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猜错……”她停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说了句信息量巨大的话,“我应该是在你死后的第二天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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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冰岚一听完这句全身汗毛都炸了:“啥?我死了?!”
任谁也不能听到自己已经死过一回的消息时还能淡定以对,谢冰岚也不例外,尽管她老觉自己在遇事淡定方面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可肖妍这句让她在三伏天里硬是吓得一身白毛汗。
她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斜着眼珠子打量她俩。
群众们斜完见是俩小姑娘就撇开头继续追打笑闹讨论作业考试去了,就俩小姑娘,没啥看头。
肖妍也不怕人听到谢冰岚这句,这个年纪中二病成打成打地来,人群中一抓一把,说这话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儿。
她善意满满地给频临崩溃边缘的谢冰岚解释:“你结婚当晚死的,死在乔逸旁边。”
谢冰岚摆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你这新闻联播的表情语气咋回事?”太特么渗人了好吧。
肖妍替她搓一把手臂,帮她立起来的鸡皮疙瘩压下去,老实又无辜地说:“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啊!一般重生回来都是因为你在原来的时间死了才能回来。”
谢冰岚其实心底一直在怀疑自己上辈子是出了什么事才重生回高中,毕竟小说里面的桥段全是主角死了重死,然后血滴在随身的什么家传宝玉之类的地方,激活了金手指重生。
她隐约觉得自己也是死了,但是她只记得自己最后醉倒在床的画面,既没有死亡的预兆也没有死亡的恐惧,一重生回来一堆破事儿,她干脆把这事当过季的衣服压箱底去了。
活在当下是她的做人宗旨,既来之则安之。
可当这消息确确实实摆在她面前,她不得不面对。
她被肖妍噎得一愣一愣的,只能车轱辘似地来回说:“我死了……我特么死了……我死了……我咋死的?!”
之前她光顾着洗刷黑历史了,一想到还有大把光阴挥霍乐得祖宗都忘了姓啥,还有金手指帮她一路顺风顺水地过来,虽然少不得一些小磕绊,但仔细想想比起上辈子这都不算多大事儿。
肖妍狠狠地捏着她的手:“淡定点儿!瞧你这魂魄不齐的小样儿!就这么点小事还能把你吓倒了?不是说了嘛!事情是用来解决的不是让自己披麻戴孝供着的!”
谢冰岚哆哆噎噎地强迫自己镇定,奄奄一息地挤出个弥留之际之类的笑:“最后那扯哲理皮又粗俗的废话哪个二愣子说的?”
肖妍斜她一眼:“你自己说的。”
谢冰岚捂着心脏差点儿当场暴毙。
谢冰岚和肖妍就这么愉快融洽地聊着自己已经歇过一回菜的话题,双双牵手把家还。
一回到家肖妍和文萱就互相打量上了,谢冰岚赶紧介绍:“妈,这我小伙伴,以前我在山区的时候救过我一命。”
文萱心酸又欢喜地哭哭笑笑让肖妍又是坐又是端水的,弄得肖妍也跟着说自己过门都是客,跟文萱抢着倒水差点儿打起来。
谢冰岚自个儿坐沙上消化刚才的消息。
这一战最终文萱得胜,她欣赏地看着肖妍说:“小姑娘手劲不错呀!平时没少下地吧!”
肖妍自豪地说:“家里一头大水牛都是我使的!”
文萱就更加佩服了:“真是能干的乖孩子!你家里人也真是的,你这么点儿小身板也让你使唤犁,手劲大也不能这么使唤呀!”
谢冰岚心里有个打算,就在旁加一句:“她爸妈走了,跟着大伯母大伯父过,她大伯父怕媳妇,她大伯母特有本事!”
文萱好奇地问:“啥本事?”
谢冰岚冷笑:“能当着全国人民耍泼的本事!”
