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三 异 国 分 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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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朦胧间,好像看见一双充满焦急和担忧的眼睛,然后有人紧紧抓住她。她不挣扎也不反抗,也没有伸手拉住那个人,只是闭上眼睛随波逐流。

  石头本来就没有心啊……

  “姬千年,振作点!”

  她被拉出水面,感觉到身边漾过的不再是水波,而是微风。

  对她而言,风比水亲切太多,她张开嘴想呼吸,水阻住了她,她难受的想吐。

  这时,有人吻住她,把空气送到她口中,她跟着他的频率一呼一息,然后哇的吐出一堆水。

  她睁开眼,云鹤琥珀色的眼在她面前放大,像晶莹的宝石,很亮很深。

  她没有死吗……刚刚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

  “真想不到你居然会溺水。”云鹤甩了甩头发,剔透的水珠沿着发梢滴下,衬映着俊脸,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性感与魅惑。

  溺水?

  姬千年这才想起自己差一点儿就淹死在水中。

  “谢谢……”沙哑的声音吐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云鹤看了她一眼,站起身,背对着她。

  她坐起来,揉了揉脸,四下一看。

  倾艳不在,连云鹤的姑姑也……

  “倾艳和你姑姑呢?”

  “失散了。”

  “……”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危险?

  “有姑姑在,火倾艳不会有事。”

  哦,想起那个伤痕累累也英气不减的秀丽女子,姬千年无言。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记忆开始倒转。

  当时,她要陪倾艳一起去搞暗杀行动,倾艳死也不肯,她好说歹说一再保证她只在外面等不动手,倾艳这才答应。一个要去刺杀兌王;一个要去兌王府救姑姑,倾艳和云鹤目的一致,又只好三人同行。到了光华境内他们发现到处贴满了通缉云鹤的头像,为了方便行事,她劝说云鹤男扮女装,这才瞒过了守城的士兵,光华国,趁黑摸到兌王府。

  她遵守约定不插手,而经过一番厮杀,倾艳和云鹤冲入王府地牢……有句话怎么说的,不入虎焉得虎子,入了虎反被虎噬。

  兌王早布下天罗地网等人上门。

  这下好了,她不帮忙也不行了。

  从地牢救出云鹤的姑姑,一排排弓箭手也持箭在外面“守株待兔”,等着将他们射成刺猬。

  倾艳那笨蛋居然还想冲上去杀掉兌王,幸亏她及时拽住他退回兌王府才免于一死。

  然后,然后呢……被兌王身边的高手穷追猛打,云鹤的姑姑拿着水月刀杀出一条通路,再然后……混乱之下大伙分散了,兌王府内机关重重,她被逼到一条死路,不小心踩到一块石板——

  接下来不用她仔细描述了,就是现在这种狼狈状况。

  至于为什么云鹤会刚好在她身边救起她,她是真的不知道。

  姬千年站起来,拧干衣服的当口,顺便打量了下周围环境。

  还算走运,一个天然石洞,有风吹进来就表示前方有路,底下是她“溺水”的河流,顺着河流应该能走出去。

  思考了一会儿,新的疑问又产生了。

  会那么顺利吗?既是兌王府的机关,不会如此简单让他们来去自如吧。前面……又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他们?

  还有刚才那个奇怪的梦,黑衣男人似曾相识……

  阗这名字——

  背对着她的云鹤突然盘坐在地上。

  “你……”他难道不想早点出去跟他姑姑会合吗?

  “我累了。”淡淡的一句,说完他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她。

  话不多,却很体贴呢。姬千年揉揉鼻子,也不多问,笑着在他身边坐下。

  看着他凌乱的淡金发,长长的睫毛偶尔一颤,细碎的水滴沿着完美的轮廓滑下,无表情的面孔,蜜色的肌肤在水的洗礼下更显得光洁润泽,肌理分明。

  他要是生在现代一定是个风靡全球的儿,可惜啊可惜……

  “看什么?”

  她看得出神,连他什么时候睁开眼睛也没察觉。几缕湿发垂落,遮掩住他的脸,在脸上投下阴影,他眯着晶亮清华的眼,定定凝视她。

  “咳!”

  唉呀呀,被人抓包了,“坏事”果然做不得啊。

  抿抿红唇,姬千年不是很在乎地耸肩,既然被发现了,就光明正大的看吧。石洞就她和他,美色当前不好好欣赏难道要她去欣赏那些冷冰冰的石壁吗,她又没病,干嘛虐待自己的眼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人不分男女,只要是美人都令人赏心悦目。

  她又有什么理由放弃近距离观赏美人的机会呢?

