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发呆了?”栗思萍用胳膊肘顶了顶邓岸。邓岸惊醒,低头一看,手中那把剑的照片已经被汗水浸透,破烂不堪了。
“几点了?”邓岸侧头望向车窗外。窗外夜色朦胧。
“九点多了,今天晚上让司机开车,你休息一会吧。”栗思萍话音刚落,发现邓岸望着窗外,又开始发呆了,不禁撇撇嘴,独自生起了闷气。
本来两人是想乘飞机回北海的,结果教授让他们带了很多鉴定仪器和记录工具。一部分是精密仪器,托运不放心,只得驾车回家。
这辆车是邓岸的父亲在邓岸考上研究生之后送给他的,邓岸雇了一个司机,两人轮流开车。
车疾驰在高速公路上,四周的景色十分单调。邓岸静静地发了一会呆,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娘,我出去玩了!”一个男孩子从屋里跑出来,嘴上大声喊着。
“别下水,早点回家吃饭,晚上还要教你识字。”屋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邓海生今年十岁,父亲早故,母亲独自一人把他养大。在这个以捕鱼采珠为主的白龙村中,虽然海生家没有壮丁可以出海,但是邓母的纺织手艺是远近闻名的,甚至县里也有大户人家派人订购,所以海生家里也算是略有盈余。在母亲的监督下,小海生一直修习着父亲传下来的祖传武功,年纪轻轻更是练得一身好水性,在海里甚至几天几夜不上岸都没问题。但是母亲毕竟担心年幼的儿子出事,往往不允许他下水玩耍。
小海生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嘴上答应一声,却撒开脚丫子直奔海边。
与往常一样的沙滩,与往常一样的海边,与往常一样的渔船,与往常不一样的人。
邓海生跑到海边发现自己的“领地”上多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小女孩。她的一身华服晃得小海生眼晕。
“你是谁?”小女孩睁着漂亮的大眼睛,轻声问海生。
“你是谁?这里是我的领地,你不经我允许是不许来这里玩的。”海生觉得这个小女孩的眼睛很好看。
“我叫萍儿。”萍儿四处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闯入了别人的“领地”。这里似乎没有围墙。
小海生学着大人一样摊了摊手,道:“好吧,你既然进入我的领地,就是我第一个部下了。我叫邓海生。”
“不要。”萍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部下的意义她很清楚,在家里的时候总被父母责骂的下人都是部下。她想了想,怯生生地问:“你不会骂我吧?”
“为什么要骂你?”小海生跟不上她的跳跃性思维了。
“那我做错事了,你不会扔东西打我吧?”
“当然不会。”小海生挺起小胸膛。“娘说了,打女人的男人是最差劲的。”
“哦……”萍儿眼睛转了转,发现沙滩上有东西一闪一闪的,跑过去拾起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小海生觉得头上挂了几条黑线:“你连贝壳都不认识?”
萍儿看着手中只剩一半的贝壳,顺手扔掉,开口道:“我当然……认识。只是考考你。”
小海生撇撇嘴。
“那这个呢?”她又指着退潮留在沙滩上的海蜇。
“呃……”小海生摇摇头。“海蜇。”
“我知道。”
“……”小海生彻底无语了。
“那这个又是什么?”萍儿不依不饶的。
小海生有一种想把这个好奇宝宝掐死的冲动。
见到海生不说话了,萍儿也觉得无聊,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望着远处的渔船,小海生则躺在沙滩上盯着天上的白云。
过了一会,萍儿突然站起来躲在海生背后。小海生不明就里,问道:“你怎么了?”
“有坏人追我……”萍儿伸手一指。海生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到几个魁梧的人影正向这边走来,面貌看不清,但是绝对不是村里的人。
而且,他们每个人都背着刀。
小海生猛地站起来,拉住萍儿的小手:“跟我来,我带你躲起来。”
远处似乎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急忙冲了过来。但是海生仗着地利,顺着海边的礁石,七转八绕把追兵全部甩开了。
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两个人坐在地上开始喘气。看着萍儿因为跑动剧烈而泛红的小脸,小海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凑过去亲了一下。
萍儿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瞪着海生。海生被瞪得浑身发毛,讪讪地笑笑:“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村子里都没人知道。没人能找到这的……呃……你饿不饿?”