文萱顿时唏嘘不已,看向肖妍的目光也充满了怜爱,唉一句:“也是个苦命的娃啊!我小时候家里都不让我使犁,我偏不信,要学人家使,结果把犁拗断了还差点儿让牛跑了,为着这事儿我差点儿挨板子。”
肖妍心有戚戚,她也干过这事儿,顿时两人都红着眼圈惺惺相惜地对看。
谢冰岚轻咳一声打破这悲情气氛:“现在可都没事了啊,妈,你瞧她,后来坚持读书,这不白白嫩嫩的么,她英语竞赛考了全国第一,被特招进我班里来了,我们又能同班了!”
文萱一听这是个心地善良成绩又好的姑娘,心底就更喜欢了,站起来说:“你俩先说话啊,阿姨去加点儿菜,晚上就在这儿吃啦!”
肖妍要阻止,被谢冰岚拦下了,给她使眼色。
肖妍明白谢冰岚肯定有很多话要跟她聊,趁她妈妈不在家可以放心地多聊点儿。
文萱前脚刚走,谢冰岚就压低了声音问肖妍:“妍子,那你是怎么回来的?我是死了重生,那你呢?你咋回事儿?”
肖妍拉过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简明扼要地把俩人重生的原因一并说了:“你的金手指是我那金手指衍生出来的,大概你这边跟着你回去,我也跟着回来了呗!”
“这么玄乎?!”谢冰岚倒有点怀疑起这金手指来,“有那么神奇么?!”
肖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不是试过么,还不信啊?你不是说你以前土肥圆的么,现在这白富美的小模样咋来的?”
谢谢点点头:“我这不是多方提出怀疑么!咱们不能一味迷信,要有怀疑精神!”
“说到怀疑……”肖妍端着松本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我怀疑关月是凶手。”
谢冰岚直了直腰,肖妍继续说:“我这所以分不清自己是在你死的当时回来,还是你死的第二天回来,原因是当时时间有点儿尴尬。”
“怎么说?”谢谢觉得茶太烫,转身去冰箱里拿了两支可乐。
“当晚你婚礼结束之后我到家都十二点多了,那天那喝喝喝的节奏,我一回家闷头就睡,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有人按铃。结果你猜怎么着?几个警察上门来了,拿着一张啥啥文件的,我还来不及反应,只能换件衣服就被带走了。”
肖妍口干,停下来猛灌几口茶。
谢冰岚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后来呢?你这会儿喝啥水呀!一气儿说完不行?!”
肖妍也不吊她胃口了,直接说:“我是进了局子里录口供才知道你死了!丫的,说有人看到最后跟你有接触的人是我!怀疑是我干的!我也直接说了不是我干的!但扶你进的房间的人确实是我!”
谢冰岚紧张地咽口水:“是,是你扶我进的房间,你丫喝上头了出去也不帮我带上门,害我还得爬过去把门反锁上!我正想着好好疼疼乔逸的说……”
肖妍在她那满脸不能描写的表情的脸上揉一把:“好好听故事,开啥子小差!”
谢冰岚赶紧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乖巧地缩肩膀夹大腿:“说,您接着说!”
肖妍没好气地踢她一下:“我心想这还能有谁说的?!肯定是关月那小三八!我就说了,当时扶新郎进去的人叫关月,顺便把她这些年阴魂不散地围绕在乔逸周围的事迹给大力宣传一遍。”
谢冰岚朝她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肖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那地儿真不是人呆的!一进去精神就紧绷着,还不停换着人停,同样的问题颠来倒去问了不下五遍!后来你爸让律师来保我,警察问过话,估计没问出什么,就说了可能还会传我过来,让我合作什么的,后来我就离开了那不房间。然后事儿来了!”
肖妍突然声音一厉,吓得谢冰岚一跳:“哎哟我天!别一惊一乍行么!说相声呢!胆儿都给吓破了!”
肖妍在自己胸前抓一把,眼疾手快地往谢冰岚胸口再按一把:“我这胆儿借你!毛大点儿事!我也见着你爸了,你爸整个都垮了……”说到这里她小心地看了眼谢冰岚。
谢冰岚只是吸了口气然后又恢复平静:“接着说,我爸现在好着呢!没事儿!”
