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歌儿自己很有作为代理妈妈的自觉性,自从确定了怀孕之后,就不怎么出门,大部分时间留在月亮湾8号,晒晒太阳,做些适量的运动,争取不给明远泊夫妇添麻烦,让伍海萍放心。
伍海萍却大为不同,自从叶歌儿确定受孕成功后,她精神大好,不去医院治疗的日子里,经常带着叶歌儿购物访友,连去公司开会都要带上叶歌儿。公司有重大事项需要开董事会时,她坐在董事长的位子上,就在身边安上一把椅子,让叶歌儿坐在那里听着。
叶歌儿是听不太懂那些投资呀、证券呀、市场之类的会议议题的。不过她通常不会拒绝伍海萍的要求。她只当这是一个绝望的女人对自己孩子的依恋,对替自己生下孩子的女人的依赖而已。
虽然叶歌儿听不太懂会议的议题,但是有一点儿她是能看明白的。那就是在坤大集团里,伍海萍的董事长位子只是继承自她的父亲,大家也是出于对她父亲的尊重,才容留她做在这个位置上。这里真正的领袖人物是总裁明远泊。
这个被叶歌儿暗地里称为冷气男的男人,做起事来与他酷酷的外表很是搭调,生意场上的事杀伐决断,毫不手软。叶歌儿好几次见他在董事会上力排众议,在公司的重大投资管理事项上贯彻自己的思路,坚决不肯让步。
再加上伍海萍不经意间处处夸赞明远泊的为人处事,叶歌儿渐渐地对这个男人暗中生出一些崇拜的情绪来。
但是她对他的这种好感,总是在见到裘曼曼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没办法忘记那天在急诊室的门口,两人相挽相亲的那一幕。
而随着叶歌儿踏入坤大总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裘曼曼看到她时,面色也更加地冷淡与倨傲了。
两个本来相互陌生的女人之间,却如此暗流汹涌,彼此排斥抗拒,这让叶歌儿觉得很奇怪。
而这暗流,终于在某一天籍着某一个理由,喷了!
那天上午,已经上班的明远泊突然打电话回家,说有一份文件落在书房里,他急需要用,让老王给他送到公司去。
伍海萍接了电话后,唤来叶歌儿,对她说:“歌儿,远泊有一份重要文件落在家里,我不放心让别人去送,辛苦你跑一趟吧,让老王开车送你。”
叶歌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拿了文件坐上老王的车,去了坤大总部。
因为叶歌儿最近总是跟着伍海萍出入坤大,坤大的人对她已经非常熟悉了,见了面都只是热情地打着招呼,根本不会有人去拦她通报一声。而明远泊的办公室她也是去过的。她乘着电梯直达28楼,来到了明远泊的办公室门口。
门是开着的,她往里探了一下头,现裘曼曼的位置上空着,没有人。于是她直接拐过助理隔间,走进了明远泊的办公室。
刚拐过去,办公室内的情形就让她惊呆在那里。只见明远泊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而裘曼曼则站在他的身后,双手环着他的腰,整个人紧紧地贴在明远泊的后背上。
叶歌儿毕竟年轻,见此情景,她脑海中马上浮现出来伍海萍笑意盈盈地忍着疼痛的样子,一股怒火直冲她的大脑,她来不及细想,抬起脚“咣当”就踹到那复合板材的隔间壁上。
突然之间一声巨响,惊得窗口的两个人迅速分开,仓促转头看向门口,大概两个人都没有料到会有人不经通报就闯进总裁的办公室吧,所以眼神之中都含着责怪的意味。
明远泊在看到叶歌儿之后,顿时尴尬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动作才好。
倒是裘曼曼,见了叶歌儿怒气更盛了,冲上前几步指着她问道:“叶小姐不知道进别人的办公室前需要敲门的吗?”
