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早知道他不会承认,对县太爷道:“民女一直觉得疑惑,我们酒楼的饭菜都是严格把关的,事后我也专门请了大夫过去查看,酒楼里无论厨房还是那张他们吃的饭菜,都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后来跟他们一起去医馆的小伙计告诉民女,他们在去的途中曾经喂给死者吃过一样东西。那就说明立刻傅记酒楼的时候人还没事,可是,去到医馆的时候人就死了。民女虽然是女子,但家里的父亲哥哥都是读书人,自幼跟着他们读过很多书,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海里生长着一种鱼名叫河豚,肉质鲜美,却是全身有剧毒,如果宰杀不当的话,人一旦吃了就会立即毙命。
大夫和仵作都验出死者是食物中毒而死的,民女就不得不怀疑了,既然我们酒楼的饭菜都是好的,那么显然是这些人途中喂给死者吃的东西有问题。民女也不敢肯定这种东西就是河豚,但也存着侥幸心理画了河豚的图画让酒楼里的下人去菜场询问。谁想到还真的问到了一对夫妇,据他们所说就是这个人去找他们买的河豚。”傅瑶指着粗犷男道。
县太爷审案时都是公开的,衙役们会敲锣打鼓。所以,现在外面早就聚集了一干群众,也将傅瑶和粗犷男的对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传卖水产的夫妇上来问话。”
那对卖水产的夫妻,傅瑶早让傅瑞带他们在门口等着了,听到县太爷的传唤立刻进来了。
经过一番问话自然跟傅瑶所说相吻合了,粗犷男又狡辩了。
“就算我买过河豚,但怎么能证明我给死者吃了的?我买着玩不可以吗?”
傅瑶讥讽的一笑,“玩?大老远的让人家跑几百里地帮你带这个回来,就是玩的?鬼都不相信吧?这种河豚是一种罕见的海鱼,一般人都不认识,你是怎么认识的?你不要告诉我,你跟我一样家里都是读书人所以喜欢!”
粗犷男长的五大三粗,一看就是大字不识的粗鲁人,怎么可能是读书人。围观的人中有人不客气的嗤笑。傅权泽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粗犷男脖子一梗,大言不惭的说,“我是走南闯北的人,见的多了,别说这小小的河豚了,就是再稀奇古怪的东西我都认识。”
傅瑶冷笑,“既然你这么博学,那我想问问你,这河豚应该怎么杀才能吃?”
粗犷男立刻哽住,他哪知道这些啊!就是河豚有毒,也是听雇主说的,他无非是照命令办事罢了。
“既然认识河豚就一定知道它有两个特点,一个是它的肉质鲜美,二是它的毒素很强,极容易害人死亡。你认识它却不知道怎么吃,那就说明你是想用它来害人了?”傅瑶反问,可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在场的人虽然都不知道这河豚,但傅瑶说的有理有据,看样子也不怕有认识河豚的人来对质。因此,围观的人都跟着起哄。
“肯定是用来害人的,全身有毒,谁拿来吃啊!不怕死啊!”
“就是,说不准就是想让人死,才专门去买来的,然后冤枉傅家酒楼里的菜有毒。”
……
傅瑶暗笑,看来她们现在操纵舆论手段越来越高明了。没错,傅瑶来之前特意让傅瑞去雇了几个水军,必要的时候起哄。就算自家有理,必要的防备还是要准备充足的。
这不,听着外面七嘴八舌的议论,粗犷男越来越心慌了。
傅瑶再接再厉,抓住他刚才说的话。
“你说买来玩的,河豚可是海里的生物,离了海它可存活不了,你怎么玩啊?”
县太爷惊堂木一拍,问粗犷男:“说,你买河豚到底是干嘛的?”
