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佩晴平日里最爱和同为大房的苏佩晓较劲,出言炫耀完后不忘得意洋洋的扫了苏佩晓一眼,连带着也扫了总是抢她风头的苏佩昀一眼。
可惜苏佩昀本就对寿宴一事不感兴趣,对自己的亲事更是一点都不曾上心,直接无视了苏佩晴的存在,悠然自得的捧着一盏上好龙井,品茶赏花,对周遭发生的事漠不关心。
苏佩晓亦是如此,对苏佩晴掉衅却无动于衷,依旧气定神闲的同苏佩晗讨论荷包上要绣的花色,也未如苏佩晴所愿那般,好奇的追问庞太夫人究竟替苏佩晴铺了甚么好路。
苏佩晴原以为就算不能杀一杀苏佩昀的威风,也能让苏佩晓对她嫉妒不已,暗恨自己没托生在庞氏肚子里,谁曾想苏佩晓竟看都未看她一眼,让她面上一时有些挂不住,优越感瞬间荡然无存,语气只剩下尖酸刻薄:“二妹妹,就这样的破荷包,你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我劝你还是别把它带去我外祖母家,免得丢了我们苏家的脸面!”
苏佩晓被苏佩晴指名道姓的点出来,方才抬起眼帘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语气不急不缓、无喜无怒:“荷包绣得不拘好坏,都是我亲手所绣,讲的是一份心意罢了;若是收的人非精品不收,那不如直接去绣阁买上一堆就是。”
苏佩晴最是讨厌苏佩晓这种波澜不起、无喜无怒的语气,立刻被她激得恼羞成怒、怒目相向:“我好嗅点你,让你换个像样的东西带去我外祖母家当见面礼,你竟敢不识好歹?!”
苏佩晓浅浅一笑,优雅淡然的姿态和苏佩晴恼羞成怒的嘴脸形成鲜明对比:“多谢大姐姐提点,不过我觉得不过是妹间相互赠送的小玩意儿罢了,大儿互送亲手绣的荷包即可,不必大费周章。”
“你……”
“好了、好了,大姐姐、二姐姐你们都少说两句吧。”
眼见着苏佩晴又要发飙,二房庶出的七姑娘苏佩时急忙站起来当和事老,不等苏佩晴发飙便亲亲热热的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十分识趣掉了个苏佩晴最想聊的话题:“大姐姐,我们可羡慕你啦,有个贵为阁老夫人的外祖母,她老人家那么疼你,这回的寿宴一定替你费了不少心思吧?”
苏佩时的恭维让苏佩晴面色微霁,下巴抬得高高的,一脸骄傲的答道:“那是自然的了,我外祖母打小便对我疼爱有加,早早的便命人送了一堆时兴漂亮的衣裳首饰给我,嘱咐我寿宴那一日一定要打扮得大方得体、艳压群芳。”
苏佩时自来便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见苏佩晓等人对苏佩晴说的话俱不感兴趣,自是飞快的接了话、说了一堆漂亮话恭维苏佩晴:“想来前几日大姐姐身边的砚香捧的那些稀罕极品的料子,便是庞太夫人送来给姐姐的吧?”
“我虽站得远远的,却一眼便看到那几匹料子色泽亮丽、纹样稀奇少见,有一匹流光溢彩如天边的彩霞,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绚丽夺目,我估摸着就是和那些进贡到宫里给贵人们裁衣的料子相比,也不会逊色多少!”
苏佩时的恭维果然让苏佩晴十分受用,语气再度高高在上:“你说的那匹是有名的‘霞样纱’,你猜的没错,那匹料子正尸里的贵人赏给我外祖母的;我外祖母谁都舍不得给,唯独给了我,让我做件千褶裙穿。”
苏佩时闻言故意掩嘴惊呼:“原来那便是前朝文兴帝偶见晚霞云彩可爱,命染坊染出来的霞样纱啊?托大姐姐的福,妹妹我总算是得以大开眼界!听说用霞样纱做千折腰最是好看,大姐姐寿宴那一日定能拔得头筹、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苏佩时三、两句话便把苏佩晴哄得飘飘然的,脸色又是得意又是骄傲,不过苏佩时却也不是个只会奉承讨好人的人,她绞尽脑汁的寻了这么一堆好话夸赞苏佩晴,等的便是这一刻……
她一见苏佩晴似踩在云朵上飘飘然,立刻趁机问出最想打探的事:“大姐姐,你外祖母待你真真是好啊!想必除了那霞样纱,她老人家还替你做了不少安排吧?”
