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瞒,是桑丘皇室培养的一个嗜血杀手。
记得那年我六岁,天空中下着鹅毛大雪,街道上铺满了层层银霜,人很少。我无父无母,很小的时候便沦落成乞丐。有一日,正在乞讨的我捧着破碗拿着仅有的几文钱。
僵冷的手心起来,每天只是靠乞讨过日子的我穿着的是穷人哪里捡来的破衣服。巷子里面的草堆是我的家。一个人连温饱都成了问题,哪里还能顾得上蔽体。
巷子里冲出来一个跟我一样蓬头垢面的小子,他比我大。我认得他,他是这条街道上占道儿的乞丐,叫大袁,平时总是从其他乞丐碗里抢钱,不自己去乞讨,以强欺弱。
听说他是学过医的,曾经是学医的天才。不过小小年纪不知怎么的毒死了人,坐牢过后便被放了出来没了依靠便成了乞丐。
“哎!小乞丐,把碗里的钱给爷!”
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我了,我不知道这样的年纪怎么会有这样的恶意。鼓了鼓勇气,面上还是装作无惧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给你!?”
似乎是很惊讶于我敢反驳他,他的脸色有些气急败坏。
“你信不信我毒死你!”
我听他这样说,心里有些畏惧,却是不信他敢真的毒死自己。
“你……你敢!”这一声像是在唬他,又像是在唬自己。
没想到这个大袁一脚踢在我的胸口上,一时间我只感觉胸口辣疼,像是踢到了什么脆弱的地方。他抢走了我碗里仅剩的几文钱就溜之大吉,我想,今天又要饿肚子了。
身子被踢坐在地上,我的手掌已经肿得惨不忍睹,感受到地上的冰凉刺骨反射性的想要爬起来。可是由于一天没有吃饭,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一双穿着貂皮绒毛的鞋子出现在我眼前,我低着头寻思着,大街上那些富贵傲气的人都是穿的这种锦缎鞋子,平时乞讨的时候还时不时的踹开我们。
那人清冷的声音说了一句话,我小小的年纪只感到后背心有些微凉,心里却有一丝高兴。
他说,“去杀了刚刚那欺负你的人,我便让你不再乞讨。”
“好。”
我知道这是改变我命运的时刻,不能怯弱,何况那个大袁平时都爱欺负我们这些乞讨的孤儿,死有余辜。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他正在巷子里的石梯上坐着数着他的‘战利品’,我接过那个人给我的匕首,记得那把匕首是镶金的,很漂亮的匕首,我从来没有见过一把刀可以这么漂亮。
在他惊恐万分的眼中,我看见了绝望的气息。不知怎么的,我喜欢这种感觉,那种杀人的从刀子刺入皮肤中撕开,雪地上不过片刻便流下了一朵一朵的红色花朵,那样的炫目刺眼。
只听到旁边那个穿着华服的人在拍手称赞我。他说,“不过几岁,却是心狠手辣,跟我走吧。”
我不用去担心身后杀人偿命的事,只知道这个华服男子有权有势,我即使是杀人了也没事。
那年我六岁,为了活下去第一次杀人。
之后,我便被带到一个黑暗无边的地方,一个幽谷,着和我一样大的孩子,我们都不知道是做什么,只当是来做下人当牛做马。有口饭吃,有口水喝就行了。
那群黑衣人教我们习武,让我们从山下挑水上来,需要来回十几遍。每天都进行超常的体力劳动,完成不了的便是失踪不见了。有些伙伴由于支撑不下去得了病,后来也不知所踪了。
那年我七岁,身体很健康,曾经那些小伙伴生病了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只是,我新结交了一个好伙伴,他是个极其好看的男孩子,是我在这个枯燥的山中最好的朋友。
他跟我一样的年纪,却会在我被上面呵责大骂的时候安慰我,他叫小田,不像我连名字都还没有,他就像我的亲人。
后来他给我取了一个名字,我很喜欢,叫‘阿瞒‘,我那天很高兴,就算是上面的人把鞭子打在我身上也没有感觉到疼。总是想着,有小田陪我,打就打吧。
可是八岁那年,上面的那些人把我秘到平时的练武场,蒙上了我们的眼睛,私下告诉我们,不能说话,这里面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必定要杀之而后快。
这两年来,我的武功在同龄人中是数一数二的,只感到有人的手向我们伸出我便是拿出了平时的本事一把匕首玩弄在手心挥舞着。
不用看,只略微的听了一下,我也知道倒下了很多人。管他是谁,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杀人。
死在我手里的人很多,只是我闻到了熟悉的一股香味,这是后山上面野雏菊的香味。我有些疑惑,怎么会有人跟小田一样的味道?