  抬眼,带了些许笑意和调侃,他不悦的表情没叫她打退堂鼓,反而愈发肆无忌惮的欣赏起他那张表情又酷又呆但依旧俊美的脸庞。

  和家里那几位真是有很大区别啊——

  深若说过的话不期然蹦出脑海。

  她是怎么说来着?

  嗯,让她想想……

  啊,好像是——

  皇都的美人娇;光华的美人狠;云澜的美人俊;白鸣的美人悍;银月的美人冷。

  哈哈,开始听简直笑死了。形容女人还挺贴切,形容男人也太那个了吧,现在看看这位,再比比家里的,深若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她总是忘了,这个世界,女人为尊。

  古有《女诫》:“生男如狼,犹恐其尪;生女如鼠,犹恐其虎。”

  这里有《男诫》,刚好可以倒过来用。

  古有约束的女人的三从四德,这里同样有约束男人的三从四德。

  有时想来这个世界挺有趣的,女人的地位完全翻转过来,女人主宰天下,主宰男人,这里恐怕是大女人主义者的天堂了。

  呵呵,越往下想越好笑,越好笑就越想笑,于是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这是刚刚险些淹死的女人吗?

  见她笑得开怀大方,似乎完全不为眼前的处境所担忧,云鹤满腹困惑。

  前方福祸难测,火倾艳生死未卜,他们还没脱离险境,随时有人发现下来要他们的命。倘若身怀绝世武功还有恃无恐,可这女人的武功顶多三流,他救她时探了探她的脉门,软绵绵的毫无着力点,心下明亮,她丝毫内力都没有的。这样的女人,凭着什么大难当头时笑得悠闲自得?她心中就没有一点点惶恐吗?

  不,从认识她到现在,面对穷凶极恶的镜花堂杀手也没见她露出惧色;她冷静,她理智,她信心十足,不慌不忙,以弱敌强,性命攸关之际也笑得如明月皎洁,如雪梅优雅。

  她,究竟凭的是什么?

  难以理解的女人……

  “咦,流血了?”

  笑得开心的女人突然不笑了,目光盯住他的胸膛眉头微皱,嘴角拉下。

  流血?

  谁?

  云鹤意识到她的眼光过于专注,低头看往自己胸前。

  红色血液浸过湿透的布料渲染开来,有层次的,浓淡分明,宛如海棠花儿艳丽绽放。

  “伤口裂开了。”

  旧伤加新伤,经水一泡,有的崩裂,有的甚至渗出血,被水浸湿的衣料紧贴着皮肤,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她还惨。姬千年沉吟了会,放任不管的话,轻度的伤口感染有可能导致死亡……

  “把衣服脱了。”

  “你要干什么?”

  脱衣服?这女人的脑袋灌水了,居然在这时候……

  云鹤一时理解不透她跳跃性的逻辑,仿佛听到世上最不可思议的话,清亮的眼瞪大盯着她的举动,表情防备。

  喂喂……他这是什么表情啊?脱掉衣服才好处理伤口吧,她可没有不良想法哦。

  “我只想帮你包扎伤口,不要一副我要□□你的模样。再说了,你这副样子我也提不起兴趣。”

  既不花前又不月下,别说丁点浪漫气氛没有,两人还狼狈不堪,落魄至极,就算有心也无力……呃,开玩笑的,他救她一命,感激都来不及了,真扑上去趁人之危,她就是禽兽不如了。

  “……”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相处了那么久,你总该了解我是怎样的人,连这点程度的信任都没有吗?”

  君子谈不上,小人又做不来,当个懒懒散散游戏人间的闲人却也是件惬意的事。

  她好笑的瞄了瞄少年窘迫的神情,他低头不语,默默解开衣带,脱下上衣,露出精瘦结实的上身。

  她打量了下,心里吹了声赞赏的口哨。

  宽肩、细腰、窄臀,身材不错嘛!

  这是姬千年对他身体的第一观感。

  血肉模糊,伤痕交错,惨不忍睹!