肖妍这才接着说:“当时录口供的时候警察估计是想套我话,没跟我说你怎么死的,当时我还想这跟电视上不太一样啊,不都一上来就‘死者被捅一刀大动脉出血失血过多死亡,是不是你捅的?’这种么?!结果不是,就问我什么什么时间在干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之类的。问完我话,我问你怎么死的,还没人理我!就让我看笔录内容是不是跟我说的一致,一致就签名。弄完之后,当时还在局子里,我心急知道情况,你爸来接的我,我就跟他在走廊里说几句,只知道你是氰化物中毒,具体的他说等上车说。”
说到这里肖妍充满歉意地看谢冰岚一眼。
谢冰岚一接触到她那眼神就知道她没问清具体:“你没来得及问?”也只有这么一个原因了,不然照她跟肖妍的关系,她爸肯定不会不说。
肖妍叹了一口句:“就差这临门一脚!我不是前一晚酒喝多了么,一整晚没上厕所了,录口供的时候脖子就涨得厉害,我跟你爸说我先上个厕所再走,那厕所是上两个台阶再推门进去那种,我解决完出来,下第一级台阶的时候眼就花了花,再睁开眼就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从我原本那高中的教学楼台阶上滚了下去!滚了十来级呢!”
谢冰岚吓得去摸她的胳膊和腿,最后摸摸头:“呀!没摔成脑残吧!”
肖妍给她飞个眼刀:“没良心的!”她又喝口水,接着说,“我就这么回来了,这应该是你死的第二天吧,反正我不知道当时你具体死了多少小时。”
谢冰岚几乎是憋着气在听,一听完那口气吐不出来了,堵得头晕心慌,她猛喝可乐压惊:“氰化物?”
肖妍看着谢冰岚绷着脑门的样子都替她脑浆子痛:“嗯,我觉得关月肯定有这心,有没这胆儿还两说,戚君莲也有可能,她那中途冒出来的从国外回来的儿女也有可能,还有你后妈……哦,你后妈现在还没出现……这些都有可能!”
谢冰岚心里也只能想到这些人,她说:“妍子,啥都别说,你先跟我住一起,咱们把这事好好理理!”
肖妍觉得这行不通:“我这几天不跟你说话就是想观察观察关月。不过我觉得关月这人的败笔就在于搭上个郑敏雯,不然还不至于现在这样。我见乔逸现在对你挺上心,关月估计没少受打击,她往后肯定会跟我说更多,我想博取她信任,揣摩揣摩这人心理。”
谢冰岚捏一把她的脸:“能耐了啊,还揣摩人家心理,市一的宿舍还是旧的,十八个人住一大室,你就别逞强了行不?!”
她还真不是开玩笑,市一现在正在将部分宿舍翻新,另外拆一些平房掘地准备建新宿舍,于是现在的宿舍就跟集中营似地住着一窝子人。
肖妍还是摇头:“你这顶天儿一室一厅,你妈还在呢,就算我不会不自在,你妈妈总会不自在,你别瞎安排。”
谢冰岚不服:“有啥不自在的,大学的时候你不也和你奶奶一起跟我住呢么!”
肖妍站起来伸个懒腰:“我奶奶是老人家,不一样!你妈妈这才刚回来吧,对了,她怎么戴着口罩?”
谢冰岚挥挥手:“我妈的事儿往后跟你说,你就先搬过来吧!关月那儿成不了气候,你搬过来我还有事让你帮我呢!你跟我一间房,我那床睡四个人都行,就我跟你这身板儿,在上边的打功夫都成!”
肖妍还是不同意:“我觉得这是揣摩关月这心理的大好机会,跟在跟你住不暴露了么!”
谢冰岚敲敲她脑门:“你也太低估关月了!她线眼多着呢!我跟你凑一块儿迟早被她发现,先搬过来,说话方便!成绩不用愁,我有金手指!”
肖妍搔搔头,有点儿无奈,这人咋地这么缺心眼呢,这大好机会啊!
谢冰岚说完也不让肖妍反驳:“走,带你看看房间!”她一转身差点儿把可乐带倒了,俩人手忙脚乱地扶可乐。
这一扶,谢冰岚脑子里灵光一闪,就问:“对了,那晚你扶我进来的时候咱们手里端着红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