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曼摇摇晃晃地走回拳角,他用双拳紧紧把住边绳,浑身都在颤抖。他的五官极度扭曲,双眼肿得只剩下一道缝隙,整张面孔布满血污,恐怖无比。
老教练穆尔表情伤感,上前轻轻说道:“乔治,也许是到了应该要离开的时候了,你已经衰老迟钝,而现在的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
福尔曼道:“不……”
穆尔道:“你早就得到一切,不需要再证明什么,你还有挚爱你的朋友和家人,你得为他们考虑考虑,你的身体不光属于你自己。放弃吧,放弃吧,我的孩子……”
福尔曼转头,往观众席某处望了一眼。
那里,有一位美丽的长发女士正深情地注视着他,已无声哭成个泪人。
福尔曼收回视线,坚定道:“不,绝不!我知道我正在干什么,可能我是个傻子吧。”
穆尔闭上嘴巴,默默用毛巾擦拭着他的面颊。
和福尔曼截然相反,高远的拳角里一片欢腾。
郭闯大喜道:“老板,你创造历史啦!福尔曼已经完了!”
高远摇头道:“谁也无法征服他的,他或许会倒下,他的精神却永远不会倒……”
赛德勒道:“福尔曼的情况相当令人哀伤,但这就是拳击的一部分,失败、失去、衰老,无法抗拒,无法避免。高,尽全力击倒他吧,终结他的痛苦,留下你的辉煌!”
高远道:“是的先生。”
“当!”
第五回合。
“乔治!”“英雄!”“乔治!”“英雄!”
“高远!”“拳王!”“拳王!”“高远!”
伴随着漫天的呐喊声,福尔曼咬紧牙关向高远直冲而去,强行挥动右手勾拳。因为遭受了太多重击,他的动作变得非常缓慢,力量也直线下降,已经无法有效地杀伤敌人了。
高远依旧矫健如豹、生龙活虎,他敏捷地轻松躲过,抖臂打出一个右手摆拳。福尔曼只来得及做出收紧下巴的动作,这凌厉的一拳就狠狠抽在他的面颊上!
“砰!”
福尔曼被恐怖的冲击波撞得头部猛然一偏,剧烈摇晃。高远打蛇随棍上,疾速进步贴靠,大锤暴舞,快如闪电!
“砰砰啪啪!”拳拳到肉!
令人震惊的是,福尔曼竟然迎着雨点般的拳头发起自杀式的对轰,咬牙互飚重炮!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勇者的字典里没有屈服,最后一轮的搏命砍杀壮烈上演!
老拳王终究是不行了,高远击中他三四拳,福尔曼才能还上一拳,而且他的力量明显丧失殆尽,根本打不动对方。对攻持续了十几秒,高远毫发无损,老拳王的眉弓、眼角、鼻孔、嘴边,鲜血纷纷泌出,整张脸都被打得变成了个血葫芦……
二十四秒左右,高远凶狠的连击完全压制住福尔曼的反扑,他的出拳越来越少,越来越轻……
二十八秒钟,高远一记排山倒海的右勾拳从天而降,砸得福尔曼血花四溅,差点摔倒!
一拳之后,又是三拳!
“啪啪啪!”
左勾拳击腹、右勾拳击肋、上勾拳挑向下巴,全部命中。
福尔曼感觉天旋地转,终于退后了,他架起叠臂,勉强支撑!
高远轻盈地跳动步伐逼近,对着他的两肋左右开弓,再次奋力锤击!
“砰啪!”
“呃……”
福尔曼的身躯接连剧震,疼得弯下了腰,立刻把叠臂抱架换成普通抱架。因为这样沉住双臂,能够被动地死守击肋拳,保护腰腹免于打击。老拳王的体力和反应,已不足以支撑他使用叠臂精准地拦截来拳了。
对付敌人紧缩的铁桶阵式,高远有自己的办法:一个字,打!
使劲打,疯狂打,打到他抱不住胳膊,打到他露出下巴为止!
突突突突、嗖嗖嗖嗖!
左右勾拳、左右摆拳、直拳连击,击肋拳、击腹拳、上勾拳……他毫不顾惜自己的体力,野蛮地发射连珠炮似的组合重拳,劈头盖脸罩向福尔曼!
福尔曼就像狂风中的树叶、怒涛里的小舟,震颤着、晃动着,踉踉跄跄、摇摇欲坠!
“噢!”“上帝!”“快跳开!”
“乔治!”“抱住他!”“抱住他!”
