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魂煞预料的那般,萧远山去的地方并不是其他,就是宝娘呆在的羌芜族的村落,一个被时间遗弃的村落,满目萧条之间竟然也沾染了丝丝的人气。
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莫非是羌芜族并没有消失,而是被时间隐藏,定格在一个特定的画面里?
就像是一个会动的油彩画,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画面,却能永远不凋落。
宝娘端着做好的饭菜,放到干净的桌面,“石婴,过来吃点东西吧……。”。
晶白的大米,让人异常的有食欲,青**滴的蔬菜,炒的美妙绝伦,不得不说,她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自顾欣赏过做好的饭菜,过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石婴过来用餐的声音,端着手里的饭碗,宝娘便走了出去。
刚才石婴说要出去看一下,怎么出去这般久?应该是在院子里呆着的。
出门,一阵风声,急速而猛烈,直接吹掉了宝娘手里的碗,啪啦一声,碗碎掉,里面的白米瞬间在地上开散。
游离的蚂蚁,不知觉的开始汇聚,宝娘低首,大片的阴影突然袭来,就在她的脑上,虽是有轻微的光亮,但也看的足够仔细。
她能确定是很大的阴影闪过,之后便停留在上空,不想抬头看的,她真的不想。最后,担心战胜了理智,抬头,入目见到的便是,一个四肢两头的人被一只硕大无比的黑色乌鸦抓着。
看那人垂着的姿态,显然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
那人,不是石婴是谁?
宝娘惊恐的捂住嘴巴,不敢相信,随后便是,怒气升腾。
是什么东西?竟然这般对待人类?以那种最为残忍的撕扯方式,老鹰抓小鸡。
“石婴?石婴……”宝娘竭尽全力的呼喊,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看来,现在的石婴已经是不能言语,或许是已经命不归自己。
“哼……”展翅于空中呈现精致状态的乌鸦,别有意味的瞧了宝娘一眼,像是为她的不自量力而嘲弄,轻哼之声,异常的明显。
宝娘惊愕,停顿了一下,冲着上空喊道,“你这怪物,快把石婴放下来……。”
黑色乌鸦并没有再出声或是发出其他的动作,伸展翅膀,欲展翅高飞。
猛然间,一道极光从天的一边而落,直接砸在了黑色乌鸦的身上,眼看着它就要掉落,谁知,在半空之中,那只黑色乌鸦竟然迅速转身,伸出锋利的爪牙抓破、被擒拿在爪子中的石婴,片刻之间,一道极其微弱的金光从那黑色乌鸦爪子中闪过。
在底下的宝娘自是看的不真切,打落黑色乌鸦的萧远山却看得异常仔细,那个东西也是他想要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幸亏他来了,不然,真的就让圣上和国师他们得手。
轻微转动一下身子,极其快的身影,闪过,直接从黑色乌鸦的口中夺得,瞧了一下,确定,是那东西,随即露出一抹笑,却是对黑色乌鸦。
那东西也是极其有灵性的,见萧远山收取了那宝贝随即很是恼怒,就要上前进行搏斗,又不想扔掉手里的猎物,苦恼之际,萧远山看准时间拿出贴身的软剑,轻轻划动,毫无细缝插入黑色乌鸦的胸腔之内。
那东西并没有立即死掉,挥动翅膀,一把扔掉手里的猎物,急速撤身而离。
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宝娘亲眼看着石婴的身体从高空落下,面目青紫,七窍流血,硬生生的给摔死的。
收回手中的利刃,隐藏了身上的杀气,连着那个从石婴身上收取的东西也隐藏起来,淡然,清冷,似天上宫阙里的仙人般,轻缓走来。
“宝儿……。”他轻语,清淡的言语里带着几许的迷恋和不舍,却明显的掩藏了感情,看到她就像是在执行一个任务,此时,他决不能动情,不能感情用事。
“萧远山,你来了,你快过来看看,石婴,他还有救吗?”焦急的声音,不顾萧远山的闪躲,直接伸出碰触他的手臂。
被她轻缓碰触,一种灼热的滚烫感袭来,强忍着心里的烦躁,他没有推开,而是温声轻语,“好,我先看看……。”淡然的走过,比说让她滚开更令她难受。
这样清冷绝尘的男子,恐怕世间不会有人再能降住他了吧!