叶歌儿几步冲到明远泊那阔大的办公桌前,将手中的文件往桌上一摔,回手指着裘曼曼斥道:“第一你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第二我不是你的属下!所以还轮不上你拿腔调来教训我!倒是你自己闲来无事应该好好照照镜子去,长着一张漂亮的脸皮,应该好好保护住才是,别到将来需要见人时,才现自己没脸没皮!”
裘曼曼被她这样一骂,一时之间还不上嘴,恼羞成怒之下,就想冲上去打人,却被明远泊一把扯住了。
叶歌儿看着明远泊握在裘曼曼**的小臂上的手,简直气得要冒烟了,顺手操起办公桌上的一只电子万年历,用力地砸到地上去,然后鄙夷地冲着两人冷哼一声,抬脚往办公室门外冲去。
“歌儿!”让她没想到的是,明远泊竟然在身后追了上来,在她按下电梯按钮的那一瞬间,拽过她的手臂把拖往对面伍海萍的办公室拖去。
进了办公室的门,见叶歌儿仍在剧烈的挣扎,明远泊顺手把门从里面锁上,将叶歌儿按到屋内的沙上。
“你放开我!你拽我来做什么?”叶歌儿挣不开明远泊的钳制,便撒起小女孩的小性子来,对着他又踢又咬。
“歌儿,你听我说,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事情并不象你表面看到的那样…”明远泊似乎急于向她解释。
“我没必要听你的解释,你留着你的借口跟萍姐姐说吧!你放开我!”别看叶歌儿平时柔柔顺顺的,真正使起性子来简直就象一只小野猫,又扯又挠,闹得明远泊一阵手忙脚乱。
“你安静些,小心肚子里的宝宝!”明远泊只好使出杀手锏。
叶歌儿果然止了动作,只是嘴巴仍然不肯饶人,她靠在沙的一侧扶手上,冷冷地说道:“为了萍姐姐,我也会爱护肚子里的宝宝,这一点你放心。我只是后悔不该在那个时候进你的办公室,让宝宝见到他的爸爸竟然在他妈妈重病的时候,做出那种事来!哼!”
明远泊面上微赭,对这个指责不置可否,顿了一下却问她道:“你干嘛气成这个样子?只是在为海萍报不平吗?”
叶歌儿被他问得心里“扑通”一下子,想了半天才说道:“今天算我失态,我不过是你孩子的代理妈妈,我们之间不过是一种合约关系,我犯不着为别人的事气成这样。万一气坏了身体,孩子有个好歹,我还算违约呢。文件送到了,我走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打开办公室的门,冲了出去。留下明远泊一个人颓然地靠到沙背上,仰望着天棚半天没有动地方。
这时,裘曼曼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坐到了明远泊的身边,看了他半天,轻叹一口气:“一个与你无关的小丫头而已,让她看到就看到吧,量她也不敢到处胡说,你又何必这么沮丧呢?”
“与我无关的小丫头?她肚子里还有我的…我和海萍的孩子呢。”
“伍海萍要这个孩子是什么意图,难道你想不明白吗?如果你想要自己的孩子,想要几个我不能给你生?何必还要借别人的肚子?”裘曼曼有些心急,攀着明远泊的胳膊快速说道。
“曼曼!你什么时候开始要干涉我的生活了?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跟我说话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最初就说好了的,逾越了界限,对你可没什么好处。”明远泊正色地对裘曼曼说道。
“界限?”裘曼曼尖声反问一句,“爱是有界限的吗?难道你真的感受不到我有多爱你吗?自从伍海萍查出那个病,你就对我越来越冷漠,难道我真的只是你拿来气伍家人的工具吗?还有那个孩子,多荒谬的事情,你也肯依着她!现在看来,你对这个孩子越来越上心了,难道…难道你喜欢上那个丫头片子了?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放肆!我的事情轮不上你插嘴!认真做好你的工作是正经!齐副总说你在公司里越来越霸道,你要是觉得在坤大屈才了,大可辞职另觅高枝。要想留在这里,就好好地干,别一天净想些没用的事!”明远泊斥完这几句,起身就出去了。
“你…你…”裘曼曼气得抖着下巴,追着明远泊的身影喊道:“你竟然开口撵我!”
