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世风夜夙是墨儿的夫婿,她是极其的熟悉这个男人的体温,男人的味道,男人手掌中的厚厚的茧子的,在她发现沈傲雪之前,多少次,他将她抱在怀中,依靠着他那宽阔的肩膀,感受着那大手抚着她的肚子带给她温暖与希望,可是如今,那手心的温暖带给她的只有恶心与仇恨。当他与她行周公之礼,当他佯装慈父扶着她腹中的孩儿之时,心心念念中想的是不是沈傲雪的病与他在朝堂中的地位?
墨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直觉的想要推开他,可是想到那些刻骨铭心的仇恨,她的心竟然出奇的静了下来。她说过她要他跟沈傲雪反目的,风夜夙武功高强,射术更是无人能敌,跟他学一定会事半功倍,如果她赢了沈傲雪,当沈傲雪知道是风夜夙帮了她之时……墨儿突然很想见到那一幕!
就在墨儿试图说服自己的时候,不远处的盾牌处快速的闪过一个婀娜的身影,那是……
迅速的下定了决心,当即墨儿垂下眼帘,圈在风夜夙的怀中低声道:“哪里敢劳烦四皇子!”
风夜夙见她没有将他推开,心中已经是喜不自胜,当下也不多说,从最基本的持拿弓箭的姿势说起,又说了要领。
他站在墨儿的身后,挺拔的身姿整整比墨儿高一个头,正好将墨儿娇小的身子环在怀中,比划之时又不时的碰触着女子的小手,那温腻的触角让他的心不受抑制的微微一动,再低眉瞧着女子,于昏黄的烛光中,她低垂着小脸,认真的望着沫箭,她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眼睑下,投射出优美的弧度,无比的沉静。
一抹奇怪的感觉迅速的溢满了风夜夙的心,满满的,仿佛要溢出来一般,让他竟然一下子呆愣起来。
意识到风夜夙的异样,墨儿不解的回过头来,那的发丝轻轻的扫过他的下颌,更是让他缓缓的眯了眯眼。
“怎么了?可是墨儿学得不对?”晕黄的光晕中,墨儿轻轻的抬着螓首,一双大眼无比的美丽,盛满了疑惑,喷出的温柔呼吸更是合着他的,一时之间,风夜夙心中一荡,本来放在弓箭上的双手竟然缓缓的游移到墨儿的芊腰上。
身子一紧,墨儿眸色一暗,急急的低眸,迅速的向后退了两步,神色慌乱:“四……四皇子……”
风夜夙也是身子一僵,他想不到自己竟然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情来,虽然这是必须的步骤,但是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亲近寇墨儿,这样做似乎有些太急躁了!他看着墨儿紧紧低垂的小脸,又听着她那无措的,似乎要哭的声音,竟然一下子也慌乱起来,低声的解释道:“我……我不适意的……”
“慧香!”墨儿也不抬眸看他,只是赶紧高声喊了慧香,急急的转过头去,迎上跑过来的慧香低声道:“我们快走吧!”那话语中满是惊慌与无措。
果真是吓到她了!风夜夙望着两人急匆匆的背影,心中满满的后悔与懊恼,正郁闷着,就见一个身影从盾牌那儿走出,站定了,远远的望着他。
风夜夙正想要追上去,那人影却迅速的转身,走了。
风夜夙叹口气,抬眸望月,满心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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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墨儿坐定许久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抚了抚跳的急速的心,紧紧的咬了唇。刚才的那一幕那躲藏在暗处的人影已经全部瞧见了吧?虽然没有把握是沈傲雪,不过……
“,发生什么事了?”慧香隔得远,瞧得不真切,见墨儿如此,忍不住问道。
“没事,先不急着回去,在街上转转!”墨儿低声说道。她现下心神不宁,回到苏府怕让苏瑾儿瞧出破绽来,还是等心情定了,再回也不迟。
“是!”慧香应了,便让车夫在街上转起来,此时正是夏初,天气凉爽,街上有夜市,很是热闹。
慢慢的平定了心情,墨儿终究抵不过马车外的热闹,忍不住掀了窗帘,街边一面摊上,一抹挺拔矫健飘逸的身影让她心中一跳。
是三皇子夜辰,他一身墨绿锦裳,就算是只是坐在一个面摊上,也仿佛置身山水之间一般,气质出众,神情平静,与四周的喧嚣与热闹格格不入,自有一派清净与安逸,可是这清净与安逸之中也透出一抹孤独与寂寥来。
“慧香,停车!”墨儿心中一动,赶紧吩咐慧香停车,掀了轿帘出来,低声吩咐慧香跟马车夫到路边停着,自己则一个人走向夜辰。
男子面前是一碗已经凉了的阳春面,几根葱花孤零零的躺在已经托了的面团上,看着有些可怜。
墨儿心中一紧,夜辰与风夜夙不受皇上喜欢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个原因是个秘密,旁人不知,也是因为这个秘密,前世墨儿很是心疼风夜夙,什么都帮着他,一心想要他达成愿望,出人头地,可惜……
心思一沉,墨儿竟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便惊动沉思的夜辰。
抬眸,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紧瞧着他的墨儿,夜辰微微一愣,“是寇?真是巧合!”说着,他便温润的笑着,站起身来。
墨儿望着他的笑容微微的有些恍神,是了,前世她也是极爱这笑容的,所以才会那么痴恋风夜夙,只是那笑容她是没有瞧过几次的,一想到夜辰前世的归宿,墨儿的心就一紧,忍不住道:“夫子可有心事?”
夜辰微楞,一双黑色的眸子有些惊异。
此话一出,墨儿也觉着是唐突了,在这一世,她与夜辰只是两面之缘,一开口便问人家心事当真是……
“对不起,奴家只是看夫子一个人在这儿,似乎有心事,所以才……”墨儿不自觉的较了手中的帕子,是真心的慌乱。
“无妨!”夜辰轻轻笑道,示意墨儿坐下,“长夜漫漫,我一个人孤单,随便走走而已,走累了便歇着,看着人间百态,也甚有趣!”
墨儿听他如此一说,只觉着心中更是凄凉,夜辰与风夜夙不同,他一早就认清了现实,不追逐名利,只是甘心做个平凡的皇子,只是不知道这甘心背后有多少凄凉。
“夫子……”墨儿突地抬眸,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夫子跟奴家来!”说完,墨儿便拉起夜辰的手,也不管别人的眸光,径直飞跑着向着锦天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