心里一阵苦涩,她也说不出,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里状态,既希望他能关注自己,对自己有点感情,又不想再去和他纠缠,好难受的牵绊。
伸手在石婴身上一阵摸索,翻开他的眼皮子看了许久,轻笑之后,道,“既然选择了离开,就给后人留下一点有用的东西,也不为过……。”
听他自言自语,宝娘微微蹙眉,“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五脏六腑已经全部毁坏,救不活,最重要的是他的心已经没了,还能活吗?”拿出手帕擦拭之后,随即丢掉。
宝娘傻眼的望着他,什么时候他竟然变得这般严重的洁癖。
“真的救不活了吗?”刚才还那么鲜活的一个生命,现在就消失不见了,突然间,觉着生命无常,有种看淡了的感觉情愫在心头涌起。
苦涩梗在口腔,不知道该怎样纾解。
“人死有命不由人……。”萧远山直直的站在旁边,看着她眼泪泛滥,却毫无波动,是他异常的太深,还是真的没有感情因素。
恐怕连那些吹动他衣袍的风都不知情的吧!
一阵沉默之后,宝娘弯身,抱起那个比孩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大人,只身望刚才打扫好的房间里走去。
萧远山眸子转动了一下,跟着。
“你要去哪里?”他问。
她不答,只是往前走着。
过了门槛,走到最里面的屋舍,光秃秃的床上什么也没有,低首看了一下,旁边也是,除了灰烬和蜘蛛残留下的网状物,什么也没有。
哽咽的声音响起,“你帮我把旁边的那件衣服拿来,谢谢……。”
客气的让你不能说出拒绝,萧远山拿着衣服,很明显能知道宝娘的意思,沾着尘埃和灰烬,把衣服铺在上面,宝娘才上前,把石婴放在上面。
“我绝对不会火化了你,你那么怕疼,一定极其害怕火的吧,石婴,你这一生到底是怎样的呢?现在这样的你算不算是一种解脱……。”宝娘的身影陆陆续续的传来。
慌乱了萧远山的心魂,有点看不去,便走了出去。
不是恼怒她为别人这样伤情,只是想留下一顿空余出来的时间。
走出门外,凝视远瞩。
缓缓的微风吹过,哀声一下之后,轻灵悠远的身影混合着细微的风传来,“既然得到了你想要的,为何还不走……?”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为何不全部给完?石婴?或许说,你不过是个被借用的躯壳,梦魇,你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何事?”萧远山的声音更加的清冷,飘渺。
正常的人,根本就听闻不到他们之间的声音。
“呵呵,你都知道了,既然都知道,我也不用掖着藏着,我想要的很简单,你的女儿,萧宝贝,我想要她……。”晃动一下,墨黑色的一团渐渐汇拢,洗尽铅华的暗夜里竟然显示出一个与夜色混为一体的人来。
没有任何的吃惊,萧远山慵懒散漫的轻弄了一下衣袖,抬眸,“要她?怎么就那么喜欢她的血?不过,不仅仅你喜欢,大家可都是喜欢的紧呢……?”轻缓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个笑话。
而且,听那语气,好像他也渴望着萧宝贝的鲜血呢!
听闻,梦魇悠远一笑,“呵呵,没想到你是如此冷清的怪物,竟然也想要亲生女儿的鲜血,可这够残忍的,要是你那娇妻知道,不着调会不会更恨你呢……,不过,萧远山,既然你已经得到了石婴体内的原石,为何还要肖想她的鲜血……?”
