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彪的车就停在校门外的街道上。
这是一辆白色的小型轿车，车身有些旧，像很久没有打理过一样。不过车里的软垫倒是不错，坐在上面非常舒坦。
文彪一边开着车，嘴里一边哼着乱七八糟的流行音乐。
车平稳地开过了三条街道。临到下一个十字路口时，他突然减慢车速，将车缓缓靠到路边停下。
“你一定没有忘记那里吧。”他突然偏过脑袋，目光透出敞开的车窗，直望着左边。
在人流穿梭的行人道旁，两家小型的购物超市拱立着中间一幢高大的建筑，在阳光下默默地矗立着。
建筑物上仍然镶嵌着那块略显老旧的店牌。店牌上仍是“速升搏击俱乐部”几个金漆大字。字面虽然有些脱漆了，但看起来还是很清楚。
“当然没有。”我稍稍坐直了身躯，“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四人都才刚满十一岁。张荣过生日那天，死活硬扭着我们到这里来练拳。他当时好像还说，只有练好了身体，念中学时，才不会给人欺负。”
“他说得不错。”他点燃了一支香烟，双目透出回忆的神色，“我还记得刚念中学时，有一伙三年级的家伙来班里闹事。结果被你三拳两脚就揍得哭爹唤娘地夺门而出。事后没两天，整个年级的人，就都知道你东方誉的大名了。”
薄薄的烟雾从他嘴里钻出来，缭绕在他脸庞周围。
他在烟雾中笑了起来：“还记得陈教练吗？那个理着平头、总带副老花眼镜的老头。”
“那时候，不就是他利用业余时间来训练我们的吗？”
“是啊，想想那时他可真把我们折磨得够呛。早上天还没亮，就要我们准时到临水公园去接受他的格斗训练。每天晚上，还让我们在家里开着窗户练习静坐，说这样能激发出体内的潜力，导出一股能够改变生理机能的丹气。”文彪摇着头，无声地失笑，“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你真的有没有发现，体内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股子丹气？”
“多个屁呀。”我随手将烟头弹出窗外，笑着说，“你带我出来，不会就想对我说这些废话吧。”
“当然不是。”文彪突然从身上摸出把折叠的小刀，迅速在手臂上划出一道四指宽的伤口。
我心里一震，下意识地问：“你发什么疯？”
“不要动。”文彪捂着裂开的伤口，大吼道，“你马上就会明白，我要对你说什么。”
血液从他指缝间缓缓流出，凝成一颗颗豆大的血珠直往下掉。
不到半分钟，鲜血便像干涸了似地，已经不再往下掉了。文彪缓缓吁出一口气，移开捂住伤口的手，从衣兜里拿出一叠纸巾，轻轻擦拭着沾满了血液的手臂。
纸巾擦干净了手臂上的鲜血。黝黑的手臂就像被咒术师施了神奇的魔法，被刀刃破开的伤口令人难以置信地消失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涌出一股怪异绝伦的感觉，情不自禁地问。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情。你知道吗？这种该死的变化令我想起了西方神话中的吸血鬼。”文彪特意指着那原本应该留下伤痕的位置，神情显得颇有些激动。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深深吸了口气。
“四天前，在一次抓捕几名嫌疑犯的搏斗中，我中了埋伏，被人在身上狠狠地斩了几刀。没两天，张荣喝醉了酒与一群小流氓打架，结果手被对方用刀捅伤。”文彪使劲吸了口烟，极平静地说，“类似的情况，在他的身上也出现了。”
我想起了之前他曾说过的话，忍不住问：“难道你怀疑这件事与陈教练有关？”
“我一直就很奇怪，为什么当年陈老头不仅不要我们任何报酬，每天还拿出大量的时间花在我们身上。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怀疑他的动机吗？我可不觉得他仅仅为了兴趣，就能不计报酬地教导我们五年。”文彪极肯定地说，“而且最奇怪的是，最近两个月来，每次按照他教的法子静坐之后，我都觉得肚子里热烘烘的，像藏了个火炉在里面。你一定也有这种感受吧。”
我微微点头，其实早在一年前我就有这种感觉了。刚开始时还觉得很难受，可是习惯了以后也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而还觉得全身说不出的舒服。
“我知道陈老头两年前就去了台湾，所以我和张荣打算最近就到那边去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这段时间，光是找工作就把我折腾得够呛。我哪来的精神飞台湾？”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难道你就不想查清楚陈老头的底细？如果这件事真的与他有关，那么他的身份就实在太耐人寻味儿了。”他好像突然间又兴奋了起来。
“你以为他是什么？神仙，妖怪，还是有法力的术士…”我诧异地望着他，实在弄不明白，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文彪冷笑两声，突然问：“你知道陈老头告诉我们的丹气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我翻阅过世界上各种格斗流派的相关书籍，最后竟然在一本古书上得到了回答。”他笑了笑，显然早已料定我不知道答案，“在古时候，道家的修道士都会练习一些神奇的功夫，使人体能产生出某种强大的气体，这就是丹气。在东方的神话传说中，有很多得道成仙的神灵，都修炼过丹气。”
“你认为陈教练也是道家的修道士？”我感到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怪异的感觉：就像是独自坐在电影院里，观看着一部匪夷所思的神话故事。
“现在我也说不好。不过等找到陈老头后，一切自然会真相大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如果有空，你可以给蒋成打个电话，问问他是否也出现了类似的变化？”
“你也可以问他。”
“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他突然变得有些恼怒，大声嚷嚷道，“当年在法*，他替那帮混蛋污蔑我暴力执法，害得我差点儿被停职。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他说话。”
“他是律师，那是他的本职。”
“去他妈的本职。好了，不提他了。我送你去体育场吧，时间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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