叶歌儿回到月亮湾8号,伍海萍就看出她脸色不太好看,追问之下,她也不肯说。
可是叶歌儿毕竟未经多少世事,心思浅浅的,终究搁不住事。下午的时候,她睡了午觉起床,见伍海萍一个人坐在一楼靠窗的一张小藤几旁,手里端着一盏茶出神,她便挨过去坐了下来。
伍海萍抬头,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说道:“歌儿,你脸上有字呢。”
“不会吧?”叶歌儿信以为真,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我刚才睡枕头上呀,怎么会有字?”
“呵呵…你呀,满脸写了四个大字:有话要说!想说什么就说吧,再不说我就看着你的脸自己读了哦。”
叶歌儿不好意思地抚着脸,笑了。她想了想,问伍海萍道:“萍姐姐,你和明总裁谁先追谁的呀?”
伍海萍听了这一问,出神地看着叶歌儿,好一阵没有说话。就在叶歌儿以为自己唐突了,正在张口道歉的时候,伍海萍轻笑了一下。
“当然是我追他喽。当年在大学里,远泊可是灸手可热的大众情人呢,走到哪里身边都围着一群女孩子,想挤进去都不容易呢。”伍海萍说到这里,将目光落到窗外的一株白玉兰树上,“他人长得帅,当时家境也不错,阳光开朗,能文能舞,还带着我们学校的街舞团去参加过全国的总决赛呢。”
“街…街舞?”叶歌儿下巴都要掉了。她琢磨着,以明氏夫妇的年龄,大学毕业也该有十年了吧?十年前街舞是多么前卫的玩意呀!就那个冷气男?总是将嘴唇抿成一条线,眉心拧成“川”字,衣着从来都是严谨的西服领带,会拿眼神割你的神经那个冷气男?他跳街舞?简直就象有人告诉她老虎不吃肉,改食草了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是呀!”伍海萍回忆起当年的青葱岁月,脸上现出兴奋的红润来,“当时好多迷她的女同学自费跟去北京,给他加油助威呢!哈哈…当然也包括我一个啦!哇!比赛的时候,舞台上灯光一亮起,远泊穿着迷彩的背心,很颓废的那种泼着油彩的灯笼裤,一双长皮靴系到膝盖处,长长的头在脑后扎了一把,就那样在舞台上一亮相,迷得下面的小姑娘们全都大声尖叫呢!”
叶歌儿看着伍海萍陷在回忆里,激动得还想要尖叫的样子,赶紧托住了自己的下巴---上帝!她说的那个人会是明远泊吗?怎么可能?
“你不信?”伍海萍看叶歌儿一脸怀疑的表情,便拉起她往书房走去,“当时我爸爸从日本给我买回来一部DV机,我用它拍下的第一段影像,就是远泊参加的那次比赛呢,我带你去看看。”
两个人进了伍海萍的书房,开了她的电脑,伍海萍调出那段影像来,果然是一场精彩的表演!
舞台上灯光炫目,几个大男孩统一的迷彩背心灯笼裤长皮靴,为一位留着长,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有一张与明远泊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看起来比明远泊要年轻。只见他舞步洒脱流畅,神情狂放冷酷,随便眯起眼睛往台下飞一个眼神,立马就会引起一阵尖叫。
整段录像看完,伍海萍关了电脑,问叶歌儿:“这下你相信了吧?当时就有一个娱乐公司的经纪人相中了他,想签下他进娱乐圈展呢。”
叶歌儿咽了咽口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看那眼神,确实是明总裁没错。萍姐姐…他当年这么拉风,你追他一定很辛苦吧?”
伍海萍将自己窝到沙椅上,对叶歌儿笑笑,说道:“歌儿,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和远泊之间是有问题的,所以才问我这些,对吗?”
叶歌儿没说话,表示她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