萍儿依然一语不发,睁着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盯着海生。海生挠挠头,把身后的石头搬开,竟然露出了各种各样的器皿,里面装着盐,火石,绳索,渔网等各种东西。萍儿的目光立刻被很多没见过的东西吸引了,凑过来好奇地盯着海生手中的火石看。
海生站起身来,把渔网与绳索往身上一缠,笑道:“你等着,我去下海抓几条鱼给你尝个鲜。”
萍儿连连点头,盯着海生从山洞中一跃入海,开始独自发呆。过了片刻,海生还没回来,她又开始好奇地摆弄火石等东西,但是毕竟以前没见过,不得要领也不知道怎么去弄,很快就失去兴趣了,静静地盯着海生跳下去的方向继续发呆。
在萍儿孤身一人在这个阴暗的山洞中,开始觉得不耐烦并且害怕的时候,海生终于回来了。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但是渔网里装着几尾大鱼还有一些贝蚌什么的,看到萍儿漂亮的大眼睛,海生露出了一个非常开心的笑容:“收获不错,抓了几个蚌,一会给你烤着吃。”
萍儿连连点头,然后海生顺手把湿透的上衣脱掉,从杂物里找到刀子,出山洞开始收拾捕到的鱼蚌。萍儿虽然依然好奇,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场面她绝对不会想看到,于是忍住好奇,静静地期待海生给她带来的惊喜。
“嘿!”山洞外传来海生的一声惊叹,萍儿还没反应过来,海生已经带着一手鲜血冲进山洞,手中拿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吓了萍儿一跳。
海生似乎也发现了不妥,忙出去到海水里洗了洗手上刚刚杀鱼沾到的鲜血,然后才回来,献宝一般把手中的东西拿到萍儿眼前。
“这是什么?”萍儿的确有点好奇。
“珍珠!”海生哈哈一笑。
“骗人,我见过珍珠……”萍儿的话还没说完,本来就大的眼睛更是瞪大了,只看海生把手中的东西用力掰开,里面露出粉嫩的蚌肉,上面静静地躺着一颗其貌不扬的珍珠。
“娘亲说,珍珠是女孩子掉的眼泪,让萍儿不能随便哭,不然珍珠不值钱了……”萍儿喃喃自语,海生撇了撇嘴,轻轻地把蚌珠取了出来,递到萍儿的手里:“送给你了。”
萍儿甜甜地一笑,把珍珠用力握住。海生拿起火石,迅速升了一堆篝火,然后把已经处理好的鱼穿上树枝,开始在火上烤。萍儿则兴趣勃勃地在旁边看着。
虽然海生烤的鱼卖相并不好,而且味道也没有家里厨子做的香,但是萍儿吃得很开心,两个小孩子就这么嘻嘻哈哈地边吃边闹,当海生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萍儿已经面带笑容进入梦乡了。伸个懒腰,海生把已经干透的衣服盖在萍儿身上,自己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当萍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漫天的星辰与寂静的海滩让她微微感到有些害怕。轻轻地推醒海生:“海生哥哥,我害怕……”
海生一个骨碌坐了起来,茫然地四处看看,发现天已经黑了,忙升起篝火。
看着四周有了光亮,萍儿的心也渐渐地安稳了下来,愣愣地盯着正在小心照顾篝火的海生,有些发呆。
山洞外面突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海生和萍儿都微微一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个魁梧的身影钻进山洞,看着萍儿。
萍儿往海生背后躲了躲。
“大小姐……您可让我们好找啊……”
海生摆开出拳的架势,明知不敌但是依然想保护萍儿。但是听到这么一句话,愣住了。
经过那个人的解释,海生终于明白了,萍儿原来是合浦郡守唯一的掌上明珠。但是因为郡守大人的溺爱,萍儿从小调皮,经常跑出家门到处玩。郡守无奈,只得专门为了这个小淘气配备了四名武功高强的侍卫。但是这次萍儿趁着侍卫一个不注意,脱离了他们的视线跑到集市上,偷偷上了一辆从白龙村赶集到此并且开始返程的货车,一路来到了白龙村。
幸亏这几位侍卫经验丰富,发现大小姐失踪之后立刻寻找蛛丝马迹。萍儿虽然机灵,但是毕竟年幼,留下了很多痕迹,让四位侍卫一路寻到白龙村。最后阴差阳错地被海生给骗了过去。直到晚上发现海边有光亮才寻来……
侍卫们似乎没有为难海生的意思,只是无奈地看着萍儿。
萍儿如同一个知错的孩子,垂着头,默默走了出来,回头望了海生一眼。
海生摊摊手。
“大小姐,请跟我们回去吧。大人肯定很心急了。”一个侍卫焦急地说。
“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玩么?”萍儿鼓足勇气,轻声道。
海生笑了:“随时欢迎。”
周围的侍卫们只感到满头都是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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