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脑袋里先是一片冰天雪地的空白,连瞳孔内摄入什么影像都搞不清楚,整整三分钟后,他的意识才心不甘情下愿地爬回他脑海中,逐渐分得清楚原来那个东西是椅子,原来那个东西是浴室门,原来那个东西是壁灯……
原来这里是他的房间,原来现在已经是黄昏,因为时钟上的短针指在五跟六之间。可是……
为什么他还躺在睡觉呢?
除非生病,否则他从来不曾在这种时间仍躺在睡觉,虽然脑袋隐隐作痛,昏昏沉沈的,但他并没有生病的记忆,那他……
啊!知道了,他在作梦!
没错,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原来他还在作梦……
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当坐在床边的人影映入眼帘中时,他更可以确定自己是在作梦了。
她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所以,当人影半俯身过来探视他时,他做了一件清醒时绝对不敢做的鲁莽事,也是他早几百年前就想试试看的滋味——反正他现在是在作梦,不管犯了多大的错都无所谓。
他把手插入她头发内摸至后脑勺,微一使力将她的脑袋压向他,他听到她吐出一声意外的惊呼,但下予理会——反正是在作梦,很快的,他的唇贴上了两片温暖的唇办,舌头迫不及待地探入她甜美的湿润中,近乎粗鲁地吞噬了她的嘴,然后发出满足的叹息。
太美了!
他们的唇胶合在一起不晓得经过了多久时间,他终于还给她自由,意犹未尽地了唇。
“下次,我要整个你。”
说完,他阖上眼,任由意识急切的逃离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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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只被猎人追杀的小鹿,她慌不择路地逃入一扇门后,砰然一声关上门,回身,这才发现她跑进了浴室里,前方的镜子里清楚地映照出一张火红的脸蛋,惊讶、意外,害鞋赧然,还有一份无法否认的惊喜。
他吻了她!
她知道他仍未完全清醒,否则他绝不会那么鲁莽,也不会那么粗鲁。
但是他终究还是吻了她,下管他是清醒的,或是迷迷糊糊的,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兴奋与渴切,是那样热情又激烈。
她双手捂著唇,两颊嫣红,以往总是蒙蒙胧胧的瞳眸此刻显得格外清晰明亮,并发出异样闪烁的光采,像几千、几万烛光的电灯泡,照亮了她的视野,也照亮了她的心。
她还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像万马奔腾似的沉重急遽,无情地敲击她的胸腔,大声宣告她的喜悦;她更可以感觉到浑身的血液流转仿佛即将爆出火山口的溶浆,炽热、澎湃,散发出千度以上的高温,令她无法自己的喘息下已。
哦,天哪,他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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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著脑袋,不断发出。
“头痛吗?”
声骤然中断,数秒后,于培勋始惊愕地看向床爆赫然发现某个不应该、不可能在这里的人竟然出现在他眼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
双颊带著可疑的赧红,桑念竹没有回答他,迳自端给他一杯味道不怎么好闻的热饮。
“喝了它,你的头很快就不痛了。”
于培勋眼神怀疑地瞪著杯里晃动的乌黑液体。怎么个下痛法?
“我爸爸暍醉的时候,我妈妈都是煮这个茶给他暍的。’桑念竹柔声解释。
“最多十五分钟后,你的头痛就会开始减轻了。’
她妈妈煮给她爸爸喝的?
为了这句话,于培勋掐著鼻子把那杯看起来思心,闻起来更令人作呕,喝下去却出乎意料之外有一股淡淡幽香的热饮,一口气暍干了。把杯子还给桑念竹之后,他甩了甩头,下床。
“我上浴室。”
解放,洗脸,刷牙,甚至还冲了一个战斗澡,不晓得是下是心理作用,他真的觉得头痛开始减轻了。
穿著浴袍踏出浴室,他拿了一套干净衣物又回浴室里去:片刻后,当他干净整齐的再次出现在浴室门口时,不但有精神多了,而且想起所有的事了。
除了他酒醉之后的情况。
对于酒醉之后的故事,通常他是不会存留任何记忆的,所以他不喜欢暍醉酒,没有人喜欢自己的时间里突然插上一段莫名其妙的空白,事实上,他从大二之后就不曾暍醉过了。
“是泰德通知你的?”他猜测。
桑念竹颔首。“他要我在你醒来后把这个交给你。”
讶异地看著手中的篮球,“他给我这个干什么?”他茫然地问,再疑惑地打量她忍俊下住的笑。“你笑什么?”
“他说……他说希望你能接受他用这个代替他的……头。”
“耶?他在说什……啊!”记起来了!“他想用这个代替他的脑袋?”单手扶著篮球,他也禁不住笑了。“也就是说,他承认他的脑袋跟这颗篮球一样是空心的罗?”
在桑念竹的轻笑声中,于培勋把篮球扔到角落里,顺便看了一下时间。
“老天,十点了,没想到这么晚了!”
