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元树回来的时候吴研还没下班,虽然吴研没在家,但家里到处都有吴研的影子。进门的鞋架上放着吴研的拖鞋,客厅的茶几上有吴研喜欢的时尚杂志,厨房里有吴研平时做饭穿的围裙,卫生间里有吴研的洗漱用品,就连詹元树自己的房间里也有吴研的东西,因为他的电脑里还存着生日那天拍下来的吴研的笑脸。家,是因为有了女人才温馨吧?而此时出差归来的詹元树正感受着家的温馨。
吴研开门进来时就发现詹元树的拖鞋不见了,她知道詹元树应该是回来了。把买的菜放到厨房后,吴研去敲了詹元树的房门。门虚掩着,敲了半天也没人答理。吴研推门进去,看见旅行包放在床边,詹元树却不在。‘去哪儿了’,吴研在心里这想样。
“下班啦?”
吴研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一下,回过头就到詹元树从卫生间出来。
“嗯。什么时候到的?”
“早你半小时吧!”詹元树用毛巾揉着自己的湿头发,然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出差顺利吗?”
“嗯!”
吴研心里惦记着詹老爷子癌细胞扩散这事,所以她也没有心情跟詹元树多聊什么,害怕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既然惠说了大哥打算过几天跟树讲这事,自己就没必要在这之前多嘴,因为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
“你妈给你带了东西!”看到吴研去厨房,詹元树说道。
“我妈?带什么了?”
詹元树起身回了房间,然后从旅行包里拿出一大包吃的。
“我妈带的?”吴研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我妈并不知道有朋友要去重庆啊?”
“我去了你们家。”
“啊!”吴研有多惊讶,自然是语言所不能表达的。詹元树去了自己家?为什么去自己家,去那里干什么?没理由啊,说不过去啊。
“去你弟弟学校的时候,同学说他回家了,要过几天才回学校。”詹元树解释起来不紧不慢,可吴研心里却着急死了。
“所以呢?”吴研一脸的期待的望着詹元树。
“所以,跟同学要了你家的地址和电话就过去了。”
吴研不太能理解詹元树的这种做法。因为从重庆市区到自己家的差不多还有两百公里,那又不是一二十分钟就能到的地方。
“就为了把衬衣给我爸送过去?”
“嗯!”
“可是,重庆到我家很远耶!”
“嗯,坐车要两个多小时吧。”
吴研有点哭笑不得。现在是什么状况,是说重庆到她家坐车要几个小时吗?女儿在外地工作,家里突然来这么个男人,父母该怎么想,自己又该怎么跟父母解释。吴研觉得有点头疼了。
“那我爸妈呢?他们怎么说?”
“他们很好。你爸还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而且晚上我就睡在你以前的房间。”詹地树讲起来是那样轻描淡写,可在吴研听来,真是字字惊魂。
“他们没说别的?”
詹元树想了想。“问我做什么工作,家里有些什么人,多大年纪,跟你认识多久了,也就这样。”
吴研心想,这下完了。父母铁定认为詹元树是自己男朋友了,这下真是跳进长江也洗不清了。
“他们怎么没把你当骗子!”吴研有些埋怨地道。
“你弟弟不是有打电话跟你确认吗,而且他检查了我的身分证才让我进的家门。”
“树!就算我弟弟不在学校,你也可以把东西给他同学,一样的嘛!”
“我当时倒有想过把东西给同学,可是,你不是说要在你爸生日前把礼物送给他吗?刚好,我的工作也很顺利,所以才有时间去你家。”
“可是……”吴研现在很无奈。
“别可是了。那么介意我去你家。”詹元树并不傻,吴研一开始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他就知道吴研的意思。
“这不是介意不介意的问题。你让我怎么跟我爸妈解释嘛。”
“我是让你丢人了,还是很见不得人,干嘛一副痛苦的表情。”
“算了,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没用。”
詹元树笑了起来。看过吴研发火,看过吴研难过,看过吴研开心,看过吴研着急,却没有看过吴研这般无奈的样子。
“还笑!让你给害死了!”吴研抱怨着去了厨房。两个人说了半天,都忘记做饭了。
吴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除了在想怎样跟家里解释詹元树这个人,还担心詹元树在知道父亲癌细胞扩散后会怎样。也正是因为这种心不在焉,所以刀也很不长眼睛的把吴研的手指切到了。
“啊!”