后来,上面的那些人把我眼睛上面蒙着的布扯开,我看着倒地的这些人,像是闪过一个晴天霹雳。
他们,是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一起练武吃饭的人。一时我不知道怎么样形容自己慌乱的心情,想到小田,我疯狂的寻找着他的影子。
从来都是自己欺负他,所以他的武功一直以来都不如自己。我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尸体,我知道,是我杀了他,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
我抱着他的身体,想要流泪却是流不出一滴眼泪。
小田的身体还有些余热,却是再也不能跟我讲话嬉笑了。我红着双眼看着远处,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我认得他,他是刚来不久的男孩子,有着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漆雕扬。
我见到了六岁那年救我的那个男子,他骄傲的说,我们两个了最严酷无情的训练,成为皇室杀手。皇室杀手是什么?我不懂,我只知道小田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从此,更加严酷的训练开启,我无路可赚只有在更加辛苦的训练中折磨自己,也许就能忘了自己亲手杀了小田的事实。还有那个叫漆雕扬的男孩子,他没有小田温柔,却总是用余光看自己。
其实这些,我都知道。
一日,我像往常一样在河边挑水训练,听上面的人说过几天还要去猎兽,说是训练我们的嗅觉。我只能努力的去把自己变成武功最强的杀手。
从河边挑着水桶起身,对于这样的训练我已经感到麻木了,只是河岸对面骑马闪过一个黑衣的男孩子,我看到了他的脸,跟小田一样好看,只是多了几分尊贵之气。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就是小田,他来找我了。
“小田!我是阿瞒!我在这里!”我扔下水桶疯狂的朝着河岸边跑去,可是人哪里跑得过马。
那个极其好看的男孩子转头撇了自己一眼便没了踪影,我很失望。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只知道这世界上有着跟小田很像的男孩还活着,也许,他没有死在自己的手里。
转眼又过了好几年,我十四岁了,渐渐有了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形态。
我渐渐知道,我是一个杀手,为世人所不耻的地底下职业,不过比起乞讨,我还是更喜欢杀手这个职业,它果断杀戮,麻痹自己。
那一天,我接到命令,使计谋做了一个四品官的小妾,我不是很漂亮,但是从小训练身材还算丰腴。就是那一夜,我在那个四品官男人之下失去了清白。
那一刻我想到了那个路过河岸边的男孩,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很恶心。可是身为杀手,这是命令,不得不服从。
拿到秘密文件之后我亲手杀了那个亵渎我的男人,一刀一刀的把他的肉刮下来,最后一刻他绝望嘶吼着说:阿瞒,我爱你。
爱?什么是爱?这种东西我只听过,没有经历过。哦,对了,漆雕扬也说过‘我爱你’三个字,可是她没有心去感受那些。
这两年死在我手上的人数不胜数,有桑丘的达官显贵,也有东阳的人。直到天山药会前,我接到上头的命令,去东阳执行任务,目的是要潜伏进北昆皇宫。
在渠京的一个特别的珠宝店里面挑选伪装自己的东西,抬头间,我见到了他。
那个我儿时看见的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可是他已经长成男人了,我还是认得他。身边女人看他的目光如此炽热,他是那样的尊贵无比犹如天神降临一般。