“你饿了吗?我煮了一些罗宋汤,不过没有加肉和奶油,这样对你现在的胃比较好,你要暍吗?”
“上司?”
“果香土司。”
非常完美,完全没有肉!
“我快饿死了!’
用过餐后,因为太晚了,泰德又躲在自己房里不敢出来,桑念竹不放心让于培勋送她回去后又单独自己回来,而于培勋更不放心让她自己回去,正好她翌日下午才有课,所以决定让她在这儿的客房留宿一夜。
“他妹妹以前穿的衣服对你来讲可能大了一点,不过暂时将就一下应该没问题。”
“谢谢。”
“那么,晚安。”
“晚安。”
于培勋愉快的回到自己房里,一想到他是跟她在同一栋屋子里睡觉,他就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异常的兴奋,兴奋得他再也睡不著,只好打开电视视若无睹地看了一会儿后,突然想要知道桑念竹是如何陪伴在酒醉昏睡的他身爆于是把手放到床头上,片刻后,他的脸蓦然呈现惊诧的表情。
天,他吻了她!
立刻,他起身走向浴室,把手贴上镜子……
幸好,她很害鞋但是好像没有生气,而且看她的样子……她很开心吗?她……喜欢他吻她?
没有错,她喜欢!
好极了,他最喜欢做让她开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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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太早天空中便压著重重的阴霾,这种雨要下下下的天气最令人讨厌了。
泰德出门上班后,于培勋决定要开电脑看看有没有人委托他设计程式的工作。不料才爬上楼梯一半,电铃叫了起来,他下意识停住往楼下大门望去,管家打开门,他一瞧见大红胡子便不由自主地脱口大叫。
“打死我也不要再去看尸体了!”
“不是,不是,”麦尼忙否认。“是瓦平区的事,你记得吧?”
“嗄?”于培勋一副茫然的样子。“什么瓦平区?”
“就是……”麦尼急步走到楼梯底,拚命挤眉弄眼。“瓦平区的事嘛!”
于培勋皱眉,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好提脚慢吞吞下楼,下甚情愿地看了麦尼一眼,再把手搭上麦尼的手臂,片刻后,他收回左手。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真糟糕,不是吗?”
“培迪,就是今天了,可是你还没……”
“我知道,我知道,我还没说完,那个瘸子还有……”于培勋叹著气把右手搭过去。“哦,那个瘸子还有两个同伴和……一个人质……哈,那个人质还会被你们自己人用误伤,不过没有死……”
麦尼听得大吃一惊。“培迪,你……”
“……咦?原来我也……好吧!”于培勋万般无奈地放下手。“陪你去就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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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瘸子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还在摩拳擦掌,条子就先摸来了呢?
亏他那样卒辛苦苦的计画、安排、进行,还扭断了一个狱警的脖子才得以逃出监狱,却连一都没有机会发射便被手铐铐住了,这样未免太下公平了吧?
到底是谁出卖了他?
麦尼非常满意,甚至有点得意地看著瘸子被塞进警车送回监狱,这是他这辈子逮捕一个持并有同伙还有人质的逃犯最顺利的一次,顺利得简直有点可笑,好像在看卡通影片一样,不但一不发,而且半个钟头不到就可以收队了。
还有那个瘸子的表情,他敢用下半辈子的薪饷打赌,那个瘸子现在一定在怀疑是谁出卖了他,而事实上,根本没有人出卖他,是他自己挑错了时机,如果他早一个星期逃狱的话……
“好了,没我的事了,我要回去罗!”
“哇!等等!”麦尼惊叫一声揪住他。“下行,你……”
“下去!”下待他说完,于培勋便断然拒绝。“死也下去!”
“拜托,”麦尼低声央求。“这次你不用看太多,只要看看能不能瞧见车牌号码,还有车于究竟把他们载到哪里去了,后面的那些你就不需要再看了!”
“就这样吗?”于培勋迟疑了。“你不……不想看看他是不是有脱具的时候?’
麦尼。“根据你昨天的叙述,那个在……呃,动手的时候根本是沉浸在其中,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是否戴著面粳这样的话,他下太可能会突然想要脱具。我猜他既然是在模仿开膛手杰克,动手的时候便要把自己完全抹杀掉,所以他才会戴面粳穿十九世纪时的服装,因此在‘工作’结束之前,他是不太可能取具的。”
“这样……”于培勋蹙眉考虑片刻。“好吧!不过我还是坚持不想再看到尸体了!”
所以他是蒙著眼去摸尸体的,这回他总算“看”到了车牌号码的一部分,还有地点,虽然他并不知道是哪里。
在盥洗室里起码花了半个钟头刷洗左手之后,他才甩著红通通的手回到麦尼的办公室里。
“你刚刚说的车牌号码虽然不全,但是……”麦尼看著手上写著车牌号码的纸。“是苏格兰的车牌。”
“咦?苏格兰?苏格兰的车子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个我们会去查,现在……”麦尼向阿曼达点点头,后者立刻拿起笔来摆好备战姿态。“你再仔细说说那个地点四周的环境,越详细越好,不管多小的细节都没关系。”
于是于培勋稍微想了一下后,便开始流水帐似的描述叙说,拉拉杂杂的一拖拉库,老太婆讲古讲了起码有二十分钟左右——
“……大概就这样……啊!对了,有一座风车,至少有六、七层楼高……”
听到这里,围绕在四周众人突然相互交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大叫,“博尼武器风车!”
