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沈嫣儿警惕地问。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潘毓婷的身影,因为只有她知道自己有伤口,而且入宫后还到处打听。
“不知道是谁,反正太医院的正门台阶前被人放了一封匿名信。没人看到是什么人放的,只知道时间大概是昨晚深夜。”陆明月边说边托起腮,无奈地望着沈嫣儿,“知道你身上伤口的肯定是秀女,你应该比太医院更清楚是谁告的密才对。”
听到这里,沈嫣儿陷入沉默,盯着桌上可口的饭菜,但是连筷子都不想拿起来。
陆明月接着又说:“不过,我也明白那名告密秀女的担心。每天与一个被行尸咬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行尸的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换成是我也会整天担心受怕,恨不得马上把她搞走。”
是啊。沈嫣儿也轻轻点头。她也明白潘毓婷的担忧是天经地义的。过了一会儿,沈嫣儿缓缓抬起眼眸,凝视着一直注视着她的陆明月,问:“你们,要把我怎么样?”
陆明月看到她带着死亡觉悟的表情后,先是一愣,最后竟忍不住笑了一声,说:“放心吧,你的性命没有危险。被行尸咬过而不死的人,此前也不知道没有先例。现在那名秀女还好好地住在皇宫里呢。”沈嫣儿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宝音。
“不过……”陆明月话锋一转,微微叹了口气,“怎么处置你太医院可做不了主,一切只能听从皇上的决定。”
听到“皇上”二字,沈嫣儿心中猛地一阵紧缩。自从那一晚之后,她就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人,听到关于那个人的任何消息了。那恐怖一夜的记忆再次复苏,令沈嫣儿变得脸色苍白。
结果那顿饭沈嫣儿连一半都没有吃到。陆明月一边嘀咕着“真浪费”一边把碗碟全都收回篮子里,与沈嫣儿道别后便离开了。
接下来,沈嫣儿又陷入独处状态。耳边一旦清静下来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最后竟不知不觉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个时辰,就连什么时候夜幕低垂,房间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也没有察觉。
皎洁的月光隔着窗纸落在地上,在沈嫣儿脚边的地面上画出一块白莹莹的明亮方格。沈嫣儿就盯着那片亮光发呆,过了好一会儿,当她犹豫着是要点灯再坐一会儿,还是直接上床睡觉的时候,就听见屋外的回廊上传来低沉而有力的脚步声。
软瘫在椅子上的沈嫣儿猛地直起腰来,警觉地扭头向脚步声传来处张望。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一下浮现出凤凰恪的身影,仿佛身体中突然具备了一种本能,可以预测到他的接近。
猜到来人的身份后,沈嫣儿刷的一下站起来,微微发着抖向离门口最远的墙角躲去,让左右肩膀都紧靠着两面墙壁,恨不得学会穿墙术就这样把自己塞出去。
沈嫣儿刚站稳,就听见上在外面的门锁传来一阵轻响。然后两面把守在外的侍卫迈着矫健有力的步子,快步离去。还不等沈嫣儿反应过来,门就被人又外面推开,走进来三个人。
为首一人就是沈嫣儿最不想见到的凤凰恪。他从跨进门槛的瞬间,那双散发出阴冷光线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沈嫣儿。他笔直的视线仿佛变成了一条绷得紧紧的绳子,拉着他向沈嫣儿一步步逼近过去。已经缩在墙角最深处的沈嫣儿吓得又向后靠了半步,感觉到自己的整片后背都被两边的墙壁夹成三角形了。
跟在凤凰恪身后的另外两人沈嫣儿也都认识。一个人是司马国,一个是安公公。司马国跟在凤凰恪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用紧张不安的眼神望着凤凰恪的背影。落在最后的安公公进门就立即阖上门,一直守在门口没有向离走,负责放哨。
手无寸铁又不懂武功的沈嫣儿被三个男人堵死在房间中,而且其中一人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吓得心脏扑通直跳。看到凤凰恪步步逼近,即便知道无济于事也依然不停地用颤抖的声音嚷着:“你,不,不……不要过来……”
凤凰恪一言不发,只是不断靠近。他在黑暗中映着月光变得愈发炯亮的目光就像手铐脚镣似的,牢牢锁住了沈嫣儿的四肢。
吓得慌乱无措的沈嫣儿几乎想要大叫一声冲过去推开他夺门而逃了。这时幸好他身后的司马国安慰了沈嫣儿一句:“姑娘不要害怕,皇上只是想看一下你身上的伤口。”
他话音刚落,凤凰恪就已经贴到沈嫣儿的面前。狭窄的三角形区域中,凤凰恪高大的身影完全覆盖了娇小的沈嫣儿,仿佛变成了第三面墙壁,把沈嫣儿彻底围困在墙角里。
从来没有与凤凰恪如此接近过的沈嫣儿吓得把身体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她紧张地握着叠握着双手放在胸前,又把额头贴在手上,护住了自己的整个上半身,但却把脖子露在了外面。
对待自己的女人,凤凰恪可不像太医们那么客气,一把扯住沈嫣儿的衣领,猛地向肩膀拉开。沈嫣儿只感到一股凉风灌入,颈窝处早已复原的伤口竟突然传来微微的刺痛。这大概是由紧张、恐惧和敏感而引起的幻绝吧。
勾着脖子,把脸深埋在胸前的沈嫣儿吓得不敢抬头,但她可以隐约感觉到凤凰恪在看到伤痕的瞬间呆住了。身旁,男人的气息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沈嫣儿吓得把头埋得更低了。
“伤口哪来的?”凤凰恪低沉而急促地问。
这次,沈嫣儿没有吱声。她敢对其他任何人振振有词地撒谎说这是被狗咬伤的,但是在凤凰恪的面前,她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喉咙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似的,感到窒息般的痛苦。
突然,沈嫣儿颈窝处绷紧的皮肤上传来被淡淡的指温,吓得她猛地抽动了一下。那是凤凰恪用手指沿着拿到弧形伤痕缓缓抚摸。由紧张引起的酥麻感就像毒药似的迅速扩散全身,令沈嫣儿的整个身体瞬间就被冻成了硬邦邦的冰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