见他往楼上走去,我从别人口中知道,他就是那不可一世的北昆战神渊亦王。可是卑贱的自己,一个杀手,怎么会配得上那样优秀的他。
于是我得知,他有一个北昆未婚妻,北昆丞相之女赫连姬。这个女人很漂亮,妖艳妩媚,比自己漂亮太多了。她嫉妒一个叫顾倾然的丑女能得到渊亦的青睐。
要知道,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她许是知道了渊亦王上喜欢上那个叫顾倾然的女子了。可是我不在乎,我本身也不好看,照样要留在即墨渊亦身边。
于是在赫连姬疯狂的嫉妒中,我私底下帮她杀了顾倾然身后六百多人。这里,还是少不了漆雕扬的帮助,他如今已经潜入北昆做了官,只需要我进去跟我里应外合就达到目的了。
可是有什么潜入能更让我留在他身边来得轻松,这也许是我执行过唯一一个乐意去做的任务了。
在赫连姬回北昆的途中,我神不知鬼不觉的代替了她,运用了桑丘极少人知道的易容术,这在杀手组织运用广泛。
原以为神通广大的他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没想到他的心思从来都没有在自己身上,对她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可是这样,我也高兴。
在嫁给他做妃那天,我无比高兴,这种感觉比小田给我取名字还要高兴许多,我原本以为过了那日便能成为他的人。可是蜡烛燃尽,窗外有风吹过,他还是没有来。
记得那日,漆雕扬在酒席上喝了许多酒,看我的眼神带着藏匿的深情,我却不敢去看他。
一心扑在这个北昆最优秀的男子身上,我在想,我要背叛他吗?还是要背叛桑丘。
由此我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只能一边往桑丘传去可有可无的情报,一边爱慕着身边的这个男子。直到一个叫顾决然的男人出现,做了朝廷的官,我才知道,他仕倾然的师兄。
我也曾想过他仕倾然易容而来的,可是他确实是一个男人,连说话都声音都那么像男人,怎么可能是女人。于是,我便是死了心。
当北昆那个叛徒官员被揭发的时候,我正在后宫偌大的殿中绣着最新图样的龙案图样,听闻这个消息时我指尖被针扎破。只是希望那个北昆的叛徒不要揭发自己。
若是被他发现,便是永远不能留在他身边了吧。
漆雕扬传来消息,要自己离开即墨渊亦,离开皇宫,我不愿意,不是喜欢这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是要每天看着他就够了。虽然他,从来没有碰过自己。
那一日我向桑丘外面的人传递消息,说明我要脱离组织,就算是死也是愿意的。可是身后那凌空的影子不知是人薯,着实吓着了我。
我做杀手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是事情,我不怕死,只怕他们带我去他面前,自己便是再也没有退路了。
看着他冷漠的表情,最后吐出来的字竟然是要杀了自己,那一刻,我竟是绝望的。心目中的小田,此时竟然要杀了自己。
我苦苦哀求,心早已经零碎找不到拼凑的条件,他依旧漠然。
当顾决然说什么小燕的时候,我愕然,什么小燕,死在我手里的人很多。杀了便是杀了,只怪那个丫鬟太过忠心,死前都是喊着。
这一刻我有些恍然大悟,也许顾决然就仕倾然,可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再也不愿意见自己了。
我渐渐感到意识模糊,身上有痛感袭来。眼角有冰凉的液体划过。
我多想回到那一年,他明眸皓齿的笑着,是那样的好看。我问他:小田,我来找你了,你还在山下挑水的地方等我吗?
黑夜漫漫中,我仿佛看见小田在温柔的回答我,他说:阿瞒,我给你取的名字可还满意?
……
然后,便没了然后,闭眼的那一刻,我愿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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