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虚惊算是过去了,两个人也都松了口气。吃过早饭,老太太帮吴研在厨房里收拾残局,虽然吴研一再说不用帮忙,让老太太去休息就好,可老人怎么也不愿意。最后,婆媳俩一起把厨房收拾了。
詹元树在客厅里陪父亲。老爷子不是个话多的,就算是来到儿子家里,也没有多少话跟儿子闲聊的,所以父子俩坐在客厅里,一个看电视,一个看报纸。詹元树打算一会带两位老人出去转转,对于具体去哪里,詹元树心里没主意,他本身就很少出去逛,所以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带父母去哪里合适。
吴研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詹元树也跟着进了房间。
“树,我换衣服,你不能回避一下吗?”
“哦!”詹元树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想好一会去哪里?”
“当然想好了,一会你负责开车就是!还有啊,记得把爸爸的药也带上,还有太阳伞,今天外面太阳好大的。”
詹元树点了点头。
“现在出去吧,我正要换衣服了!”
“嗯!”
吴研确认詹元树已经关门出去了,她才开始换衣服,可是,詹元树又突然开门进来了,吴研半裸的身体正好让詹元树看见。
“喂,搞什么?”吴研非常生气,而且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上。
詹元树也觉得自己进来得不是时候,所以他马上背过身去,在确定吴研已经穿好衣服后才转过身来。
“又怎么啦?”吴研没好气地问。
“算了,一会再说吧!”
“树!这门是拿来做什么的?”
詹元树想起这话自己好像也问过吴研,所以不由得笑了笑,然后帮吴研反锁了门才出去。这一次,吴研多了个心眼,专门去确认了一下门是不是反锁了,在确认门已经反锁后,她才开始换衣服。
一家人出门的时候,烈日在空中高悬。虽然是早上,空气里还没有那种热气,但能够想见下午的时候会有多热。詹元树驾车出门的时候询问了吴研要去的地方,然后把车开得比较慢,主要是照顾到两位老人的身体。
“刚才,你想说什么?”
“什么?”詹元树没明白过来。
“就刚才……”
“哦。本来想问问你昨天晚上把摄影机充电后放哪里了。”
“你都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
“肯定看到了!”吴研自顾自地说。
詹元树突然明白吴研指的是什么。
“哦,是看到了。”
吴研紧锁双眉,觉得挺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就不能假装没看到吗?”
“是你问我的!”
吴研冲他摇了摇头,实在觉得很难说到一起,而且一边开车一边这样闲聊,也实在不太安全,所以这个话题也因吴研没有再说话而到此为止。
在民俗一条街外面的停车场停好车后,一家人打着太阳伞走进了这个城市里最有特色的民俗街。因为是民俗街,所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游客都不少,节假日的时候就更多了。走在这条街上,随时都可以看到蓝眼睛、黄头发的外国人,这让没怎么出过远门的两位老人大开眼界,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吴研搀扶着老太太一边走,一边给两位老人介绍着,詹元树拿着数码摄相机把这点点滴滴都拍了下来。
在这条街上那家有名的玉器店,老太太花了五千多块钱给吴研买了一个新疆和田羊脂玉的手镯,这让吴研受宠若惊,死活不敢收,说是太贵重了。不过,老太太送这个手镯也自有她的说法。老太太觉得总是自己娶儿媳妇,因为没有给儿子、儿媳举办婚礼,所以总得送点什么留个纪念。不过,老太太送的这手镯也实在太贵重了,且不说吴研与詹元树现在的这种情况,就算是两个人真的结婚,送这个东西也是相当贵重的。而且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自己本身是没有什么收入的,哪里好意思让收老人那么贵重的礼物呢。因此,说了半天,吴研就是不收。店里的营业员倒也不含糊,帮着老太太在旁边没少劝,说什么羊脂玉的手镯能展示女士非凡的气质等等,反正说的也都是好听的话。最后,詹元树开口了,让吴研收下。
“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吴研这样说的时候还冲詹元树使眼色。
“这是妈送给儿媳妇的,也是她的心意,你要不收也就说不过去了。”
吴研叹了口气。心想,你这是真看不懂还是假看不懂啊,有你这样帮腔的吗?不过,不管吴研怎么想,这新疆和田羊脂玉的手镯总算是买下来了。
后来老太太说,大嫂进门的时候,她把祖传的那对镯子给了大嫂,虽然不知道那东西现在到底能值多少钱,但因为是祖传的,自古以来也就是传给长子长媳的,所以,如今买这支手镯送给吴研也算是对两个媳妇都公平了。老太太自是这样说了,但吴研不想收也自然有自己的理由。只是,这些理由吴研在这里没办法说出来,所以她最终都没有找到一个拒绝的理由。
中午吃过午饭后,一家人没有在外继续逗留,因为天气太热,又考虑到两位老人的身体,所以早早的就回家了。吴研回到家就把镯子取下来,可坐在房间里弄了半天,也没有把它给弄出来。吴研还一直纳闷,当初那个营业员是怎么给她戴上去的。詹元树把吴研的这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
“取下来干嘛?”
“戴着这东西,心里不踏实,老担心会碰坏了。”吴研这样说的时候,还在那里作无用的努力。
“妈送给你,就希望你戴着,别取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东西那么贵,妈买的时候你就应该阻止啊,干嘛还在旁边帮腔。”
“出门前,妈就跟我说想买点东西送你。这是她给儿媳妇的心意,我能说什么?”
“可是,……算了,我不跟你说,跟你说不清楚。”
两人在房间里正说着,吴研就听到老太太在外面叫她。吴研应了一声,才出了房间。
老太太真是不能闲着。让身体不太好的老伴去房间午休后,自己又准备到厨房去做绿豆稀饭,说是老爷子想吃绿豆稀饭了,还说夏天吃那东西解暑,早一点做好凉着晚上吃。只是,家里从来没有买过绿豆那玩艺,吴研赶快换了衣服就去市场买去了。
老太太走进儿子的房间,詹元树坐在电脑着正忙着。
“树啊,忙着?”
“妈!”詹元树站起来,然后把老太太搀扶进屋。
“研真是个好媳妇。你爸想吃绿豆稀饭,家里没绿豆,我这才刚说,那丫头就顶着大太阳出去买了。树,也是你的福气,如今哪里能找到这样的媳妇。”
詹元树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爸这一病吧,我也想了很多。如今虽是出院了,可我这心里老不踏实。我看你爸那身体也没怎么见好,我这心里……”老太太的话没说完,但已经老泪纵横了。
“妈!爸会好的,你别担心。”
“你们总这样跟我说。老大是,惠也是,你现在也这样说。我呢,也没几年活头了,老了老了,还能拖儿子的福出来看看,还能坐上飞机,真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我跟你爸,看到你结婚了,成家了,又有那么个好媳妇,我们也放心了。就算哪天我跟你爸去了,这也没啥遗憾!”老太太说着用手擦了擦眼泪。
“妈!是我不孝,让你跟妈担心了。”
“树!三个子女里,你是最不让我们担心的。你从小就有主见,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从小到在跟你爸都没担心过你。不过,作为父母,我们也觉得愧疚,让你从小就受了那么多苦。父母没本事,没能给你更好的环境,后来你工作了,还得挣钱供妹妹上学,供我们这个家。”
老太太的话让詹元树的心里不是滋味。其一是让他想起了曾经走过的那些岁月,那段艰苦的日子,有些不堪回首;其二,又觉得父母太不容易了,自始自终,他们心里都只有子女,没有自己。其实,父母过得也不容易,但父母从来不说这些,却总是觉得委屈了孩子。