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晨?”道金斯照例晚上给未婚夫打电话,准备最后商量一下明天婚礼的细节,结果电话打了好久都没人接听,看身边正好没人,干脆自己下楼跑到他房间外,按门铃准备见个面。谁知道,门铃响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任何回复。
坐在沙发上的岳晨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窗外,门铃声依然渐渐停了,门口的女人也再无任何动静。
他静静地拨动着手中的订婚戒指,似沉思,似望着月色。
地上的狼藉依旧摊在原地,手机屏幕被他碾得粉碎。
张先生,香港的张先生。为什么几年前的案子会扯上这个人?
当初冷云溪被乔老对上的时候,这人举棋不定,最后干脆隔岸观火,如今,一副和冷老爷子站在统一战线的模样,若论诡诈,当真无人可及。
可是中垣控股和他有什么关系,他的关系圈明明都在香港,更何况,他身处娱乐演艺界,和金融完全扯不上关系。
指尖轻轻地在戒指上的波纹上滑动着,一圈又一圈,像是涟漪,又像是在沉淀着一些莫须有的情绪。
倏然,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桌前,拿起酒店的固话突然拨来了一个国际长途。
显然,b市的某人自从被他摔了电话之后,一直没有离开过办公室,电话只响了几声,对方就立马接了起来:“岳总,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作为岳晨的多年秘书,早已习惯了上司独自冷静思考的习惯,不过是坐在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地呆个半个小时,他已将耐性练就得炉火纯青。
“帮我查查,中垣控股的三位股东现在在哪?”明明上周卓风还没有任何动作,显然是不想打草惊蛇,为什么一下子会将人在海关扣住。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好友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招手打车直接去了机场。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处境的时候被卓风直接扣住,压根出不了境。
“好的。”秘书尽职地点了点头,中垣控股的三位股东他都认识,只要依次联系,再逐个排查,b市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圈子就那么些,能探听点消息,后面自己琢磨着也都能猜到结果了。只是……。“要不要顺便也查查那位张先生?”无缘无故向卓风高密已然压过去的案子,没有任何利益或好处,绝没有人会这么做。
“你是怎么查到高密人的?”谁知,岳晨的声音平静中竟带着丝丝冷淡,似乎一点都不愿意多听到张先生消息一样。
秘书有些诧异,却还是如实回答:“今晚我们安排的人说晚上卓公子就只去了一间酒店吃饭,回来的时候,和张先生正好偶遇,结果说了几句话之后,卓公子就忽然打了个电话,然后……。”后面的话其实都不用说了,岳总最好的朋友,竟然被牵连到这种案子里,被人在海关扣下,实在是出乎意料。
岳晨忽然冷笑一声,清冷的嗓音里带着危险的气息:“这事,压根不是张先生动的手。”如果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用“匿名”举报,为什么事情进行的正顺利的时候,反而自己跳出来揭发?他要真相找出当初中垣控股的真相,何必绕这么大的一个弯。
有人在背后动着脑筋,玩着一场看不见幕后黑手的游戏。
既然敢玩到他头上来了,他怎么会让对方顺心顺利?
“你去查查最近和中垣控股有没有什么相关的消息,再查查,中垣控股是不是还有继承人。尽快告诉我答案。”一切事情都不会做的毫无破绽,只要有果必有因。他倒不相信,把整个b市翻个底朝天都查不出丝毫线索!
“好的。”秘书在脑子里迅速地勾出岳晨想要知道的几点信息,立马放下电话开始动手。
数小时后,他坐在办公室,紧皱着眉头,最终还是拨通了号码。
“岳总,事情查出来了,您朋友是在登机的前一刻被四个黑衣人带走的。据海关的工作人员说,对方出示了一张证明,机场的有关领导当场看了,立马就要求所有工作人员放下手头的工作予以配合。除了您朋友,中垣控股的另外两位股东也被‘请’到了卓公子的办公室,现在,都在那接受询问。”秘书换了口气,略微停了停,继续把后面的话说完:“张先生的行踪却是有点蹊跷。查了一下航班,他是前两天从美国直接定了机票飞香港,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转道来了b市。至于中垣控股,老董事长的儿子与媳妇早年就已经去世,唯一的外孙女就在他跳楼的当天因为刺激过度,被车当场撞死,中垣控股就算真的能洗清罪名,也没有受益人。”这也是为什么,卓公子会对那三位股东这么关注的原因吧。
中垣控股已经久经波折,被三位股东瓜分,按照理论来说,最直接的受益人,绝对是他们。所以,根据逻辑推断,也该是他们其中的一人举报了这场风波。
可事情怪就怪在,为什么张先生偏在这个关头出现?如果像岳总说所,不是张先生,又会是谁?
