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法留守的爱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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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听说黄克成是那种极其抠门的小气男人,抠门到公司员工加通宵班却连个宵夜也不管的地步,虽然说他早已过不惑之年。然后在对于我辞职补偿金的问题上,却表现得简直让我有些不敢相信,痛痛快快就答应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提出的要求也不是没有道理,而是根据国家劳动法的规定,在这公司服务已满四年,既然现在公司经营不景气,想让我走就必须补偿我四个月的工资报酬。这最起码的一点劳动法律常规,我想作为公司一把手的黄克成,不应该不懂的。

  然而陈嘉怡自在机场给我打了那个电话以后,直到第二天下午四点当我在公司办完了所有的辞职手续,依然没有开机。

  工作没了,爱人远离。我开始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穿行游荡,不知道要去哪里,又有哪里可去。

  昨晚一个人去喝了酒,原本想或许在那嘈杂的音乐中或许会暂忘一切,纵然只是一个人一只酒杯,然而当真正亲临霓虹灯的闪烁,却又感觉如是世界末日的来临,想回家的**归心似箭,纵然此刻那个所谓的家,已冷清成只是一个安放身体的居所。

  我给张乾打电话,我说晚上让嫂子多做几个菜吧,我要来你家喝两杯。我没告诉张乾自己失业和陈嘉怡离开我离开这个城市去了重庆的事情。

  可是张乾说他晚上有应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如果我不介意的话,可以陪他一起去应酬。

  要搁在以往,确实我很介意,这样子的应酬,不外乎就是声色犬马,醉酒霓虹。

  以前陈嘉怡在的时候,我是从来不参加张乾的此类应酬的,总是准点上班准点回家,虽然张乾一次一次的叫过我,劝解我,说什么男人就不应该拘于世俗偏见、伦理道德,人生苦短,应及时行乐。

  我很不赞成张乾的此类观点,但这一点并不影响我和张乾这十几年胜似手足的情谊。中学的时候,因为他睡在我上铺,我们成了朋友,后来一起上高中,又一起考入这座城市的同一所大学,直到现在彼此都已结婚成家。

  然而与其相比之下,张乾无疑是幸运的,毕业那年就被一家日资企业淘走,从最初的销售员做到今天的销售骨干,通过这几年的努力不仅买了房买了车,去年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可谓事业小成,婚姻美满,家庭幸福。

  唯一不能让我接受的就是张乾生活上的奢麋,用他的话说,也许也是身不由己吧,有些路一旦走了,就再也无法回头选择。

  就像今天我和陈嘉怡的爱情,还有此刻大脑里那些潜意识里的醉意。

  我答应张乾今晚陪他买醉。

  只是在我快赶到他公司楼下的时候,他突然打电话来要我去给他买一束鲜花,不是红玫瑰也不是黑玫瑰,而是白色香水百合、粉色玫瑰,用绿叶黄莺做点缀的那种,末了,还不忘嘱托:“兄弟,一定得给整漂亮点啊,今晚的主角可非同一般,拜托了。”

  可由于时间已近夜幕,我找遍了整个公园路的花店,也没找到一枝像样点的百合,那些展台里陈列的花辩,要么花开已过,要么含苞未放,要么奄奄一息没有一丝生机。

  返回车里,我正要给张乾打电话询问他怎么办时,就见有个学生模样打扮的女孩来敲我的车窗玻璃:“师傅,去师大吗?”

  感情她把我当成黑车司机了。

  我摇摇头。

  她又说:“师傅,那您可以载我去师大吗?我有急事,在这打不到车,都等了半个小时了,多少钱都可以的。”

  我看她,确实很焦急的样子,可是我也有事情要做,正想告诉她自己有事时,她又开口说话了,只是这一次没把我叫成师傅,而是改成了大哥:“大哥,你是在买花吗,我都见你去过几家花店了,一定是没买到满意的吧?要不这样吧大哥,你带我去师大,然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买花,保准你能挑到满意的,你看行吗?”

  我示意她上车,并不是因为我真相信她的话。

  上车之后她连声说谢,并询问我是否是在给女朋友买花,今天是不是女朋友生日,或者纪念日什么的。

  此刻的电波里正飘出“奶茶”的《后来》,那幽幽歌声,听得我鼻子禁不住的酸楚。为了躲开她的话题,我问她:“你怎么就能保证我能挑到满意的花呢?”

