗？而且所有的蚩尤像，都是带着牛角的！
后世考证，蚩尤部落原居于黄河流域以南，长江中下游地区，发展到最辉煌的时候占据中原大部，兵败后，蚩尤后裔北至蒙古，西至大漠，后世匈奴的传说中，祖先即为蚩尤；东至山东东平，至今有乡间祭拜蚩尤地传统；而往南，则是蚩尤地根据地，发展为三苗、川羌；可以说，南方诸省的少数民族，都是蚩尤地后裔。
这里地处湘北，如果这里祭拜的蚩尤，也应该是蚩尤战败后的事情了，蚩尤在生时，主要还是在中原一带活动的。
“聪明！这里拜的就是蚩尤老祖。你也应该听过传说，蚩尤老祖兵败后，被五马分尸，尸骨是找不到的了，因此，这里其实就是个衣冠冢。这座法坛下面，是个墓穴，封藏着老祖用过的神兵法器。是老祖的弟子花费多年心血，硬夺回来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登上最高一层。
陈达松拉着姜斌上前，靠近那个石台。
“滴一点血到石台上。”
“干嘛？”
“你虽然不姓陈，可是你姓姜。据说蚩尤老祖是姓姜的，也许老祖认了你这个五千年后的亲戚……”
姜斌看看老头，一脸的言不由衷……骗鬼吧？蚩尤姓姜？
反正也就一滴血，没什么大不了。姜斌掏出把匕首，先取消常年维持的护盾，然后小心地划开手指。之所以“小心”不是因为怕疼，而是这把匕首吹毛断发，用力大点的话，手指头就没了！虽然可以用恢复术长出来，毕竟很疼的！
石板中间，三个牛头围着的地方，有处碗大的凹陷，成黑色。应该有不少人滴过血在里面吧！姜斌一边胡思乱，一边把血滴进凹陷处。
“嗤”一阵青烟飘过！滴下的几点血液瞬间蒸发一空！
姜斌摸摸石板，凉的，怎么回事？
回头一看，陈达松眼睛瞪得跟牛头上的窟窿差不多大：“你……你……你！”
“我怎么了？别吓唬我！”姜斌感到不太妙，第一时间恢复护盾！
陈达松没他，转身对着下面几里哇啦地一连串土话喊过，下面蹭蹭噌地窜上五位，正是刚才作法开门户的那几个老头。其他人也都站起身，紧张地注视着。
“到底怎么啦？别把我当空气好不好！”姜斌不耐烦地推推陈老头。
“陈四龙祖师有留下过交代：凡神兵坛上，滴血化烟者，为老祖后裔，可传老祖道统，统领天下巫门……”陈达松喃喃地低语，姜斌耳力超常，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我……我说，蚩尤……蚩尤老祖，真的姓姜？可你要知道，上下五千年的传承，姓氏这种东西，是做不得准的！我们家的家谱，也就几百年的历史，再往上就不可考了。何况远古时候，姓氏都是上位者赐予的，很少有流传五千年不变的姓氏！”姜斌很意外，忽然冒出个五千年前的直系老祖，还是威名赫赫的华夏三祖之一，没有被惊得脚软，已经算是神经大条的了。
“这些都无所谓，不管你现在姓什么，只要滴血化烟，就是老祖认可的后裔！老祖虽然尸身不全，但一缕神念却附在所用的神兵之上。这块石板是老祖亲传弟子施过法的，可沟通底下封存的神兵神念，绝对不弄错！姓什么没关系，当年陈祖师也曾滴血化烟，才得以获传排教诸般……他可是姓陈的啊！”
“那感情我和你还是亲戚关系？？”姜斌都快绕不过来了。
“可以这么算吧。”
“那，既然陈四龙祖师都能被老祖认可，那你作为陈家的后裔，应该也可以来一次滴血认亲的吧？”
“我当然试过！不光我，我前面的所有列祖列宗，都试过！可都没反应！要让老祖认可，应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的话，老祖后裔遍天下，那不是要多出很多很多的巫门领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