苏佩晴正是自我感觉良好之时,一见苏佩时满脸羡慕的望着她,脑袋一时发热,竟毫不迟疑的把庞氏私底下嘱咐她的事炫耀出口:“霞样纱算甚么?我外祖母早早的便替我物色好一位才貌出众、家世雄厚的公子,还把那位公子的喜好统统告知我,让我多准备些孩童喜爱的……”
一旁的砚香见苏佩晴口无遮拦,眼见着就要把事情宣扬出去,急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姑娘,您还是少说两句吧……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夫人那儿问安了。”
砚香一提醒,苏佩晴方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猛地打住话尾后,故作神秘的摆了摆手:“其实也没甚么,左右再过几日我们便要去给我外祖母贺寿,你们心里好奇的那些事儿,到时便都能揭晓。”
苏佩晴说完心满意足的领着砚香离去,苏佩时几人目送她身影消失后,都不约而同的低头陷入沉思,随后便各自寻了借口先行离去,各自想法子打探苏佩晴先前不小心透露出来的那点消息……
原本热热闹闹的水榭,一转眼便只剩下苏佩昀、苏佩曦并苏佩晗三人,三人当中的苏佩晗却也有些按捺不住,若非苏佩昀在一旁看着她,她也想悄悄前去打探一番。
而苏佩晴虽未曾把消息全都透露出来,但她却提了“孩童”二字,加上她做事一向高调,苏佩时几人再一费心打探,便都打探到苏佩晴这几日除了乖乖的学规矩外,还反常的命人四处搜罗各种孩童喜欢的小玩意儿。
苏佩时她们虽不知苏佩晴此举为何,但却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悄悄的跟风,暗地里使出浑身解数收罗孩童喜欢的小玩意儿。当然,她们早前做的准备自是不会就此放弃,而是为了能谋得一门好亲事而做了两手准备。
几位姑娘里头,自然数两房庶出的姑娘对亲事最为着急,连带着她们的生母也跟着着急……
这一日苏佩晓的生母朱姨娘便偷偷的寻了过来,开门见山的询问苏佩晓做了哪些安排:“二姑娘,庞太夫人的寿礼你可准备妥当了?”
苏佩晓似乎对寿宴一事不大上心,只随意点头答道:“我亲手最了个抹额,上头嵌了颗果核大小的南珠,老人家见了应该会中意。”
朱姨娘满脸期待的望着苏佩晓,等了半响不见她还有下文,不由一脸意外的追问道:“就这样?那抹额没旁的新奇之处?可曾用了甚么稀奇少见的针法?”
见苏佩晓,朱姨娘不由越发着急:“你就献上这么一个寻常的抹额贺寿哪能行?别说大姑娘了,怕是二房的几位姑娘随便一位的寿礼,便能把你那抹额给比下去!莫非你不想在寿宴上露一手,让那些夫人、对你刮目相见?”
庞氏这场寿宴上一世也是有的,有哪些夫人、会出席寿宴,陪同长辈前去的公子哥又有哪些,哪些姑娘会借着寿宴收获一段好姻缘,这些种种苏佩晓对都记得一清二楚。
除此之外,她更加清楚的记得自己会有甚么样的际遇,这一世她也自有安排……
因此面对朱姨娘的疑问,苏佩晓只淡淡一笑,成竹在胸的反问道:“姨娘这是不信我吗?您放心,此事我自有分成,姨娘无需多虑。”
朱姨娘闻言方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生的这个二姑娘虽然一直和她不亲,总是刻意同她保持距离,但却也打小便是个有主见的,事事都不曾让她过半点心———她既说自有分寸,又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想来心里已有了主意,不必她多心便能得偿所愿。
朱姨娘便不再在寿礼一事上纠结,转而问起苏佩晴那儿漏出来的消息:“我听说大姑娘准备了不少孩童喜欢的小玩意儿,其他几位姑娘也悄悄的准备了,想来寿宴那一日必定有大用处,你可曾准备了?”
“嗯,我早有准备。”苏佩晓只含糊不清的答了句,并未细说准备了甚么,似乎也没打算和朱姨娘商量,很快就将话题岔开:“我瞧着七妹妹最近老是往大姐姐、三妹妹并四妹妹那儿钻,看来她早早的就打了英国公世子的主意,一心想借嫡姐的光嫁去英国公府。”
说来也巧,那英国公府的情形和苏府倒是一般无二,两府同样是人丁不旺、几代单传,英国公世子同样和苏老爷一样兼祧两房;唯一不同的是英国公世子身份比苏老爷尊贵,英国公府也比诚毅伯府显赫,且他还没有青梅竹马的爱人。
英国公也早早的就放出消息,明言打算娶同一门的嫡庶两姐妹,嫡姐当嫡长房的世子夫人,庶妹当二房的正房夫人;一嫡一庶奠定两个姑娘在夫家的尊卑地位,由她们一起替英国公开枝散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