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玉兰一愣:“苏婶子,你们不是姓苏吗?”
“嗯!”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苏大婶突然转了话题:“玉兰,夜深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好!”不说自然有她不想说的理由,玉兰也不强人所难。不过,她确实疑惑了,苏吉原来不姓苏,却是姓张!看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别人看到的都是表面的东西。
第二天鸡才叫第二遍,玉兰就起床了,苏婶子也要起来帮忙烧火。
“婶子,你再睡一会儿吧,我烧炭灶,不用人帮忙!”玉兰劝道。
“没事儿,我在家也习惯了!”苏婶子坚持起床到灶房帮忙,见确实搭不上手,只能站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因为昨晚的一席没头没脑的话让玉兰对苏婶子特别留意了一下。
无论是做饭菜还是针线活,玉兰惊叹于苏婶子的讲究。她甚至于想,那个赶他们出来的张家或许是个大户人家!当然,她不是爱谈是非的人,只自己将这事儿装在心里并没有向王世清说。
到腊月二十七,总算将一家人的衣服赶制出来了。
“啧啧,老姐子,你这针线活做得好漂亮!”王世清捧起一套女儿的衣服:“看看,你还费心的给然儿绣了花!”
“呵呵,希望姑娘不嫌弃才好!”苏氏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的杰作,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绣花换点钱来养活母子二人,这手艺确实也不差。无奈贺家镇买绣帕什么的人太少,挣的钱只够糊口,这些年病痛多买药的钱都不够了,而且,儿子年龄一天天大起来,若连一个媳妇也讨不回来,自己又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爹!越来越心焦,儿子说找到了事儿做,又遇上的是郝家这样的主家,她仿佛也看到了一点希望。
“不会不会!”自己这个女儿是个好将就的人,除了吃上有点挑剔外,衣着上还不讲究。不过,女大十八变,明年然儿就十五了,纵然是她不讲究,自己这个当娘的也得操心了。苏嫂子帮忙做的衣服很衬女儿:“要不是遇着过年,我都想要留你再帮忙做几套了!”
“那还不简单,只要她喜欢,过了年我再来做就成,姑娘一年四季的衣服我都给包了!”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苏婶子觉得帮忙做点衣服算什么。
“好啊,就这样说定了,过了正月十六,你就和苏吉一起上山来,到时候,我可得让然儿去县城里买些上好的衣料,要不然岂不是白瞎了你这一手好针线活!”王世清高兴的邀请。
“成!”苏婶子点头应下了。县城啊,那个地方很遥远,远到自己有十好几年都没去过了吧!十多年的时间就仿佛一辈子一样漫长!
一只鸡,三斤肉外加二十个鸡蛋,这是王世清给苏家母子准备的过年货。
苏婶子很感动,这样的主家心真好!看着扶着自己的儿子一个劲的向郝用夫妻道谢,她心里又忍不住一阵酸楚,自己没本事连累了吉儿,让他从小跟着自己受苦受罪。
“好了,我们也准备过年了!”郝用和苏吉把鸡圈加固了一番,又在山上挑了很多的煤炭回来,也采购了丰盛的过年货。
“丫头,老头子治过一次了,今晚可以揭开纱布了!”洪老头儿其实很期待郝然能下厨,无奈自从有了玉兰后郝然就偷懒不少:“揭开纱后,得注意灰土油烟,至少七天不能沾这些东西!”
“洪大哥,你给玉兰治吧,不沾灰尘油烟这孩子就别进灶房!”王世清笑道:“正好也试试我的手艺,吃了你给带回来的偏方身子好了不少,估计下厨的手艺就差多了!”
“你下厨?”看了看郝然,千算万算没算到一个心疼女儿的王世清,洪老头儿暗叹一口气“好吧!”
揭开一层层的面纱,玉兰就如渡过了漫长的十多年一般,待纱布从头上取下来后,一直自诩无所谓的她甚至于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婶子,然儿,你们快别看了,怕吓着你们!”玉兰使劲的捂着脸埋头说道。
“丫头,去把你那个铜镜拿来,让玉兰丫头看看是不是就真这样吓人了?”洪老头这次是真的生气居然有人怀疑他的医术。
“噢,好!”人活着并不是为了别人。一个敢断臂求生的人突然间害怕,也是因为环境的影响吧。无论是否能治好,要让玉兰面对现实就只能清楚的了解自己。郝然想也没想的跑回自己院子将铜镜取了过来。
“来,玉兰,别怕,抬起头来,让婶子看一看!”王世清轻轻的拍着玉兰的肩膀:“就算没治好婶子也不怕的!”