粗犷男闻言跪在地上直磕头,“县太爷,这河豚确实是我买的,也是一时好奇才买回来看看的,谁知有认识的人说这河豚有剧毒,不能食用,我害怕了,立刻就将买来的河豚扔了。”
这番话明显的没人相信,傅瑶嗤笑,“先是说买来玩的,现在又说买来吃的,又扔了,真是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
“那还不简单,大刑伺候,我就不信他不说真话。”傅权泽在旁边凉凉的道,分明是给县太爷提醒。
可那个县太爷一直四平八稳的坐在高堂上,看样子不管是傅瑶的话还是粗犷男的话,听的都很认真,只是该他出声的时候又不说话。
傅权泽和傅瑶对视一眼,心里感到了不对劲。傅权泽是从底层的小官一点点爬上去的,所以官场上的事他是知道的最清楚的。保不齐这县太爷也收了对方的好处,很多官员就这样,两边的钱都拿,那边给的多,就判那边赢。
还来不及深想,那县太爷已经发话了,“既然不能证明死者是后来被人害死的,那就退堂,傅谦被押回牢里,等查明真相后再开堂。”
傅瑶气的牙痒痒,粗犷男这么明显的漏洞,他不用刑,居然退堂了。
傅谦又被押进了牢里,就算是再心痛,也没办法。
出衙门的时候粗犷男轻蔑的看了眼傅权泽他们,“想跟我们斗,省省吧!”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本来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窑厂的订单结束后,傅瑶也不想再跟水老二这样的人打交道,就是傅谦跟水婉琳的婚事,大不了将水婉琳的母亲接过来住。
谁知道这水老二这么狠毒,一计不成又是一计,非要把他们整垮不可。她傅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傅瑶决定了,跟水家正式对上了。
“阿爹,你跟二哥先回去,舅舅跟我去个地方。”
几人都很气愤,听了傅瑶的话不免担忧,“五娘,你去哪儿?咱们先回去再商量商量吧!”
傅瑶摇摇头,“我自己有数。”
傅权泽见此也不再多说,他还要继续去打点牢狱里的人,只让周元建照顾好傅瑶。
傅瑶和周元建来到水家大门口,送上拜帖。等了一刻钟后,小厮居然来请二人进去!
两人跟着小厮在庭院里穿行,最后在一小花厅前停下,小厮道:“傅小姐,我们老爷还有些事要处理,请您稍等一下,老爷事情完了立刻过来!”
傅瑶笑道:“无妨,多谢小哥儿了!”
二人在花厅坐下,小厮离去,便有丫鬟上来斟茶。傅瑶一边慢慢拨弄茶杯,一边四下打量花厅。这花厅装饰儒雅简单,却不失富贵,看上去像是个有些底蕴的人家!呵,没想到水家世代经商,家里却如书香门第般,也爱附庸风雅啊!
不过傅瑶猜这些都是水婉琳的父亲的爱好,跟现在的水老二没有丝毫关系。
傅瑶和周元建等待良久,茶水喝了一肚子,一直不见他前来。先前心平气和的傅瑶有些惴惴,怎么回事?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后,门外有人传话:“夫人到!”
傅瑶和周元建面面相觑,人到了门口,还是礼貌性的站了起来,水夫人一进门,傅瑶就拱手道:“见过水夫人!”
水夫人一顿,斜眼打量傅瑶一番,冷哼一声,便甩着帕子直向上方走去。她自顾自的坐下,丫鬟们立刻一串一串的上来摆上茶点,不过却只摆她自己那一桌!
傅瑶抿抿嘴,心里有气,这死女人。暗地里找我茬不算,想搞得我倾家荡产,现在还给本小姐甩脸子!哼,我就不信了,她能把我怎样!于是傅瑶也自顾自的坐了回去,周元建见之。则走过来坐到反应旁边的椅子。
水夫人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又是斜眼打量傅瑶一番。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指着傅瑶旁边的丫鬟厉声道:“你们两个,怎么当差的?不三不四的人怎能随便带进府来?”
两个丫鬟吓了一跳,赶紧放了茶壶,来到水夫人面前跪下请罪:“夫人息怒,两位客人是小五子带进来的,说是老爷的客人,吩咐奴婢好生招待!”
“哼,还敢狡辩!给我掌嘴!”水夫人身后立刻出来几个婆子。拉住两个丫鬟真要掌嘴。
傅瑶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水夫人,刚才我在门外的时候可是递了拜帖的,是你们请我们进来的。你如此作为,是做给我们看。还是做给水老爷看?若是做给我们看,大可不必,贵府一壶中等茶,不过半两银子,我还看不上眼!
比不得某些人,家大业大,却盯着我家的庄园窑厂,想方设法想弄过去!哼!莫非水家这大笔的家业产业都是靠强抢霸占设计来的?说句难听的话:那叫…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混账,我水家的地盘岂能容你撒野!来人,给我拿下!”水夫人气得一拍巴掌站起来。涨红了脸指着傅瑶训斥。
方才要掌丫鬟嘴的婆子立刻扔了丫鬟扑上来。周元建手臂一档,便把几个婆子挡了回去。傅瑶就着手上的茶水往最近婆子脸上一泼:“赏你半两银子的茶水!”
