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缓缓不断地从霓儿洁白的裙裾中滴落,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孩子就快要离开她了,本来就不想要的,霓儿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苦涩加心痛,遗憾,那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可是,她们没有缘,没有缘哪!
医院里的医生在冷煌震天怒吼下,霓儿被推进了手术室,孩子还是没能保住,本来就不该存在的。
躺在冰凉的病,白霓儿感到自己的眼睛是那么酸涩,心还是会疼,医生拿着吸骨器,在她子宫里面轻轻地吸着,把那还未成形的胎儿一点一滴地吸离她的身体,就象吸走了她的魂魄般,孩子终究是没能保住,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们没有缘份啊!
孩子离开了,他的孩子没有了,冷煌又眼血红地揪起医生的领子,狂怒地喧天怒吼,他是如此看重这个孩子,在医生瑟瑟发抖唯唯诺诺的回答中,他知道已回天无术,也许,是他太过于残忍,所以,老天要惩罚他吧!他丢开医生的身体,缓缓迈步走向病房的方向,为什么一步比一步沉重,步步艰难,冷煌从来就没感觉步子会这样重似千斤,他唯一的孩子离开了他。
为什么?他好恨,这一生为了父亲,为了弟弟们,他隐藏起心底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本可以改变一切,慰藉他孤寂的灵魂,沐浴一下亲情的阳光,却是一场空啊!他空着双手什么也抓不住啊!
他就这样凝站在病床前,俯首呆看着病床躺着玻璃人儿,她的脸孔就象玻璃似的一样透明,但是,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就好象是一个死去了人,唯一他伸起长指凑入她的鼻间,感受到她轻微的呼息,才能感觉她是活着的。
“孩子是我的吗?”他咬着唇,还是问出了这段日子一直困绕着他的问题,这一刻,他多希望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这样至少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已经不重要了。”霓儿缓缓睁开眼瞳,但是,没有看向他,却是凝向窗灵上不停跳跃的温暖的阳光。
“是不是?”他双眼血红,抡着拳头,怒吼出声,他绝不接受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
“是……的。”眼角的泪从霓儿狭长的眼角滑落。
“你能看着我的眼睛说吗?”
霓儿转回脸,抑起乌瞳凝向满脸胡荐,不修边幅的高大男人,邋遢的样子仍然不失英俊。
“孩子是你的。”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语调轻之又轻,仿若融入空气就破。
“该死。”男人一拳击在了坚硬的墙壁上,不管指节上纷纷洒落的血珠。
“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
面对冷煌的责问,霓儿一径沉默,她抿紧唇没有开口讲一句话。
“你当真这么恨我,恨不得杀了,杀了我的孩子。”他凌厉的黑瞳狂扫向她。
“你让姐姐吞海洛因,你让父亲惨死,你逼我哥……”霓儿再也说不去,捧住脸孔呜呜哭了起来,她听到了白晴若宁死前与他揪扯时所说的话。
“霓儿。”霓儿幽幽诉说的罪状一条条,令冷煌的心口狠狠地。
“你哥哥没有死,他没有坐牢。”
他疯狂地扑向前,想要心爱的女人原谅自己曾经犯下的滔天大罪,只是,他冷煌有胆有识,有勇有谋,面对白霓儿,忽然,没有了把握,没有把握她会原谅他。
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很畜牲。
“他现在印第尼亚,好好生活着。”
这也许是他唯一放过白家的人吧!
霓儿停止哭泣,睁着双眼凝望着他,象是思量他话中的可信度,半响,这才幽幽出声。
“那又怎样?”
“你到底想要怎样?你说啊?”冷煌从来都不会为那个人心软,除了白霓儿,他都已经低声下气求情了,她到底要怎样?