被他们的大叫声吓了一大跳,于培勋抽著气。“说就说嘛,干嘛大吼!”
没有人理会他。
“终于有个精确目标了!”
“这回一定要抓到那个!”
“谁对那边最熟?”
“我!”
“好,就由你来研究这些资料,然后画定区域个别搜查……”
切!利用完了就把他给扔到一旁去啃手指了吗?
他才下啃呢!他要回家了,思思,回家去准备下午的约会。
俏悄的溜出了麦尼的办公室,于培勋快步走向出口,然而在重抱自由前的那一刻,有人唤住了他。
“培迪!”
停步,回首,询问的眼光注定匆匆追来的阿曼达。
“还有事?”
“那个……”阿曼达神情有些赧然。“我是想……想……”
见她欲言又止一副难以启齿的样于,于培勋突然伸手拍拍她的衣服,状似要挥掉衣服上的异物,然后才说:“你……不能因为你母亲老是被男人骗,就认定你一定会被骗。”
阿曼达咬住下唇,没有说话。
于培勋摇。“我看不见人的心。”
“你只要看看他有没有其他女人!”阿曼达脱口道。
于培勋眉峰聚拢,片刻后,他才叹息著说:“我只帮你这一次,因为虽然你终究还是会和他结婚,但是因为你一直不信任他,因此你们生活得很痛苦,所以我愿意帮你一次,希望你能相信他,这样你们的情况才能有所改变。”
“谢谢你,”阿曼达感激地说。“那么,现在?”
于培勋看了一下手表。“十分钟。’
于是阿曼达又把他往回带,左转右拐来到组织犯罪组,把一位高大漂亮又爽朗乐观的督察介绍给他,仅只数分钟后,他们又离开了。
“真看下出来啊!”于培勋颇为感叹地低哺。
“怎样?你看到什么了?”阿曼达迫不及待地追问。
于培勋瞟她一眼。“他是个相当开朗的人……”
“而且非常能干!”阿曼达以引以为傲的口吻补充。
她爱他!
于培勋扬起有趣的笑,但即刻又消失。“但是……”
阿曼达皱了一下眉。“但是什么?”
“但是……”于培勋顿了顿。“你们认识七年了,而他也向你求过四次婚,可是你每一次都拒绝了他……”
“他曾经有过很多女人……”
“但他不爱她们,他只爱你一个。”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每一次拒绝他之后,他就会回去喝个酩酊大醉,然后抱著你的相片哭撕他明明那么爱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他?”
“啊~~”阿曼达惊讶又感动地站住了脚。
于培勋只好也跟著停下来。“还有,你曾经送他一把非常昂贵的名牌手。”
“因为他很喜欢,可是自己舍不得买。”
“我知道,但是……”于培勋叹息地摇。“他很宝贝那把,因为是你送他的,而且……而且他还准备继续向你求婚下去,直到你答应为止,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厌烦了他,决定甩了他时,他打算用那把手自杀……”
“天哪!”阿曼达惊呼,捣住嘴,眼眶迅速渗出晶莹的湿润。“他真的……真的……”
于培勋再次把右手搭上她的肩,然后笑了,为她高兴的笑。
“改变了,阿曼达,你们会有非常美满的婚姻,他会爱你到死,也下曾背叛过你,你们还会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你偏爱儿子,他则宠溺女儿,等你们退休之后会在湖区养老,而他会比现在更爱你,你们会非常非常幸福……”
话尚未说完,阿曼达已然啜泣著奔回组织犯罪组的办公室去了,于培勋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随后听到一声男性狂喜的欢呼。
他露出满意的笑。
转身,他又踱向出口,笑容消失,神情转为深思——他终于懂得要停下来思考了。
信任。
原来在男女之间,除了爱之外,信任也是如此重要到会影响一辈子幸福的事,这倒是他从未曾考慢的,或许从现在开始,他也应该好奸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了。首先——
他,欺瞒过她吗?
答案是——
一直都在欺瞒!
真令人尴尬,好吧!看看下一个问题答案是下是会好一点。
他,值得她信任吗?
答案是——
既然他一直在欺瞒她,怎么可能值得她信任!
……真是糟糕,这个答案……好像比刚刚的答案更不堪,那么下一个问题的答案呢?
他,打算继续欺瞒下去吗?
答案是——
不知道。
真是见鬼了,这是什么该死的答案!
算了,略过,最后一个问题。
他,是下是打算欺瞒她一辈子?
答案是——
或许他最好也去买把手准备随时都可以勺一走自己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