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第二章 我有张良计,谁有过墙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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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的阳光均匀地洒在碧纱橱上,晨风中传来淡淡的落叶气息,虽是初秋,但也有了几许轻寒。顾流芳坐在窗前的藤织长椅上,心无旁骛地翻着自己的画集,脸上的神色悠闲自得。她一身淡紫襦裙,黑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微风来时耳后的几缕发丝凌乱地垂落在肩头,恬静而不失妩媚。

  下个月是她的十九岁生辰,只是,这个生辰不能在繁都过了。不过没有关系,她想,届时她会送所有人一个关于她的生日惊喜。想到这里,她的嘴角轻轻上扬,愉悦至极地笑了。

  “,你不担心?”捧着茶盏过来的西月把茶杯放在她身旁的小几上。

  “担心?”流芳笑了,眼睛弯成两弯新月,眼角眉梢的伶俐之色不减,“该担心的是别人,西月,我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西月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递给流芳,流芳接过了,青葱般的白皙手指按在银票的红印处。这是她的全部家当,白银三千两,她可是耗尽心思,除了买画所得的钱,她还让西月把她能典当的首饰都拿去典当了。如今,这白银三千两是否能给她买来自由?

  韩王孙百里煜,她又想起了那个一脸苍白,性格卑怯懦弱却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王孙公子相的人,要她嫁与他?他受的起么?她起身拉开书桌抽屉把画册放好,手指触到一个灰黑的铁盒,磨砂一样凉凉的触感传来,她“啪”的一声锁好了抽屉。

  起身换过一身衣服,长发以银丝带高束,手执白纸扇,她又成了那个月白锦袍翩翩少年郎,而西月也换上了小厮的衣服,脸带忧色地问:

  “,这样走出去真没问题?”

  流芳一扇子敲在她头上,“这已经是第几百次了,还有问题?”

  学士府的那个狗洞挖得真够大,连衣服都不会弄脏。

  “赚我们去找闵四空!”流芳走出门去,西月急急忙忙跟上,问:

  “,不,少爷,找他干嘛?”不会是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听说书吧?

  繁都四大名园之一的茗香园就在城南,以茶品繁多出名。闵四空常在茗香园说书品茶。

  流芳一进茗香园,就有堂倌过来把她迎进一个小小的雅间。雅间里茶香缭绕,一身青衣的闵四空笑吟吟地对她说:

  “今日是我来早了。”

  流芳也不客气地坐下,深深吸了口茶香,“碧螺春?你不是一向极爱君山银针的吗,怎么今日变了口味?”

  闵四空三十上下,五官明朗,气度潇洒而不失儒雅。他给她倒了一杯茶,“今日见你,怕是有好一番日子的分别了,所以,投其所好,煮你最爱喝的碧螺春。”

  “是啊,我这大龄女子终于出嫁了不是?不但仕家,整个繁都都要好好的庆贺一番了。闵四空,我有今日你要负很大责任!”

  “哦,这又是何解?”闵四空深觉好笑。

  “人家说你是说书天下第一,我才找上你。谁知道你的书说得其实不怎么样,一段一段顾六的情史都不能让人望而却步,这不是失败是什么?害得我如今还要远嫁陵州……”流芳很是沮丧,当初她找上闵四空就是为了让他把她说得一无是处,以躲避盲婚哑嫁的,谁知还是逃不开。

  “顾六要当韩王妃了,怎么,有什么不如意的?四空说书自问从无纰漏,而不计较流言蜚语千里迢迢来求亲,韩王孙态度之恳切仍不能让顾六动心?”闵四空看着一脸烦躁的流芳,笑意更深。

  “闵先生不觉得,这样的求亲才更有问题?韩王孙我见过,不过是一怯懦无能好色之徒,不知道回了陵州之后是不是得了什么暗病快要死掉了,才会来求亲。不然为什么连顾六手上的守宫砂一擦就掉这等言论都置若罔闻?我就怕一去到陵州,冲喜不成自己反倒变了寡妇,那就得不偿失了。”流芳一口气把杯中的茶喝完,闵四空大笑,然后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你可是有了意中人了?”

  流芳没好气地说:“有意中人的话早就打包袱卷巨款私奔了,还等现在?”

  “来找我可是想要帮忙?”

  “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流芳看看茶壶,“空了。”

  闵四空无奈,在炉子上加水煮水,一边说:“要我带你私奔?这点四空可做不到。”

  “去,跟你私奔,难道以后你说书我在一旁笑眯眯地给你斟茶递水?做不到,打死都做不到!”她说,滴溜溜的眼睛一转,“听说青帮的帮主余志成是你的拜把子兄弟,你对他有过救命之恩,饰台风也刮不掉的生死之交?”

  闵四空白她一眼,“怎么,想让他带你私奔?!他三房妻妾儿女成群……”

  流芳郁闷,“我这姿色也不可能拆散他人家庭吧对不对?”她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展开,指着其中一块浅蓝色的地方说:

  “西乾去陵州,若从水路走定然要经过蔚海,你就让青帮的兄弟乘船出海劫了我的婚船,如何?”

  闵四空瞪着她,“你想让朝廷剿灭青帮?!更何况蔚海有海盗出没,遇上了岂不……你是要青帮的人冒充海盗把你劫卓”闵四空眼睛一亮,敲敲她的头说:

  “真遇到了海盗怎么办?真不知以后谁敢娶你?”

  “蔚海海盗虽然有名,但是我研究过,他们在离岸十里的范围之内都不曾出现过,怕惹来官府大规模的征剿。只要青帮在我的婚船驶出五里时施劫,我打包票不会惊动海盗!”她拿出一张二千两的银票,“闵先生,帮流芳这个忙吧。我只不过想买到自己的自由。”

  “你担保迎亲的人不由陆路走而走海路?”

  “这个流芳自有办法。”

  闵四空皱眉,“若是青帮不肯冒这个险呢?”

  “他们会给面子给你的。”

  “我跟你好像无甚关系。”闵四空轻笑。

  “对啊,我跟你的关系……”流芳白玉般的手指捏着茶杯,说:“情人关系还是父女关系你随便挑一个好了。”

  闵四空变了脸色,“我今年三十一,能有你这么大的闺女?!跟你做情侣,你还要不要名节?!”

  “稍安勿躁,干女儿行不行?至于名节?哪里会比自由值钱?”流芳起身对他正正地行了一礼,正色道:

  “流芳知道先生帮流芳这个忙实在难为了先生,可是流芳只能出此下策了,若实在不行流芳也不怨先生。先生待我有如兄长,流芳感铭在心。日后若能相见,必以兄长之礼相待。”

  闵四空叹了口气,看着流芳,眼中也慢慢流溢出暖意,“喝完这盏茶再走吧,你爱喝碧螺春。”

  流芳默然,闵四空又说:

  “那你总得跟我说一声,劫了你的婚船之后,你何去何从吧!”

  流芳眼神亮了亮,坐下了,拿起茶盏笑着对闵四空说:“先生,我来给你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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