片刻混乱过后,水夫人带来的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全被周元建制服在地,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周元建拍拍手道:“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不要脸的女人老子一巴掌一个!”
水夫人呆愣半晌,突然声嘶力竭的吼道:“不得了了,反了天了,去,给我把护院叫来!快去!”尽管她叫嚷得厉害,见识过周元建厉害的丫鬟们却怯生生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僵持不下!
傅瑶悠悠的自己倒杯茶水:“怎么,水夫人,有本事做没本事承认?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家与你们无冤无仇,你水家也不缺那两个银子,你为何千方百计设计我们?窑厂那里捣乱使坏、连酒楼都不放过?你不觉得你做得有些过分吗?”
“谁叫你们好好的生意不做,非要跟我们抢做窑厂,把我们的生意都抢走了,落得这个下场,活该。”
傅瑶气的都想笑了,这是什么歪理,自己开了窑厂,就不让别人也做。竞争不过就背地里下黑手。
“我阿娘曾教过我,跟正常人可以讲道理,但是跟泼妇,是没有道理可讲的。看来刚才我是浪费了一大堆口水了。既然你要跟我耍野蛮,那我也只好奉陪了。”傅瑶冷冷的道:“关于砖窑厂那笔生意,你爱做不做,想把我家搞垮没那么容易!我也不瞒你,别以为你家大业大,在甘州城呼风唤雨,对谁都为所欲为。我家也不是吃素的!我爹跟琼州的指挥使关系良好,我大哥是刘千户儿子的先生,我舅舅现在管理着一个前卫营。虽然甘州跟琼州是分开的,但是如果我们被欺负的太惨的话,我舅舅也不会介意将兵甲带到水家来住住的。”
傅瑶气势汹汹的说完这席话,结巴都没有一下,周元建斜眼看看云舒,挺起胸膛双手环胸咳嗽两声,果然摆出一副无理蛮横的架子!
花厅里一片静默,水夫人和丫鬟婆子们显然有些呆住,不知她们是被傅瑶报的那一串后台吓到了,还是在衡量她说话的真假。
“我们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可是水家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们背后捣鬼。水夫人,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们一声,还有麻烦你转告一下水老二,我们——傅家,正式开始还击了。你们就准备好吧!”
话说完后,傅瑶片刻也没停留,带着周元建就出了水家。
“舅舅,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去下别的地方,”傅瑶道。
周元建当然不愿意,“你去哪里啊?五娘啊!你爹可交代过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的,再说你刚刚跟水家又摊牌了,要是水家出什么坏主意的话,那就不好了。这边毕竟不比咱们琼州。舅舅还是跟着你吧!”
傅瑶其实是想去东大街的药店找那个掌柜的帮帮忙的,云熙曾经说过有困难的话可以去找他。如今,他们在甘州,比势力,没人家认识的人多,比钱财,也没人家多。只有找药店的人帮忙了。
“好吧!但是等下你要在外面等。”
虽然周元建是自家人,但云熙的事情目前为止还是保密的好。
周元建点头。
东大街不愧为甘州最繁华的街道,宽大的街道、整齐的街面、豪华的阁楼、典雅的店铺以及街上衣着华丽的人们。
可惜傅瑶现在没心情欣赏这些,既然撕破了脸面,那么水家肯定会加速行动。
到了药店后,傅瑶让周元建在外面等着,小伙计给上了一杯茶。傅瑶就去里面找掌故的,她先是问了云熙的情况,得到的仍然是没有消息。
失望了这么多次,傅瑶也习惯了,接着说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就是这样,”傅瑶一口气将自家与水家的事情说完,才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般的药店掌柜模样,但傅瑶总觉得他生意人的外表掩护下,是一双精明的眼睛。傅瑶只说了一遍,他就理清了思绪,只是简短的问:
“你准备怎么对付水家?”
傅瑶愣了愣,这人要不要这么果断啊!
她抿了抿唇,既然人家问的这么干脆,她也没必要废话了。
“既然事情是由水家的窑厂起头的,那么我想结束的话就应该由这个窑厂结束,还有这件人命官司,我也希望能够让大家清楚,不要让我们酒楼蒙受了冤枉。”
掌柜的想了想,点头,“你先回去吧!这些事我会办妥的。”
“那个,要不要,我们也出出力?”毕竟是自家的事,傅瑶还是不好意思。
“不用,送客。”
前后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傅瑶就被请出来了,虽然掌柜的话说的不多,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刚才的要求他会办不到。不是因为相信药店掌柜的,而是相信云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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