“你管的多了,萧宝贝是我的女儿,她的鲜血,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得到……”就是他,他也不会允许自己去最伤害她的事。
梦魇望着萧远山,猜不透,那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他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根本就猜不透。
“圣上即将到来,我倒是想看看你的幽魂术有多厉害,改日,定好好讨教一番,现在,恐怕是没时间了”萧远山望着梦魇,说完轻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很明显的幸灾乐祸。
定眼,仔细的望着梦魇的身边,一个四肢两头的怪物正向他靠拢,阴狠的煞气,流血的瞳孔,无一不显示他的冤屈。
他是冤死的,临死之前,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不是他不想,而是被他困的死死的,离开身体之后,他才发现有好多的事情已经开始在脑中回笼。
羌芜族的大火,不是别人放的,正是被梦魇侵入脑中的石婴所放,百年之前,他虽是长得奇诡,却能给族人测天知,查百态,很的族人的心。
没想到梦魇想得到他那颗七窍玲珑心,使了诡计,误使他纵火烧了整个村庄,而村里的人在临死之时,知道是他纵的火,便发誓,让他生生世世活在痛苦的记忆中,永远都不能解脱。
说来也奇怪,百年之内,石婴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的意外死亡,就是他想死也死不成,便这样存活了百年。
一直痛苦的活了百年,何其无辜,他要这般痛苦。
得不到石婴的心,梦魇也想过要放弃,倒也老实了一段时间,没再来找石婴的麻烦,可现在却再次出现,到底是为何?
大家都不知道。
想必能知道的也只有死去的石婴吧!
石婴的阴魂直直的跟着梦魇,噩梦遇到阴魂,两者那个更甚一筹,萧远山也没那个心情去观赏,随即走开,脚步向里走去。
整个屋子里满是沉默的气息,萧远山站在门外,看着屋里的人,静坐不语。
时间轻快的流淌,眨眼之间,隐隐约约能听到有鸡鸣的声音,心里念着石婴的尸体,宝娘并没有注意,萧远山也理应不去注意,灵敏的眸子,轻嗅之后,闻到隐约之间的人气,这就不得不去注意了。
折身出去,走到门口,纵观整个镇子,一片荒芜再无其他。
再次回到宝娘在的那个房间里的时候,里面已经没了人影,这时,清冷的眸子也慌乱了起来。
她周身的气味竟然被隐藏了起来?是谁?谁隐藏了她的气味,是好还是坏?
莫非是圣上和国师百天临到了?
独自挖坑,独自烧纸,独自准备一切的东西,第一次,宝娘下葬,埋的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
她没有掉一滴泪,感情,真的说不上有多深,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段缘,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的安葬他。
渐渐的把他整个身子用土埋住,眼看着头就要入土为安,最为奇怪的事发生了,他的身子竟然凭空腾起,直接落在了地面上。
频频后退,宝娘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奇怪的事。
嘴里念叨着,“石婴,你已经走了,现在要入土为安,好好的在下面呆着,不要捣乱了……。”其实真的很吓人的,不过是她心态好,不然早就跑了去。
听到她的话,石婴的身体并没有再动,在他旁边的一个枯枝却动了起来。
细细的在地上写了一句话。
“剥皮寻图找灵山”。
什么意思?不会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剥皮寻图找灵山,难道说,他的皮和灵山有关,是不是有关于异兵军团的事宜?
可是,她不敢剥皮,那可是人皮啊,真的不敢……。
大眼不安的向远处观看,没有见到萧远山,他可能已经走了吧!
……
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心狠,咬牙,准备开始!
“宝儿?”萧远山焦急的声音,不加任何掩饰的焦急急速传来,接着便是一阵风吹到脸上。
这时,萧远山已经站在她面前,衣袂飘闪。
跪坐在石婴尸体面前,宝娘扬着迷蒙的眸子望着他,“你怎么了?看着我干嘛?”
“你没事吧……?”他脸色微白的问。
“没事啊,正好,你来,帮我个忙,把这皮子给剥了吧……”残忍至极的话,她用极轻极淡的语气说出。
萧远山皱眉的望着,好像是在控诉她的残忍,“为何?”
男人可以做出任何残忍的事,却不允许他的女人做出一点的粗暴残忍的事,这是他们的共性。
“不为何,你帮不帮吧……?”她扬眸抬头,语气嚣张。
“帮……。”极快的手法,爽利的动作,眉头不皱一下,轻缓的匕首渐渐落入人皮之内,比杀鸡还要轻柔,却做着很残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