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歌儿感觉自己的腿不那么麻了,赶紧坐了起来,伸手推明远泊让他出去。
“歌儿。”明远泊起身站在那里,认真地看着她,“海萍的遗嘱…你是怎么想的?”
叶歌儿迎上他的目光,所答非所问地说一句:“我刚才去宴客厅,已经听到坤大的员工在议论萍姐姐的那份遗嘱了。说我…走了狗屎运…还说…裘助理好可怜,你说我会怎么想?”
“他们知道遗嘱的内容?”明远泊皱起眉头来,生气地说道,“我下去问问公关经理,她的工作是怎么做的?”
说完,他转身出了叶歌儿的卧房,下楼去了。
第二天,伍海萍的骨灰被迎回了月亮湾8号,摆放在宴客厅追悼会现场正中央的花篮花束之间。上方悬挂着遗像,伍海萍在相框里真心地微笑着,只是那微笑是黑白的,越让人觉得悲伤。
整个月亮湾8号披缟挂素,本城的商界政界名流纷纷前来吊唁,院里院外停满了黑色的轿车,听翠姨说来吊唁的车辆一直排到了月亮湾庄园的大门外,这里的物业公司专门派人在外面维持着车辆秩序。
叶歌儿没有下楼,她站在自己卧室的窗口,看到那些黑衣素服的人来来往往。明远泊站在宴客厅的大门边上,接受着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拍肩搭背的安慰,一直到夜幕降临。
第三天是出殡的日子,按照伍海萍生前的遗愿,由叶歌儿手捧遗像,明远泊扶灵,将伍海萍的骨灰送到了墓园。
安葬仪式结束后,叶歌儿随着送葬的人群往山下走去。
刚出墓园的大门,突然就从旁边涌上来一群人,手持长枪短炮,冲过来围住叶歌儿,闪光灯瞬间闪成一片。刺得叶歌儿睁不开眼。
叶歌儿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下意识地就要往回跑。结果连后路都被堵住了。她完全陷入了一群记地包围之中。
“叶小姐。据说伍董事地遗嘱中。将大部分坤大股权地支配权交给你了。请问这是真地吗?”
“听说你是一个以代孕为生地孤女。突然得到这么多地财富控制权。请问你有何感受?”
“外间皆传伍董事长地丈夫只有跟你结婚。才能得到属于他地那部分股权。你会做出什么样地选择?是跟他结婚共同掌握这笔财富?还是撇开他独自己掌控这些股权?”
“你是怎么取得伍董事长地信任?让她把这么大地一笔财富交给你地?”
叶歌儿被这些人推来搡去。眼前闪光灯狂闪。面对着一句句尖锐地提问。只觉得头晕恶心。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明远泊刚出了墓园,就看到叶歌儿陷入一群记的围攻之中,一副要晕倒的样子。他又气又急。喊来墓园门口几个保安,冲上去奋力地分开众记。
谁料那些记见了他,更加兴奋起来。将两人一齐围在中间,又是一通狂照。
“明先生,你觉得你太太的遗嘱对你公平吗?”
“你太太这样做,是不是因为你的风流韵事太多,她已经不相信你了?”
“你爱叶小姐吗?你会为了股权娶她吗?”
明远泊将软趴趴的叶歌儿护在胸前,抬高声音对那些记说道:“关于坤大的股权变更问题,公司会出公告。至于其他地私人问题,恕不能回答。请诸位闪开一条路,谢谢。”
那些记显然都是带着任务来的。一句有用的也没问出来,他们怎么肯依。没有人肯让开,依然长枪短炮地对着明远泊和叶歌儿,大有不回答问题就死围你们地劲头。
叶歌儿靠在明远泊胸前,只觉得眼冒金星,一阵一阵地眩晕,人也站立不住,软软地往地上滑去。明远泊见她脸色苍白,冷汗都冒出来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冲着那些记大吼一声:“她是个孕妇,她要晕倒了!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儿道德?快闪开!”