在对手快节奏的强悍攻势之下,福尔曼尽显老态,根本无力发动反击,只能抱头苦守。任凭美国观众的呼喊声一浪盖过一浪,他都做不出太多回应了。高远绝无停歇,继续挥击重拳噼里啪啦疯狂痛击,几秒钟之间,他竟然砍出了三十多拳!
福尔曼没有任何移动、反扑、搂抱、回击,他只是凭着一口气来支撑自己不倒下,这是他的坚持,更是王者的尊严……
裁判科泽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迅速挤到二人之间,用身体护住福尔曼,同时挥挥手臂!
TKO!高远获胜!战斗结束!
(注:TKO,技术性击倒。这玩意可比直接KO厉害多了,因为KO也许是因为遭受意外打击而发生的,而TKO则说明对手完全失去战斗能力,被打得不能招架。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是伤势过重,被迫停止比赛。就一般情况下而言,TKO更有说服性。)
科泽安慰道:“够了,够了冠军,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福尔曼剧烈喘息道:“不,不,为什么终止比赛,我还能够继续战斗!”
科泽摇头道:“我是正确的先生,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福尔曼只顾着说道:“不,不,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科泽闭上嘴巴,紧紧地拥抱住了他……
“啊!”“耶!”
“赢啦!”“我们赢啦!”
“高远!”“无敌!”“高远!”“必胜!”
迎着潮水般的闪光灯,迎着三千多名中国观众那情难自禁的欢呼声,高远屹立于拳台中央,举起手臂向拳迷们答谢致意!他一不曾欢笑,二不曾蹦跳,只是静静的、淡淡的……
汗水交织血污,无声地诉说着这残酷一战的艰辛与壮烈。
高远很累,很疲倦,他就想好好的睡一觉,睡个昏天黑地,睡个三天三夜。受得起多大痛苦,就享得起多大荣耀!有谁知道他的今天是拿什么换来的?又有谁知道他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米高梅好莱坞剧院里,弥漫着一种忧伤的气氛。绝大多数的美国拳迷都失魂落魄,手足无措,不少铁杆粉丝甚至都流下热泪,无声抽泣。一个伟大的时代终于缓缓落幕了,从此以后,重量级拳坛再无“魔鬼”乔治,再无“最后的老兵”……
高远放下手臂,分开人群,走到福尔曼的拳角。
“先生,你还好吗?”
“哦,是的。”
福尔曼伸手摩挲着他的脑袋,微笑道:“干得不错年青人,没有任何借口,今晚属于你。你深深伤害了我,你的力量令我吃惊……我失去过所有,也得到过一切,我不会因此怨怼,更不会留下遗憾。我拥有一个光芒万丈的职业生涯,而今晚的最后一战,只会让它更加灿烂辉煌。我尽了全力,问心无愧。”
高远被老拳王豁达的胸襟征服,敬佩道:“先生,你是我的偶像,最伟大的人。能跟你一战,是我今生最荣耀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今晚,也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福尔曼道:“祝你好运小家伙,期待你可以走得更远。要知道,重量级危机四伏,还隐藏着许多致命的杀手,一时不慎,就将跌入万丈深渊。”
高远道:“谢谢先生!不过,我可不认为他们能够伤害我……”
福尔曼道:“呃,好吧,你是个骄傲的人,而且凶狠自负。”
高远道:“和你当年很类似?”
福尔曼咧嘴道:“简直一模一样。”
两位铁汉惺惺相惜,最后拥抱在一起。
看到福尔曼并无异样,而且言语如常,高远顿时松了口气。他如释重负地走回自己的阵营,去享受亲朋好友们的欢愉和热情。拳台上,到处挤满了欣喜若狂的黄皮肤同胞,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笑脸,高远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最后,金牌主持人巴费尔扬声宣布道:“IBF世界拳王争霸战至此结束,结果为技术性击倒,获胜者是来自中国的‘杀手’高……远……”
“耶……”
“啊……”
老拳王福尔曼颇具大将风度,亲自举起了高远的手臂!
全场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这既是送给世界冠军的鼓励,也是奉献给伟大王者的崇高敬意!
某一点值得大书特书:拳王阿里也登上了拳台!
高远从他颤巍巍的手中接过金腰带,眼角闪动泪光,几乎失态了!这一刻,值得他用所有来换取,这一刻,他虽死无憾……
PS:今晚就此一更吧,熬不住了,头疼。明天还得下乡搞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