  这是姬千年对他身体的第二观感。

  “喂!”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身体看,云鹤浑身不自在,手心微微出汗。

  还好,仅出现了红肿,没有其他更严重的局部症状……

  她凑近点看,完全没发现少年脸上飘过淡淡红彩。

  “要赶紧止血才行……”

  姬千年撕下衣摆一角,当做临时绷带包扎住云鹤流血的伤口。

  “……”

  她全神贯注专心替他处理伤口之际,云鹤垂下眼,心思沉沉一声不响,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能先这样了。”

  老天爷是眷顾他的,受的都是些外伤,不然依她半吊子的水平,也束手无策了。姬千年直起身,吁了口气,终于有些放心了。万一他挂掉,她要替他收尸,他若倒下,她还要想办法背他出去,那才叫衰。

  幸好幸好——

  云鹤穿好衣服,跟着站起来,面色沉着冷然,又恢复成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酷。

  “走吧。”语调低沉不悦。

  她愣了愣,诧异的瞧着突然疏离的少年。他在……闹别扭吗?为什么?她是好心不是,她不计较他沉默寡言忘了说声谢谢,毕竟她早知道他是不善言辞的人,但,用冷脸对着她是什么意思?她哪里惹他生气了?

  原谅她的笨拙,她真的不明白这少年在生什么气。

  是的,他在生气,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生气。

  光看着她,心就如雾弥漫,仿佛突然迷了路,认不清方向。

  所以,不想看到她,至少现在不想。

  姬千年望着少年的背影出神。

  想必问也问不出理由,她可不想多此一举,跑去碰一鼻子灰,何况他的身上正散发拒人千里的冷漠气息,她识趣的不去招惹,于是,她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在沉闷的气氛中沿着河流寻找出口。

  对一个本身就寡言的人,指望他开口跟你搭话比登天还难,他们之间并没有共同语言,她又找不到其它话题可聊,谈天说地好像不适合他的个性,他也不见得会理她。可不说话又很闷,不晓得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走出石洞,一路上当哑巴挺难受的。

  他不累吗?身体绷那么紧,如果有人从后面偷袭他,他一定能随时察觉,一击必中吧。

  唉,警惕性高是好事,可现在这里只用她和他,难不成……他在提防她?

  这人,当她是洪水猛兽啊!

  “你……”

  “到了。”

  所谓到了,是指他们终于找到出口,

  姬千年朝前看,发出亮光的地方有一个一人高的洞,洞外吹进来的风刮在脸上感觉到些微刺通。

  她担心倾艳,想赶紧找到他。云将军虽然英勇善战,但受了伤的人就算再勇猛也有体力限制,倾艳跟在她身爆姑且不论有没有危险,就他那冲动的性格,拖累云将军却是必然的。

  “云鹤,你知道云将军会去哪里吗?”

  “姑姑给我留了记号。”

  就是说他知道。

  “我们走。”

  拂晓,微光初露,淡雾袅袅笼罩住山脚。

  在云鹤的带领下,他们来到坐落于青山之间的竹林中。

  秀美清俊的女子仰着头微闭着眼,和风轻拂着她的秀发,她在晨光的拂射下犹如踱了层金光的神祗,俯瞰众生,慈悲而怜悯。

  即使满身伤痕,即使衣衫简陋,也抹不去光彩夺目的气质。

  她,便是闻名四海令无数人敬仰的天妱将军云轻衣。

  “姑姑!”云鹤欣喜的跑过去。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情绪化的表情呢。

  姬千年眨眨眼,抿唇一笑,悄悄退开,留下他妹侄二人重逢的喜悦中,自己扭头寻找火倾艳的身影。

  啊,在那里。

  两匹马,一黄一白,红发少年气闷的守在马旁,瞪着‘趾高气扬’的马儿们,想将它们瞪出几个大洞来。

  “倾艳。”

  见他安然无恙,提到嗓子的心放下了,她心情极好,笑眯眯地踱上前。

  “姬?”听到她愉悦的声音,火倾艳的眼睛猛然一亮,飞快地转过头。“你来了!”兴奋的窜到她面前,先是开心的笑,随即脸一垮,急急忙忙拉起她的手细细检查她全身上下,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姬千年也不阻止,由着他摸来摸去,只一昧的微笑。检查完毕,他松了口气,“太好了,没受伤。”

  是没受伤,不过差点淹死而已。

  “当时和你失散了,我还以为你遇到不测,让那些没人性的捉住,害我担心的要命。那个臭女人不肯让我返回去救你,更过分的是点了我的道又把我丢上马,说什么我再乱喊乱叫就让我变成永远的哑巴!下了马来到这个鬼地方又命令我当了两个时辰的马僮。姬,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

  “咳,你口中那个很过分的女人是你从小崇拜的天妱大将军哟。”

  火倾艳脸一僵,不甘愿的道:“我知道。”

  就是知道才没办法用行动反抗,也只是骂了两声发泄心中的愤怒。

  换成其他人,早一鞭子挥过去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家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但愿倾艳不要再想起报仇这件蠢事,以他的实力,根本不是兌王的对手,她不希望看他白白丢了小命。

  “姬姑娘。”

  云轻衣带着云鹤朝她走来。

  “将军有话请讲,不必客气。”姬千年笑。

  “姬姑娘,鹤儿麻烦你帮我照顾了。”

  “咦?”