“你的父亲死了,我的父亲也死了,我们一笔勾销吧!”冷煌烦燥地抓了抓头发,轻声道。
僵凝在空气中回旋,白霓儿没有哭泣了,冷煌也没有说话了,他在等待,等着霓儿给她的回话。
“放我走吧!”好半响,白霓儿幽幽地吐出一句,她与他是不可能不未来的。
“好。”冷煌松开手,定定的眸光情深地锁住霓儿苍白的面孔。
“听我说一段话,去与留你自己选择,我不会强迫你。”
“十八年前,你的父亲买通杀手,把我父亲杀死后丢入那辆皇冠私家车,再狠心丢入悬崖,车毁人亡,霸占了冷氏所有的产业,非但如此,霓儿,当年,我带着两个年幼弟弟为了躲避你父亲的追杀,在一艘破旧的海轮上飘泊了五天五夜,最后,不得不飘往美国,在那个陌生的国度里,靠出卖体力才能换回几个包子,在一日三餐无法解决的情况下,我被逼加入黑社会,我眼看着我的两个弟弟被一群蒙面人杀死,我无能为力,你尝试过为了一个馒头追人五条街吗?这一切,难道我不该恨吗?是你的父亲逼我走上了黑道这条不归路,是他让我一直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所以,我发誓要报复,报复白家。”
“现在,他们都死了,我们也算扯平了。”
冷煌第一次带着平静的心态,幽幽诉说完他长长的十八个年头,所经历难堪的过往。
想不到这样啊!难道她的父亲真的有那么狠毒吗?霓儿怎么都无法相信,只是,她们之间背载着这么多人的血海深仇,能幸福吗?杀父之仇象一把生冷锋利的锯斧,把他们活生生辟开,这道鸿沟,今生怕是无法跨越了。
“你的血债可以向我讨,但是,我的又应该向谁讨。”
“放我走吧!”霓儿瞳孔的光芒更加黯淡,她低下头,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好长的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希望你不要再去追杀帝冷扬,我爱你,但是,我不得不离开你。”
她柔弱的声音象是从远天间传来,眉宇间没有了任何表情,只是,她的心疼痛得想要死去。
“当真不给我一点的机会。”冷煌不甘心地盯住她空洞的眸子,森冷地低问,只是声音里早已没有了原来的气焰。
“在你逼死我父亲的那一刻,就已经剪断我们之间所有的退路。”
“为什么?霓儿。”冷煌颤魏地捧起她漂亮的娇美脸宠,唇狠狠地压在她的唇上。
“我求你,感受它,霓儿”他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任何人的去留,唯独她,他们之间当真没有未来吗?他都可以为了她放弃仇恨,她为什么就不可以呢?为什么啊?他心底里狂叫,怎么能在这个时刻?在他彻彻底底明白自己感情归宿的时刻,她却决然要远离他而去,老天真是对他太残忍!
不管他如何疯狂地撩拔,终是无法再唤起霓儿的热情,最后,他黑色的瞳仁猛地一阵,慢慢地、僵硬地松开了手,松开了那具他贪恋无比的身子。
他的神情渐渐冷凝,脸上首次笼罩着一种悲哀的绝望,终于,终于深刻出断腕般绝烈的割舍,冷煌缓缓地站起身,强逼自己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凝望着窗外满树盛开的野火花,眼眶渐渐浮起一层水色,他不想再用强逼的手段,那样只会令她越走越远,他要采取怀柔政策。
“放心吧!我不会为难帝冷扬,格杀令早已解禁了。”
苦涩地说完,凄瑟落寞的身形消失在门边。
“五年,五年后,如果我的心仍如此刻般爱你。我就原谅你。”
她对着门外消失的身影,幽幽出口,定下了一个五年之约,就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她说出口的话。
医院楼道转角处,冷煌面色黯淡无光凝站在那里,苦涩地咀嚼着她的话,他当然听到了那句话五年之约,五年可不一个短暂的日子。
他怎么办呢?除了等待,让时间去治愈她心中的伤口,让岁月去抚平她因仇而起的折皱外,他还有什么办法呢?他,冷煌,不管当今商界还是黑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竞然到头是如此可悲。
五年后
冷煌痴痴夜夜的等待,在五年之约到期那一天,他身着一件长长的黑色风衣,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等在了一间咖啡店里。
这年的冬天,居然奇怪地下雪,银白色的雪花铺满了一地,他盯望着眼角不断飘降的白雪,心中五味俱全,是他自己种下的孽,五年前,当他在到医院时也是人去楼空,霓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这一次,他没有下令让任何人去寻找,因为,他心中装载着那个五年之约,因为,白霓儿是倔强的,他深刻地知道强行囚禁她身,得不到她心,一切也是枉然。
在这五年孤独的岁月里,他把黑道所有的生意全都转向了正轨,他的生意如日中天,但是,他心却一日比一日孤寂,因为,他最爱的人始终一直音讯全无,没有她的一点消息,她太残忍,消失的也够彻底,他多么希冀霓儿能回心转意,与他携生过完下半辈子。
“先生,这是给你的信卡。”
在他思绪飘渺的时刻,一个小男孩走过来,把一张明信片硬塞在他的手掌里。
他抬起俊眼一凝,是谁会写这种玩意儿给他,明信片。
他淡阅完整张信片上面的内容,脸色倏地变得惨白,这是霓儿写给她的,但是,他抬起暗黑的冷瞳,慌乱地在人群中寻找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怎么也找不到?
