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仙子向林骄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小妹蜀山弟子石莲,望林兄多多指教。”
林骄也向她回来个礼,这仙子的变化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黄蝉拉着石莲的手道:“莲姐姐,我们现在去哪里?”神情甚是亲昵。
石莲道:“我带你们去看看百草庄园现在的样子吧。”
如今百草庄园已经变成一片废墟,这本应是个很哀伤的话题,可是石莲居然就这样说出来了,而黄蝉居然连半点难过的意思都没有。林骄这下真的是糊涂了,这两个女孩子的变化都实在太让人吃惊了,石莲刚才在黄蝉耳边说了什么,居然还是用密语传音的高深法门,石莲究竟说了什么竟能把黄蝉哄的这么开心?
此时已是破晓,浓烈的烟味污染了清晨新鲜的空气,隐约丘陵区中还能看到火光。
这时的黄蝉也再不要林骄背着了,连手也不让他牵着,只是拉着石莲白玉般的柔荑。望着远处的火光,黄蝉低声自语道:“以后我再也没有家了。”
石莲听在耳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道:“蝉儿无需难过,从小我也没有家,后来上了山才明白,家绝不是一件房屋,建立一个家绝不像建造一间屋子、一个庄园那么简单,所以想要毁掉家,也绝没有那么容易。”
黄蝉将头靠在石莲肩上,顺从地闭上了眼。此刻有石莲和林骄在她身边,她还害怕什么呢?虽然暂时见不到爹爹,可是知道他还安全,那便就好了。
林骄用奇怪的眼光望过来,似乎是在为被冷落鸣冤。
黄蝉向他做个鬼脸,道:“坏林骄,你看什么?”
林骄做一个无奈的表情,果真不再去看她们了。看到黄蝉能这么快从悲伤中走出来,他除了高兴还能怎样呢?
三人站在废墟前,犹未熄灭的火光在他们面前闪烁,闪烁着黄蝉在这里的记忆,一切仿佛都是不真实的。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为无话可说。眼前的火焰虽然渐渐熄了,可是仇恨的火焰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升温。那七十六条人命的帐该要找谁去算?
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呻吟,林骄与石莲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回身望去。黄蝉见二人如此心有灵犀,不觉有些惊讶。其实是因为林骄与石莲的功力深厚,听觉要比不会武功的黄蝉灵敏得多,而那一声呻吟似乎又是特意让他们听到的。
林骄与石莲对望一眼,林骄向石莲使了个眼色,意思要她留下照顾黄蝉,自己去看看。
林骄将功力提升至极致,缓缓地向远处的一棵巨树走去。黄蝉见林骄如此作怪,正想问时,却见石莲向她使眼色,便只得把话憋回心里。
林骄走到树后,惊呼道:“叶兄,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他虽已与叶文士划地绝交,可是乍见老友受此重伤,他还怎能恨得起来呢?
石莲急忙拉着黄蝉赶上前来,却见叶文士满身鲜血地倚在树后,看来奄奄一息的样子。林骄再顾不得许多,扶他坐正为他运功疗伤。
黄蝉见状大叫道:“林骄,他是坏人,你干嘛要救他?”
石莲摇摇头道:“蝉儿,林兄做得对,有些事你还不明白。”说着,拉她到了一旁,眼睛却不住向二人瞟来,生怕被敌人偷袭。
黄蝉红着眼睛道:“莲姐姐,你们为什么要救那个坏蛋?”
石莲冥思一会,道:“这件事情很复杂,那个人其实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坏,而从某个角度说,他或许还不算是坏人呢。”
黄蝉急道:“可是是他要逼死我爹爹。”
石莲摇摇头:“不,不是他,真凶另有其人。”如此费尽周折的一番讲解,才让黄蝉明白林骄救的不是坏人。
过了近半个时辰,叶文士又是一声低沉的呻吟,呕出一口黑血来。石莲知道林骄为他疗伤已毕,忙拉着黄蝉过来,只见林骄满头大汗,叶文士面白如纸,看来十分虚弱。
石莲心道:这个叶文士论武功绝不在我之下,就算是和我火拼之后,寻常的高手也不可能把他伤成这样,不知道又是何方神圣来了,塞外看来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叶文士微弱的声音轻唤道:“林兄……”
林骄连忙附耳到他嘴边道:“叶兄……”
叶文士微弱的声音道:“小心晋侯之使……”这几个字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又晕了过去。
望着林骄满头大汗,黄蝉忙去替他擦拭。石莲疑惑道:“以林兄你现在的功力,为人运功疗伤也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吗?”