“知道了。”岳晨听完秘书的汇报,整个人恢复了冷静,淡淡地挂了电话,站在窗前,良久,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脑子里有一副图,人物关系清晰明了,可在最关键的一处,那里接上了一个疙瘩。
敢把卓风拉近这个案子里的人,绝对就是身边的人。
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敢拿他的婚礼当饵,动起不该动的念头,就不要怪他心狠!
他忽然拿起电话,打给冷偳,简单地将伴郎未到场的原因带了过去后,邀请他来担当明天的男二号。
显然,冷偳早就已经预备好了,压根没有任何推诿,直接应了。想要调笑两句,才说了几句话,发现岳晨虽然应了,但是兴致并不高,琢磨着不过是一场商业联姻,估计并不在意新娘,对婚礼也就是得过且过的心理。于是,冷偳在理所当然的同情,和一副身为花花公子对好友步入婚姻坟墓的同情,安慰了几句后,打了包票:“放心,有我给你撑场,你只管明天放心地当你的新郎官,什么都交给我就行。哦,对了,我妹妹那边你记得打个招呼。峤子墨你该认识吧,我今晚可算是见识到某人的占有欲了,什么天外飞仙、无情无欲,骗鬼去吧。最好让人离我妹远点,否则,明天婚礼现场出现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你可别怪我没提前打招呼。”
岳晨愣了愣,像是忽然有些不在状态。
直到冷偳喊了两遍他的名字,他才低声应了。
见他实在没什么心思,冷偳索性也不再啰嗦,约定了到教堂的时间,简单的交流了一下行程便挂了电话休息。
另一边,云溪擦干了头发,披着睡袍上了床,慢慢地从床头抽出一本杂志,随意地翻阅着。
手机上忽然传来一则短信,因为此前设置着是静音,所以,直到睡去她都没有看到那条留言……。
第二天,道金斯家族和岳晨请来的所有宾客都集聚礼堂。
作为一场绝对西式的婚礼,到处摆满的鲜花和白色蕾丝几乎圆了所有女人对婚礼的追求与梦幻。
道金斯原本就是一个在特殊环境里生活的千金,脾气来的快也去的快,见一声黑色西服走来的岳晨,只觉得,在阳光下,他似乎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那从来笑意不离唇边的俊容今天却带着一点格外冷峻迷人的味道,目光所及,震慑非凡。
便是一直盯着萧然,面露惋惜的几个哥哥都表情一惊,显然没有发现过岳晨这样的一面,顿时觉得,此前或许对他的看法太过片面。
神父穿着长袍站在礼堂台阶正中央,微笑地看着他们,面带慈祥。
耳边,是那句在电视、电影中听腻了的询问:“无论贫穷、富贵,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她听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新郎微微一笑,“我愿意。”
从来不觉得有多么心动,却在这一刻,顿时觉得,心被人狠狠敲了一击,脸色通红,就连呼吸都觉得苦难起来。
神父微笑着准过头,将同样的话问了一遍,这一次,轮到她来说那三个词。
她眼角已经看到有人伸出双手,准备起立鼓掌,那一刻,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
“yes!ido!”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本以为,这是这一生她绝对无法遗忘的瞬间,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了。
当那一声冰冷的声音在空中炸响的时候,道金斯觉得,自己或许太低估了自己的丈夫。
“警察!所有人呆在原地别动!”起立鼓掌的宾客还未发出欢欣鼓舞的声音,门外那厚重的木门瞬间被人踹开,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破门而入,直接冲进礼堂。
下一刻,只见他们团团将人围住,顿时,全场一片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