  姬千年正要点头,却突然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于是态度保留的只是微笑,不语。

  “姑姑!”云鹤拧眉望着姑姑,姑姑难道还不清楚他的想法吗?

  云轻衣也是在说完了后,才觉得自己好像用了错字眼。对一个年轻女性说这种话是不得体的,她不是鹤儿的未婚妻,跟她们也非亲肥,真是孟浪了。于是她佯咳几声,结束这话题。

  “云将军何出此言?你妹侄俩好不容易重逢,将军为何……”感觉像在托孤。

  “我不能丢下圣上不管。”云轻衣没有回答姬千年,反而认真的看着侄儿,语气坚定。

  “将军想要回去?”姬千年感到惊异万分。她应该带着云鹤离皇宫越远远好,那个地方充满了黑暗和险恶,扭曲的人心,喜怒哀乐都身不由己,随时可能成为某种利益和政治下的牺牲品。

  为什么还要回去?

  “国家有难,我身为先皇御封的大将军,保卫疆土是我的职责,我又怎能独善其身,任由乱臣贼子铁骑践踏,国人受苦?我理当身先士卒,士兵们才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和高昂的士气击退敌人!”

  将军的职责?

  所以才要回去保护自己的国家吗?

  “皇上还会信任你吗?”伴君如伴虎,历朝历代的君王哪一个不是疑心甚重,人性的自私促使他们不信任任何人。

  “君要臣死,臣何以不死?”

  姬千年陷入沉思,竹林中再没人说话,一时间各人心里却意外的变得宁静。

  “世事如棋,人如棋子,我亦如是,战死沙场,将之本分,只可惜,光华的河里,流的却殊华国人自己的血!”

  “云将军不必太杞人忧天,将军手中的大军是兌王军所无法比拟的,应该稳胜劵,不至于忧心忡忡。”

  “我手中三十万大军在常人看来,对付兌王十万军队可以说是胜券在握,但这仅仅是兵力优势,而不是必胜——前线的二十万大军新败,而京都已是最后一道防犀况且主将秦梨深谙韬略……”

  “云将军也是百战百胜的当世名将啊,脑中早有对策了吧。”

  对策……吗?

  云轻衣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远处山上点点的微光。

  “能将胜利带给人们的将军就是好将军,如果不能带来胜利都不算好将军。”

  能打胜仗的就是好将军,将军的职责就是带领士兵战斗,所以衡量好坏的标准只有胜和负,再其它。

  姬千年默然。

  她不懂行军打仗,但也知道胜不骄败不馁是将军的首要条件。

  书中言:将者,智、信、仁、勇、严也。

  腹中藏韬略,决策似鹰扬。在战场上要灵活多变,审时度势,不拘一格。

  要知已知彼,要善于以强击弱(以优势攻击对方弱势),以变应变。

  要坚决、果断、冷静、刚毅,以已方的最小牺牲换取战局的最大胜利。

  要做到战争胜利后不滥杀,能迅速安抚被占领地,并建立政权,这是战争中极其主要的。

  俗话说“行百里而半九十”就是这个道理。

  云轻衣是不是个有智有谋的将军她不知道,但她确实是为百姓着想的好将军,不然倾艳也不会崇拜她。

  “将军要花多长时间才能镇压反叛军?”

  云轻衣沉吟了一下。这是她的失误,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失算。

  当她知道兌王带兵攻城的时候,深谙地理的她率先集结兵力,派重兵把守皇宫禁院,确保圣上安危,自己则带着少量军队出城迎敌。

  左边是树林,右边是河流,背山傍泽,本就是兵书上最好的屯兵之地,何况以她的武功,少有敌手。擒贼先擒王,将主将拿下,阵队就会崩溃,变成一盘散沙,便不足为惧。

  而且在兵力不及对手的情况下,这是一个良好的决战场地,对方的兵力不能全部施展开,只要防止敌人从树林偷袭,她将没有被包抄的忧虑。身后的高山一则可以完全掌握敌人的动向,而且作战时一旦对方兵力优势体现后,自己部队被压上山的话,也能拥有最后一搏的地势。

  这是事先和其他将领商量好的,大家无异议才决定实行。

  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最信任的好友居然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了她,在她饭菜中下,令她昏迷不醒。

  一夜之间,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更没想到的是,兌王竟然拿鹤儿的生命威胁她交出兵符和帅印。

  云家的人岂能任由叛臣摆布!