林骄皱着眉头道:“他的内伤虽重,可是他功力深厚,倒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他身上中的毒太厉害了,我用了各种运功的法门都无法帮他驱毒。”
石莲道:“奇怪,他刚才说的晋侯之使是什么意思?”
一提到晋侯之使,林骄自然地想到在集市上被自己打跑的那对青年男女,心道:就凭他们也能伤了叶文士?
石莲见他若有所思,问道:“林兄想到了什么?”
林骄呆呆一笑,道:“没什么?”
石莲做出一个娇嗔的表情道:“难道林兄还有所嫌隙不把我当作同伴么?”
林骄笑道:“不是啊,我只是想到之前我也打跑过两个晋侯之使,他们稀松地很呐。”
石莲笑道:“想必你打跑的晋侯之使和叶兄所说的晋侯之使不是一个人吧。我倒是也听说了林兄的英雄事迹,你所遇到的那个晋侯之使是恒山派的霍雷,此人虽然是恒山派的准掌门,可是比起他伯父霍雍可是有天壤之差的。”
林骄道:“这个晋侯究竟是什么人?”
石莲道:“晋侯李崆仑是如今华夏大地上最有实力的五大门阀之一,占据着太原一带,与废帝自立、占据两都的梁公朱陵夹河而峙,是一对生死对头。这两个人都是昔日王朝的重臣,分别占据着大河南北的要地。如今华夏大地上还有另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就是吴地的吴侯杨荥。”
林骄喜道:“我听杨大哥说过……”
石莲道:“杨大哥?你说的是昔日英雄榜上豪杰卷第一的杨瑜?”
林骄道:“正是他了!”想不到杨瑜居然这么出名,连石莲这样的出世仙子也晓得他的大名。
石莲道:“当日杨瑜归降杨荥,很多人都认为杨荥将有承平海宇的机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杨瑜竟神秘地失踪了,原来他是到了塞外。可是吴侯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人才派到这么遥远的塞外来?”看着石莲一脸疑惑,林骄将杨瑜当日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石莲道:“这话倒是不假,谁都知道徐祭父子将有取杨荥而代之的事,所以吴国还会有一场大的内乱。”
林骄道:“杨大哥说徐祭将军已经控制了局面,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了吧。”
石莲摇头道:“徐家兵强马壮,深得民心是没有错,可是徐祭的几个儿子都有相当强大的实力,尤其是长子徐罴,据守着苏、常要地,手握重兵,与他在京城淮南的父亲遥相呼应。可是如今人们最看好的留在徐祭身边的徐烈,徐祭死后,徐家兄弟的这场内乱是不可避免的了。”
林骄道:“为什么杨大哥要在这个时候回去?”
石莲道:“或许他是想去和平解决这场无谓的内耗吧,徐祭年事已高,这件事怕是吴国最亟须解决的事了。”顿了顿道,“希望杨瑜真的能够和平解决这场内耗。”
林骄道:“咦!你也看好吴国么?”
石莲摇头道:“我只是希望这样混战的局面早日结束,可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是再过三十年,统一的契机也未必会出现。”这位仙子的脸色变得无比哀伤。
林骄知道此事纵是开解她也是无济于事,更何况他也不知该怎么去安慰她,他自己都未有这位出世的仙子这般的爱心。只得继续问道:“那么其他的两大门阀是谁?”
石莲道:“这两大门阀一个是盘踞在幽、燕的长孙慕,另一个是以韩瑆昰为首的雍、凉联盟,这两大势力都是以骑兵著称的,据说这两支势力的骑兵,完全足以和当初的域外联军相抗衡,不论是人数上和装备还是马匹选种和士卒精练,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这两大势力就是凭借他们强大的军事实力得以存在的,若论经济发展,还是首推占据中原的梁公朱陵。”
黄蝉瞪着美目看着二人,似乎完全不懂两人在说什么。
石莲继续说道:“其实除了五大势力,还有很多势力也是不可小觑的。首推当然就是蜀中的镇西将军孟雨楼,虽然蜀中势力向来宣称中立,可是他们所拥有的实力是绝对让人无法忽视的。其他还有岭南、滇中的一些势力,也都有很强的实力。江南地区富饶无比,成各大势力争夺的对象,情况很不明朗。”
林骄搔搔头,感叹道:“原来华夏比塞外还要混乱。”
石莲道:“其实我们这次下山,就是希望能够拯万民于水火。”
黄蝉忽然搂着石莲的臂膀,十分亲昵地说道:“莲姐姐真好,爹爹说很多汉人都瞧不起塞外的异族,可是姐姐却也肯来拯救我们。”
听了这话石莲脸色有些变,歉然道:“蝉儿,其实莲姐姐会来这里只是为了查明所谓黑山教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