说完,抱着叶歌儿横冲直撞,几下就冲出了包围圈,往他的车跑过去。
身后的记们不肯放过这英雄救美的场面,追在他身后边跑边拍。明远泊将叶歌儿塞进车里,自己好不容易开了车门,上了车。见那些记仍然堵在车头对着车内猛拍。明远泊顿时火气上冲。踩下油门冲着堵住去路的记们冲了过去。
记们仓皇躲闪,有几个还摔到了地上。明远泊一脚油门踩到底。绝尘而去,终于甩掉到那些可怕的八卦记。
车里,叶歌儿咬着牙闭着眼,冷汗涔涔地靠在车座上,嘴里出闷哼的声音。
“歌儿,你怎么样?”明远泊见她痛苦的样子,心中大急。
叶歌儿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从牙缝中挤出一单音来:“疼…”
明远泊一听她说肚子疼,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你忍一忍,我们马上去医院。”
“快…孩子不能有事…快…”叶歌儿虚弱地催促着。
明远泊简直红了眼,也不管是红灯绿灯,一路疯狂地冲向医院。到了医院,他抱着叶歌儿冲向门诊地大门,一边跑一边高喊着:“大夫!大夫!”吓得周围的人纷纷给他闪避让路。
待把叶歌儿送到了急诊室,明远泊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急急地拨下一个号码。
“裘曼曼!你给我解释清楚,墓园的那些记是哪儿来的?”对方刚刚接通电话,明远泊便劈头怒问道。
裘曼曼在那边顿一下,才回答道:“远泊,你怎么会怀疑我呢?我一向都支持你,一向不给你找麻烦,你怎么会怀疑到我头上?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前天郑律师刚刚公布过遗嘱,外间就开始有流言了,今天那些记说的话,分明是得到某人的提前爆料。这事不是你做的,还会有谁?”明远泊继续逼问着。
“知道遗嘱内容的。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你不知道赵亚天那些老家伙恨不能将叶小姐绑走,好阻止她嫁你给吗?你怎么不怀疑他们?”裘曼曼委屈地说道。
“今天地事不可能是他们做的,因为如果歌儿生危险,孩子没了,对他们没有一点儿好处。我会让人调查清楚的,如果查出来事情是你散布出去的。你可别怪我不讲情面,坤大你就不要呆了!”明远泊用强硬的口气说完这些,“啪”地挂断了电话。
急诊室地门打开了,明远泊赶紧迎上出来的大夫:“大夫,怎么样?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不会有,不过病人显然是最近操劳过度,没有休息好,又受到惊吓,才会出现胎动异常的情况。明先生放心。大人孩子都没事,不过需要留院观察几天。”那位四十多岁的女大夫温和地说道。
“谢谢大夫。”明远泊说完,就冲进了急诊室。
病床上。叶歌儿安静地躺在那里,胳膊上扎着吊针。护士们收拾好刚才急救地设施用具,推着车出去了。明远泊来到床边,侧身坐下,握着叶歌儿地手问道:“大夫说你和孩子都没事,但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你现在还疼吗?”
叶歌儿歪了一下头,看住明远泊地脸问道:“那些记…哪里来的?他们怎么知道得那么多?”
明远泊顿了一下,回答道:“这件事,我会让人调查清楚。如果是有人故意而为。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如果?哼!”叶歌儿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歌儿,我知道你在怀疑谁,我刚才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如果我查清楚此事是裘助理所为,我会辞退她。”明远泊很认真地向她保证。
“我没兴趣知道你怎么处理她,我只希望这种事不要再生,如果孩子有什么事,我会觉得很对不住萍姐姐。”叶歌儿貌似满不在乎的语气中,弥漫着酸酸的味道。
明远泊笑着把她的脸扳过来。朝向自己,然后贴近她,说道:“歌儿,这件事我曾经想跟你解释,可是你当时很激动,根本听不进去,我现在正式向你说明一下,我不想否认我曾经做过的事情,那段历史很不好。我自己知道。我和裘曼曼之间…应该说有一段过去。可是自从海萍生病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已经结束了。你知道…裘助理在工作上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我没有理由辞退她。但现在不同了…我儿子的小妈妈是个小醋坛子,如果你不想让她在坤大工作,我…给她安排一个去处。”
“结束了?”叶歌儿撇撇嘴,“我曾经两次看到裘曼曼对你动手动脚,一次在医院,一次在你办公室,那样也叫结束了?”
明远泊尴尬地挠挠头,说道:“她要那样做,我…唉!算了,也不必问你了,不管这事是不是她做地,我托人另给她安排一份工作,让她离开坤大吧。”
叶歌儿小女生的心态里,生出几分得意来。她故意板起脸来,对明远泊嗔道:“你可别这样做,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没有权利干涉你对人事的任用安排。”
明远泊见她脸色放松了,他心里也松快多了,拍拍她地脸说道:“至于你是我什么人的问题,我们不急着讨论,海萍刚刚下葬,我不想在此时说这件事。还有…我知道海萍的遗嘱对你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你慢慢想,只要你想清楚了,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好不好?”
叶歌儿觉得心里一阵温暖,乖巧地点了点头。
“现在你闭上眼睛睡一觉,我出去给你买些吃的。”明远泊说完,给叶歌儿掖好被子,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