詹元树先是听到吴研在厨房里的叫声,随即便听到有金属掉到地板上的声音。而此时,吴研正捂着受伤的手,痛苦地站在那里。血正在往外流,手指瞬间变成了红色,钻心地疼也随即而来。
“怎么啦?”詹元树从外面进来。
“没什么。”
詹元树拉起吴研的手,就看到她捂着的手满手是血。詹元树二话不说,拉起吴研的受伤的手指就放到嘴里,吴研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想挣脱的时候,手指已然在詹元树温暖的嘴里。
“树,放开啦。手很脏耶!”
好一会,詹元树才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随即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来。而此时,吴研才发现,手指已经没有流血了,她也看到手指上的伤口很深。
“小时候,在老家。伤了手指都是这样止血和消毒的。”詹元树解释道。
“可是……”
“现在去医院包扎一下。”
詹元树根本不给吴研回答的机会,拉着吴研就要去医院。
“厨房里还做着饭呢!”吴研叫道。
“想伤口感染吗?”
听詹元树那样讲,吴研也没话好说,毕竟詹元树是好心。
去医院的路上,吴研才发现詹元树穿着短裤就出来了,这和他平时外出衣着整齐的样子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人。吴研的手已经不痛了,但手指却有些麻木,可能是流了不少血的缘故。詹元树把车开得很快,反倒让吴研有些担心会不会出车祸。
“树!别开那么快!”
“哦!”詹元树回头看了一眼,“还疼吗?”
吴研摇了摇头。
在医院里,医生很快给吴研的手指进行了包扎,为了防止感染,吴研还去打了一针。有年头没打针了,当针头刺进身体里,吴研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护士一个劲的跟她说放松,可她还是没办法放松。
吴研打过针出来时,詹元树就等在外面。屁股还很疼,所以吴研的表情也就显得有些痛苦。
“怎么啦?”
“打针很疼耶!”吴研抱怨着。
“刀没长眼睛,你也没长眼睛吗?”詹元树冷冷地说。“做事的时候能不能认真点,脑子长来干嘛的?”
“知道啦,我错了,还不行吗?”吴研觉得挺委屈。手指已经这样了,詹元树干嘛就不能多关心一下,非得这样数落。
“这是骑车划伤的吧?”詹元树拉起吴研前几天骑车受伤的手说。“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
“树!你好像在生气。可是,伤的是我,疼的也是我,你干嘛那么生气啊?”
吴研的话正中詹元树的要害。他的确是在生气,可是,他为什么生气呢?现在,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是因为我伤了手,没办法做饭洗衣服?”
詹元树没有回答,他自己都没弄清楚。
“树,你也太那个了吧!我的手都这样了,你不关心我的手,反倒……我真是,没法说了。”吴研觉得有些头疼。
“你还真是想太多了。”
“不然呢?”
“不知道。好像觉得,你疼我的心也疼。”
詹元树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吴研愣了一会,直到詹元树回头叫他回家。
那天晚上,詹元树亲自下厨做的晚饭。吴研一直以为詹元树根本不会做饭,哪里知道,他不但会做,而且做得还很好吃。
“做得好嘛,为什么还总在外面吃?”吴研一边吃,一边问道。
“我哪有时间做饭。”
“也对哦,你总是那么忙。”
“树,你刚才什么意思?”
詹元树抬头盯着她。
“就是在医院的时候。你说,我疼你的心也疼’。”吴研一脸期待的望着詹元树。
“不明白吗?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吴研还想再问点什么,可看詹元树那样子,压根就没有想再说的意思。吴研只好探了口气,堵气似的吃了两大口菜。而詹元树却在这个时候说“伤口愈合之前,别吃辛辣的”,吴研举起的筷子又放下了。虽然平时吴研也不太能吃辣,但作为重庆人,要是饭菜里所有辛辣的调料都不放,那还真是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