  只见她狡诈的笑了笑,作思考状,然后回答我说:“别的地方进花,都是清晨从昆明航运过来的,所以早上的花特新鲜,而我知道的那个地方,是下午从昆明航运过来的,所以我能保证你满意。”

  像是怕我不理解一样似的,她又补充道:“别的花店卖花高峰期是上午至中午前,主要针对是都市青年男女,而我知道的那个地方,针对的在校大学生,学生们白天忙于学习,只有晚上赋闲,而晚上也是情侣们送花的最浪漫时刻。”

  我不再说话,因为我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要带我去买花的地方在什么地方了。

  到了师大,我没让她带我去卖花的地方,我说我已经知道在哪儿了,然后她就要给我钱,最后在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后匆匆离去。

  按照张乾的吩咐,我要了两枚白色的香水百合,合计12个朵儿,9朵粉红色玫瑰,然后用黄莺、满天星、绿叶点缀,里层用浅蓝色条纹纸、外层用浅粉色皱纹纸包装,结束扎用花纹深红色绸缎做成蝴蝶结,做出来后确实高雅艳丽,不过所花人民币也很“高雅艳丽”,足可媲美我一个月工资的二分之一。

  花包装完的时候,已经是张乾打来催促的第三个电话了,他说他们早已酒过三巡,问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过去。

  我是一个不善于交际的人,对应酬的场合不是很适应,对于场景现状也从来没有过好的感觉,也许就像陈嘉怡评价我的那样,没见过大场面也见不了大场面,可是却在不管什么时候骨子里都依然固守那份墨守成规的矜持,犹如井底之蛙,永远无法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陈嘉怡对我的评价是中肯的,按照她的话说,我就只适合过小家家的男人,譬如这次,这如果不是因为陈嘉怡的离走,我是不会主动找张乾喝酒的,更不会答应来参加他一年四季中都应酬不完的应酬。

  只是我没想到张乾张罗的应酬,排场是这么大,大约四十个平方的包间,竟然是人头涌动,环境还是这么的乌烟瘴气,推开门就闻见人的呼吸与酒醇混合的味道,还有满屋子的烟雾弥漫,缠杂醉笑声、划拳声、阿谀奉承声……简直就是一曲现场演奏版交响乐。

  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我把花交给张乾,转身出门。

  张乾追了出来,拍拍我的肩膀,一副抱歉的表情:“去‘迷迭香’等我,完了我就过去。”

  看着张乾那双已经喝得通红的双眼,我没有拒绝,只是无力的笑了笑。

  夜幕已经降临,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开始闪烁,好像告诉着车水马龙人头传动的人群,都市*,已经悄然拉开帷幕。

  或许已是临近冬天的缘由吧,街面上不是很热闹,稀稀落落的人群去去来来,看不见彼此的脸庞。

  走着走着,我突然就想去“西典”坐坐,想去感受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鸟瞰这个城市中最为美丽的夜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世界经济的大萧条,还是这个城市正时值寒冷季节的交替,当我进到“西典”的时候,整个大厅竟然只有一个人,那个最里的角落,一个披肩长发女孩,正握着长焦相机往窗外拍些什么,看不清她的脸。

  依然选了那个靠窗的位置,只是这一次,我坐在了以往陈嘉怡坐的位置上,然后要了一杯咖啡,抽起烟来。

  窗外的霓虹依然浮华。

  广场上,那个由玻璃堆砌的三角形金字塔,在各色灯光的交替下,直插云宵,辉映着近在眼前的民族宫和电视大楼的霓虹灯,显得清丽别致又富丽堂皇,而远处那波光粼粼的南明河畔,在霓虹的辉映下若明若暗的泛着幽蓝幽蓝的灯光……

  我无法释怀这一刻的心情,是惆怅,是回忆,还是缅怀。

  陈嘉怡在的时候,我们总会时不时的来这里坐坐,每次同一个靠窗的位置,每次都喝同一样的咖啡,然后欣赏窗外的夜色。我们会这样不言不语的看窗外很久很久,然后相似一笑,不问自答的回答在这刚刚逝去的时间里都看到了些什么,每次收获都有不同。

  可是这一次,我却没有看到幸福,没有看到小桥流水人家,没有看到淘气嘻戏的孩子,看到的却尽是秋风过后的萧瑟,满树繁花亦悄然失色。

  这么想的时候,感觉面颊间是有泪滑落的,因为眼泪本身的热度。

  我从肩包里拿出纸巾,悄然擦去眼角的泪,继续取出一支烟点燃,当这一支烟燃尽时,我想就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不管怎样,生活还要继续的是不是。

  这时候,那个角落里摆弄相机的女孩,起身离去。

  搅拌着咖啡杯里早已冰凉的咖啡,正准备感味一下苦涩时,侍应生却端来一杯“热奶茶”,解释说是刚才离开的那位小姐请的,还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如是写道:“如果不是因为爱情,谁又愿意去品饮咖啡的苦涩呢。但愿这杯热奶茶,能使你心情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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