“是啊,玉兰,来,照一照镜子!”郝然假装没看见娘向自己递的眼色:“玉兰,无论如何,你都要面对现实,这块纱布早晚也得揭下来,无论别人怎么看你,你都得自己看一看长成啥样才行啊!”
“不,玉兰不要看!”玉兰还是下意识的紧紧的捂着脸拒绝。
“真是麻烦!”洪老头低声嘀咕,一把拉下玉兰的双手然后给点了**。
玉兰双手呈捧状呆住不动了,洪老头儿趁势将郝然手中的铜镜塞在玉兰的手中:“看吧,玉兰丫头,是不是你说想的那样吓人?”
这个疯老头儿,说了不让在爹娘面前动武,他倒好,直接给点**了,等会儿都不知道怎么向爹娘解释了!
郝然在那儿暗自叹息,却发现,爹就不说了,娘居然也没有感觉到玉兰的不正常,还在一个劲的安慰她。
“呀,玉兰,婶子看你的脸好了很多,乍一看就像没受过伤的一样!”王世清只以为玉兰在观镜,她也仔细了看了看:“洪大哥,你果然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好大夫!”
此时的木兰也是不可置信的盯着铜镜里那张熟悉的面孔。这还是第一次认真的照铜镜,在张家时,那些婆子们总说她长得俊俏,丫头们也会酸溜溜的半夸半嫉妒说她长得好。在水面映照过几次,其实也就是那样子而已。如今看来,惹过祸事的脸已没了,但这张脸却也不是当初洪大叔说的那张破布了!
“怎么样,玉兰丫头,还满意吧?”洪老头儿边说边悄悄的解了**自吹自擂“老头子说过能治就能治,若要去老怪物那儿偷几粒药吃了,包你美得胜过皇宫里的娘娘!”
“吹吧,你就!”郝然瞥了一眼洪老头儿:“别吹破了牛皮医术再好也补不上!”显摆过度让爹娘都会对他好奇。
“呵呵,洪大哥,宫里的娘娘可不是我们能随便说得,咱不说那么远啊!”果然,王世清一听那么高贵的人吓得连忙阻止:“咱玉兰也不去和她们比,就这张脸就好了,平平常常的过过小日子就行!”能治好最好不过,看玉兰脸上的疤痕只留下一条条淡淡的印子王世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然是女儿带回来的丫头,但好歹也能嫁人了!
正月初一,郝家祭祖照常进行,对郝用的新衣已经没了往年的好奇,男人眼里只有羡慕,女人们则是有点嫉妒了。不为别的,看王世清身边居然时时刻刻跟着一个女孩子,听说苏吉是郝老三家的长工,那这个女孩子当是他家的丫头了。
“啧啧,老三家的,你这样是不是过得就是人人说的那种大户人家的生活了?”胡招娣最是嘴利:“都说亲兄弟要相互帮衬着,你看,你们都过上富家太太的生活了,我们还穷得恼火,特别是郝田,二月间就要去毛家入赘了,想想我这心就难受!”
事儿是你们自己定下的,你要知道难受就不该让儿子入赘,跑自己面前来哭什么穷!王世清本不想下山,但男人说长年累月在山上呆着,下来权当散散心,结果一见到胡招娣就感觉是来堵心。
“哪是什么丫头!”王世清将玉兰拉到自己面前道:“大嫂可别乱说,这是我娘的表姐的孙女,到我家来住一段时间的,可不是你们说的丫头”随后向玉兰道:“玉兰,这是然儿的大娘,你也叫婶子吧!”
“婶子!”玉兰听王世清介绍自己的身份是就是一阵感动,也不作辩解,低眉顺目招呼了一声。
“哟,这样说来是亲戚呀”上下左右看了看:“叫玉兰是吧?今年多大了?”
“十八!”玉兰纵然是低着头也觉得胡招娣打量她的眼神不对。
“十八呀,谈人没有?”随后高兴的说道:“老三家的,你看,这玉兰配咱家郝水如何?”
呸!配你家郝水,你肠子想反了不好装屎!虽然是个丫头,但也不是阿猫阿狗谁都能惦记的!王世清当场就变了脸色。
“大嫂,你家郝水拿什么时候来取玉兰?”冷笑两声:“我表姨家好歹也算是一方富户,女儿可不会随便就下嫁了!”
“这样啊,那就算了!”胡招娣干笑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对了,老三家的,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有这门亲戚呢?”
“呵呵,我王家的亲戚你未必都认得?”王世清皮笑肉不笑:“以前穷的时候也没人理我们,眼下好过些了,上赶着巴结的人不少呢。更何况这亲戚都是越走越亲,不走自然就不亲了!”我说是就是,你去查祖宗八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