“霓儿,你出来呀!”
“霓儿,你在哪里呀!”
“煌,我很感谢你五年来还在默默地等待,你今日的成功,我已经看到,但是,我还是无法忘记你曾经做下的一切,地些残忍的画面,每日在午夜里梦中旋转,缠得我喘不过气来,如果勉强在一起的话!我们都不会幸福,仇恨,就象一道无形的阴影,它一直跟随着我们,这道鸿沟,今生怕是无法踌越,所以,忘记我吧!会有许多的女人给你幸福的。霓儿敬上”娟秀的字体,一字一句蛰痛了他脆弱的心扉,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她来了连面也不见他?他不要呀!他等了近两千个夜夜,等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吗?冷煌微颤着双手,在茫茫人海里寻找着她的下落,他最心爱的人,为什么要抛弃他呀?她一定出现过,一定,冷煌不死心地见人就问。“你有没有看到霓儿……”
“切,谁是霓儿,神经病。”
他疯狂的行径让路人纷纷叹息“情痴啊!”。
也许有些东西根本就无法挽回,伤害了就是伤害了,他这一生都将孤独下去,用尽一生来偿还自己种下的罪过,红色玫瑰缓缓从他无力的指尖滑落,随风飘落向地面,他的心也跟着沉入冰谷,霓儿终究是没能原谅他,也许,他做过所有错事,太过于残忍,才会让他下半辈子一直这样孤独下去。
雪儿飘染上他黑色的齐耳短发,唇上,往日意气风发的眉宇,都飘染上雪花,眉心深浓的绝望是那么凄凉,唇际苦涩的味道渐渐加深,想不到他冷煌也有如此凄凉的时候,黑色的瞳眸凝向眼前飘降的落雪,今后的无数个冬天,他都会这样孤独地过着,在追忆与痛苦,懊悔与难过中孤独地老去,接受着心灵自我的裁判,往事一幕幕在他脑子里飘掠而过,这一生他为了父亲,为了弟弟家仇,到底曾得到过什么?又拥有过什么?
自问活了一生却为何,灰飞烟灭向晚风随,一得一失,一爱一恨,岂会多,白白活了一生到尽头,谁个是我?镜里一个影,那一份何似我,与这影张开双手,身心,计算一生罪过,世界或许原谅了我,我心仲栽着我,判我又得到了什么?我也许得到了天,得到了海,但尘俗里,遗留了自我,漫漫长夜,求风声休笑我……
自问活了一生却为何,灰飞烟灭向晚风随,一得一失,一爱一恨,岂会多,白白活了一生到尽头,谁个是我?镜里一个影,那一份何似我,与这影张开双手,身心,计算一生罪过,世界或许原谅了我,我心仲栽着我,判我又得到了什么?我也许得到了天,得到了海,但尘俗里,遗留了自我,漫漫长夜,求风声休笑我……………………
缩躲在某个角落的淡紫色身影,长长海藻发丝随着雪花不停飞舞,见到冷煌惊慌失措地在人海时询问着她的下落,她的心猛地一阵抽缩,冷煌,别了,我的爱,这辈子,因仇无法相爱,因恨,无法相聚,也许,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会再来找你,呵呵!她拉了拉身上双排扣风衣,白茫茫的视野渐渐浮起一层明丽的水色,她必须为这段痛彻心扉的爱情划上休止符。
呵呵!也许,这样的结局注定凄凉,她坚强地吸了一口气,吸入口的全是冰凉的雪水味道,她的人生还很长,未来到底在哪里,她看不清自己心的方向?心仍然事独的,她同样落寞的身影在雪地里越走越远,雪地里只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只看见淡紫色的裙裾在风中偶尔翻飞。
仇恨让他们背负着沉重的枷锁,也就注定了他们悲剧性的结局。
暮阳特别喜欢那一句“世界或原谅了我,我心仲裁着我,判我又得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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