  云家的人有仇必报!

  “半个月,我要兌王后悔惹到我云轻衣,也让她感受一下战争是如何的残酷。”轻描淡写的口气,笑容却傲然如鹰。

  姬千年仿佛看见一个凌驾天下的女人,谈笑间,强虏便可灰飞烟灭。

  这样的女人,就该有这样大无畏的气势吧。

  “姬姑娘,鹤儿是姐姐唯一的血脉,我没能给他找个好人家,心中一直有愧。现在国难当头,我无法分神照顾他,更不能带他一起上战场……鹤儿就交给你了。”

  “我不要留下,我要跟姑姑一起住”云鹤上前一步,目光坚定的看着自己的姑姑,“鹤儿拭姑带大的,姑姑在哪,鹤儿就在哪!”

  “姑姑照顾不了你……”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鹤儿,不要任性。”云轻衣轻叹口气,看向傻眼的姬千年,“拜托了。”

  “……”真的是托孤呀。

  “姑姑!”

  “自己保重。”云轻衣转身,跃上马背,深深的看了悲愤的侄儿一眼,缰绳一拉,“驾!”狠下心肠飞驰而去。

  “姑姑……”云鹤着。他又一次被姑姑丢下了。

  呃,她真要接手云鹤吗?

  “怎么这样啊?”火倾艳咕哝。“那女人好过分,连自己的侄子都可以丢下。”

  天妱将军竖家之义大于个人感情……棘手啊,那少年,会乖乖跟她走吗。

  他要试乖的,她姬千年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算了,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她也不好受,还是给他几句忠告吧。

  “现在追还来得及。”

  “姬?”火倾艳瞠目,“你不是答应过将军好好照顾他吗,怎么又反悔了?”

  姬千年白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刚刚。”

  “我一句话都没说。”都是云将军自作主张。

  “那你干嘛不当场拒绝呀。好了,天妱将军也走了,你叫云鹤怎么追。”

  “云鹤,我们是朋友吧?”姬千年走到失落的少年面前,笑着伸出手。

  情人也好,朋友也罢,任何一种关系说到底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学会珍惜,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毕竟人也就活这一辈子,有些事经历过就好。

  “……”她想说什么?瞪着她伸出的手,云鹤迟迟未动。

  不领情?好吧,她也不勉强。姬千年无所谓地收回手,“想要做的话就去做,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我这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倾艳,你过来。”

  “干什么?”火倾艳依言靠近她。

  “你陪云鹤一起去找云将军?”

  “什么?”

  “两个人我比较放心。”如果是云鹤一个人,她要担心这担心那,寝食难安。

  “可是我……”

  “没有可是,倾艳,找到云将军后如果有兴趣就留下帮帮他们。”

  “我才没有兴趣……不对,这是杀兌王的好机会!放心,我一定会留下帮他们!”

  她不是叫他去杀兌王……叫他跟去似乎不是明智之举——

  “姬,事情办完后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给你地址,你直接去天皇国找我。”

  那时候她也该到家了,只希望倾艳看到琴玉不要太冲动,毕竟他是大叔的小孩,那张脸也长的跟大叔差不多,被人记恨了十几年(虽然恨错了对象),短时间内是无法释怀的。

  青丝魅舞,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琴玉呀。

  唉,她的姬府,要面临艰难考验了……

  “好。”

  “云鹤,如果云将军……我是说如果,你也可以来找我,我永远欢迎你。”

  “为什么?”云鹤垂目,声音很低很轻。

  “什么?”他说什么?她没听清楚。

  “走啦!”

  不等云鹤开口,火倾艳兴冲冲地拖着他挤上唯一的马匹。

  “姬,你自己要小心,不要随便捡人哦。”

  姬千年黑线。她哪有!

  “我走了。”挥挥手,火倾艳一声‘驾’,骑着马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再见。”她轻喟。

  风吹过,青翠的竹子沙沙响起。

  都走了……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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